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再聽人詳細說了遇襲內容,瑞王的怒火只比太后高,“混賬!混賬!哪里來的王八羔子,光天化日就敢作出這樣有傷風化的事兒!本王提起來都覺得臟了嘴!一定要徹查,查出到底是誰做的!”他心里還是相信,大兒子不會這么下作。 朱承瑾道:“女兒有懷疑的人,不知父王愿不愿意聽?!?/br> 瑞王心都提了起來,“你說就是?!?/br> “女兒素來,也是沒什么仇家的,若是說得罪——”朱承瑾目光從匆匆趕到門口的朱承冠臉上劃過,等朱承冠進來行了禮請了安才道,“大哥來了,那就一起聽聽吧?!?/br> “不知二位meimei如何,肯定是嚇到了,那人可真是該死!”朱承冠一臉情真意切好兄長的模樣。 朱承瑾微微一笑,“是啊,該死。主使者不是更該死嗎,要我看來,我尋常也沒得罪什么人,只有一個?!?/br> 朱承冠雖然知道跟自己無關,但是聽她這么說話,還是不由心里發虛,“哦?meimei說是什么人,哥哥去給你出頭?!?/br> “這事兒啊,哥哥還真的不好出頭,與我有仇有怨的,不就是丁家嫡小姐嗎?”朱承瑾眉頭一皺,十分愁苦,“這事兒難免是不是丁家人恨我,特意找來的人,我瞧著是有這可能的。再有端云公主說了,丁家相助齊親王頗多,我本還想好好問問丁家,如何幫的齊親王。如今看來,我是沒這份心力了?!?/br> 朱承冠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個meimei心思如此縝密,眼見沒證據指控他,居然直接將事兒推到了丁家頭上! 一個嫡女,一個丁家,瑞王如何選擇,幾乎是不假思索的。 瑞王的確是立刻就道:“丁家這些無恥之尤!”其實是比起大兒子和丁家,丁家當斷則斷。 朱承冠關心的卻是另一件事:“端云公主說,丁家相助齊親王?” “是呀,可惜我是查不成了,我這心里啊,總是難受?!敝斐需戎斐星暹€要嬌弱的模樣,吐出的話卻讓朱承冠心驚膽戰,“這事兒,怕是要由御史聞風而奏,再由朝廷正經官員去調查了,哎,信兒啊我已經給王御史送了過去,明日就該見分曉了?!?/br> “女兒累得很,先回去歇著了?!敝斐需c朱承清攜手而去,朱承冠也要告退,被瑞王叫住。 “冠兒,你今日是不是去了聞府?” 朱承冠小心道:“兒子原是去跟聞探花賠禮道歉,沒想到聞探花不在,就與端云公主說了句話?!?/br> “是嗎,那以后,就別與端云說話了?!比鹜醯?,又正式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兒子,“省的再出事端,你皇祖母若是厭惡了你,為父也沒辦法?!?/br> 朱承冠急慌慌抬頭:“父王這話,是懷疑兒子做的?” “我不懷疑你,但是同樣的,我也不信你?!比鹜醯?,“你是我第一個兒子,由此,你母親地位更加穩固,這些年來,你與你母親要什么,本王都沒說個不字。但是只有一樣你不能要,懂了嗎冠兒?” 瑞王再怎么疼丁庶妃與朱承冠,這件事情倒是第一次剖解開了明說,朱承冠愣神,喃喃道:“父王說的是……” “世子位?!比鹜趺寄坎凰破饺蛰p佻,沉靜下來別有威嚴,“本王的私庫,王府的銀子,你要拿,拿去花就是。但是唯有你弟弟的世子位你不能動,同樣的,也別打他們姐弟二人的心思。不然本王保不住你們母子,也不會保?!?/br> 朱承冠道:“兒子對世子位絕不敢有什么心思!父王知道,兒子一心經商……” 他的分辨,在瑞王看來,只是輕輕一笑,只有這個時候才能看出,朱承瑾與瑞王是親父女,像極了?!爱斈晗鹊鄯址庵T王,大臣上書請立中宮嫡子為太子,先帝也問晟王如何。晟王也說自己,不想當太子??