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哈,”他抬起手,捂住了雙眼,仿佛遇到極其可笑之事,“太可笑了?!?/br> “匣,收納刀劍,術匣,自然就是施加了術式的匣子啊?!?/br> “不止剛才那間和室?” “這是當然的吧,那里是匣中,唯一有靈力的地方。雖然逃出了廣間,但還在術匣里面哦?!?/br> “這里,是六部關押我們的監獄?!?/br> 少年的語氣之中有著強烈的諷刺意味,陸喬喬聽著心顫,但她還是硬著頭皮繼續問道:“那……為什么這里,會這樣黑呢?” “誰知道呢,我被關進來時就是這樣了?!?/br> 陸喬喬注意到他口中獨特的指代:“亂君是獨自被送進來的嗎?” “你終于注意到了啊,”亂藤四郎曲起了手臂,撐著臉頰,嗤嗤的輕笑,“還以為你永遠也不會察覺呢,猜對了哦,我、藥研,厚……還有其他的兄弟,是在術匣里相遇的呢?!?/br> “別一臉吃驚的樣子嘛?!鄙倌甑目谖堑故呛芷届o,“最初的時候,兄弟們比現在更多呢,但是不知不覺,就消失了……” “藥研也快撐不下去了,我們才想著去匣中試一試,變成本體總好過碎刀?!?/br> 陸喬喬的手指輕微的顫抖著,少年的聲音很平靜,陸喬喬卻覺得心底在被綿密的針扎著——這是付喪神隱藏在平靜之下的悲鳴,被她……被‘審神者’聽見。 為什么六部要建立一個這樣可怕的術匣? 她感覺額頭隱約發燙,那是神羽曾經戳下術式印記的地方。 “請不要在意,大人?!币坏缆曇繇懫?,黑暗之中,平野藤四郎的語氣猶如溫暖的泉流,“這并不是您的錯?!?/br> “您的表情,”他猶豫了片刻,才輕聲道,“像是要哭了一樣?!?/br> 陸喬喬嚇了一跳,她窘迫的低下頭,偷偷的揉著臉,試圖揉成慣常的:(⊙_⊙)。 沉淪于這黑暗之中,得不到治療,切斷了靈力,等同于慢慢等死,即便如此,這些少年,卻沒有暗墮。 極·五虎退會撿起她的糖。 厚藤四郎點起的微弱光芒。 一見面就挾持了她的亂藤四郎……也將本體交付到她手中。 “在來術匣之前,將我召喚到現世的審神者……在那個本丸里,我作為護身刀,已經完成了任務,并沒有遺憾了?!逼揭疤偎睦烧f道,少年的嘴角微翹,對她展露了溫柔的笑容。 “雖然我能力有限,但審神者也送我去修行了。只是回來的時候,那位大人卻已經退職離開,只有這點,和兄弟不同……稍稍有點遺憾呢?!鼻疤锾偎睦奢p聲道。 “我的話,倒是有點怨言的,”厚藤四郎居然也開口了,“我侍奉的審神者,并不在意刀劍的能力,只喜歡鍛造稀有的刀劍,送我去修行也是因為政府的催促……剩下的也沒什么可說的?!?/br> “哼,明明都是被拋棄了?!眮y藤四郎冷冷的道。 “好嚴厲啊,亂?!睒O·藥研藤四郎輕笑,少年站起身來,前行數步,在陸喬喬的身前跪坐,“從剛才起就察覺了,您看著我的眼神……” 他的眼眸之中,似乎氤氳著春日的湖光:“是在透過我,看著誰嗎?” 是在問她嗎? 陸喬喬松開了掐著臉頰的手,后知后覺的發現,她已經被少年們圍坐在了中間,極·藥研藤四郎距離她是那么近,一抬眼眸,她便能觸及付喪神那淡紫的雙眸。 “和兄弟們不同,我是在六部司里成長起來的,”他輕微的停頓片刻,“聽說政府麾下的本丸里,會有與我一模一樣的‘藥研藤四郎’……您的本丸,也是如此嗎?” “……藥研君并不是我本丸的刀,”陸喬喬不由自主的彎起了嘴角,“但是我受到過他許多幫助。嗯……真的是非常多的?!?