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節
忽然,鄭恒有點同情他,就說,“席總,事情還沒查清楚呢?萬一夏小姐對于宗良所作所為不知情呢?” “事到如今,我還能再自欺欺人么?” 曾經,他最害怕的就是這么多年的所堅持的錯了。 可是事實證明他的確是錯了,還是大錯特錯。 他對不起爺爺,對不起宴青,對不起藍歌,最最最對不起的是他的小榴蓮。 他怎么能讓他的女兒叫那種惡毒的女人做“mama”呢? 心中太過痛恨,痛恨自己的無知和無能,他緊緊咬著牙關,又是一拳頭砸在了車窗上。 拳頭砸穿車窗,登時車窗碎成網狀,而他的拳頭亦被碎玻璃弄的鮮血淋漓。 鄭恒見狀立即剎車,把車??吭诹寺愤?。 “席總,還是先去醫院吧?” “不用,去公安局?!?/br> 他看著自己染血的手,就那么任血滴答滴答的流著,就任這痛意席卷過全身。 報案之后,馬上申請了逮捕令,刑警帶人去醫院抓捕夏雪。 席云崢是跟著刑警們一起去的抓捕現場,他真的很想當面問問夏雪,你這個該死的女人到底還背著我干了哪些壞事? 但此刻,夏雪的病房內已空無一人。 顯然之前警察找夏雪談話那次,已經打草驚蛇了。 一場抓捕成了一場空,席云崢的心情也跟著低落到了極點。 鄭恒看著他的手,還是關心道,“席總,先把手包扎一下吧,我去叫護士?!?/br> 席云崢無聲頷首,鄭恒才轉身,席云崢又問道,“鄭恒,你說,如果我想要彌補她的話,該怎么做?” 她? 鄭恒當然知道席云崢口中的那個“她”指的是藍歌。 鄭恒絞盡腦汁想了一番,才說道:“那可有什么是藍小姐最想要的?” 藍歌是個很特別的女人,她從來不看重錢權物質。 她本就出生高貴,吃穿用度從小就是不凡。 他們兄弟曾興師動眾為她打造了藍苑,才博得佳人一笑。 若說她現在最想到的,也只剩下小榴蓮了。 但小榴蓮也是他的女兒,他又豈能割舍? 他有氣無力地說道:“她最想要的和我最想要的是一樣的,我割舍不下?!?/br> “那共享呢?” 席云崢提了提嗓門,“你是說把榴蓮和她共享?” 鄭恒清楚,那個孩子是藍歌的孩子,當初就是他和席云崢一起抱回來的。 “有什么不可以呢?你是榴蓮的爸爸,她是榴蓮的mama?!?/br> 忽然,席云崢想到了一個主意,低落暗沉的眸中興起一絲笑意。 男人大步往門口邁去,鄭恒追上去,“席總,你去哪里?” “我去醫院?!?/br> 鄭恒狐疑,這里不就是醫院? 后來,跟著席云崢來到另一家醫院,才明白他要去見的是藍歌。 去了之后,才知道藍歌已經出了院,又去了虞驍的病房,還是撲了個空。 給她打電話,她沒接,著急之下,他輾轉去了田澄家里碰碰運氣。 在門口按了好幾下門鈴,以為屋內沒人,正要離開,門卻開了。 藍歌沒想到席云崢會來這里找她? 先是怔了一下,后去蹙起眉頭,剛打算關門,一只紅漆漆的拳頭陡然橫插進了門縫。 “你到底想干什么?席云崢?!?/br> 男人沉著眸色,透過窄窄的門縫盯著她,“我帶你去見女兒?!?/br> “席云崢,你不是說,想見到女兒,必須成為你的席太太嗎?” 的確,他之前摔下狠話,要是她不跟他走,他就把榴蓮送出國去,讓她一輩子見不到榴蓮。 “可我改變主意了?!?/br> “你能有這么好心?” 席云崢討厭這樣隔著一扇門,只能看得到她半張臉。 他用力一推,藍歌氣力不敵,就這么眼睜睜看著他把門推開,而她后退了幾步。 席云崢這才看清楚,女人身上系著清新的綠色圍裙,狹小的屋內飄滿了可口香氣。 他瞄了眼廚房,煤氣灶上火開著,正熬著一鍋燙。 她煲湯是打算給虞驍送去么? 一想到這個,席云崢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極盡努力地克制住自己,不讓自己發脾氣。 