上鹊蹌傫{崩,晟王起兵謀反,打得旗號便是‘立賢不立嫡’。你如今在我面前說的話,走的路,與當年晟王,何其相似。還有一事,日后也別去齊親王府了,你是瑞王府的大公子,不摻和儲位日后無論誰登基都有你的好處,但是若是胡亂攪鬧……” 瑞王話沒說完,但是也足夠朱承冠冷汗直流。 他做的事情,全被瑞王看在眼里,那,那齊親王是不是也太過出格,被皇帝…… 他不敢再細想,否則非得把自己嚇死。 這番話,朱承冠是一定要與自己母親再說一次的,瑞王事到如今才算意識到,自己的寵愛讓丁庶妃母子有了多大的膽子。去荀王妃那兒倒是去的更勤了,尤其是這次朱承瑾朱承清遇襲,荀王妃得到消息第一時間,就帶著禮物上門探望。 后院的事兒,她攬著總理事務的權,其余小事分派給側妃庶妃們,倒也和諧。 朱承瑾與荀王妃也說了,王府后院這些女人,每天除了繡花就是爭寵,無聊得可以,若是沒什么事兒要做,豈不是心思全在如何爭斗上面了。 荀佩也若有所感,更是佩服朱承瑾的心思。 程側妃私下也道:“王妃娘娘日漸威儀,與王爺感情也好了,咱們的日子倒是好過?!?/br> 秦側妃得升側妃,她與程側妃都是解語花,也得了瑞王不少的寵愛。 王府的人日子好過,只有一人不好。 便是荀佩院子里的jiejie,荀蓉。 荀蓉還躺在床上,屋里雖然有人打掃,但是還是免不了濃重的血腥氣。荀夫人日日來看望大女兒,荀佩也不攔著,只是私下讓人給荀蓉的藥換換方子,喝下之后,傷口如有螞蟻在爬,癢進心里,偏偏荀蓉還不敢抓,生怕在自己身上留下疤痕。 每日最煎熬的時候,就是荀佩來“看望”她的時候,這次荀佩來,更是帶來了一個消息。 “jiejie,meimei有一事不解?!避髋宥俗谝巫由?,笑意盈盈,“jiejie能否為meimei解惑——姐夫,是怎么死的?” ------題外話------ 小仙女們可以加群573552654 隨機抽書評送幣,群內紅包啾啾~ ☆、第一百二十六章、進宮哭訴 荀蓉傷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的,但是說話還是沒問題的。雖說每每吸氣都要扯著傷口疼,但是不說話,荀佩無疑會讓她更疼。 荀蓉聲音低低啞啞,氣若游絲:“王妃娘娘什么意思,民婦不知道?!?/br> 她也是沒想到,朱承瑾與朱承清竟然二話不說就派人打了她! 板子落下來,將她的美夢打破了。 如今荀佩提起的事兒,更是讓她心里發慌。荀佩聽這個回答,笑著端過一碗湯藥,黑色湯汁看著就泛苦澀之意,她素手捏著勺子攪了攪,面貌氣度、心機手段她都不如荀蓉,但是此刻的荀佩,卻是主宰了荀蓉生死之人。 “jiejie以往,是跟著祖父,學過一些醫術的,我小時候偶感風寒,還是jiejie為我把脈,為此,父親特意夸獎過jiejie?!避髋甯┮曋魅?,碗中湯藥已經沒了熱氣,涼絲絲的,“jiejie就該知道,這湯藥啊要趁熱喝,涼了,藥效便打了折扣?!?/br> “治病救人,也如喝藥啊。jiejie難不成不知道,有些病拖不得,當時治了,說不準就好了。但是耽擱一時一刻,說不準啊,這也就死了?!避髋迤鹕聿铰妮p緩,將湯藥碗放在了桌上,“我派去打聽的人告訴我,jiejie當日先是聽說我定親的消息,高興地將奴才全都攆了出去,之后姐夫暈倒,府里人急的不成樣子,jiejie臨危不懼,頗為鎮定。有條不紊的吩咐去先行救治姐夫,卻忘了請大夫來,也不知當時jiejie心里想的是什么。怎么,難不成一個知州夫人,也比不上給自己王爺妹夫做妾嗎?” “成王敗寇,王爺負我……”荀蓉聲音極低,不仔細聽壓根兒都聽不見。 荀佩回身,眉尖一挑,“王爺負你,難不成你在我這兒的時候,王爺多看了你幾眼就是負你?你對王爺表白心意,王爺不收,就是負你?