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而白傾心,她……    寧則一頓,想到了那條小狗黑。    以前白傾心不怕狗的,一點兒都不怕。    “小魚?!睂巹t說著伸手將音樂聲調小了些,“問你一個問題可以么?”    “???”鄧小魚十分意外,“什么問題?我書讀得不多,很多事情不知道?!?/br>    寧則笑了:“不是什么難題,就是想問問,傾心為什么這么怕狗?”    白傾心對夠的懼怕,超出了常人的害怕范圍。    “嗯?”鄧小魚頓了一下,說,“你怎么知道?”    寧則:“今天在小區里碰到狗了,很小的一只,她很害怕?!?/br>    “哦……”鄧小魚想了想,“我……我也……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怕狗……”    鄧小魚是白傾心的朋友,沒有白傾心的允許,她不敢透露半句。    “傾心不止是怕,是特別怕?!睂巹t笑了,“小魚你忘了么?我是個醫生,傾心的懼怕在醫學領域里已經算是病態了。你難道不想治好它?”    “……”鄧小魚猶豫了一下,“想……”    寧則:“那就告訴我吧,或許我有辦法?!?/br>    鄧小魚書讀得不多,分不清醫生的區別,寧則三言兩語她便已經被繞進去了。    “其實傾心不是每一只狗都怕的,她只怕黑狗?!编囆◆~垂下頭去,“這得怪我?!?/br>    >>>>>>>>>>>>>>>>>    2000年,千禧之年。    那一年,白傾心和鄧小魚八歲。    鄧小魚是條小丑魚,就連街頭那個賭鬼都這么說。很多小孩都不喜歡跟她玩,只有白傾心和楊辭把她當成朋友。    沒錯,是白傾心和楊辭。    楊辭比白傾心大一歲,可個頭卻沒有她高,還整天跟在白傾心身后,兩人屁顛屁顛的到處亂跑。    鄧小魚遠遠的看到了他倆,也跟著跑了過去。    可是,他倆的腳步太快,鄧小魚跑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跟上。一直跑到街頭劉寡婦家門前的時候,他倆徹底沒了聲音。    鄧小魚十分氣餒。雖然白傾心說她會跟自己玩的,可是很明顯,她和楊辭待一起的時間更長。    鄧小魚低頭,撿了根樹枝慢悠悠的往回走。    她一回家大伯就會叫她干活的,她不想回去,可是又找不著白傾心,沒人和她玩而。    走了一小段路,前面跑來一只大黑狗。    鄧小魚認識它,它是劉寡婦家的看門狗,叫金剛。好多人都討厭這條狗,鄧小魚也討厭它。雖然自己也沒被人討厭著。    金剛搖著尾巴,昂首挺胸走過來。    鄧小魚有些生氣,一條狗被人討厭的狗都那么得意洋洋呢。鬼使神差地,金剛跑過她生邊時,她忽然抬起手用樹枝狠狠抽了它一下:“哼,大黑狗!”    然而,讓鄧小魚意想不到的是,她這一抽,大黑狗吃痛,忽然朝她撲了過來!    鄧小魚被它撲倒在地,還未反應過來腳踝就被咬了一口。    金剛畢竟是人養的,有些靈性,咬了鄧小魚一口似乎也出了氣兒,又昂首挺胸的走了。    鄧小魚委屈得哭了出來。    連狗都欺負它。    傷口見了血,可也只是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那個時候鄧小魚也不知道狂犬病一說,她哭著站起來,往家里走。    快要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了白傾心的笑聲。    白傾心和楊辭,用紅領巾把腳綁在一起,蹦蹦跳跳的跳了過來。    “你哭什么呢?”白傾心問。    “那……那……”見了白傾心等小魚更加傷心了,“劉寡婦家的金剛咬了我?!?/br>    鄧小魚說著拉起褲腳,把傷口給白傾心看。    一點血漬,不嚴重,可到底是受傷了。    “我幫你報仇你別哭了好嗎?”白傾心說。    “對啊報仇報仇?!睏钷o附和。    “可是怎么報仇?”鄧小魚問。    “我們回去想想?!卑變A心說著又和楊辭蹦蹦跳跳的走了。    雖然白傾心和楊辭說要報仇,可是第一天鄧小魚也就把這事情給忘記了。    不過,被狗咬到的第三天,木棉街發生了一件大事。    劉寡婦的看門狗金剛,被人毒死了。    ☆、020 街道    劉寡婦,顧名思義,她就是個寡婦。    劉寡婦嫁到木棉街的第三年,丈夫因工死亡,婆婆公公傷心欲絕之下也相繼去世。沒有孩子的劉寡婦便這樣孤身一人生活在木棉街。    