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崔則心想:“我崔氏在清河縣是何等地位,他一個沒來頭的縣侯怎敢得罪?那惠帝癡傻不堪,竟沒考量過崔家的勢力,突然派來一個不尷不尬的縣侯??蓱z我殫心竭慮,治理此地二十載,到頭來都替他人作了嫁衣裳?!彼肫鸱婚g傳言將趙靈說得神乎其神,不禁心中打鼓,“不知那趙靈是個甚么脾氣?若他能安分守己,往后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看他是忠烈后人,咱們倒不必主動去找他的麻煩?!庇谑?,只打算隨意應付一番。 今晨,崔縣令接到白馬傳來的消息,吃飽喝足后,才喚來縣尉崔恕一同去迎接。 崔則、崔恕是關系很近的同族兄弟,清河縣衙中都是他們的心腹,兩個人單獨前往,不叫別人,下面的官員們便識相地不聞不問。 兩人相邀而行,討論著并州軍的舊案,推測趙靈的脾氣,慢騰騰地走到城門外等候。 初夏天氣晴朗,崔則站在城門口,等了近一刻鐘,仍不見白馬的蹤影,不滿道:“這侯爺做過奴隸,如今揚眉吐氣,便擺起架子來?!?/br> 手下人火燒屁股般跑來稟告:“馬匪來了!” 催恕兩眼一瞪,怒道:“不可能!” 崔則按住弟弟,琢磨道:“縣城周圍的山寨,本官每年都送去錢糧,他們縱使要下山打劫,也應先知會我一聲?!?/br> 崔則話未落音,便見遠方煙塵滾滾,數百個精壯漢子打馬奔來,直沖清河縣城,看樣子就是奔著自己來的,登時嚇得腿軟。 白馬沖在最前面,拿追在身后的岑非魚沒辦法。 這一路三百里,白馬跑得慢,岑非魚就帶人慢慢跟著。只消白馬稍稍一提速,岑非魚就吹起響哨,瘋也似地追趕,嚇得百姓們以為是馬賊下山,紛紛翻箱倒柜地找“貢品”,可再眨眼時,馬賊卻都已跑走,直是摸不著頭腦。 白馬不想驚擾百姓,只得放慢腳步。 岑非魚見白馬已行至城門前,便吹了個響哨,示意眾人停下待命,自己驅馬上前。 此時,白馬已經同崔則攀談起來。 白馬見到崔則,連忙翻身下馬,學淮南王那樣,握住崔則的手,滿目歉意向他道歉,有又說:“崔大人請勿動怒,他們是我朋友。先前我去拜訪鄄城公,同他們玩得開心,鄄城公舍不得我,非要百里相送?!?/br> 崔恕脾氣急,沒好氣道:“侯爺的朋友可真夠客氣!” 崔則強裝鎮定地擦了把汗,以為這是白馬給自己的下馬威??梢驗榇_實有些害怕,且聽見了鄄城公的名頭,他不禁對白馬恭敬了一些,說了崔恕一聲,而后開始不咸不淡地說起客套話。 不過三言兩語,白馬已經看出來,這兩位縣官都不歡迎自己。但他并不在意,畢竟眼下自己不是奴隸,不必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不歡迎便不歡迎罷。 白馬松開崔則的手,笑道:“久聞清河崔氏賢名,今日有幸得見,兩位大人果然氣度非凡。趙靈原只是一介布衣,蒙父蔭承襲爵位,不甚惶恐。今初來乍到,萬事都須從頭學起,還請兩位多關照?!?/br> 崔則對白馬恭敬的態度很滿意,捋了把胡子,淡淡道:“不敢當,不敢當?!?/br> 崔恕是帶兵的人,脾氣直,覺得白馬不錯,便便收起敵意,道:“趙鐸、趙楨兩位將軍的事跡,如今天下皆知,崔某敬佩不已。聽聞侯爺亦是武功過人,你不必太過自謙?!?