第12節
“阿頌,你是不是還是有點在意她?”郝添慨等他幼稚的話說完,慎重地下評論。 愣了下,幾分鐘后,郝添頌摸了把尷尬的臉,搖頭,“不算,就是……有點不甘?!焙绿眄炇謹傊旁谧雷由?,他低著頭,“我追了她那么久又是那樣的結果,想不明白她為什么前后變化那么快,心里是不甘的?;貋碇跋脒^會見到她,以為她可能已經結婚已經小有成就,可看到她糟糕的樣子,又有點……替她不甘,許細溫不該是那樣的?!?/br> “我說不清楚什么心思,就是看到她的時候,會難受?!焙绿眄炐α诵?,眼睛里沒有絲毫的笑意,“還好過幾天我就回去了,到時候,她過得怎么樣都和我沒關系了。以后,就不想她了?!?/br> “許細溫不適合這個圈子,如果你還對她有點在意,不想看到她傷痕累累的退出去,就勸勸她,從開始就不要踏進來?!?/br> 這是郝添慨今天叫郝添頌來的原因,不想看到一只蝸牛,掙扎著褪掉笨重的殼,以為會換來外面寬闊的世界做新房子,不想看到這只蝸牛被來來往往的車輛碾壓,被頑皮的孩童逗弄,被噪雜的環境污染。 蝸牛就該有蝸牛的生活,雖然只有一個笨重的小房子,可那才是它該歸屬的家。 “她發生什么事情了?” 郝添慨說,“上次去拍沐浴露廣告時,有個場地工作人員看上了許細溫,一直保持著聯系?!?/br> “……”郝添頌反應了一會,才知道郝添慨說的是什么,他抽了口氣,不敢出,擔心會噎死自己,“她去了?” “沒有去,可她也沒有回絕那個人,當作一條備選路?!焙绿砜畤@口氣,說,“許細溫現在站在十字路口,她心急又不得道,稍不留意是會走錯路的。她是個成年人,做什么決定本不該我管,可你和她以前……不想她在我這里出了事,讓你跟著愧疚?!?/br> “那就幫她成功?!焙绿眄灥椭^,看著自己攤著放在桌上的手指,他的手很大,比許細溫的手大很多,以前兩個人就比較過的。 “她沒有優勢、特長,紅也只是一時的?!?/br> “砸錢、人脈、資源?!焙绿眄炚f,“她就是一灘爛泥,我也要把她糊上墻,光光彩彩的漂漂亮亮的,至于能在墻上糊多久,就看她自己的本事?!?/br> “林小雨離婚了,已經回國,正在找工作,哪天把她叫來,帶許細溫?!?/br> “你看著做就行,不用每樣都告訴我?!绷中∮甑拿?,郝添頌聽說過,還算滿意,臉上卻表現的不耐煩。 站起來往外面走,走了幾步又回身過來,伸手,“沐浴露廣告是哪個品牌的?” “……”郝添慨瞇著狹長的眼睛,一副欠揍的樣子,“你說了,不用每樣都告訴你?!?/br> 郝添頌擰眉,不耐煩地催促,“快點?!?/br> 被郝添慨趁機宰了輛車子,郝添頌拿著電話號碼往外走,邊走邊嘀嘀咕咕,“我去看看是什么歪瓜裂棗的,竟然還舍不得拒絕?!?/br> 這天開始,這位工作人員再沒給許細溫打過電話,以至于許細溫以為手機壞了,卻不知道,郝添頌已經把她備選的路,給拆了。 許細溫給自己制定了鍛煉身體的計劃表,五點起床去跑步,去培訓班連續跳舞費用太昂貴,她就下載視頻,一遍遍在家里練。雖然她仍舊身體僵硬,手腳不協調,可比著最初已經好很多。 許細溫把上學時候的那套勤奮刻苦用在自己的明星事業上,她付出比別人多十倍二十倍的努力,仍舊比不上別人一句“我爸是……我男朋友是……我老公是……”,她想保持住進入這個圈子最初的原則,又顯得那么可笑。 “裴繡繡又得獎了?!闭n間休息時,其他學員湊在一起聊天。 學員甲托著下巴,羨慕地說,“我什么時候能像她一樣,輕輕松松就把大獎攬進手里,只是微微一笑,就能頭版頭條?!?/br> 學員乙合上報紙,嗤笑她,“等你找到像郝添頌一樣的靠山的時候,不對,還要像郝添頌一樣的年輕多金,看起來是因為愛情走到一起的,不然,別人會認定是潛規則?!?/br> “被郝添頌這樣的人,潛規則我也愿意?!睂W員甲接話。 恰好老師進教室,學員把報紙隨便塞在許細溫旁邊的桌子上。 