別人都說她很快就會拿著丈夫的賠償金跑了,可是,她不僅沒有跑,還養了一條大黑狗,名叫金剛。    金剛很兇,和劉寡婦這個人一樣很兇。    金剛很會看家,只要一有人靠近劉寡婦家它就叫個不停。不僅鄧小魚怕它,整條木棉街的人都十分懼怕這條狗。    但是這條狗又不會主動咬人,所以也就相安無事。    直到那一天,金剛被毒死了。    鄧小魚不太清楚當時發生了什么,只是聽人說劉寡婦為了這條狗哭得死去活來。但很顯然她也不能過于追責,一來這只是條狗,二來毒死它的只是兩個孩子。    楊辭和白傾心。    他們倆把老鼠藥夾在蛋糕里喂給了金剛,金剛吃了以后不到五分鐘便口吐白沫。    白傾心和楊辭被劉寡婦當場抓住,哭著喊著叫來了家長。    當然,這不是件小事。兩家人賠償了劉寡婦一大筆錢,又答應她重新買條黑狗。而楊辭被他老媽暴打了一頓,十幾米開外都能聽到哭聲。至于白傾心,當天晚上就發了一場高燒,一直不退,急得她父母來不及責備就送去了醫院。    其實時間太久鄧小魚記得的也不多了,她只知道,就是那件事,讓楊辭和他mama離開了木棉街。也讓蹦蹦跳跳的白傾心忽然不那么調皮了。    世界好像翻了個面,所有人都變了,唯她不變。    >>>>>>>>>>>>>>>>>    “都怪我?!闭f到這里鄧小魚還是很自責,“如果不是我被金剛咬了,傾心和楊辭也不會去毒狗……”    遙遠的記憶撲面而來,一幕幕如此清晰。到了一個紅綠燈,寧則把車停下:“所以,你還記得楊辭這個人對嗎?”    鄧小魚一頓,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可還是老老實實回答:“記得,一直都記得?!?/br>    當時白傾心高燒,現場情況只能從楊辭口中得知了。暴打之下,楊辭告訴劉寡婦和他mama,金剛咬了人,他們只想教訓教訓它,不是真的想把它毒死。    他們不知道老鼠藥能把狗毒死的。    ——“誰出的主意?”    ——“……”    ——“誰出的主意!”    楊辭哭喊著承認了:“我……是我說用老鼠藥……”    以前鄧小魚是不喜歡楊辭的,因為白傾心總跟他待在一起??墒乾F在,她忽然就愿意跟楊辭玩兒了……    可是,沒機會了……    白傾心持續高燒,一直待在醫院沒有來。而楊辭,在毒狗事件第三天,他mama帶著他離開了木棉街。    鄧小魚記得,那一天傍晚,楊辭和他mama拖著行李箱消失在木棉街的盡頭,從此在也沒有出現過,這對在木棉街待了五年的租客,終于離開了。而白傾心,還是沒有回來。    “我以為傾心回來發現楊辭不見了肯定不高興?!编囆◆~垂下眼眸,“可是沒想到,她回來之后好像從來不認識楊辭這個人似的,不再提他,也不像一起一樣鬧著和他玩。并且,偶爾我們提起,她還會生氣?!?/br>    白傾心很抗拒,誰提楊辭她便不開心,久而久之,就沒人在她面前提起楊辭這個人了。    況且,時間會抹殺一切。她們漸漸長大,漸漸成長,楊辭這個人就像滄海中的一艘小船,遠去了。    “傾心就是在那個時候害怕黑狗的?!编囆◆~又說,“她只怕黑狗,不管大的小的都怕。白阿姨白叔叔發現以后也曾帶她去看過心理醫生,可是沒用,一見到黑狗她就無法思考。寧則,你能治好她嗎?”    紅燈行,綠燈停。    紅燈變成紅燈,寧則將車啟動。他不僅明白了,還十分了解。    了解白傾心這么多年來的抗拒。    “我知道了?!睂巹t語氣有些暗沉,“我會盡力。還有小魚,楊辭的走和你沒有關系,金剛的死和你也沒多大關系。你別太自責了,真的?!?/br>    兩個熊孩子,不管結出什么果,都是自作自受。    “不是……”鄧小魚又說,“真的怪我,如果不是我……”    “真不怪你?!睂巹t忽然有些煩悶,語氣也不自覺的重了些,“你別總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br>    “……”鄧小魚看向寧則,他正在開車,可卻像陷入了泥潭里。    不知怎的,鄧小魚覺得自己的臉盲癥又犯了。    >>>>>>>>>>>>>>>>>    白傾心把新家整理了一下,整整齊齊,心情也好了不少。剛把垃圾打包好,寧則和鄧小魚也來了。    最后的東西都拿來了,這家也就搬完了。    “先放一邊吧?!卑變A心說,“晚上我再弄,先休息一下?!?/br>    寧則點點頭,把帶過來的東西放到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