/br> 白馬謙虛了一番,眼看天色不早,便說:“今日我先住在驛館,煩請崔縣尉幫個忙,派幾個兵哥去把侯府打掃干凈。待我入府安頓好,再請你們、諸位崔氏鄉賢以及縣中三老過來一敘?!?/br> “這……”崔恕不答,只望向崔則。 崔則面露難色,道:“侯爺有所不知。我清河縣雖是有四萬戶的上縣,但情況卻很不樂觀。一來,漢末戰亂時,魏武帝在此開白溝及平虜、漕利二渠,溝通黃河及諸水路,便以運送糧草,鞏固鄴城?,F如今,水路年久失修、河道淤積,黃河不時倒灌,糧食連年歉收。二來,近年‘天師道’在青州盛行,許多人都追隨正一天師去了。您要知道,天師道在青州盛行,自有他的道理,背后的人咱們得罪不起。只能眼看著男男女女癡迷修道、不事生產,我們何嘗不痛心疾首?如今,縣城里多是老弱婦孺,官府征不到兵,而致清河周遭山匪橫行?!?/br> “魏武帝開白溝功在千秋,他沒活過百年,難不成還能管這水路幾百年?你們自己為官一方,不下功夫修繕,怪個死人偏心鄴城,說出去不怕笑掉別人大牙?!贬囚~聽到崔則的話,登時垮下臉來,“沒錢又沒人,崔大人啊,朝廷要你何用?” 崔則先前聽白馬說鄄城公,以為他只是仗著對方威名顯擺,問岑非魚借了些人馬來充排場。哪承想,岑非魚竟親自到此!他看清來人,方知自己是踢到了鐵板,只能將反駁的話都吞下,道:“未知侯爺有鄄城公這樣的好友親自相送,下官有眼不識泰山!” 岑非魚笑道:“天師道背后有撐腰的,除了齊王還能有誰?可是,崔縣令、崔縣尉,你們是朝廷命官,奉皇命行事,不須畏懼王室宗親,不用對我如此恭敬,更不用懼怕齊王。還是說,你兩個對齊王畢恭畢敬、百依百順,唯他馬首是瞻?” 崔恕和崔則相視一眼,直是進退兩難。 崔則更想著:“我乃是清河崔氏的代表人物,不可在第一天就自掃威風,對新來的侯爺卑躬屈膝,往后同他相處,只怕抬不起頭來?!?/br> 于是,崔則只能硬著頭皮道:“鄄城公說得不錯,可您不知道,清河縣的積弊由來已久。下官是此地的父母官,向來愛民如子,但凡手里有一點兵,絕不會放任河渠荒廢,致使災禍發生。但畢竟事情說來容易,做起來卻不比想象中的簡單吶!” 白馬覺得岑非魚說得不錯,知道他從前定沒少來清河縣搞破壞,才讓這兩個縣官如此害怕,可自己要當好這個清河侯,必定要和本地名望處好關系。 白馬只當什么都沒聽見,接著說:“兩位大人的為難之處,趙靈很能體會。但我此行前來,奉的是圣旨,還請你們與我相互體諒,能出多少人、財、物便出多少,趙靈感恩戴德?!?/br> 頭一次交鋒,崔則看白馬的眼神變了又變,起先敷衍,后來驚懼,到最后變得深沉,顯是知道白馬背后有岑非魚這個混世魔王撐腰,而且接觸過他本人,發現這人外柔內剛,全不似個尋常羯奴,大大出乎自己的預料。 白馬忍著笑,一本正經地問岑非魚,道:“鄄城公送也送到了,如若無事,便可請回了?!?/br> 岑非魚委屈道:“出嫁從夫,哪有媳婦天天往娘家跑的道理?” 白馬看崔家兄弟俱是一副古怪面色,心里笑得不行,怕自己再憋不住,便云淡風輕地點點頭,兀自向城內行去,隨口道:“遠到是客,鄄城公自便罷,請恕本侯招待不周?!?/br> 岑非魚屁顛顛地跟在白馬屁股后頭,朝身后人馬招招手,樂呵呵地進了清河縣城。 盡管不情不愿,崔恕最終還是派了幾個兵哥給白馬幫忙,安排人草草收拾好侯府。 