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季落忙不迭地點頭，跟著楊警官走了進去。

    警方正在努力處理水泥問題，確保將尸體完整地弄出來。尸體還在腐爛中，惡臭散發在這個逼厥的空間里，聞之欲嘔，季落感覺自己的胃部在翻江倒海，好些個工作人員都在那里干嘔，糅雜起來的味道更加的酸爽了。

    季落的視線從那腐爛的尸體上匆匆掃過，膨脹的尸體就像熟透的果實一樣膨脹開來，輕輕一碰，就會聽到噗嗤噗嗤皮囊被戳破的聲音，緊接著腥臭的膿水跟血水混雜著其他腐爛的內臟器官一起流了出來，青青黃黃的攪在一起，季落一陣反胃，剛想深吸一口氣平復一下，結果一股惡臭直接躥入他的胸腔，惡心的他差點就要跟著其他人一起加入嘔吐大會。

    楊警官捂著口鼻，看著季落臉色慘白，眉頭緊鎖的萎靡樣，忍不住失笑道：“不好受吧！我剛當警察的時候，也常常被惡心地吐了好幾遍，現在都習慣了！”他看了眼尸體，然后不太舒服地移開了視線，“看情況還需要好久，你還要呆在這兒嗎？”

    季落猛地搖了搖頭，推開楊警官就跑了出去，客廳雖然也臭，但是起碼空氣清新了不少，他放下手，狂吸了幾口氣，才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他一邊捶著胸口，一邊郁悶地看著廚房，“統啊，我家暖暖哪里去了？怎么都沒見到他？我以為他是在廚房的！”

    系統：【你家男人是你自己栓的，我怎么知道？】

    季落哭唧唧，跟出來的楊警官打了聲招呼，一臉菜色地擠出人群，剛想回屋子看看暖暖在不在，便被圍觀的八卦群眾給拽住了，“誒誒誒，里面什么情況？這尸體是被藏在哪了？怎么這么臭??？”

    季落隨便說了幾句糊弄了一下，掙脫開意猶未盡的八卦人群，過五關斬六將地突破重圍，回到了自己房間。

    從冰箱里拿出了冰鎮礦泉水狂灌了幾口，季落才感覺舒服了好多，他擦了擦額上的汗珠，順口喊了幾聲，“暖暖，暖暖，你在嗎？”

    將礦泉水放回冰箱，季落又從冰箱里拿了冰淇淋開吃，他坐到沙發上，高喊幾聲，“暖暖，你在跟我玩捉迷藏嗎？都說過了，不許隱身的！”

    屋子里熱熱的，季落吃的汗流浹背，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心卻越來越惴惴不安，手上的速度越來越慢，就連方才甜膩美好的感覺都變得苦澀酸脹起來。

    季落看著吃了剩下三分之二還冒著冷氣的冰淇淋，外面的包裝上都開始冒著水珠了，暖暖在的時候，他手中的冰淇淋從來沒有融化過，“系統，暖暖是不是恢復記憶了？”所以，他離開了！

    系統：【按照常理來說，是的！】

    季落聞言，這心就像灌了鉛一般，一直往下沉著，明明是炎炎夏日，他卻無端地覺得手腳發涼，心底發冷，“居然——一句話都沒說，就這樣走了？”

    季落覺得眼睛酸酸的，若有似無的淚珠盈在眼底，仿佛下一秒便會滑落，陽光透過窗戶肆無忌憚地照射在他的身上，季落微微抬頭，直視著那金色的火球，只覺得刺目無比，黑如鴉羽的睫毛似乎泛著金光，也無力承擔淚珠的重量，下一秒，淚珠驟然滾落，順著纖細的下巴沒入衣領之中。

    他機械似地抬手揉揉眼，嘟囔道：“太陽真的是太刺眼了！”不然，他怎么會流淚？

    ——他的暖暖怎么突然就走了？

    第99章 我有一雙陰陽眼18

    季落一直覺得自己是樂天派，也不應該這屋子里胡亂地想七想八，也許是暖暖一時間接受不了突如其來的記憶，導致大腦混沌，忘記他的存在了呢？他抱著這個微弱的想法，在屋子里等了一天，從白天等到黑夜，直至凌晨降臨，微弱的晨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季落恍惚間，莫名地覺得有些悵然若失。

    系統見他這副渾渾噩噩的樣子，很不想打擊他，好得也是自己的宿主??！【人生哪有順風順水的時候，你想想你前幾個世界都那么速度地完成了任務，可能挫折全都集中在這個世界了吧！】