荀蓉,荀蓉,你又是如何負我!” “我無話可說?!避魅啬抗馑兰?,根本不愿再說什么。 荀佩輕哼:“jiejie如今說話,又有幾人愿意聽呢,這湯藥涼了,別喝了?!?/br> 朝堂之上,皇帝還沒到。各位大臣正在說話,齊親王破天荒的走近王御史,笑道:“王大人許久不見,不多時,你妻弟康國公府世子娶了我的淳安公主meimei,咱們可也算得上是親家了?!?/br> 王御史臉色雖說嚴肅,但是卻不見拒絕齊親王親近好意,道:“齊親王太過客氣,公主為君,世子為臣,身份不一,親家之說自然也不可高攀?!?/br> “王大人依舊這么鐵面無私,正氣凜然吶,本王欽佩已久?!饼R親王見王御史搭話,心里一喜,看樣子朱承瑾雖然給王御史送了信兒,但是王御史卻不一定會參奏自己,二人一時談論起來,也算是氣氛和諧。 早朝開始,皇帝屁股還沒坐穩呢,王御史就道:“臣有本奏?!?/br> 齊親王臉上還沒來得及消散的笑意凝固住了,剛才圍觀二人說話的康國公世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皇帝沒先問王御史何事要啟奏,反而問未來女婿,“康國公世子為何發笑?” “臣沒笑,只是咳嗽,一時失態,望皇上恕罪?!笨祰雷宇H有幾分少年人的圓滑可愛,雖說愛參奏,但是皇帝內心對這個未來女婿還是十分喜愛的,寬和一笑,沒說什么,問王御史:“愛卿說吧,有何啟奏?” “臣要參奏刑部官員瀆職徇私枉法,審理丁凝兒一案頗多反復,本定下的死罪,前些日子竟然又有人提出異議,要求重審。殺人償命,怎么這么簡單一個案子,到了丁家這里,就頗多反復?”王御史矛頭直指刑部,逼得刑部尚書張溫祺不得不站出來了。 張溫祺道:“王御史此話,本官須得分辨一二,丁凝兒一案,既然刑部官員內有異議,總要問個清楚,我雖是刑部尚書,也不能一言堂不讓旁人說話不是?” “依臣看來,張大人女兒為齊親王側妃,怕是看在這個情分上,瀆職懈??!”王御史一開炮,張溫祺也得叫苦連天。 “御史此話,本王倒是冤枉,我與丁家……” “齊親王與丁家交往過密,就連景豫郡主當初告發丁凝兒,也要看著齊親王臉色!此乃端云公主親口說出,若非如此,齊親王自然不會為一個小小丁家忙碌,那丁家又有什么地方值得齊親王如此,二者之間有什么利害關系!臣,請皇上徹查!”要么說讀書人以筆為刀,以口為刀呢?王御史這話,就是在剜齊親王的心口。 端云!端云! 齊親王真是恨,昭華景豫,那么精明的人偏偏敵對,端云只會拖后腿,反而是自己這邊的人。 “端云公主雖然貴為公主,但是不通政事,她說的話何必當真呢……”朝堂上也有齊親王黨羽,此刻站出來為他說話。 王御史道:“御史之責,聞風而奏,臣只是盡本職,做實事?!?/br> 意思是,我的話說完了,皇帝怎么做可就是皇帝自己的事兒了。 話說到這樣,皇帝看了齊親王一眼,失望之色不加掩飾,齊親王低垂著頭,并沒看見?;实鄣溃骸褒R親王,你自己身上有官職,有自己要做的事兒。丁家案子,你與刑部官員提過沒有?” 齊親王斟酌道:“這……只是偶然商談……” “傳朕的旨意,丁家嫡女殺人一案,證據確鑿,擇日斬首。丁家一眾仆從幫兇,著刑部擬個章程處置。齊親王與丁家,究竟是何關系,王御史也別無的放矢,找出證據來,朕不聽所謂的‘聞風而奏’,朕要眼見為實!” 旁聽的太子笑道:“安國公夫人是丁家女兒,齊親王妃外祖家便是丁家,哪能一點走動都沒有。若是親戚間互相問詢都是‘交往過密、別有用心’,那京城中大半人家,都要閉門不出了。王御史,還是證據要緊?!?/br> 王御史剛坐上御史臺一把手的位子,怎么能不挑著刺兒,太子言外之意,他自然聽出來了——要參齊親王,就要去查證據,至于如何查,難不成太子不幫忙,景豫郡主不幫忙? 