/br> “那個,”她躊躇的問道,“雖然有些冒昧,不過,您是在六部司里長大?” “很奇怪嗎?”亂藤四郎插嘴,“我們都在六部司任職過,當然,是在被扔進這術匣之前?!?/br> 陸喬喬心底好似掀起了波瀾。她吃驚的回味著亂藤四郎輕飄飄吐出的話語。極化刀、在原本的審神者離職之后,都有過在六部司任職的經歷…… “喂,”厚騰四郎突然出聲,打斷了陸喬喬的思緒,黑甲少年松開了環抱的手臂,抽出了短刀——唯有他的本體,是一直握在手中的,并不曾交付予陸喬喬:“有人過來了?!?/br> 話音剛落,便又是輕微的金屬脆響,極·五虎退悄無聲息的潛到了厚藤四郎身側,手中已經握緊了刀柄。 “請您小心,”他小聲對陸喬喬說道,“來的——是刀劍付喪神?!?/br> 刀劍付喪神? 陸喬喬不由緊張了起來,從粟田口們的口中,她已經對術匣有所了解,若是其他同樣被囚禁在這黑暗中的刀…… “哈、哈啊……”喘息聲夾在著呻吟,伴隨著腳步聲,由遠至近,“終于、找到了?!?/br> 接著是一連串難以形容的笑聲:“呵呵呵呵……” 借著厚藤四郎刀身所反射的微弱光芒,一個人影在黑暗之中,扶著狹道的墻壁走來,他身上因疾行而滾動的汗珠,分外的閃亮著:“將我召喚出來,便消失不見……這是放置play的新玩法嗎?” “咳,不過,如果這是……命令的話,”來人推了推眼鏡,又發出了難以形容的笑聲,“我稍微有點興奮呢?!?/br> “主(狗修金)人(sama)?!?/br> 第76章 黑暗(三) 姍姍而來的付喪神,已經扶著墻壁,走到近處了。 光看外貌的話,這是個相當俊秀的青年,他的頭發泛著粉色,穿著白色制服,即便是氣喘吁吁的趕來,著裝卻并不顯得凌亂,依舊將他的全身都包裹得嚴嚴實實,眼鏡為他增添了別樣的魅力。 隨后他便抬起了手,黑色的手套壓在粉色的領帶上,富有龜甲紋路的刀拵晃動,清俊的面容浮現了興奮的笑容:“我是龜甲貞宗,如您所見,是被您所召喚的付喪神,名字的由來任您想象……啊啊,您的眼神、很多地方都要高漲起來了呢!” 陸喬喬:……(0_o)?! 見識不俗的極短刀們好似也遭遇了沖擊,厚藤四郎猶疑的道:“……居然會是這個家伙先過來嗎?!?/br> “真的是龜甲貞宗,”極·五虎退發出了驚嘆的聲音,“我、我只在情報里見過呢?!?/br> “喂,太惡心了吧,”亂藤四郎搓著手臂,“好像一個變態啊?!?/br> “請安心,”平野藤四郎轉過頭,堅定的對陸喬喬道,“我們會保護您的?!?/br> “諸位對我抱有敵意嗎?!?/br> 青年停下了腳步,他顯然是廢了一番功夫,才找到此處,臉頰邊滾落著晶瑩的汗珠。他露出了單純不解的神情: “這是為何,明明同樣身為主人的刀?!?/br> 當然,這個‘主人’,又是那奇怪的發音。 “誰、誰是這家伙的刀啊,”亂藤四郎迅速否認,“還有別使用那么惡心的叫法,一點敬意也沒有?!?/br> “原來不是同僚嗎,”龜甲貞宗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后便是困惑,“既然如此,為何要阻攔我與主人相見?!?/br> 他將目光轉向了陸喬喬,充滿欣喜之意:“自從您將我從刀架上取下,我便慢慢醒過來了呢,您的懷抱真是非常的溫暖啊,最后您居然召喚了我呢,嗯呵呵……” 不知為何,陸喬喬感覺渾身好像被電打了一樣,在這名粉發付喪神的笑聲之中戰栗著。 “抱歉,”她忍耐著詭異的不適感,認真的向這位不惜跋涉黑暗而來的青年解釋,“將您喚醒,我很惶恐,當時是因為一個意外……” “您是要否定召喚我的事情嗎?”她還沒說完,粉發青年便皺起了眉,似傷心一般,“啊啊……果然,我不被束縛著是不行的……” 陸喬喬頓感失言:“不,并沒有,我只是想向您解釋清楚?!?/br> 她還在思考著,便聽龜甲貞宗,又說道:“這樣無情的言語……殘酷的對待著我……好棒啊,主人!” ……在這瞬間,陸喬喬幾乎以為她的耳朵出了問題。 “您不能理解嗎?”淡粉發色的青年輕嘆一聲,用極為坦然的姿態說著:“疼痛也是愛意的一種呢?!?/br> 他張開雙臂,朝陸喬喬狂奔而去,笑容宛如鬼畜:“所以,就讓我到您的身邊來吧,主人!” 這個瞬間,陸喬喬那久遠的、被耍流氓的回憶,全部被激活了! 她發出了尖叫,雙手向前推拒著:“啊啊,不可以耍流氓!” 一招ko。 龜甲貞宗軟綿綿的跑了幾步,突然軟倒在地,雙手還保持著張開的姿勢,帶著幸福的笑容,向前栽倒。 砰,他的身軀摔在地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 誰也沒有說話,少年們保持著戒備的姿勢,驚恐的看著一動不動的龜甲貞宗。 陸喬喬不可思議的放下手:“我什么都沒做?” 她十分確定,她連靈力都沒有放出。 “糟糕,”她將膝蓋上的短刀拿起,便想去查看龜甲貞宗的狀態:“他受傷了嗎?” “……只是暈過去了,不要擔心?!焙裉偎睦啥硕ㄉ?,搶在少女之前,走到青年身旁,仔細辨認了一番,“似乎是因為體力不支?!?/br> “天啊,這家伙怎么回事啊?!眮y藤四郎夸張的撫著胸口,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簡直就是個變態嘛!” “等等……暈過去、體力不支,”亂藤四郎突然想到了什么,“不會吧,他該不會……沒有練度?” 粟田口的極短們一齊發出了驚呼聲,平野藤四郎道:“這樣說來,龜甲貞宗,是、是這位大人召喚出來的,新生的刀劍付喪神嗎?” 無知審神者·陸喬喬:“(⊙v⊙)嗯?” “這不太可能吧,”厚藤四郎道,“匣中里的,不都曾是其他審神者本丸里的刀嗎?” 亂藤四郎暴躁的卷著頭發,轉身對陸喬喬道:“是不是你的刀,你自己沒感覺嗎?” ——當然是沒感覺的。 但少女敏銳的察覺到,在這種時候,她不能說‘不’。 這大概是作為‘審神者’極為基礎的常識,她已經暴露了許多無知之處,不能再繼續智障下去了,否則的話,六部的形象就要沒救了。 至少,為了神羽大人的形象! “確實能感覺到隱約的聯系?!标憜虇绦闹械男∪藚群爸?,她斟酌著詞句,選擇性的說道。 “什么!”亂藤四郎驚呼:“也就是說果真締結了契約嗎!” 這就算達成了契約嗎? 陸喬喬有些吃驚。 這不能怪她,少女與刀劍們締結的都是血之契約,奉上真名與鮮血,才能締結的、牢不可破的契約。 使用靈力也能建立起聯系,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啊,況且她靈力的精細cao作實在是很糟糕的…… 能做到這種事情……政府的審神者們太厲害了! 陸喬喬還在感慨,便聽亂藤四郎有些嫌棄的道:“不如趁現在,解除跟他的契約吧,這家伙一看就不安分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