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節
池慕寒緩步過去,虞熹不禁上前。 “她這種人說的話,你也信?還是說——”虞熹抿了抿唇,嫵媚臉容略見慘白,“還是說,如果沈眉嫵真的活著,你會……跟我離婚?” 池慕寒唇線緊抿,靜默著,溫柔地注視著她的醉人眉眼。 良久,他才開口,“美人,如果她真的還活著,你是希望我選她還是選你?” 分明這是她問他的問題,這人卻拿來反問她? 這一刻,她的心里很是復雜,她既希望他能選自己,也希望他能選眉嫵。 其實,無論池慕寒選,贏的都是她,她又何須糾結? 最終,虞熹道,“這個答案只有池公子你自己最清楚?!?/br> “哈哈……”蕭憐兒瘋了似得慘笑一聲,“池慕寒,你到底要不要知道?” 池慕寒深情望著虞熹,似乎在等待著她親自告訴她那個答案,但等了半晌,虞熹仍是無動于衷,沒有要說的意思。 他越過面前的女人,走到蕭憐兒面前,幽冷開腔,“你說?!?/br> “你太高了,我看得很吃力?!?/br> 于是,池慕寒蹲下了身。 蕭憐兒又說,“你把耳朵湊過來一些……” 池慕寒又湊近一分,“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池慕寒身后的虞熹很是緊張,雙手拽得緊緊的,生怕蕭憐兒把她的秘密泄露了出來。 可讓二人都出乎意料的是,蕭憐兒卻對池慕寒說道,“慕寒,沈眉嫵已經死了呀,一個死人怎么能死而復生呢?我還不怕告訴你,沈眉嫵是我把她從席宅里弄出來的,她的臉也是我用刀子一刀一刀劃破的,我在她臉上畫了個大叉叉,想想她當時求饒的樣子,真是可憐又可笑……” 登時,池慕寒拳頭繃得鐵緊,臉色鐵青,額頭青筋直跳。 男人咬牙切齒,厲聲道,“蕭憐兒,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什么?誰讓那個狐貍精勾引你呢?要不是那個狐貍精,你會娶的人會是我,不是么?像她那種不要臉的狐貍精死了也是罪有應得。你知不知她在臨死前,還指望著你會救她?只可惜,你當初救的人是我,讓她含恨而終。慕寒,幸好沈眉嫵是死了,要不然她活著,她一定會找你來報仇的。哈哈哈……” 兩名刑警在一旁看著,這個女人瘋笑起來就像陰間鬼魅,令人毛骨悚然。 池慕寒一怒之下,轉身就奪下了身邊一名刑警手中的手槍,對準了地上那個笑姿驚悚的女人的心臟口。 他顧念舊情,費盡功夫,為她找到合適的心臟續命,她卻恩將仇報,是曾經對眉嫵痛下殺手的元兇之一! 可恨,實在可恨! 不僅恨蕭憐兒,更多的是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當初對蕭憐兒心懷仁慈,間接害了眉嫵。 “蕭憐兒,你信不信我一槍崩了你?” “好啊……來啊,殺了我啊,能死在慕寒你的手上,我這輩子也算死而無憾了,哈哈哈……” 事到如今,蕭憐兒也不指望能活下去了,她早已人非人,鬼非鬼,臉被毀了,一只腳被截了肢,如果后半生是在監獄里受罪,還不如死在池慕寒的手上,讓他背負上一條人命,也是值了。 那個刑警勸道,“池爺,你別沖動。你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人,是要負刑事責任的?!?/br> 池家人看著也是心驚rou跳,生怕池慕寒一個沖動就扣下了扳機。 池馨急急忙忙跑了過去,拉住了池慕寒,“二哥,你快把槍放下,這么多人看著呢,你要是殺了人,不是讓我新嫂子今晚獨守空房么?” “池慕寒,你開槍???怎么了,你不敢了嗎?要不是當初池仲堯在我動手之前發現了我們,我早就干掉沈眉嫵了?!?/br> 池馨用身體擋到了蕭憐兒的前面,苦口婆心勸說,“二哥,蕭憐兒是故意的,她這是要激怒你,讓你也跟著她一起下地獄啊。你萬萬不能開槍,著了她的道啊。她做了這么多壞事,她會受到法律的嚴懲的?!?/br> 池慕寒怒紅了雙眸,死死握著槍,好像隨時隨地會收不住怒火,崩了蕭憐兒的腦袋。 虞熹看著這樣的池慕寒,心中不知什么滋味,想阻止,又不想阻止,矛盾地不知所措。 池慕寒一斂眸,朝天花板開了三槍。 “砰、砰、砰”的槍聲,讓教堂里剛剛才靜下來的賓客們又亂作一團。 陸晉原見得這幕,搖頭嘆氣,“你說他都三十好幾的人了,怎么做事還這么沖動?” “你難道不知道,沈眉嫵是他心中不可觸碰的弦?” 席云崢這般說著的時候,卻是深深凝著藍歌纖瘦的背影,有些人于他來說,亦當如是。 這場事故在驚心動魄中收了場,現場收拾完畢后,婚禮繼續進行。 神父被嚇得不輕,宣讀誓詞的時候,都疙疙瘩瘩的。 禮成,氣氛才漸漸緩和,賓客親友們在新婚派對上酣飲歡呼。 