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清讓沒說話,徐平忍不住就有點心慌。他找話題打破平靜:“那你在山上的時候怎么生活的,會覺得無趣嗎?” 清讓回答:“就是修煉,天天修煉,修煉以后再打獵種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哪里有時間覺得無趣?!彼D了頓,不知道為什么拍了拍徐平胸口補充一句:“愛打架也沒什么,我師父就很喜歡打架?!?/br> 這大概算是貼心,徐平的心緒穩了一些。 兩人之間的生疏勁兒這些天淡去很多,特別是這一會兒互相交換了兒時的經歷趣事后更就親近了一些。 徐平動了動環抱住清讓的手臂,清讓順勢調整自己的姿勢,將腦袋枕在了他的頸間。 “你身上好暖好暖,”清讓的裸露的足尖從徐平的小腿上蹭過,毫不怯生的擠進他的腿縫中,指尖也拂過徐平的耳垂,口鼻之間明明噴出的是冷淡于常人的氣息,卻偏偏帶得徐平渾身一顫,整個人成了塊酥rou。 昨天就抱了一晚上,今天總不能原地踏步。 抱著這樣的心思盡管徐平心里很慌,生怕清讓一掌就將自己的腦袋瓜拍碎了,他還是慢慢低下頭,用一只手抬起了清讓的下巴。 清讓半睜開眼睛,“你做什么……” 徐平怕再而衰,干脆一鼓作氣的猛親下去,將清讓微涼的氣息全都含在了嘴里,同時渡過去一股灼熱。讓清讓原本已經舒服至極的身體一下被熱流擁住了,一路暖到了指尖末梢。 清讓生怕第一次感覺到這般暖意,整個人都愣住了。 徐平以為這是小道長給自己嚇著,他本來就有賊心沒什么賊膽,當下雖然不舍卻也立刻放開清讓的嘴唇,誠懇認錯道:“是我不對,我不該、” 怎料話還沒說完,食髓知味的清讓就一手托到徐平腦后,翻身坐到他身上,一口將他的唇瓣含進自己口中吮吸不修。 徐平驚詫的瞪大眼睛,他目光所及清讓的眼睛也半睜著,兩人的視線交纏,均帶著疑惑。 徐平也不知道為什么,他慢慢啟唇,原本放在身側的雙手也扶到了清讓的腰上。清讓毫不客氣,見徐平迎接便立刻探舌出去。 膩滑的舌尖相互舔舐過去,帶來一陣灼熱與戰栗,徐平急促的喘息了一聲,握住清讓腰的雙手猛然收緊??伤€是相對無措與害羞的。與他相比,清讓則狂放大膽多了。 在他看來,徐平既然是自愿讓他吸陽氣的,此時又不抗拒,那當然是想怎樣就怎樣。更別說這樣直觀的接觸可遠比干抱著有好處多了。 暗夜之中原本應該寂靜無聲,可若要仔細聽徐大少爺院子里的客房卻能聽見里頭稀里嘩啦的碰撞聲,兩道喘息在夜色里格外明顯。 兩人原本都還穿著里衣,不消片刻就都光溜溜。 徐平覺得整個人都熱的要爆開,這種熱凝聚成一股沖動,全部往自己身下某處涌去。他到底還是懂一點這些東西,試探摸了摸又發覺清讓與自己也一樣處境,本就想順水推舟的得些好處,誰料正情濃之時,清讓忽然一把將他推開。 “怎么了?”徐平氣息不穩,半撐著身子坐起來。 清讓手腳飛快已經跳到了床下并將外衣穿好正系腰帶,“外面有東西?!?/br> 他說完從乾坤袋里取出桃木劍與一疊符咒,又塞兩張進徐平手里,“你拿著不要出來?!彼f著又霸道的攬過徐平的腦袋重重親了一口。 活像是丈夫要出門干活,安撫獨自在家的小嬌妻。 雖然這樣是讓徐平很有安全感沒錯,可他眼見著清讓快步出去還是放心不下,于是也立刻穿好衣服快步跟了出去。 院子里漆黑一片,原本應該廊下應該有的燈籠也不知為什么熄滅了。 徐平才走兩步,還不等追上清讓,一只柔柔的涼手就覆蓋在了他的眼睛上。 “爺……”一個女聲在他耳邊低語。 隨即一個帶著涼意的唇瓣親了徐平側臉一口。 徐平立刻揚起手,將捏在手里的符咒貼到那雙手上。只是那妖物反應很快,還不等徐平得手就已經飛快閃身離開,唯在空氣中留下一串笑聲。 “我都讓你不要出來啦?!鼻遄尰仡^拉住徐平,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直看得徐平心虛,清讓猜抬起手用袖口擦了擦他的臉,低低地讓徐平聽不太清,“白白讓別人親了?!?