太子一系悶著頭查齊親王與丁家勾結的證據,齊親王則顧著抹去這事兒。 在這其中,也將不少事兒,栽在了丁家頭上。 就如同景豫郡主遇襲一事。 進宮路上,景豫郡主看著崔然給自己特制的帕子,翻來覆去的看,“崔姑姑,您這是讓我到皇祖母面前裝哭???” “太后疼惜您,何須如此,”崔然與白瀲滟也是商量許久,才不得不如此,“您這是得去皇上跟前哭,哭丁家仗著外孫女是齊親王妃,仗著有個王府大公子便欺負到了您的頭上?;噬蠋椭R親王不想讓太子一系查出什么來,但是您若是沒個表現,豈不是白白受了驚嚇了。太后啊,也等著給您出氣呢?!?/br> 一進壽康宮,皇帝正在伺候太后,昨日瑞王進宮想為大兒子要個什么爵位,但是恰巧出了景豫郡主遇襲一事,這封爵自然就封不成了。也不知朱承冠聽了這消息,是什么心思。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大抵如此。 太后滿心都是朱承冠欺負了自己寶貝孫女,一聽說景豫郡主來了,趕緊道:“快,快請郡主進來,我的心肝兒,想必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朱承瑾一進屋,帕子往眼前一按,辛辣姜汁便刺激的眼淚直流,她哽咽道:“景豫給皇伯父、皇祖母請安?!?/br> “瞧瞧,哭成什么樣兒了!”太后起身,朱承瑾幾步過來,便被太后摟進懷里,順手從身邊奴才手里拿過干凈手帕,給朱承瑾抹掉淚珠?!盎实?,瞧見了嗎?這是哀家千疼萬寵、嬌慣出來的寶貝孫女,這是你親弟弟的嫡女,卻被些個奴才生的欺負成了這樣!” 朱承瑾道:“皇祖母別這么說,這事兒,大哥又為何要害我呢?幸好那書生只不過是下流,若是個刺客,孫女哪還能見到祖母?!?/br> “是是是,也未必,就是冠兒做的?!被实墼谂赃呎f和。 太后理都不理,目光看了看朱承瑾手中的帕子,厲聲道:“不是他?不是他是誰?瑾兒除了他,就是與丁家有仇怨,既然你說不是朱承冠,那便是丁家!給我查!區區一個丁家,不過是出了個國公府的繼夫人,一個王府的庶妃,也欺負到哀家親親孫女頭上!咱們親自封的郡主,打小在宮里長大的景豫,居然要被丁家欺負,說出去,真是笑掉了牙!” 朱承瑾將手里帕子攥緊了些,剛覺得眼淚干了點,想往眼睛上面遮,就被太后牢牢握住手腕,將她腦袋埋進自己懷里,一口一個我的乖。 朱承瑾肩膀聳動,從皇帝那兒看,端的委屈的不行。 “查,怎么不查,這樣,這事兒朕親自派人去查……” “要衛親王寧親王查!你偏心齊親王,信不過太子,誰不知道!”太后斷然拒絕,“快去快去,看著你哀家頭疼得厲害?!?/br> 皇帝道:“哎,哎,您多寬慰著景豫,朕還有賞賜給她呢?!?/br> “要你的賞賜做什么,哀家的景豫缺什么不成?”太后一翻眼皮,“趕緊去?!?/br> 皇帝也不敢折騰老娘了,縮手縮腳憋著氣走了。 “好了,你皇伯父走了?!碧髮⒅斐需獜膽牙锓銎饋?,一手扯下帕子,道,“就你機靈是不是?誰給你出的主意,崔然,還是白瀲滟?就她們倆蔫兒壞,來人吶,打點水來給郡主凈面,也不小心眼睛疼?!睂⑴磷舆f到鼻子下面一聞,“辣水還是姜汁?” “姜汁?!敝斐需€抽搭著,眼睛的確是疼得厲害?!霸缇拖氲玫?,這點小把戲,瞞不過皇祖母的眼睛?!?/br> “哀家用這招的時候,白貴妃那狐媚子都還沒進宮呢?!碧笥H自拿著干凈柔軟布給朱承瑾擦了擦眼眶周圍,又吩咐,“去將清涼的膏藥拿來,給郡主仔細涂抹上,不然明兒眼睛非得腫了不可,哀家還預備著讓你明兒和靖平侯府那些人見上一面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