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安靜并沒有持續很久,人群中一人喊到:“憑什么?我們來秘境可不是給人做奴才的,我們是來尋寶的!”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看向了那個妖。 洛釋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只虎妖。他身材健壯,半身袒露在外,可以叫人看見他那蘊含了無窮力量的肌rou。 “在我面前這樣說話,勇氣可嘉?!?/br> 大祭司微微收斂了笑容,眼神冰冷地看向那虎妖,隨后他掃興地收了手臂,右手伸在眼前,拇指與食指輕輕一碾,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虎妖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給碾住,尚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叫便血rou四濺,臨近的妖被濺了一身的血rou。 洛釋忍不住捂住了千伶的眼。洛釋是個現代人,就連殺雞的場景都未必親眼見過,此時卻看著一個活生生的和人無異的妖如同螞蟻一樣被殺死,這殘忍的一幕怕是會深深烙在他心底了。 怪不得說這個大祭司是個瘋子呢,當真的可怕。 那些妖被突如其來的事給嚇住了,他們驚恐地張著嘴,任憑身上的血滴落下來,遲遲發不出那一聲尖叫,宛若剛才碾碎虎妖的大手此刻就在他們的脖子上,死死卡住,連呼吸都差點被遏制。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死寂。 而大祭司不屑地發出一聲嘆息:“嘖,螻蟻啊?!?/br> 他滿意地看向周圍的人,視線掃視著這群驚愕、驚恐的臉上:“現在呢?還有人想和我嗆聲嗎?” 眾妖掙扎著垂下了頭,他們不是能乖乖被馴服的家寵,但也同樣不是不會審時度勢的傻子。他們不愿承認魔尊,但同時也不愿落得和虎妖一樣的下場。 虎妖的實力不弱,但他卻被輕輕松松碾死了。任他們誰都不能像大祭司一樣做到只是動動手指便可以碾壓別人,單打獨斗他們拼不過大祭司。而雖說聯合一體可能會有勝算,但是誰愿意起頭聯合大家呢?在冒著被殺死的情況下? 這樣的情況下,虛弱的喘息依舊特別響亮,并且眾人甚至感受到了那咬牙切齒從喉中擠出的悲憤:“混混……混賬!” 大祭司同情地看著紅顏煉:“剛才沒殺你已經是看在我們也曾同僚一場的份上了。怎么?就這么想死嘛?那我倒是不介意送你一程呢?!?/br> 話音剛落,凌厲的掌風便向紅顏煉襲來,一旁被波及的妖們紛紛被打飛了出去,幾乎能夠削骨斷rou的力量在他們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傷痕。 這僅僅只是兩旁的余風,而直面掌風紅顏煉又會怎樣呢?毫無動彈能力的她怕是也會有一個和虎妖一樣被碾碎的下場吧? 倒在地上的紅顏煉不甘地看著那個洋洋得意的大祭司,余光卻始終留意著遠處的一直站立在那的黑色身影。 此時此刻,她心底產生了一股淡淡的悲哀。 尊上他一定是再也不會原諒她的欺騙了吧。 真抱歉呢……她未想過傷害他,她只是想喚回從前的那個兄長般的尊上啊。 紅顏煉閉上了眼,逼人的風還未到,卻感受到了死亡來之前的壓迫。 “不要!” 誰?哪個女人這樣凄厲地喊叫? 黑暗中,除了臉上被風刮出的輕微傷痛,紅顏煉并未感受到其余被撕裂的苦痛。 