/br> 他說完飛快的抬起桃木劍,唰唰唰幾下在空氣中畫出一道陣法,同時另一手放出光氣,在徐平看來完全是摸空,可偏偏下一刻就有一個女人從半空中落了下來。 徐平跟著仔細一看,不是那見過兩次的狐妖是誰。 “明明他們都說你的法力弱了?!焙皇呛芊?,滿眼疑竇的盯著清讓。 可這小道士臉色紅潤哪里是個虛弱的樣子? 她原本想要趁機來講徐平擄走的計劃就此落空。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她卻沒想到這兩個小白雞短短時間就知道吸陽氣了。 徐平若是知道狐妖在想什么,能氣得上去踢她兩腳。 要是你這個攪事兒的不來,別說吸陽氣,道士我都吸干凈了。 “他們是誰?”清讓將桃木劍抵在狐妖的頸間,逼問她。 狐妖倒很大方,這大方也是因為她并不認為清讓能與之抵抗。 “這城里,”她低笑,對自己的死生更不在乎,“你以為我算什么呢,真想要你們兩個命的正趕過來,你的法力在他面前不過螻蟻?!?/br> 清讓手上一松,桃木劍便自己猛刺進狐妖胸口,將她灼成了一道青煙消散開去。 又說青山城隔壁另一小城,城里大戶鄭家這天收到一封信。 小廝一路送去主院里讓女主人親啟。正鄭王氏看了自家jiejie寄來要結親沖災的信,一時也不知該怎么辦。 一來她的孩子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 二來雖然對外為了保住孩子一直說的是生了個女兒,然而她兒子是個的的確確帶把的,這怎么嫁? 第十五章 鄭王氏憂慮的問:“你們人找的怎么樣了,可有頭緒?” 自從十六年前誕下那孩子,鄭家在青山城的日子就很不好過,別說整日府中都陰嗖嗖的。就說鄭王氏親自給那孩子喂個奶,都能一氣兒見五個鬼,從此過得膽戰心驚。還沒生時就來了一個神通廣大的道士,告訴她們若想平安生產,那無論生出來的孩子是個什么性別,都要先說是女娃娃。生產時果然有兇險,產婆差點兒脫口而出是個男娃,好歹忍住了,神就神在穩婆才說是個女娃娃,原本在生死邊緣掙扎的鄭王氏就緩了過來。 由是鄭家將那道士的話奉若圭臬。 府中的生意倒是沒怎么受到牽連,日日見著興旺起來。只不過經由重新來到鄭家將那孩子帶走的道士開解,青山城纏繞著太多魂魄鬼怪,大概他們是要出去避一避的。 由此等道士將鄭家獨苗帶走以后,鄭家就舉家搬離了青山城。臨走前道士給了鄭王氏一塊小銅鏡,說是只要這銅鏡沒碎她的孩子就沒事,同時這鏡子也有辟邪的功能。 到底是自己的親身骨rou,這么些年鄭王氏也沒忘了。日日夜夜算著,等到了和那道士的約定時間,她立刻派人出去青山城尋找。只是有兩點:一個是自家兒子是個兒子的事情還不好讓人知道以免給家里和她孩子帶來災禍。二來是道士當初的確也給出過另外一條解決方法,便是到了年紀就讓她家孩子和她親侄兒成婚。 可她生出來的到底是鄭家的獨苗,又是個男娃,怎么好說嫁人去? 鄭王氏心中焦慮重重,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奴仆回話道:“已經找了好些天,暫時有點頭緒了,青山城里這些天好像來了個小道士,年紀很小,聽著描述很有些神通,就是行為略有些古怪,身著古衣,身上掛個小布袋?!?/br> 打聽的倒是很清楚。 鄭王氏聞言眼睛一亮:“誒,那八成就是的,你且去仔細問問,將人快些找回來才是?!?/br> 在自己兒子身上災禍解了以前,還不能說出他的男子身份。鄭王氏打算一些隱秘行事,都不給徐家先知道。 怎料沒兩日奴仆回來告訴她:“那小道士現在住在徐家府上呢?!?/br> 這下一時之間可真不知道該怎么是好了。 青山城。 雖然狐妖將情勢說得很緊急,但是清讓和徐平日子過得倒算是悠閑。 兩人平日里一個冷一個燥,現在上下磨蹭中和過后也倒都順心如意。兩人因此越發日日膩在一塊,走路時仗著清讓衣服古式袖口寬大,牽手也看不出來,便連走路都在暗處拉著手。 