所以,在老師背過身去寫字時,許細溫把報紙撈過來,鋪在桌面上。 報紙娛樂版塊,占據極大篇幅,是一張朦朧模糊的照片。 一男一女,在馬路邊上,手腳相互纏著,忘情擁吻。 新聞內容,詳細地分析了郝添頌和裴繡繡的星座和血型匹配程度,致力于從細枝末節來肯定兩個人的般配程度,讓看客被洗腦一樣認可:這兩個人是般配的。 許細溫查看了自己的星座,上課時間,她偷偷拿出手機,在網上搜巨蟹座和天蝎座的匹配程度。 看到上面寫著的天生一對四個字,許細溫看了很久,然后莫名其妙的高興。 再看那張照片沒有覺得刺眼,涌上來的想法反而是:如果郝添頌吻的是自己,是不是會提升自己的知名度呢,就能幫助自己改變現狀呢? 荒誕的、瘋狂的念頭,在腦袋里強烈地流竄著,卷走所有理智,剩下的只是無厘頭的激動、興奮、和不可遏制的妄想。 她真的太想成功了,捷徑,為什么別人能走,她就不行呢? 這種想法,促使著許細溫把手機緊緊地握在手里,恨不得立刻沖出教室,把電話打過去,對那人說,“郝添頌只要你能幫我成功,我什么都可以做,不就是睡覺嗎?可以?!?/br> 不可思議嗎?對身處困境來說,拿僅剩的東西去交換,又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許細溫想攀附上郝添頌了…… 開始不想,是以為通過努力,就能成功,像學習一樣,是她最擅長的…… 現在想了,是發現通過努力,根本不可能成功,不像學習一樣,是她最不擅長的…… 剛進圈子時候,許細溫身上還是有點傲勁和天真的吧,現在沒了…… 很多人總是說“進了娛樂圈就學壞”,被環境感染,不是沒有道理的吧…… 第14章 轉變.06 許細溫的屁股離開凳子幾次,想要趕快出去打通電話,唯恐攢著的沖動突然就沒了。偏培訓老師慢騰騰地翻著記事本,慢條斯理地問,“今天財務通知我,班上還有一位同學沒有繳費,這里就不點名了,希望這位同學盡快繳費,以免耽誤后面的課程?!?/br> 老師拿著課本走了,其他人竊竊私語,“你繳費了嗎?怎么會有人連費用都沒交?!?/br> “不知道啊,我繳費了,你們呢?” 許細溫把本子塞進雙肩包里,低著頭匆匆地從教室后門出去。 欣榮一樓有自動提款機,把錢最多的那張卡放進去,查詢,看著上面顯示的三位數,許細溫站著愣了很久。 走出大廈,被外面的強烈的太陽光一晃,許細溫有些頭暈目眩?;仡^看著身邊經過的光鮮亮麗的藝人或者是自信張揚的工作人員,她心里那點自以為的傲勁和優越感,終于消失不見了。 為什么有傲氣呢,因為還不夠山窮水盡。 許細溫沒有走回陰涼處,她就站在空曠處,后背被照得熱烘烘。 “嘟~” 如果郝添頌真的接起,她該怎么說,是問他借錢呢,還是請他為她開后門,前者能為她解燃眉之急卻并不能滿足她,后者才是她想要的,可他會答應嗎? 她給的條件,他還會感興趣嗎? “嘟~” 許細溫的手緊緊地握住手機,緊到手指關節發白,手心冒汗。隨著每下響聲,心里鼓起的那股勁在一點點的散去,變成干癟的氣球。 干巴巴地嘲笑著她的愚蠢,果然,不是她想賣,就會有人買的。 許細溫的第二通電話打給戚好好,戚好好那邊背景音樂低緩溫和,她說話的聲音也是溫溫柔柔的,“細細,我在外面,什么事情?” “等你回家,再告訴你?!痹S細溫匆匆地掛了電話,她已經白吃白喝在戚好好家,還要繼續借錢嗎? 許細溫把通訊錄里的名單搜了一遍,打電話給許順良。 許順良那邊吵吵嚷嚷的,許細溫還沒開口問他,許順良倒是先說,“姐,你什么時候發工資,我沒錢了給我點?!?/br> “……” 許細溫最后一通電話,打給父母。 很可笑是不是,如果是別人,遇到困難,第一個想到的應該會是父母吧,她卻當成了最后的期待。 “媽?!痹S細溫聽到就接電話的是許媽,心里的希望已經散了五分之一。 