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第六章 神偷不是第一個叫他承安的人,可他就是控制不住這種血液都沖到臉上的感覺,神偷看見他臉紅覺得有趣,一遍遍喚著承安,直到秦承安惱羞成怒想推開他才罷休。 秦承安太緊張,肌rou緊繃著,被進入的時候疼得忍不住掉了眼淚,是面對面的姿勢,大概是他帶淚的模樣太可憐,宋停云便停下來安撫地在他的尾椎輕輕摁壓,嘴里哄著“一會兒就好了,別哭別哭,要不然不做了好不好?” 秦承安覺得那里大概已經壞掉了,要不然怎么只有疼?只是看著宋停云的臉他也說不出停下來的話,只是抿著唇環緊了他的肩膀。 “你輕些?!?/br> 神偷沒這么小心過,就算最后看秦承安的模樣似乎是得到了些樂趣來也不敢繼續放肆,自己下床找熱水給他清理,被秦承安阻止了,直接叫丫鬟備水準備沐浴。 “這下大家可都知道了?!?/br> 秦承安只縮在被子下面,遮住了一身斑駁痕跡,特別是腰間,神偷對他的腰愛不釋手,指痕吻痕連成一片,看痕跡都知道剛才有多激烈。 “知道就知道,反正——也是你?!敝虚g的話未說清楚,神偷想起來孌寵二字哼了一聲,“等一會兒丫鬟進來,全都清楚了?!?/br> “你想讓她進來?” 宋停云不知怎的,想起了上次看見那小丫鬟含羞帶怯的眼神,臉色更差了,自己翻身上床還把幔帳拉了下來“我怕你嫉妒?!?/br> 秦承安由他摟著,眼神飄飄忽忽地落不到實處,明日京城大概就會傳遍了吧。原來不止女人會對第一個與自己親密接觸的男人有好感,男人也是。 “居然沒反駁,真的會吃醋?” 吃醋有什么用?他是浪子天涯客,自己只是禁錮在京城的皇子。秦承安瞪了他一眼“我憑什么吃你的醋?!?/br> “憑我好看,對你好?!鄙裢祵ψ约禾貏e有信心,手不老實地捏著他的腰“你不覺得嗎?!?/br> 丫鬟送了水便退了出去,秦承安推開他的手自己去沐浴。 神偷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便跟到浴桶前“我幫你洗?!?/br> 沒用秦承安回答他就伸手摸上了他的背。 秦承安閉著的眼睛終于掙開,握住他到處摸的手“你別想!” “想一想還不行?!鄙裢狄幌孪麓林谋?,趴在浴桶邊“你真好看?!?/br> “我好看?” 還真沒有人這么直白地說過他好看,從商本就低人一等,秦承安更是覺得自己比不上那些顏色極好的公子哥,但是被他這么認真地看著,感覺……還不錯。 神偷離他極近,熱氣吹在耳邊的感覺讓秦承安又想起方才情動時聽見他的喘息,從耳垂一直酥酥麻麻癢到全身,聽見神偷說道“不自藻飾,天質自然,便是你了?!?/br> 此后神偷再來九皇子府便走的是正門了,九皇子府的人見了他也叫上一聲宋公子,這日神偷又到酒館喝酒,老板娘見了他問上一句“您可有些日子沒來了?!?/br> “還是老樣子?!?/br> 神偷又坐在那個位置,上次還是偷到玉章之后,突然發現變成了皇子私印,自己莫名其妙得了個神偷的頭銜,而此時——已經和秦承安糾纏那么久了。 宋停云從未和誰保持過這么久的關系,以往的小倌妓子也不過到天亮過了一夜人財兩清再不相干,這是歡場中人默認的規矩,可他現在為了秦承安,早把什么規矩忘到腦后。 和秦承安在一起的感覺太美好太溫馨,漸漸地上了癮有些不想離開,他讀書時的溫柔眉眼,還是他怒視自己時的似怒非怨,都帶著股說不清的味道。當時算盤打得好,沒想到把自己栽了進去。宋停云為自己斟了酒,再輕不過地嘆了口氣。 枉他多年風流名,到底停在了秦承安這里,情愛二字,再纏人不過,再擾人不過。 “殿下,現在朝野均知您……” “知就知了,有甚可怕?我亦沒有別的打算,只想就這么過一輩子罷了?!?/br> “皇上也是替您著想?!?/br> “公公不必多言,那位心里如何我又怎能不知?