清讓其實并不是完全不懂情愛的。 像他師父便不是個衛道士,實際上他師父打的很多架都是為情為愛,日日告訴清讓的也是喜歡什么千萬別讓。因著這個原因,清讓雖然表面上是個挺溫良恭儉讓的性格,但骨子里還是霸道極了。 譬如現在,他站在魚丸攤旁邊大口吃魚丸的時候,瞥著徐平就覺得越發稱心如意。 在山上的時候洗衣做飯一把手的清讓,就算到了徐府上也沒怎么用的慣奴婢小廝。不過對于徐平的殷勤他倒是挺受用。 相處下來,徐平也越發熟悉清讓習慣,知道他脾性簡單的很。黑黑白白界限分明,因而即便看似冷冰冰也反而更好相處。 “夜市那頭有個烤rou攤子據說不錯,有好些西域傳過來的香料,撒上去香極了,一會兒咱們去吃吃看吧?”徐平問。 “嗯?!鼻遄岦c頭,他感覺了下自己肚子里的魚丸,今天站在這兒一股腦吃了好些,已經有些半飽了。他低頭看看自己手捏著的竹簽子上剩下的半個魚丸,想了想抬手送到徐平嘴邊,“這個給你吃吧?!?/br> 大祥站在一邊看得瞠目結舌,心道:就算我家少爺敬重你,你也不好這么折辱我家少爺吧!吃剩下的半個魚丸塞給我家少爺算是什么意思? 可他這邊打抱不平還沒結束,徐平那里就毫不介懷的張嘴借著清讓的手將那魚丸給吃進了口中。 假的,假的。大祥懷疑人生,這不是那個丫頭的手不小心碰到碗沿都要求換個碗的我家挑剔的少爺。 城外陰風陣陣,從密林之中卷挾而過,帶起的塵土久久不落反而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個人形黑影。 那黑影在一塊巨石上頭站定了,又見巨石下面匯聚了兩個鬼影。 “人找到了嗎?”黑影開口,聲音沙啞蒼老。 兩個鬼影猶猶豫豫的說:“找,找到了一個,還有一個還差些時間?!?/br> “嗯?”黑影的威壓立刻施加下來,讓兩個匍匐著的鬼影瑟瑟發抖。 他們連忙解釋:“本來狐妖那邊已經傳來一些準信,然而前些天她就失去了音訊,不知道是逃走了還是遭了難……” “就是,您說這一陰一陽兩人是一男一女,如今陽氣重的男方我們已經找到了,然而這陰氣重的女方我們找了好幾個,后頭都發現并不是您要找的人?!?/br> 他們倒不懷疑黑影給出的情報準確性,想當年這陰陽兩人呱呱墜地之時傳出的消息中便都知道是一男一女兩人。 “那個時候有個道士擋我的路,現在又有什么攔住了你們的去路?”黑影抬手,掌心中凝聚起一股殺氣。 鬼影連忙道:“有,有個道士!月前剛下山,狐妖說他有些法力,我們這類小鬼近不了他的身,也是因為他,那極陽之體也沒能抓來?!?/br> “又是道士?!焙谟昂吡艘宦?,原本已經揚起的手到底還是放了下來。 他落下最后通牒:“在給你們兩天,兩天里頭若是找不到那極陰之體我便自己親自動手,到時候你們都別想活命?!?/br> 黑影說完如同來時神秘,揚起一陣風沙消失在密林深處。 城中烤rou攤邊的清讓似乎有所察覺,忽然覺得脊背一寒,他皺眉往城外方向看去。只不過異樣的感覺來去匆匆,清讓沒能捕捉到什么,便給烤rou拉回了注意力。 第二日清晨,鄭王氏從睡夢中驚醒,她在夢里看見一張少年的臉龐與少年被掏空的心臟。也不知道怎么,她便知道那是自己的孩子。她嚇得連忙將枕頭下面的小銅鏡找出來,還好,銅鏡現在還是完好無損。 可是剩下的時間的確不多了。鄭王氏焦灼難安,到底在這天中午便準備好啟程,要親自趕去青山城。 第十六章 徐平抱著個小冰棍,一路乎乎大睡到天亮,然后給熱醒了。 他踢了被子睜開眼,起初睡糊涂了,忘記房里最近都沒別人侍候,揣起大少爺脾氣看也不看的道:“給我端洗臉水來?!?/br> “嗯?”清讓站在洗臉架前正漱口,乍一下沒聽清楚。 他看向床上躺著的徐平,眼見著對方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沒什么沒什么,你洗好了嗎,我幫你倒水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