她睜開眼,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人,他和那永遠一身白衣的人背影漸漸重合。 眼角的淚珠自動滑落,又被如刀的風吹去,伴隨著血水滑入空氣中后被絞裂,破碎的淚珠像是發出了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氣。 和千年前他發出的嘆息一模一樣。 “我問你,你想他多一點,還是我?” 她還記得他問她的最后一個問題。 “死鬼……” 當然是你,永遠都是你。 …… “不要!” 又一聲尖叫將紅顏煉喚醒過來,一邊的愔嫕跌跌撞撞地跑來扶住云歌。 愔嫕責備地看著云歌:“你不要命了嗎?” 紅顏煉這才回過神,難以相信地看著拔出長劍畫出結界替她擋了一擊的云歌。他背對著她,但是從他收劍的姿勢以及安撫愔嫕的姿勢可以看出,他也受了不小的內傷。 “為什么?” 紅顏煉喃喃地問。 “你在冷無霜手下救過我,” 簡短的一句話讓紅顏煉徹底清醒了,她笑了一聲,點點頭,輕輕道:“這樣呀?!?/br> 是呀,云歌不是他,不會沒臉沒皮地說出他會說的話……他永遠不在了。 但是即使如此,他們的孩子,他們的后代還在,他總能以另一種形式存在于她身邊的。 她該知足了。 “你們是誰?仙門?仙門!”大祭司的眼底閃現了一絲憤怒,他盯著云歌,看了一會兒,眼底的恨意在疑惑間閃現了一下,隨后變得更加深了,“是你!你沒死?不……你不是!你到底是誰?” “行不改名,坐不改派,古墟云歌!” 云歌說完,將愔嫕護在身后,看了千伶一眼,對她剛才傳音給他讓他做的事依舊有些遲疑。 “你們沒聽見嗎?仙門的人混進來了!不動手還需要我來替你們動手嗎?”大祭司看著眾人,眼底的恨意無法遮掩。 眾妖你看我我看你,猶猶豫豫地著拿出武器。 云歌像是沒看見他們,他一直看著千伶,而千伶此時沖他點了點頭,用只有他可以聽見的聲音在說:“你可以的?!?/br> 千伶的聲音很好聽,猶如碎玉,也很堅定,一如她的劍,給予了他開口的勇氣。 她是他的師姐,同樣亦師亦友,他們相處的時間不多,或許一開始的他對她親近信任也只是因為千伶與愔嫕十分相似。但是后來,比起愔嫕,他更把千伶當做了自己的老師。她對他的欣賞、包容和幫助都在一些細節上體現出來。 無論是劍術比拼時的淡然尊重,秘境之行的指點幫助,還是她送他《幻術志》、讓他保管千藏劍……她的舉動都讓他得到了信任和看重。 所以現在,云歌聽從千伶的話語,高舉起了千藏劍,用洪亮的聲音喊到:“千藏祖師齊逍游第二十四代子孫、古墟派第十七代傳人弟子、代準掌門齊云歌,傳召所有千藏弟子討伐魔物,見千藏劍者如見掌門!” 響亮的聲音在紅色的火山內部回蕩著,撞擊到每個人的心底。 這里是那樣的安靜,許多雙眼睛直直看著這個挺立在那里的舉劍少年。 “哐啷” 這是武器掉地的聲音。 一聲之后,便是無數聲哐啷聲。 妖族之中許多人都丟掉了自己各種奇怪的武器,又紛紛抽出了不知藏在哪里的劍。 他們對著那個白色的身影,高呼道:“弟子聽命!” 云歌背后的那兩個女人怔怔地看著她,她們沒有去驚奇那眾多的藏匿在妖族的千藏地子,她們只是看著那白衣少年,就像是在看最耀眼的光芒。 ☆、同歸于盡? 云歌根本不會知道這里居然潛伏了這么多的千藏弟子,即使是那些弟子,也都在彼此舉起劍時露出了驚異的神色。 他們完全不知道自己費盡心思潛伏進去的團體其實都是自己人。 這真是……唉,總之心情難以言明。 不過好在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并未因為這件事而糾結太久。 透過數把被舉起的劍,他看見千伶也在看著他,神色平靜,像是早就知道了這一切。