    季落充耳不聞，偏頭看著窗外漸漸艷麗起來的霞光，聲音輕微道：“系統，暖暖記起了以前的所有，那他會忘記現在的我嗎？”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不會！他的記憶不會消散，但是有可能會陷入混沌之中，但是情況不會太嚴重！】

    季落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帶著微弱的希望，激動地問道：“那也就是說，他離開，真的會是因為記憶的混淆，而不是因為他覺得他愛的人不是我？”

    【我只能說，一半一半，畢竟我不是他，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具體什么情況！】

    “那你知道他在哪嗎？”

    【抱歉，上頭規定了，有些方面的事情，我的權限也無法開啟！】

    季落頓時心塞塞，他啪的一聲躺到了床上，睜著酸澀的眼睛看著天花板，這種時候才是最揪心的！他不知道暖暖怎么樣了？也不知道他的離開到底是因為什么？他甚至連去哪里找暖暖都不知道，只能呆這屋里枯等。

    等暖暖那個家伙回來了，他一定要——一定要——一定要反攻?。?！

    暖暖離開的第二天，季落在床上睡了一天，整個人都睡懵過去了，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來，拿手敲了敲睡得頭疼的腦袋，下意識地喚道：“暖暖，可以吃飯了嗎？我好餓！”

    數秒后，屋子依舊安安靜靜的，季落放下手，這才想起暖暖已經不在了。他掀開被子慢吞吞地向浴室走去，看著鏡中那個神色蒼白，精神憔悴的青年，忍不住哀嘆一聲，怎么才兩天功夫，自己就變得這么可怕？哦多尅，還他美破天際，帥破蒼穹的俊臉?。?！

    季落在內心無聲地咆哮一番，下一秒又有些無力地垂下頭，他抹了把臉，慢吞吞地開始刷牙洗臉，唉，過慣了蜜里調油的日子，突然一下子變成這樣，他好不習慣，內心既惶惶不安，又有些心塞難過，果然是過得太順風順水了嗎？

    【其實小情侶間吵吵架，分分合合，都是正常的！君不見多少男女為了愛情要死要活??！宿主你要放寬心！】

    季落將溫涼的毛巾蓋在自己的臉上，狠狠地捂了一下，“系統，你放心，我也沒那么脆弱，只是事情來的太快，有些措手不及罷了！”難過是一定的，可是生活還要繼續，暖暖究竟發生了什么，他還不知道，他也不會那么輕易地就給他判了死刑的！他相信暖暖說過的話！

    季落放下毛巾，對著鏡中的自己梳理了一下，然后抿唇一笑，依舊是當初那個活力滿滿的青年，又要繼續開始找工作了，總不能暖暖還沒回來，他就先把自己給餓死了！

    【啊，差點忘記了，恭喜宿主完成世界主線任務！】

    季落：“嗯嗯？就是那個讓尸體入土為安的那個？”

    【是的！】系統很歡快地回道，【因為前幾天宿主心情不好，我也差點忘記了告訴你！】

    季落若有所思，“所以暖暖真的是我的目標人物！”這就更加堅定了他相信暖暖會回來的信念，按照小說定律，攻受都是會he的！但是他如果遇上了渣攻套路，那就另當別論！

    季落捶胸，表示自己才不會那么慘！小虐怡情，大虐傷身??！

    就在他整頓心情，準備吃點早餐重新出發之際，突然傳來了敲門聲，季落有那么一瞬間想著是不是暖暖附在人身回來了，不過這個想法稍縱即逝，他嘆了口氣，哪又那么快，更何況，他還沒告訴那水鬼在哪個地方呢！

    開門見到的是兩個陌上男女，看上去四十來歲了，但是保養得體，女人看上去非常溫婉恬靜，氣質典雅，只是眉目中帶著輕愁，男人看上去則面容比較冷峻，他眉頭緊鎖，看向季落的目光帶著強烈的審視之意。

    季落表示一臉困惑，“你們是？”

    “你好，你就是季大師吧！我們是莫葉的父母，我聽楊警官說是你幫助他抓到兇手的，我們能不能進去跟你說說話！”莫葉的母親說起話來也是溫溫柔柔的，目光落在季落身上也沒那么扎人。

    莫葉的父母？不就是暖暖的爸媽嗎？臥槽，那就是他丈母娘，不對，是婆婆跟公公！季落連忙退開身子，熱情地邀請他們進來，“不用叫我季大師，你們叫我季落就可以了，叔叔阿姨請進！”

    客廳里，季落倒了兩杯水給他們，有些不好意思道：“家里沒備什么茶葉，就只拿這個來招待客人了，希望你們不要嫌棄！”

    莫葉mama淺淺一笑，她的視線往四周轉了一圈，然后拿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開口道：“季大師不用太客氣，我們喝水也沒關系！”