您也不必和我裝糊涂,就這樣多好,他不擔心我也不必擔心何日何事便引來殺身之禍,公公,我安穩慣了,過不慣大富大貴的日子?!?/br> 那位公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行禮“老奴告退,殿下早些休息,別熬壞了身子?!?/br> “多謝?!?/br> 秦承安不是一時之言,他不曾見過兩個男人該如何相處,可大抵也就是他與宋停云這樣了吧,若是宋停云也……秦承安笑著搖搖頭,那人最是風流,心思又怎么會與他一樣。 這些全被神偷看在眼里,他今日回來得晚,便沒走正門,正遇見公公與秦承安談話,便藏身在房梁上,沒成想聽到了這樣一番話。 只想就這么過一輩子罷了。 原來秦承安是這么想的,原來他對自己……宋停云從沒這么糾結過,一面是感情一面是習慣,他不想一生耗費在一個人身上,他曾這樣說過一個為情所困的女子 “在我看來擾人的也并非感情,還有你們這種動不動就說死心塌地的人,浮世三千,那么多人那么多美景,何必苦苦守著一人不放?” 第七章 秦承安不曾當面說這些,宋停云也就當做沒有聽到,依舊每日賴在九皇子府,不應該是親王了。 在剛過去的冬季最冷的那個夜晚,先帝駕崩新帝繼位,只是這些都與秦承安無關,他從來到京城便安穩本分,皇室與他大概也只有個姓氏的聯系。新帝對這個不曾參與奪位的弟弟格外關愛,封了親王名號,允許他留在京城,還打算賞賜個新的宅子,這些被秦承安婉拒了。 “大概是人坐上那個位置,都會感到孤獨吧?!闭f這話的時候,秦承安正靠在宋停云身上由他給自己擦干長發“先帝也是,新帝也是?!?/br> “那你呢?!?/br> 秦承安笑笑“我是,也不是?!?/br> 帝王生性多疑,不提任何要求反倒不妥,最后秦承安在京城西街要了塊地打算開青樓,新帝大笑著應了,打趣到“九弟還是這樣?!?/br> “多謝皇兄?!?/br> 秦承安迷戀宋停云帶給他的感覺,宋停云也是,他裝聾作啞不聞不問已經過了一冬,再這樣下去,真的就脫不開身了。只是留在這里也不錯,可到底不是宋停云想要,他只知自己一直以來對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抗拒,卻不知這份抗拒從何而來,大概是他紅塵沉浮,見多了愛別離怨憎會,聽多了卿卿我我最后生離死別的愛情故事。 紅塵煉心,便是如此。 可秦承安不一樣,他對感情所知甚少,也由著自己陷得越來越深,看向宋停云的時候眼神都是藏不住的情意了。 這年開春便鬧了災荒,冬季雪災來年春天也沒化,災民紛紛背井離鄉逃向南方,可路途遙遠天氣寒冷,災民變成流民,涌到了京城。 這災荒并未影響到南方,糧食運來也只是時間問題,可路途遙遠加之新帝剛登基人心不穩,拖了幾個月也不曾送達,硬是演變成大饑荒。 秦承安也在城門口設了粥棚施粥放糧,這日宋停云出城回來,領了個小男孩。 那男孩很瘦小,畏畏縮縮地站在宋停云身后,一雙桃花眼倒是好看,秦承安端了粥和饅頭遞給他“從哪來的?” “我新收的徒弟?!彼瓮T谱プツ泻⒌陌l頂“慢點吃,別噎著?!?/br> “徒弟還是兒子,和你長得還真有幾分像?!?/br> “巧不巧,也姓宋,父母都過世了,我看他根骨好是個練輕功的料子,就帶回來了……沒有和你商量下,是我魯莽了?!?/br> “一個孩子而已,哪用這么小心?你覺得妥當便可,王府里那么多屋子,還怕多一個徒弟?” “真是善解人意?!鄙裢岛芨吲d,哼著歌去給難民盛粥去了,倒是秦承安,仔細回想了他們的對話,一個人笑了起來,剛才那對話倒像尋常夫妻般了。 宋停云好像點亮了撿孩子的技能,隔幾天又領了個不大的小姑娘回來,說是一個徒弟太孤單,給他找個小師妹一起長大也算有個伴。 對這些秦承安都是同意的,幾個月后糧食運到分發下去,北方的雪也化了個干凈,若不是情非得已誰也不愿意背井離鄉,災民們也慢慢地遷了回去。 