眼看府里連張床都沒有,崔氏兄弟卻不多問,想必是有意要以此試探白馬,看他能如何應付。這兩人最樂見的,只怕就是白馬束手無策,上門相求。 白馬不是不知對方心思,但別人該做的都做了,真說起來倒并不失禮。他沒工夫理會崔氏,不敢鋪張浪費,只隨意布置好正廳、寢室、書房,以及最重要的廚房,暫時讓岑非魚充當伙房。 岑非魚是個從來不肯吃虧的人,見白馬受人欺負,他明面上不動聲色,卻讓苻鸞給清河府衙發了一份書信,稱自己前來清河查辦案件,讓縣令大人“幫幫忙”,安排自己手下那兩百人的飲食起居。 白馬開始著手府中事務,才明白無論是身居高位或者俯首為奴,人各有各的難處,并不是一招登天便高枕無憂,而且能力越大、地位越高,責任便越大。 從前,白馬一直低人一等,所思所想除了報仇而外,只是別讓自己餓死累死。如今,他當上了縣侯,同往日云泥之別,可憂愁煩惱不減反增。 幸好,白馬多年來在江湖上摸爬滾打,養出了一副吃得了苦、耐得了煩的好脾氣,并沒有發愁多久,就開始覺得事事都新奇,越戰越勇。 白馬振作精神,楷書清理侯府內務。他沒錢、沒人,只帶著個從山寨里綁來的陸簡,便玩兒似的,給這流氓頭子封了個主簿兼中尉。 周朝承襲漢制,但有漢代“七王之亂”的前車之鑒,甚少分封異姓王侯,即便封侯之人,亦只享受當地賦稅,沒有半點干涉地方官員的權力。只不過,像是趙王、齊王那樣,世代承襲爵位,有封國和自己的幕府的王爺,“不許干涉地方行政”這一條,于他們而言,形同虛設。 如今,白馬是縣侯,食邑三千戶,可養兵五百人,能置府官,掌管侯府中的諸多事宜。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能真正拿到賦稅的基礎上。 陸簡作為主簿,算是侯府里最大的官了,可他手下沒有一個官吏、兵士可供驅使,唯一在名份上矮他一截的,只有伙房的岑非魚,可這是自己能管的人馬?而他唯一的公務,就是讀書給白馬聽——就這么一丁點權力,也總被岑非魚盯著,最后被那人強行奪去,簡直再憋屈也沒有了。 白馬面對空蕩蕩的侯府,實在沒有頭緒。 岑非魚想盡辦法要留在白馬身邊,此刻終于能大展身手,顯示出自己的用處。他毫無保留地出謀劃策,把自己的本事全都交給白馬,很快就給他想出了一個大招——就一個字,搶。 搶錢、搶糧,搶小弟。 白馬聽罷,倒沒有罵岑非魚胡鬧。他早已發出征召官吏和募兵的消息,但清河縣確實同崔則所言無二,人丁奇缺,而且老百姓們都只是想要吃一口飽飯,輕易不敢得罪當地名望,對于不受崔氏歡迎的白馬,都都在觀望中,根本沒人前來應征。 岑非魚不會真要白馬去做強盜,不是說清河縣周圍匪患猖獗么?那就去搶山匪! 白馬擅長苦中作樂,自嘲地笑道:“想必,我算是大周史上最潦倒的侯爺了?!?/br> 岑非魚滿不在意,道:“先把人弄來。你如此人見人愛,什么都不須做,只消往哪兒一站,就能馴服他們。你看陸簡不是很乖么?等咱們手里有兵了,再去教訓崔家那幫祿蠹?!?/br> 白馬失笑道:“你別隨口罵人?!彼肓讼?,補了一句,“免得在他們面前說順嘴了,大家都尷尬?!?/br> 岑非魚:“難道我說得不是實話?” 白馬:“可人不一定都愛聽實話?!?/br> 岑非魚點點頭,道:“所以,每次我說你離不開我時,你就會生氣?!?/br> 白馬無語,抄起一張馬扎,將岑非魚趕到廚房。 