這倒是不奇怪,掌門能夠識別任何千藏弟子的身份,雖然云歌不知道是怎么識別的,不過既然千伶曾是準掌門,那自然也是能做到這點的。 “好一個仙門!既然如此,那就一個也別想活下來!” 大祭司冷笑著舉起雙臂,而他這個動作之所以頻頻出現是因為他曾經是祭司,很多法術都是通過向上天祈求的動作進行施展的。 洛釋想到這里,下意識地一愣,卻倒也沒有深思為何他會明白這些。 既然不是小說里曾經描述到的,那就是魔釋帝原本的記憶,這并不奇怪,即使這感覺就像是他曾經親眼目睹過大祭司祭祀一般。 隨著大祭司的上方出現了一個越來越大的漩渦狀黑洞,他的聲音也變得殘虐起來:“再三給了你們機會,卻依舊冥頑不靈。也罷,也罷,以你們的血來慶祝將來魔族復興!” 黑色的漩渦有著很強的吸引力,血池的巖漿成盤旋狀被吸入其中,細細碎碎的沙礫飛旋在巖漿外圍,形成了一個小型的紅色的螺旋。 這個漩渦給洛是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他心底那個古老的聲音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在催促著他:“來了!我等不了了!你快去??!” 那種焦躁的感覺就像是將他的心放在了火上烤一般。 洛釋按下不該屬于他的心情,捕捉到了一份屬于魔釋帝的記憶,連忙叫道:“趁那黑洞還小的時候趕緊殺了他!否則它會吞噬在場所有的生靈之血,越變越大,直到方圓百里都無生靈存在!” 這個黑洞可是只有魔釋帝逼不得已時才施展的!一旦施展,不見血就絕不會停止,即使是對施術的本人也會造成極大的傷害。才剛開始就放下狠招,難怪紅顏煉曾說他是個被殺道控制的瘋子,對血有著這樣癡戀的人不是瘋子又是什么? 血玉血玉,今天難道真的要變成血獄了嗎? 然而洛釋話音剛落,無數道黃符如同洪水一般傾瀉而出,盤旋著織成一道復雜的網艱難地封住那個尚且還小的黑洞。未被吸入的巖漿紛紛掉落,露出了螺旋中間狂熱的大祭司。 他瘋狂的表情在巖漿落下的一剎變得冷酷而憤怒:“是誰!” 千伶原本只是因為信任洛釋才出手的,能讓他那樣不安的法術定然是極其厲害的??杀M管做好準備,在出手的一瞬間她也差點被不容分說的霸道的強力給壓的吃力十分,這種感覺就像是在以人力抗衡著高山。 可大概也只有她,才能做到暫時封印黑洞。洛釋從未想過,曾經讓無數人掙扎不能的“死亡之唇”居然在有一天能被封印。能有這種cao作的千伶真的是太厲害啦!洛釋尚未來得及說一句“干得漂亮”,便看見臉色蒼白滿頭大汗的千伶。 “小千伶!” 即使是洛釋也知道魔釋帝有多么恐怖,他怎么會以為封印黑洞是一件簡單的事呢?僅看千伶此刻的模樣便能知道她正倍受壓榨靈力的煎熬。 “速……戰速決?!?/br> 千伶的唇被她咬出血痕,雙手呈抱球狀,艱難地企圖合攏手掌,但就像是她的雙手之間就像橫隔著無法跨越的溝,怎么都無法并攏。對她而言,這場與黑洞的爭斗必然是以她輸而結束的,可是能為他們爭取一點時間便夠了。 洛釋哪敢耽擱,連忙沖向大祭司,身后的云歌匆匆主婦愔嫕待在原地別動,便帶領著千藏弟子迅速跟上。 紅顏煉躺在地上,看著擔憂的愔嫕,費力地開口:“你若是不安,便跟上……” 愔嫕愣了愣,隨后勉強一笑:“他總是覺得他可以,而我從來就不相信??删驮趧偛?,我后悔了?;蛟S對他們男人而言,我們在一邊的等待和信任最能讓他們心安吧?!?/br> 她們的信任可以成為他們的勇氣,這真好。 可盡管,她們在等待的時候同樣倍受煎熬。 紅顏煉笑了笑,不再多說。 “我替你療傷吧?!?/br> “替一個心懷不軌的妖族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