    季落微微一笑，眉眼彎彎的模樣叫人心生好感，莫葉mama原以為被叫做大師的人起碼也是有一定年歲的，沒想到一開門見到的卻是這樣一個清俊的孩子，看上去跟自己的兒子也差不多年歲。

    想起自己的孩子，莫葉mama眼眶便有些濕潤了，她可憐的孩子就這么被熊盛利那個牲畜給殺害了，她到現在都難以釋懷！她父親做錯了事，毀了她一輩就算了，為什么還要延續到她孩子身上？

    “阿姨叫我季落就可以了，不用說什么季大師的，我也沒那個能耐！”季落笑得有些靦腆，在楊警官能裝逼飛上天，在莫葉父母面前，季落不好意思這么說。

    “好，看你的年紀跟我兒子差不多大，那我就叫你阿落吧！”莫葉mama放下手中的杯子，輕嘆一口氣道：“我聽楊警官說，能抓到我兒子的兇手完全是因為有阿落你的幫助，在這里我作為一個母親，真的非常感激你！”

    季落受寵若驚道：“阿姨，你別這么說，我跟暖——跟莫葉也是好朋友，幫助他也是應該的！再說了，像熊盛利那種人，就應該千刀萬剮下地獄的！”

    莫葉mama微微紅了眼眶，她看向季落，眼里充滿了悲傷，“阿落，楊警官說你能看到阿葉的鬼魂，你能讓他出來跟我見上一面嗎？一面就夠了！”

    莫葉爸爸伸手握住她的手，無聲地安慰著，“季落你也知道，我們兒子失蹤了那么久，心里本就擔心不已，現在知道了他的死訊，我跟他的母親都心痛難當。就想著能最后再見他一面，你放心，酬勞方面，我們不會虧待你的！”

    季落有些犯難，現在不是虧待不虧待的問題，現在是他也不知道暖暖這混蛋去了哪里？他也不敢冒冒然地說出暖暖能附身重來的事情，萬一后續出現差錯呢？他怎么能夠給已經絕望的父母燃起希望的火苗，又徹徹底底地摧毀？想想就虐??！

    莫葉爸爸見季落遲疑的樣子，心底一沉，“季落也沒有辦法嗎？”說起來，楊警官過了這么久才找到他兒子的下落，并且一出現在他們面前就帶來這樣一個壞消息，當時他們夫妻倆是真的要崩潰！幸虧楊警官提到一句，說是一位季大師幫的忙，他能見到鬼。他雖然不信這些，但是妻子卻一定要來，他也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沒想到希望還是落空了。

    莫葉mama被她丈夫攬在懷中，泣不成聲，“真的沒有辦法嗎？”

    季落無奈道：“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一旦鬼魂們了了心愿，便會回到陰間，重新投胎做人。莫葉已經走了，我也沒辦法！”

    “已經走了？”莫葉mama淚如雨下，一邊為自己不能再見到孩子最后一面而難過，一邊又為他能重新投胎而感動高興。

    季落點點頭，又趁機說了些暖暖的事情，讓他們開心，叫他們知道暖暖做鬼的時候，也沒有遭受太大的痛苦，既然人已經走了，就把思念放在心里吧！

    送走了莫葉父母后，季落心情又有些低落起來，暖暖那個混蛋到底是去了哪里??？

    而此時，暖暖正在市區四處飄蕩著，他茫然地站在人來人往的人群中，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邊去，他是誰，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這些人為什么看不見他？

    當他的身體一次一次被人群穿越過去后，他有些恍然，他是鬼嗎？

    當他胡亂地飄蕩到一廣場，見到正在吞噬小鬼的水鬼時，突然眼前一亮，腦海中似乎有人跟他說過，吃了水鬼，對他有好處，但是那個人是誰呢？

    暖暖敲敲腦袋，有些記不得了，但是他還是遵從那個聲音向水鬼撲去，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或許就能知道了！

    第100章 我有一雙陰陽眼19

    時間匆匆而逝，不知不覺中，季落已經度過了一周沒有暖暖在身邊的日子，尼瑪，這個太可怕了！最可怕的是，他雖然說要努力去找工作，但結果還是心不在焉，面試的時候有些魂不守舍，自然又被刷了。

    系統：【這個不看臉的世界好可怕！我親愛的兒砸就怕要被餓死了！】

    季落有氣無力道：“我還是換個崗位面試吧！妥妥懷疑是有時代距離的原因，我的專業跟現在的年代不符??！好坑爹！我之前那么努力是在干嘛？？”