第100章 征兵 岑非魚向來說風就是雨,很快就盯上了城外十里猿嘯峰上的土匪窩,帶著白馬開開心心地前去打劫。 白馬從沒有做過這樣荒誕不經的事,但被逼無奈,只能如此。頭一次行動,他安安靜靜地跟在岑非魚身后,仔細看他如何安排布置。 看得出,打劫土匪這種事,岑非魚不是頭一次做。他并不直沖匪窩,而是安排人馬輪番sao擾,每次都只搶一點錢糧。偶爾扣下一兩個不錯小匪頭,先將他們勸降,而后逼著他們跟隨隊伍一道去劫掠。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sao擾山匪,終于將那匪首逼得哭爹喊娘,甚至自縛來降,哭著問岑非魚到底要做什么。 不出一個月,岑非魚已洗劫了兩處匪窩,搶占到七八個山頭。他開始厚著臉皮向白馬邀功,若無獎賞,便按兵不動了。 白馬早知道他會有此一招,時刻留心偷師,想著自己足可獨自行動,便把岑非魚關在府中,讓苻鸞好好看住,自己帶著岑非魚的人馬,熱熱鬧鬧地出城搶劫去了。 岑非魚一肚子悶氣,怒道:“嘿!我說你小子,忘了自己姓什么?竟敢勾結外敵倒打一耙,真是吃里扒外的白眼兒狼!” 苻鸞面無表情,慢慢分析起來,說得頭頭是道:“大哥從前獨自一人,小弟自然唯你馬首是瞻。如今你有了大嫂,成日圍著他轉,事事都讓著他。我若不聽你的話,不過是挨一頓罵;可我若不聽他的話,你肯定要狠狠揍我來討好他?!?/br> 岑非魚無語凝噎:“老子都不知道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聰明!” 苻鸞想了很久,才發現這兩個詞明明是同一個意思。 白馬首戰告捷,帶回來一個名喚敕勒穹廬的高句麗人。 漢末,高句麗見中原三國紛爭,聯合曹魏,攻打遼東郡。魏武帝打下遼東郡以后,高句麗人忽然倒戈,偷襲遼東西部。幸而他們最終并未討到好,被魏軍一路攆到圖們江邊。此后,高句麗人一直緊咬遼東郡不放,不斷向西擴張,勢力空前,與百濟、新羅兩國打得不可開交。 敕勒穹廬生在遼東,方一出生便遇到戰亂,顛簸流離至清河縣。他本以為自己算是逃出生天了,可沒想到這里的漢人最恨高句麗人。他在城中過不下去,只能落草為寇,進入不看出身只看拳頭的土匪窩。 敕勒穹廬從不知道,胡人亦可封侯。尤其是當他被白馬兩招打敗以后,對白馬的佩服之情更加強烈,甘愿帶著一幫手下做兵。 白馬很快就摸清了土匪的脾氣,掌握到打劫匪賊的要義,不再需要岑非魚指手畫腳,強行將人趕回鄄城去,咬緊牙關,獨自面清河縣里的風風雨雨。 老百姓最是實在,眼看著縣城周圍匪患漸日減少,他們俱都感念清河侯的恩德。 百姓們知道,江湖傳言非虛,趙靈身負絕學,武功高強足可護佑一方平安,且此人風骨氣節俱佳,是個不沾民脂民膏的好官。 白馬的賢名漸漸傳開。 不久后,征兵令開始有人響應,清河侯府中的兵士,總算湊足了五百人。 原本,白馬并不打算征滿五百個府兵的名額,但在近半年收編山匪的行動中,他不僅弄到了足以支撐侯府半年開銷的錢糧,而且收獲了六名武功、頭腦俱佳的手下,管理五百人自是不在話下。 白馬給自己手下的六員開山大將,起了“濟北六騎”的稱號,真是好不威風!此六人,分別是:高句麗人敕勒穹廬、鮮卑人丘穆陵真、氐人苻威,以及漢人桃冉、弓良驥、閆延年。