宋停云倒是有眼光,撿的兩個孩子都是美人胚子,收拾干凈好好養了些時日,也都是機靈好看的。 而這時,宋停云與秦承安在一起,已經一年半了。 這日情事稍歇,秦承安靠在宋停云懷里提出了想宋尋當養子的想法。 “我不會成親,宋尋既是你徒弟我也是放心的,不如認作養子記個名分,以后也不會受人欺負?!?/br> 宋停云卻沒同意,支支吾吾地敷衍了過去,秦承安生了氣扯著被子把自己裹了進去。 見他如此宋停云本想安慰,可手都伸了出去,到最后還是收了回來,沒同意不過是被秦承安那句不會成親驚到,就算早知他心思,親口對他說依舊是不一樣的。他是什么,自己又是什么,他秦承安是真的想與自己過一輩子? 再說自己什么想法,已經過了一年半,若不是秦承安這句話,再逃避自己一年半也不是不可以,宋停云隔著被子抱住了秦承安,沒說話。 “你就是不想與我有半點關系,宋停云,你以為我是傻的?”秦承安的聲音在被子里悶悶的,“我對你掏心掏肺,你又對我如何?除了名字你可與我說過半分你自己?我還以為你……沒想到快兩年了,你依舊如此?!?/br> 聲音到最后已經帶了哭腔,秦承安問他“我真的愛你,宋停云,你呢?” 愛還是不愛?這個字對于宋停云來說太沉重了,特別是由秦承安說出來,便更加沉重到難以負擔,他只是個賊,因為秦承安得了神偷名號,因為秦承安金盆洗手,他對秦承安不是不好,可這個字,他說不出口。 沉默就代表了他的態度,秦承安只覺得心灰意冷,哭到最后沒力氣睡著了,迷迷糊糊間還看見宋停云絞了帕子給他擦臉。 只是醒來,連人帶倆徒弟,全都沒影了。 第八章 秦承安最初還以為宋停云是出門了,只是發現兩個小的也不見了的時候察覺出不對來,可他也不愿相信,畢竟他們已經在一起快兩年,朝夕相處濃情蜜意不是他一個人的臆想,只是沒想到那人居然真的如此絕情。 他宋停云什么時候走不好,非要在他表白心跡之后,話也說了,淚也流了,難不成他的愛就這樣不堪,讓宋停云連一句話都不愿留下就連夜離開? 秦承安從沒覺得這么疲憊過,整個人就像是一個笑話,所謂真心,所謂愛,都被宋停云踩在腳下。 世上最蒼白無力的,便是苦衷二字。 秦承安半個月瘦了許多,吃不消睡不好,往常的衣服松松垮垮,連皇帝都看不下去親自來慰問,大概是與不那么相熟的人說起難堪之事更沒有心理壓力,秦承安痛痛快快地哭了最后一場,聯系到了江湖里有名的殺手組織。 “我不要他項上人頭,只拜托你們幫我給他稍一句話?!鼻爻邪裁鏌o表情,只是盯著跳動的燭火“我只給他兩年時間,期限一到,橋歸橋路歸路,一別兩寬各不相欠?!?/br> 宋尋和宋知歸窩在馬車里,掀開簾子朝外看“師傅,我們要到哪里去?” 宋停云也沒有拉著韁繩,只是捂著臉坐在馬車外,慢慢地,使勁抹了把臉“去江南?!?/br> “江南?”宋尋繼續問“那為什么不和秦爹爹一起走?” “你叫他什么?” “爹爹!”宋尋沒出聲,反倒是小姑娘搶答,她靠在師兄懷里不老實,總覺得四四方方的小窗戶影響視線,想到馬車外面看一看。 宋停云抿著嘴唇,看了眼天上變幻莫測的流云。 “駕!” 神偷所在的門派便在江南,他回去之后將兩個徒弟扔給自己師傅現在的掌門,便整日縮在城里的酒坊妓院,也不叫人陪,自己一個人對著窗子,看著外面來往的行人喝得酩酊大醉。 有點后悔,可是也說不出到底在后悔什么,宋停云很少去后悔一件事,在他看來做了就是做了,對或者錯,因果都是自己結下,怪不得別人也無法逆轉。 只是眼前晃著的,都是昨夜秦承安睡下后,帶著淚痕的臉。 秦承安從未在他面前哭過,疼了傷心了難過了,也只是寡言沉默起來,稍微哄哄就會好,現在想想他的傷心難過大概也都是因為自己,這次哭也是因為自己。 宋停云你可真混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