    系統微笑臉，【在自娛自樂，看看自己智商最低值是在哪里！】

    季落并不想跟系統說話，并向它扔了一坨翔。

    季落已經放棄專業對口的工作，早上的時候隨便面試了一家公司的文員崗位，很輕松，工資一般，最主要的是他最近精神狀態不佳，還是找個清閑的工作先過過日子先，以后再做打算。

    中午的時候穿過那片熟悉的廣場，季落停了下來，坐在臺階上拿著面包喂鴿子，他并不想直接回家，家里就他一個人，太安靜了，他習慣了暖暖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習慣了暖暖抱著他時，那種溫涼的感覺。

    現在他每天晚上被熱醒，都不敢開空調，就怕暖暖回來了，他不知道。

    季落幽幽地嘆了口氣，陽光照在他的身上，熱的有些過分，他卻不愿意挪動身子，就那么沐浴在烈日之下，看著在自己面前爭相啄食的鴿子，白色的羽毛在光線之下像是染上了金粉。

    吃飽了的鴿子飛到了噴泉邊喝著水，它站在陰影處整理著羽毛，有那么一瞬間，季落以為自己會看到那個水鬼一躍而起，抓住鴿子直接生吃，但是并沒有。鴿子悠哉地梳理完羽毛后，便重新走了。期間，不止一只鴿子去噴泉那邊喝水，但是都沒發生什么事情。

    季落抬頭，以手掌遮目擋著那刺眼炙熱的陽光，他暗忖，難道是午后的陽光太猛烈了？那水鬼都不敢出來了？

    額上的汗珠滾滾而過，心里的燥氣加上郁氣讓他整個人都有些頹唐難受，季落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前去噴泉邊潑水洗個手，冰涼的池水讓他恍惚間似乎感覺到了暖暖的存在。

    季落拿沾滿水珠的手拍拍被曬得紅彤彤的臉蛋，別瞎想了，現在這人也不知道在哪里！季落看了眼清凌凌的池水，微風吹過，波光粼粼，卻是怎么也看不到那個水鬼的影子。

    不該??！季落心生疑惑，順著水池走了一圈，居然真的沒有看到那個水鬼！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站在陰影處，這個水鬼可是他給暖暖送經驗的，怎么突然之間就不見了？哦多??！他家暖暖怎么辦？還要努力再多吃其他鬼嗎？

    “系統，那個水鬼是搬家了還是被鬼吃掉了？”季落托著下巴無比心累地問道。

    系統：【……被吃掉了！】

    季落心塞塞地問道：“要不要這么慘？老天爺是覺得我丟了男人還不夠慘嗎？〒▽〒”

    系統：【……】在之前世界看宿主攪基攪地風生水起，樂不思蜀，它暗搓搓地想套他麻袋，可是宿主真的倒霉了，它卻不知道怎么辦。因為它也不知道暖暖那邊到底是什么情況，主系統限制了它的權限，它無法搜索到相關信息。但是由此可見，暖暖一定是這個世界的主要人物，肯定不會出事的。

    于是乎，系統就這么跟季落說了，【跟任務相關的人我才會搜查不到，所以你家男人肯定沒事。宿主，站起來擼，我記憶中的你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季落欲哭無淚，“統粑粑，你還不允許你兒砸失戀一下嗎？哭唧唧！我沒有躺在床上生無可戀地消磨時光，已經算是很正常了！”

    系統：【哼！好吧，看在你感情一直順順利利，現在難得跌了跟頭，我就不多說什么了！你自己看著吧！】

    季落往臉上呼了把水，清涼的感覺帶走了臉頰的熱度，他笑道：“系統，謝謝你，雖然你每次都毒舌，但是在我難過的時候，總會努力安慰我，我還是挺開心有你的陪伴的！”

    系統：【……】

    突然好羞澀，這是為什么系統感覺自己死機了，不然怎么會好像說不出話來一樣。

    季落也沒在意系統的回應，他伸了伸懶腰，擦了擦臉上的水珠，慢悠悠地回了家。

    生活總是要繼續的，現在才過去一周，說不準下周暖暖就出現了呢？

    他不知道暖暖如果真的出現記憶混淆，會變得怎么樣？萬一跟電視劇練功走火入魔的邪教一樣，反而把所有的人和事都忘記了，或者說，會因此變得比以前更弱了，被其他鬼給吃了，怎么辦？

    他心里火急火燎，卻找不到努力尋找暖暖的方向，每天他找完工作，都會繼續在外面游蕩，希望能發現暖暖的蹤跡，或者遇到其他鬼打聽消息也可以，但是一直都沒有什么消息。

    季落很糟心，很憋屈，很不爽，卻依舊只能這樣茫茫然地尋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