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白的同時，她的心狠狠的一沉，心被揪起，兩行淚霍然淌下……

    ***

    烏云密布，天壓的很低。

    陸晟軒推門進屋。屋中昏暗，沒有燭火。眼下申時未過，天原是沒黑的，可暴雨欲來，陰的厲害。

    “凌夕？”

    他喚了一聲，沒有人答應。

    他點了燭火，朝臥室走去。

    昏暗中，她嬌弱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她蜷縮在墻邊，正目光陰冷地看著他。

    陸晟軒立馬上前去扶她。

    “怎么坐在了這兒？地上多涼！”他語中帶著關懷，也帶著責怪。

    可蘇凌夕并未起身，目光狠戾，直勾勾地盯著他。

    陸晟軒心下一沉，“怎么了？

    他說著又去扶她。對方仍是不起身，目光如故。

    陸晟軒從未見過她如此眼神，心頭驀然涌起一股寒意和莫名的心疼。

    “凌夕……”

    “你殺了陸賢？”

    對方極其鎮靜，卻驀然冷冷地吐出一句讓人難以鎮靜的話來。

    陸晟軒腦中“嗡”的一聲，只聽對方聲音如故，接著又道：“你也殺了陸賢的父親？”

    她冷冷地盯著他，平靜異常?？申戧绍幤届o不了。

    蘇凌夕笑了，語聲中露出了無奈，也不再是疑問的語氣，“你還殺了阿堂。也陷害了我爹?！?/br>
    陸晟軒想要說些什么，可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蘇凌夕唇角動了動，有些有氣無力，“那年初見，你便厭惡極了我，因為我是平陽侯最寵愛女兒。你與我較勁，可你我在府中實力懸殊，你歸根結底是斗不過我的。

    所以那日梅花樹下，你認了輸。你說要保護我，給我做玩伴，和我做朋友……可你沒一句話是真的?！?/br>
    蘇凌夕又笑了，唇角邊帶著一抹苦澀，“你之所以認輸，是因為我的胡鬧阻礙了你，監視了你；也是因為你看明白了我在蘇家的地位。然而你并不是怕了那地位，而是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你……要利用我找到她?！?/br>
    不錯，這就是你殺了陸賢，頂替了他進入蘇府的目的。你謊稱與我游戲，可什么府內尋寶，什么老宅探險，不過都是你利用我的身份和地位，在掩人耳目的搜查我蘇府罷了。但你一無所獲，你沒找到你要找的人，所以，便有了跟蹤游戲。因為你發現了阿堂的古怪。在這個游戲中，其他人都是幌子，只有阿堂才是你的最終目的?！?/br>
    那日，你讓我獨自跟蹤阿堂，其實你一直跟在了我的后面。阿堂喬了裝，帶了許多吃的和用的，去了那古宅。我在古宅附近跟丟了阿堂，可你卻沒有，你與他前后腳到達了那間小屋。你殺了他?？刹磺晌艺靡舱伊诉^來，你便一直潛藏在暗中，也便目睹了她教我驚鴻舞的經過。但我走后，你就帶走了她。我若沒猜錯，她就是你娘。她和你一樣，像極了一個人，你本要帶她去投奔龍堃……可你卻發現，她毀了容貌，還患了重病，已經時日不多了，所以，你的夢破碎了?！?/br>
    可你到底為什么恨我爹呢？那是因為……因為是我爹囚禁了你娘?？晌业譃槭裁辞艚四隳锬?？”

    蘇凌夕又笑了，仍是一抹苦澀之笑，“因為我爹和龍堃是一樣的……”

    她今日再見蘇凌蘭，終于明白了那畫像除了像陸晟軒以外還像誰？

    是蘇凌蘭，確切的說，是她的眼睛和蘇凌蘭有那么六七分的相像。

    二十年前，她母親姜氏婚后三年無孕，為他父親一起納了二姨娘，三姨娘兩個妾?？蓛蓚€妾納入府中半年有余，他父親卻一個也沒碰過。

    但他父親卻在一此酒醉之后寵幸了三姨娘的陪嫁丫鬟，也就是蘇凌蘭的母親徐氏。

    是因為，是因為徐氏的眼睛像梁雪茹吧。

    “所以那個雪夜，你要殺我的那個雪夜，你所說的話都是真的。你確實是一直都是欺騙我，利用我，也一直都在恨我，對吧？”

    “不對?！?/br>
    蘇凌夕笑了，“你娶了我，又害了我父親，害慘了蘇家，也算是報復了我父親，報復了我，你如今很開心了吧?！?/br>
    “不?！?/br>
    蘇凌夕緩緩地站了起來，“陸晟軒，你不是我表哥，你欺騙了我，利用了我，你從來也沒愛過我。曾經的保護是假的，呵護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想了你四年，縷縷情意都深深地刻入了我的骨頭里，血脈里。我把整顆心整個人都給了你。我爹對不起你娘。如今他在苦寒之地流放十年，隨時都可能死。你覺得報復的夠不夠？還用不用我替我爹還些什么？”

    “凌夕……”

    蘇凌夕雙眸模糊，淚水奪眶而出，“如果你嫌不夠，我還有一條命在，想要你就拿去?！?/br>
    “凌夕……”