現在他和藍歌之間關系已糟糕透頂,如果還不能再好好談一談,那么他們之間真的沒有未來可言。 “藍歌,我這幾天有好好考慮過,你說得對,對于孩子來說,父愛母愛一樣都不可或缺。我們只有握手言和,才是對孩子最好的結果?!?/br> 藍歌不禁疑惑,短短幾天席云崢怎么就改變了這么多,他到底經歷了什么? 見她不吭聲,兩彎細眉一直蹙著,他不禁上前一步,可她后退了一步,眼里充斥著防備,那樣子跟他多接觸一下都不情愿。 “藍歌,你難道不想給孩子一份完整的愛?” “我想,我做夢都想?!?/br> 她唯一不想的是跟這個男人有過多的接觸,可要和小榴蓮母女相認,離不開席云崢,以后和小榴蓮相處的過程中,更是無法避免跟席云崢來往。 “那你現在想去看一看孩子嗎?她身體不太舒服?!?/br> “什么?她不舒服?哪里不舒服?” 藍歌一聽就急了,問了一連串。 “在孩子不舒服的時候,你接近她照顧她,會讓她對你迅速產生好感。等到六一她生日那天,我再告訴她,你就是她的親生mama,她會接納你?!?/br> 席云崢說得不無道理,一個人生病的時候,就是最脆弱的時候,在此期間若能陪在孩子身邊,會讓孩子對她產生好感和依賴。 她遲疑著,要不要跟著席云崢一起去看看孩子? 藍歌捏了捏圍裙,又問道:“榴蓮她到底生了什么???” “白血病?!?/br> 簡單的三個字悲涼和沉重,壓得藍歌心口喘不過氣來,登時雙腿一軟,就差點跌坐到地上。 難怪那個孩子臉色比正常的孩子蒼白一些? 哪怕向來堅強的她,這一刻,淚水亦是奪眶而出。 她喃喃問道,“怎么會?榴蓮怎么會生這樣的???” “你不知道這些年照顧這樣一個生病的孩子,我究竟付出了多少?” 他總是在想,如果可以,他寧愿生病的人是自己,他寧愿代替孩子去承受一切病痛苦厄,只要他的榴蓮能平安快樂。 藍歌忍不住嗚咽起來,她死死掩嘴,可依舊從指縫間溢出無助的哭聲。 她也曾是醫生,當然對這種病是清楚的。 可怕的絕癥,奪走了無數孩子的生命。 “驗我的血啊,也許……我可以救孩子?!?/br> 席云崢苦笑,“你以為我沒驗過你的血嗎?你跟她的不配對?!?/br> 聞此,藍歌再次陷入無盡的絕望之中,哪怕比她自己得了抑郁癥,還要絕望。 至少,抑郁癥還有藥可治,只要好好調理,治愈的希望很大。 可白血病不同,若是找不到合適的骨髓,沒人能預料那孩子還能活多久? 她總以為老天還是善待她的,沒有奪走她的孩子,盡管歷經千辛萬苦,但也總算讓她和她的骨rou重逢,可當得知這個噩耗之時,無疑是再次把她推下懸崖。 “別怕,榴蓮她很堅強,她一定會等到合適的骨髓?!?/br> “也許,她等不到呢……” 一想到她可憐的孩子可能隨時隨地離開她,她的心頭就戰栗不止,眼淚更是怎么止也止不住。 若是再經歷一次親眼看著她的孩子死亡,那么等同于再將她凌遲一次。 “不,她一定會等到?!?/br> 席云崢說得異常堅定,輕輕把哭得顫抖的藍歌擁入懷中。 藍歌沉浸在悲痛之中,一時間忘了去推開這個她最為抗拒的男人。 席云崢心中反倒是從未有過的安心,他渴望呼吸她身上的芬芳,渴望就這么一直和她緊緊相擁依偎到老。 直至聞到一股焦味的時候,藍歌才想起了廚房里還在煲著蟲草雞湯,猛地從男人胸膛口抬起了臉,將他推開,跑進廚房關火。 掀開砂鍋蓋,望著好好的一鍋湯就這么燒干了,心中更是酸楚。 席云崢靠近,看著那鍋糊了雞rou,心中多少有點痛快。 “既然焦了,說明虞驍沒這個口福。走吧,回去給榴蓮做點吃的,她還沒嘗過你這個當媽的手藝?!?/br> 藍歌抿了抿唇,沒多說什么,放下了鍋蓋,解下圍裙,就跟著席云崢離開。 原本以為,席家這扇門,她再也不會踏入,可時隔幾日,她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