許媽聽出來她的小心翼翼,不悅地說,“被我接電話,不高興了?” “不是?!痹S細溫是有些膽怯許媽的,更不敢在她面前撒謊,“爸爸呢?” “出去買菜了,你找他有事情?” 許細溫的指甲摳著欄桿上的油漆,掰起來一塊深深地嵌在指甲細縫里,澀澀的疼痛,“要繳培訓費,我……” “滴滴滴……”是電話掛斷的聲音。 許細溫最后的期望,也沒了。 “孫頻頻,你站這里做什么?曬rou干呢?!狈鄯鄞┲追奂t色的連衣裙,紅色的細跟高跟鞋,每步都走得搖曳生姿,還時不時的撩著頭發,走近了,她上下看許細溫,“大老遠就看到你和手機較勁?!?/br> “沒什么?!痹S細溫把手機放進衣服口袋里,“你有活動?” 粉粉皺著鼻子,意味不明地笑著,“有個朋友辦趴,邀請我去玩?!?/br> “哦?!痹S細溫腳跟著粉粉走,她嘴巴蠕動幾次,想要張口借錢,臉上又抹不開,她們還沒有熟到可以借錢的地步。 粉粉邊走邊抱怨,“我這段時間天天是出去不是廣告就是平面,累死了錢還不多,我都窮死了?!彼又f,“還是這樣的趴好,來錢快又省事兒,說不定還能遇到個潛力股,我就洗手不干了?!?/br> “可以帶我去嗎?”許細溫手拽著雙肩包帶子,慢吞吞地說。 粉粉瞪大眼睛,吃驚地看著她,“meimei你是不是沒弄清楚是什么場合,不是去喝茶吃甜點的,是……” 不等粉粉說完,許細溫就打斷她,她笑著說,“我知道,我缺錢?!?/br> 這種場合,許細溫是第二次來。上一次,是和郝添頌一起。 震耳的音樂聲、群魔亂舞的人群,空氣里彌漫著彌漫的墮落因子。 “來來,喝喝喝,喝了這杯,這錢就是你的?!?/br> 許細溫面前被擺了三杯,各自是紅酒、白酒、洋酒,她毫不猶豫端起來,仰頭就喝。這個晚上,她已經不知道今晚上喝了多少杯,只是覺得,桌子上越來越高的錢,就是她眼前抖著的紅布。 粉粉和許細溫互相攙扶著,腳步凌亂趔趄著從酒店里出來,她們手揮舞著、嘴巴里叫著,妖嬈又狼狽。 “孫頻頻,真看不出來你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狈鄯坌Φ们把龊蠛?,幾乎站不住腳。 許細溫跟著笑,“我也沒想到,自己會再來這種地方?!彼е约罕持臅?,“我有錢了,這么輕易就得到了?!?/br> “是啊,只要別拘著,來錢的方法多得是?!狈鄯酆榷嗔司聘裢怍[騰,她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說,“只要有錢,誰還在乎你的錢是怎么來的?!?/br> 走了幾步,聽到塞在口袋里的手機響,許細溫晃晃悠悠地接起來,酒氣熏天地喊,“喂?!?/br> 隔著手機,郝添頌都能聞到酒味,想象到她現在的樣子,“你在哪里?和誰?”那邊是有人咋咋呼呼的聲音,可能是要沖到馬路中間去,“你打我電話,有什么事情?” “郝添頌,我想和你睡覺,行不行?”酒真的是好東西,再內斂再臉皮薄的人,喝了酒就是個瘋子。比如許細溫,她竟然站在馬路上,喊著說這句話。 郝添頌停了很久,再開口聲音冷得發顫,“許細溫你胡說八道什么?!?/br> 許細溫絲毫感覺不出來他已經生氣了,她還是在笑著,笑得聲音越來越大,“郝添頌,你是我認識人中最有錢最有本事的,我快堅持不住了,與其有一天我賣給別人,不如賣給你?!边@些話許細溫清醒時候不敢說不敢想,喝醉了反而說出來了。 “……”郝添頌用力咬住牙齒,“你在哪里?地址告訴我?!?/br> 許細溫坐在馬路牙子上,她仰頭看著天,“還是二十萬,行不行?只要你同意,我現在就跟你走?!?/br> “你在哪里?”郝添頌的耐心已經用盡,“別再讓我問下一次?!?/br> “郝添頌,你到底買不買?”許細溫執著地又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