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可惡,”他左右四顧,“跟丟了嗎?” 猶豫了片刻,他握住了刀柄,繼續朝前方跑去了。 薄霧又聚攏了過來,陸喬喬聽見一聲吐息,隨后她的頭終于能動了。 她艱難的偏過頭,有些驚訝的道:“您是……明石君?” “居然還記得我啊?!标憜虇搪犚娨宦暤托?,隨后環在她腰間的手松開了,接著太刀青年往地上一攤,歪歪斜斜的倚靠在了她的身上。 陸喬喬猝不及防,差點被他壓倒,她撐著地面,勉強支撐起了明石國行的重量,隨即便感他渾身冷得驚人。 “明石君?”她嚇了一跳,昏昧的天光下,太刀青年的臉上沾著一些暗色的痕跡,仔細一看,那竟然是血跡。 他身上的衣服也破了數道裂口,似乎是被鋒利的利器所劃傷,最為嚴重的一道傷口,直接斬開了他的鎖骨,傷口一直沒入衣領之中,仿佛將他整個軀體都一劈為二。 “咳咳……”他發出了輕微的咳嗽聲,胸前的傷緩慢的滲出了一點暗紅的血,“抱歉啊,我現在沒力氣站起來了?!?/br> 然而下一刻,他居然又抬起手,按住了陸喬喬的手腕。 “別,”太刀青年道,“這里可是鬼道,不要使用靈力啊?!?/br> “我沒事的哦,暫時還死不了?!彼杨^靠在少女的肩膀上,半瞇著眼睛,“剛才就看見了,你給了那個小子一塊糖吧,還有嗎,也請給我一塊?!?/br> “呃……對不起,那是最后一塊,但我還有些團子……” “唔,團子啊?!泵魇瘒懈纱嗟牡?,“那就算了吧?!?/br> “明石先生,”陸喬喬不敢動彈,“您怎么了?!?/br> “沒什么,”明石國行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從你的本丸離開之后……一個麻煩的家伙非要跟過來,為了甩掉他不得不繞了一些路,明明是循著契約找過去的,誰知道居然會碰見兩個更加麻煩的家伙……” “簡直跟惡鬼一樣……” 他稀里糊涂的說了一堆,陸喬喬半句沒聽明白,太刀青年卻又住了口,隨后居然扶著她的肩膀,坐起身來。 “喂,”他將膝蓋曲起,一條手臂搭在膝上,低頭注視著陸喬喬,嘴角略微翹起,說出的話卻有些嚴厲,“你啊,還真是……像燭臺切說的那樣,是個迷糊的孩子呢?!?/br> “誒?啊……” “擺出這一張臉可不行啊,”明石國行抬起手,將額發撥開,“真麻煩……一臉好騙的樣子,剛才那個人,可是很危險的哦?!?/br> “……嗯?!?/br> 陸喬喬小聲應了一句:“襲擊您的,就是剛才那個人嗎?” “嗯?這次怎么突然聰明了起來?!?/br> “您剛才阻攔我與他碰面,并帶著我躲藏了起來?!标憜虇痰?,她試探著問,“那位,也是刀劍付喪神嗎?” “是啊,”太刀青年懶散的道,“一個很危險的家伙……你難道感覺不出,那家伙的殺氣?” “有一點?!?/br> “那你還敢靠近他?!泵魇瘒刑鹗?,在她的頭上敲了一下,“你可真是個麻煩的小鬼啊。不害怕嗎?” “……”陸喬喬摸了摸腦袋,沒說什么,只是淺淺的微笑了一下。 “不過,他并不是打傷我的人?!泵魇瘒袇s又說道,他垂下了手,頭顱也一并低了下去,輕輕的嘆了一聲,“他的那個兄弟,才是真正的惡鬼啊……誒,雖然懶散,但我好歹也是來派師祖的作品,可不會這么輕易就認輸啊,這是練度的差錯……” 他還在說著,一道聲音卻悠悠的傳入,打斷了他的話。 “哎呀?練度……您是在嫉妒嗎,”那聲音意外的溫和,仿佛拂面的風,與此同時,一柄太刀卻以千鈞之勢,驀然斬碎了霧氣。 空間似乎都被削切了一般,森冷的刀氣撲面而來,割得肌膚生疼,這強大的壓力之下,那聲音還是溫和的:“這可不行,嫉妒他人……是會變成鬼的哦?!?/br> 明石國行連回答的功夫也沒有,他驀然握住了刀柄,想要拔出刀鋒,抵住這雷霆一擊,然而剛剛直起身,身軀便略微搖晃著,差點倒下。 這片刻的功夫,那襲來的刀鋒,已近在眼前了。 緊接著,一樣事物卻驀然擋在了他的面前。 噗嗤——刀鋒好似切入了什么柔軟的東西,明石國行抬起頭,便看到一個小小的包。 很熟悉的款式,正是陸喬喬隨身攜帶的那個,裹著一層靈力,被她舉著,像盾牌那樣,堪堪擋下了刀鋒,隨后她抬起手,做出了推拒的姿勢—— 一股靈力旋轉著,如同潮水一般,將握著太刀的金發付喪神,推了出去。 第48章 兄弟 薄霧如同水汽那樣消散,昏昧的天光如同水波那樣飄搖了起來,沉寂的鬼道,仿佛被投入了石子的水面,不復平靜。 “哦呀,”淺金發色的付喪神站穩了腳步,將刀橫在身前,目光這才移到了少女的身上,隨后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驚奇的東西,微笑著說:“嗯……被推開了呢?!?/br> “喂,”明石國行也嚇了一跳,他勉強站起身,打量著陸喬喬,“沒事吧?!?/br> 陸喬喬搖搖頭,微微挺直了身板,臉上露出了些許自信的表情:“沒事哦lt( ̄v ̄)/?!?/br> “別亂來啊,”明石國行松了口氣,用身體略微擋住了陸喬喬,太刀青年握住了刀鋒,直視著淺金發色的付喪神,“你的對手可是我哦?!?/br> “明石君,我也……”陸喬喬連忙開口,她還沒說完,手中的小包卻發出一聲不詳的碎帛之聲。 嘶啦—— 像是被攪碎一般,化作片片破布。然后徹底崩裂。 “……” 陸喬喬睜大了眼睛,發出一聲驚呼:“誒?” 包裹內部,一大堆零碎的小玩意掉落在了地上,小草莓鑰匙扣、棉布手帕、巴掌大的通訊本,被三日月宗近硬塞進去的便當盒…… 如同下雨一樣,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啊,包……(′⌒`)” “誒呀,”淺金發色的付喪神垂下刀鋒,略略歪過頭,看著少女手忙腳亂的收拾著地上的小玩意,“沒收住力道呢……” “竟然能夠切成這樣……”明石國行發出了極輕的呢喃。他是親身領教過少女那龐大的靈力的。對方居然可以刺穿由靈力組成的“屏障”,僅僅利用刀氣,就把包裹完全切碎。 “還真是不好對付啊……” 他剛說完,便看到那淺金發色的付喪神,居然——蹲了下去。 “嗯,”他半蹲在地上,雖然并未松開握著刀柄的手,渾身卻全是破綻,另一只手已經伸出,拾起了落到他腳下的一枚圓滾滾的……糖? “這個,很漂亮啊?!彼麑⑻枪捌?,捻著透明的包裝袋,舉到眼前仔細的看,“沒見過的東西,是現世的人們做出來的嗎?!?/br> 他伸出手,笑瞇瞇的:“給你,小姑娘?!?/br> “啊,謝謝……” 明石國行一把揪住陸喬喬的衣領,拎著她向后一扯:“謝什么啊?!?/br> 居然還敢湊上前去! “還有……你不是說已經沒有糖了嗎?!?