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謝燕春不欲與鄭武在這上頭有什么爭執,見他沒有再說什么的意思,便轉身離開了天牢,回去宮中對趙均復命,說起了今日蕭珊與鄭武見面的事情了。 . 幾乎是同時,安樂公府的管事送了蕭珊的帖子到了趙淑的公主府上。 趙淑看著這帖子,只隨手放到了一旁,道:“不見,我最近忙得很,不想見安樂公?!?/br> 那管事微微松了一口氣的樣子,也不多說什么,便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旁邊許璀正與趙淑兩人在火盆邊上烤栗子吃,見她這樣干脆地把安樂公府上的人打發了出去,心頭上還有些高興的:“安樂公怎么一直不消?!褪乔非逯煤檬帐八活D?!?/br> 趙淑笑了一聲,看著許璀用鉗子翻火盆里面的栗子,口中道:“這事情,敬而遠之就是了,收拾他——我是沒這個資格的?!?/br> “陛下應當為清之出氣才是?!痹S璀認真地說道,“若我是陛下,我就會為了清之把這安樂公好好收拾一頓,讓他老老實實安安分分不敢再胡來?!?/br> 趙淑若有所思,最后搖了搖頭。 許璀專注地看著火盆里面的栗子,并沒有注意到趙淑的神色,口中猶然道:“陛下是清之的親弟弟,清之是陛下嫡親的jiejie,這世界上沒有人比清之與陛下之間的關系更親近啦,如果陛下不給清之出氣的話,那真不是一個好弟弟了?!?/br> “別胡說八道?!壁w淑伸手揉了揉許璀的脖子,“你專心烤你的栗子吧!” 許璀眨了眨眼,看向了趙淑:“我說錯啦?” 趙淑輕輕笑了笑:“你沒說錯,只是……只是要以大局為重呀?!?/br> “清之就是大局?!痹S璀認真地說道,“沒有清之就沒有今日的天齊,沒有人比清之更重要?!?/br> 趙淑靜默了好一會兒,只笑道:“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從來、從來都沒有這么重要過?!?/br> 第46章 各有心思 鄭武是在見過蕭珊的那個晚上在牢房中咬舌自盡的。 等到看管牢房的獄卒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死去多時, 早就沒了聲息。 獄卒們不敢怠慢, 急忙上報到了謝燕春那里,謝燕春來看過之后, 便也急急忙忙進宮報給了趙均知道。 趙均聽著這消息倒是沉默了許久, 他抬眼看向了謝燕春,問道:“還有什么事情, 是他沒有交代的么?” 謝燕春道:“除了他口口聲聲說有內應臣等并沒有查出來之外,并沒有沒有交代的事情了?!?/br> “依照律例, 他應當是判處斬立決?!壁w均語氣冷漠了下來, “竟然叫他在牢房里面咬舌自盡, 也是獄卒們看管不利?!?/br> 謝燕春眉頭跳了跳,只等著趙均繼續說下去。 “便一一追查下去?!壁w均繼續說道,“說不定牢房中便是有人故意給了鄭武這個機會, 否則,有人看管的牢房, 怎么會這么輕易就讓他咬舌自盡?” 謝燕春聽著這話,也有些明白趙均的意思——只是他自己并不覺得這算是獄卒故意給鄭武一個自殺的機會, 咬舌自盡聽起來簡單, 卻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鄭武這樣悄無聲息地咬舌自盡還不發出任何聲音,可見是心思堅定,早就有預謀。這預謀……大約便是要見到蕭珊,那么, 他與蕭珊的見面,便只有短短的那一句對話,難不成那對話中還有什么別的意思? 他悄悄抬眼看向了趙均,又低下了頭,并不打算把這些話語說給趙均知曉。 趙均有些煩悶地擺了擺手,看向了外面——這天剛蒙蒙亮,因今日并沒有早朝的緣故,宮里面安靜得很。 謝燕春悄悄退出了興安宮,站在玉階上被那北風一吹,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 他回頭看了一眼宮中,慢慢地下了玉階,順著宮道往宮外走。 把手攏在袖子里面,又把脖子往厚厚的毛領里面縮了縮,他也顧不上自己是怎樣的形象了。 快走到宮門口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謝燕春回了頭,便看到潘渡匆匆忙忙追在了后面。 “將軍?!迸硕梢娭x燕春停下腳步,便趕了上來。 “潘公公有什么事情?”謝燕春好聲好氣地問了一聲,“是陛下還有什么事情吩咐么?” “陛下讓將軍去長公主府上問一問長公主的意思?!迸硕杉泵φf道,“長公主當年在西秦知道的事情多……您……不妨問問看?” 謝燕春覺得有些好笑,道:“這長公主還能知道一個牢中的鄭武為什么自殺?陛下莫不是在開玩笑么?” 潘渡急忙道:“這……這奴婢也不知曉,奴婢只是為了陛下傳話……” 謝燕春看向了興安宮的方向,輕嘆了一聲,道:“我知道了?!?/br> 潘渡見他應下來,便松了口氣,又恭送了他到宮門口,才回轉去興安宮復命。 . 朝陽緩緩升起,陽光照耀之下,整個皇宮一片金紅。 趙均披衣站在興安宮外,靠在欄桿上看著遠處層層疊疊的宮闕,面上的神色有些微妙。 潘渡慢慢地走到趙均的身邊,悄聲道:“已經與謝將軍說過了?!?/br> 趙均“嗯”了一聲,目光并沒有收回來,仍然是看著遠處:“阿姐知道……知道這些會恨朕嗎?” 潘渡不敢應,只緊緊閉著嘴巴,連頭都不敢抬。 “朕與阿姐,像不像當初的安樂公與戎王?”趙均喃喃說道,“朕總不懂、總是不懂當初為什么安樂公要在那樣的時刻弄死了戎王,但今時今日,朕有些明白?!?/br> 潘渡抿了抿嘴唇,抬眼看向了趙均,仿佛用了極大的勇氣,才悄悄地開了口:“陛下……長公主殿下對您……對您……” “你是想說朕這么做就猶如一個白眼狼么?”趙均輕輕笑了一聲,“為了權力,不過是權力之爭?!?/br> 潘渡低下了頭,這冬日寒風之中,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朕猶豫過?!壁w均的聲音很輕,“朕想,只要阿姐對朕好,一切就足夠了。朕……朕卻在阿姐離開京城的時候發現……阿姐對朕的好,就好像是負擔,這個負擔在時時刻刻地提醒著朕,朕需要報答阿姐的付出,朕必須要對阿姐好,這樣才不辜負阿姐的一片心。朕已經不知道……不知道應該怎么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