    陸晟軒心中無比的難過，心疼極了她。他上前一步，想要抱住她。

    蘇凌夕卻躲了開。

    陸晟軒的心狠狠地一縮，面露苦楚。

    “我是真的愛你?！?/br>
    蘇凌夕冷笑著，哭著，拼命的搖頭……

    她付出的真心是個笑話。她曾經一度以為自己得到了他的心。

    可她太天真了。她終歸是他仇人的女兒！

    “陸晟軒，你我就到此結束吧。

    作者有話要說：　　求包養。

    感謝留言的小天使可以繼續么？么么噠

    第60章 離開

    陸晟軒想要去抱她。

    蘇凌夕卻躲了開。

    陸晟軒的心狠狠地一縮, 面露苦楚，“我是真的愛你?！?/br>
    蘇凌夕冷笑著, 淚水止不住地流, 拼命地搖頭……

    她付出的真心是個笑話。她曾經一度以為自己得到了他的心。

    可她太天真了。她終歸是他仇人的女兒！

    “陸晟軒, 你我就到此結束吧。

    “凌夕……！”

    陸晟軒胸口一緊，喉嚨一哽。他想要去解釋, 可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她的絕大多數猜測都是真實的。他是殺了陸賢頂替了他成為蘇家的表少爺；他也確實是為了隱藏身份，殺了陸賢的父親；他曾經與她接觸, 也的的確確是在利用她的身份和地位去尋找他那被蘇錦笙帶走了的母親?？墒? 他是真的愛她。

    而他與蘇錦笙之間的仇恨，遠比她想的要復雜的多。

    因為她是蘇錦笙最寵愛的女兒, 所以在最初, 他一直都想在一切都結束了的時候了結了她，讓蘇錦笙也嘗嘗失去親人的滋味。

    可是, 饒是他再心狠決絕, 卻也對她下不了手。許是他冰冷的內心中還有著那么一縷心善，覺得她終究只是一個無辜的小姑娘；也許是因為別的什么，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訣別之后，撕心裂肺般的思念與愧疚, 讓他經歷了無數個難眠的夜晚。

    那句“表哥你是我最信任的人”無數次回蕩在他的耳邊, 折磨著他。她的一顰一笑；她天真爛漫的話語；她銀鈴般的笑聲；她訣別時的眼淚，無一不牽扯著他的心。

    直到那時，他才知道，他是愛她的。

    可奈何, 情起于結束之后。

    他曾試圖忘記這個他絕不該愛上的姑娘，想用時間淡漠一切，可感情一往而深……

    直到重逢，鎖住的情感傾瀉而出，一發不可收拾，完全由不得他控制……

    他并非不想與她交心，也并非純心想要對她欺騙和隱瞞。他每天都想著如何開口把一切都告訴她，給她一個最真實的自己?？伤幌刖硭M來，也更怕她知道他與她父親的恩怨，知道他曾經對她的欺騙之后會離開他……

    ***

    蘇凌夕咽下了眼淚，又恢復了平靜。她緩緩地從懷中拿出一張白日里寫好休書。

    “按個手印吧，或者，你自己寫?！?/br>
    “不！”

    陸晟軒搖頭，握住了她的手，“凌夕，別這樣，我們談談?！?/br>
    蘇凌夕緩緩地推開了他的手，依舊平靜，“按吧?！?/br>
    “不，我不按?！?/br>
    蘇凌夕抬眸瞧他，目光依舊淡然，又道了遍，“按吧?！?/br>
    陸晟軒手足無措，試圖平靜內心，也試圖一如平常。

    他強擠出笑來，就好像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從懷中摸出了一個小泥人兒，在她眼前晃著，笑道：“凌夕，你看，這是我今天在市集上買的，捏了你的樣子，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我們也曾買過一個。后來出去玩兒丟了，你還一直想再要一個的……”

    他說著，把她的手打開，想要交給她?？商K凌夕根本沒攥，甚至沒看，那泥人從她手中滑落到了地上。

    陸晟軒心中堵得慌，可仍笑了笑，拉住她的手，親昵道：“你不喜歡，那就不要了，你想要什么？我買給你。你渴不渴，你餓不餓？我以后都聽你的好不好？現在……現在什么時辰了？怎么沒人飯來？”

    他前言不搭后語，說著抬高聲音喚了一聲仆人?？蓻]人應聲，待要再喚，卻聽蘇凌夕道：“不用叫了，這里沒人了?！?/br>
    陸晟軒的心又是一緊。她屏退了眾人，因為不想他人聽見她揭露他不是蘇家表少爺的話。她還在為他著想，她還是愛他的。

    陸晟軒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強撐著，繼續笑道“那你想吃什么？我去叫他們給你做，或者……或者咱們吃去吃……或者，或者我給你做。那天醉酒的時候你說想去玫瑰灣看星星，不如我們現在就去，好不好？”

    蘇凌夕面無表情，平靜地撥開了他的手，還是那句，“按吧?！?/br>
    陸晟軒好像沒聽見一般，微一皺眉，笑道：“說起來，你還欠我兩頓酒呢，還記得么？”

    蘇凌夕轉眸，淡淡地道：“無論你按是不按，你都不再是我的丈夫；我也不再是你的妻子，這段孽緣，就在今天結束吧?！?/br>
    陸晟軒一把抱住了她，喉嚨一哽。

    “我是真的愛你?！?/br>
    蘇凌夕淚眼模糊，不過她咽下了淚水，“不……”

    她已經不能再相信他。他從不與她說心事，對她一再的隱瞞。

    他并不愛她，如果說有些感情，或許也只是這大半年來的云雨之情吧。

    她是對他用情很深，可她無法做到和害自己父親的人同床共枕，也無法釋懷她以為的美好過去其實是一場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