/br> “對不起,”陸喬喬的聲音弱弱的,“大概是落在夾層里了……” “啊?!苯鸢l的付喪神發出一聲感慨。 明石國行頓時戒備起來,然而等了半晌,對方卻沒了下文。 陸喬喬撥開了太刀青年的手,從地面上爬起來,懷里抱了一堆的小東西,與明石國行并肩而立。 “嗯……”在他們的注視下,淺金發色的付喪神,用手托住了下巴,仿佛在思考一般,露出了迷惘的神情。 “真熟悉啊,這個感覺,”他扶著膝蓋,像個老頭子那樣直起了身,雙眸注視著少女,突然露出了微笑,“啊,想起來了……你是?!?/br> 付喪神微微瞇起眼睛:“審神者啊?!?/br> 緊接著,一道刀光驟然閃過,快得根本無法防備,陸喬喬只來得及釋放靈力,將自己與太刀青年包裹起來,卻還是覺得頸間一涼。 鋒利的刀尖抵著她的喉嚨,雖然并未觸及皮膚,卻仍舊刺得她喉嚨生疼。 “誒呀,斬不進去?!备秵噬褚琅f是笑瞇瞇的,聲音也異常溫和,緊接著,明石國行一刀揮出,將他的刀鋒,用力的格擋開。 金發付喪神借助這股力量,輕盈的旋身退開,他將刀橫在身前,瞧著刀尖上那一點淡淡的紅痕。 “哦,”他有些驚喜似的說道,“還是有收獲的嘛?!?/br> 陸喬喬抬起手,摸了摸脖子,在靠近鎖骨的地方,摸到了一點濕濡的痕跡。 因為明石國行的警告,她并不敢釋放大量的靈力,以免沖擊鬼道,導致空間碎裂,但是……她應該及時防備住了的。 真奇怪……這個人的刀,能夠穿透屏障,傷害到被包裹起來的目標嗎? “真是棘手的人物啊,”太刀青年發出了感嘆,“我的確曾經聽聞過,在斬首之時,能夠將犯人的胡子一并切下來的寶刀……” “看來傳聞并沒有夸大事實……”他喚出了付喪神名字,“髭切?!?/br> “啊啦,是嗎,”付喪神輕輕的笑著,“記不太清楚了,大概是那么一回事情吧?;畹锰?,大部分的事情都覺得無所謂了?!?/br> 他托著刀背,將刀身豎起,伸出舌頭,輕輕的舔走了刀劍上那一點血跡。 “唔……”付喪神瞇起眼睛,喉中發出了極其舒適的低吟。 “這個味道……”他舔著嘴唇,仿佛在貪婪的回味著,“是充滿了靈力的血呢?!?/br> “你想干什么?”明石國行微微皺眉,“不行哦,可不會讓你打這孩子的主意?!?/br> “唔……”付喪神微微歪頭,“是嗎,但我已經下定決心了?!?/br> 他仍在微笑著,強烈的殺氣卻驟然襲來,就連環繞在他身邊的霧氣,也仿佛攝于這可怕的殺氣,微微的波動了起來。 “一旦認真起來就跟鬼一樣,”明石國行不由自主的舉起了刀,“幸好只是有你一個……” 他還沒說完,薄霧之中,便傳來一聲呼喚:“兄長!” 緊接著,一道人影迅速的破開了迷霧,朝著他們跑來,很快他的面貌便清晰了起來。 “哦,”淺金發色的付喪神略微轉頭,“是弟弟丸啊?!?/br> “兄長!”從迷霧中跑來的付喪神,來到了他的身旁了,他有一頭淡綠色的頭發,穿著黑色、類似軍裝的服侍,手中也握著一柄太刀。 “啊,”陸喬喬發出一聲輕呼,“是你?!?/br> 是那個在路邊捂著臉哭泣的人。 付喪神的身軀一僵,他仿佛這才發現其他人的存在,慢慢的轉過頭了頭。 “你……他顯然也立刻認出了陸喬喬,因此表情便有些古怪,仔細看去,甚至有些僵硬,“你在……這里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