將近兩小時的派對結束后,作為新婚夫婦的池慕寒和虞熹去了警局為今天所發生的事做筆錄。 這么一折騰,回去的時候已是黃昏。 在警局回來的路上,二人似乎都各懷心思,一路上沒怎么開過口。 炸彈被拆彈專家拆下來后,發現是個假炸彈,顯然這是池仲堯的一場惡作劇,他的真正目的不是要他們死,而是讓蕭憐兒故意來鬧場,鬧得他們的婚禮不愉快。 而蕭憐兒被送去了醫院治療,池慕寒決定起訴蕭憐兒。 虞熹聽到了池慕寒和律師的一些談話,說是要讓蕭憐兒這輩子把牢底坐穿。 …… 回到家,虞熹已覺累癱。 奔波周折了一天,出了一身膩汗,第一時間她就去樓上沖澡。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池慕寒正好上來,叫她下去一起用餐。 見她頭發濕漉漉的,就主動去衛生間取了吹風機。 “去梳妝臺那坐著,我給你吹頭發?!?/br> 有人伺候,何樂不為? 虞熹莞爾一笑,“好啊?!?/br> 這便抽開椅子,坐到了梳妝臺前,她還是老習慣地將一條腿盤在椅子上,從鏡子里看著那個男人走到她身后,把插頭插進了插座。 伴隨著吹風機呼呼聲,溫熱的風徐徐從頭頂渡來。 他溫柔而細致地撩動著她的長發,從上而下不急不躁地吹著。 而虞熹就這么雙手撐著下巴,望著鏡子里的那個豐神俊朗的大老爺們為她撫弄青絲,曾經那些美好的畫面一幀幀地播放在腦海間,不由地,她的眉眼彎成了一道橋。 “池公子,你知道嗎?正是因為你對每個女人都這么溫柔,才招致了那么多不必要的麻煩?!?/br> “美人,只有對你,我才這么溫柔?!?/br> 她腦袋歪了歪,抬眼瞟了一眼池慕寒,“真的嗎?” 他亦是打趣笑言一聲,“如假包換?!?/br> “不管以前你對別的女人怎么樣,從今天開始,你只準對我一個人這么溫柔?!?/br> 池慕寒微頷了下首,溫潤開腔,“好?!?/br> 你不知道的是,哪怕從我粗糲的一生中榨盡所有溫柔,都給你,還是覺得不夠。 池慕寒給她吹頭發,永遠不會吹全干,只吹了八分干,再拿起化妝臺上的那把檀木小梳給她輕輕梳起了頭發。 “對了,池公子,你之前說,等到我們結婚那天,你就告訴我,你送給我的這把梳子是何寓意?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怎么過了這么久,你還沒猜出來?” 虞熹故作狐疑,撇了撇唇,撒著嬌道,“哪有多久?不過才十幾天之前的事兒。我不管,說好了告訴我的,你非得說個清楚不可?!?/br> 他唇畔笑意溫爾,一手拿著梳子,一手捏著她發梢處,梳子緩緩劃過頭皮,從發根輕輕梳至發尾,將打結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梳理開來,生怕將她弄痛一分。 “我母親有一把玉梳,兒時,我頑皮,不小心摔碎了的玉梳,她傷心了好久,為此她還打了我手心。后來,我才知道那梳子是老爺子送給她的定情之物?!?/br> “定情之物?”虞熹眨了眨眼,仍是疑惑,“那你還是沒說,到底有什么特別的意思?” “看似個人精似得,我說到這份上,你怎么還不明白?” 虞熹百思不得其解,這梳子的寓意到底是什么? 池慕寒則氣結,拿梳子輕敲了下她腦袋,虞熹夸張地“哎喲”一聲,捂了捂腦袋,嬌嗔瞪他。 “前腳才信誓旦旦說要對我溫柔,后腳就欺負我?我又不是你和你爸肚子里的蟲,我哪能明白你們給女人送梳子是什么意思?” “那我問你,梳子用來干嘛的?” “梳頭發啊?!?/br> “古人云,梳青絲?!?/br> 經池慕寒再三點撥,虞熹反復念叨咀嚼幾聲,豁然開朗,開懷笑道,“哦,我明白了?!?/br> “當真明白了?” “梳青絲,即是輸情絲之意,池公子,我猜得對不對?” ☆、第353章 蜜月行 池慕寒靜靜端視著她,只笑不語。 雖是無聲,可他眸中映滿了對她真摯情意。 見得他默認,虞熹笑得花枝亂顫。 “這么說來,池公子你是輸給我嘍?” 他看了一眼手中小梳,指間抄過女人柔軟綿長的發絲,捧住她后腦勺。 那雙黑眸蘊藉著脈脈深情的眸攫住她嫵媚嬌顏,凝視半晌,他堅定吐出一個字,“是?!?/br> 有的人從你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注定一輩子都會輸給她。 而虞熹至于池慕寒,就是那個命中注定的那個人,遇見她,滿盤皆輸。 他如此認真,虞熹不敢擅自再笑,自覺把唇抿緊,無聲無息地回望著他。 心中再次變得復雜沉痛,心中的堅決在動搖,這場報復是否又該進行下去? 可一想到,他曾為了蕭憐兒對她所作所為,還讓她痛失骨rou,恨意就再次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