此六人中,有胡有漢,幾乎都是山匪隊伍里的小頭領,知道如何馴服手下人,更能將胡漢等同而視。 白馬給這“六騎”都安排了職務,將他們原來的手下打散了重編,以免徇私、攀比。他又按照岑非魚交自己的方法,編排隊伍、分工劃責,日日親自帶領士兵cao練。 江湖草莽,都是性情中人,白馬帶著舊匪打劫新匪,眾人樂在其中、共同進退,很容易就成了兄弟。更重要的是,侯府管飯、發響,體面光彩,尋常人哪有不愿當兵愿為寇的? 只有一點不好,山匪都是跑江湖的,身上匪氣很重,都不大循規蹈矩,管束起來很是困難。白馬自然不相信,自己能在短短幾月中,教會他們什么君臣大道、禮儀規制,但要讓他們懂得禮義廉恥,做到令行禁止,卻并不難。 白馬自己確實沒讀過多少書,但他認識很多人,并且從旁人身上學到了許多東西。 傳授武功時,白馬學趙鐸。當年《趙家槍法》在邊關流傳很廣,造福了一方百姓,俱因趙鐸從不藏私,更將精深的武學化繁為簡、由難轉易,交給大家強身健體。白馬記憶過人,學了“百家功夫”,教授兵士們武功,按照不同兵種編制,分別為他們設計招法,招招講解精到,從來不曾藏私。只此一點,他便已經贏得了大半人心。 但道理還是要講的。講道理時,白馬學岑非魚。岑非魚教自己讀書的時候曾說過,自己已活到這個年紀,心中自己一把標尺,不須強行學那書中的之乎者也。故而,白馬為手下講道理時,亦不專門說什么詩書禮樂,而是寓理于事,將歷史故事拿來分說,譬如張飛怒鞭督郵惹下大禍,關羽義薄云天。以史為鏡,方知興衰大道,亦可分辨賢與不肖。 講法度時,白馬學楚王。楚王最是黑白分明,待人處事從來一以貫之,不論是謝瑛這樣的當權外戚,或者是趙王那樣的宗室元老,但凡有錯,他到不懼揭露并懲處。白馬嚴于律己,而后以身作則,有時故意犯下什么錯,讓陸簡懲罰自己,等到處置旁人時,便不會有人敢說閑話。 論功行賞時,白馬學匈奴人。匈奴人作戰勇猛,因為他們不同于中原軍隊這樣官僚氣,從來都是論功行賞,亦軍功晉級上位。故而,當年籍籍無名的烏朱流,在立下玉門戰功后,一舉上位掌權。白馬雖恨匈奴人,但仍能夠取長補短。他自己就是奴隸出身,從來不看旁人的出身地位,行賞只看功勞大小。他本來是個十分摳門的人,但到了這個時候,從來都是揮金如土,半點不會心疼。 然而,侯府主簿、狗頭軍師陸簡并不認為,白馬能降服這些匪徒,靠的是什么故事或仁義。 白馬不解,問他:“那是什么?” 陸簡賊兮兮地說:“你生得好看??!” 白馬無語:“你當天下人人都同你一般,只好龍陽?我一想到他們若有一日得知我和岑非魚的關系,就覺得頭大!” 陸簡哈哈大笑,拍拍白馬的肩膀,道:“你這人不錯,真的,很有名將風范。大家伙認你這個人,你看你生得這樣漂亮,他們都從來不敢輕視你,就是因為知道你心好,值得托付終身?!彼麆e過臉去,小聲道,“若沒有你,我只怕會毀在土匪窩里。叫你一聲老大,我是心服口服的?!?/br> 白馬聽到這話,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未料陸簡話鋒一轉,道:“老大啊,府里只剩下半月余糧,馬上就要入冬,可怎生是好?咱都是男人,總不能易子而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