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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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見到侄女這么直勾勾地看著自己,沈麗便覺得臉上臊得慌,里外不是人。 “阿……阿福來了啊,去姑媽屋子里坐坐吧,這屋子晦氣得很,姑媽馬上讓人來清掃干凈?!?/br> 此時的沈麗早忘了自己先前還在生沈緣福對自己不敬的氣,此時便只記得沈緣福的好來,覺得這個侄女兒腦子比自個兒清醒,比自個兒會識人。 “姑媽,您先回去歇著吧,侄女兒有話要和阿蘭說,等會兒再去您那里?!?/br> 沈緣?;謴土讼惹皩脣尩膽B度,說話聲音柔柔糯糯的,也沒了上午渾身帶刺的氣勢。 既然姑媽不再犯驢,沈緣福也愿意和姑媽好好說話。 “和那種人能有什么話說?” 沈麗原本就看不上阿蘭這樣的人,前頭若不是因著以為阿蘭肚子的孩子是沈家的,沈麗是連話都不愿意和那種人說,如今一聽侄女兒有話和她說,生怕她把侄女兒給教壞了。 “沒事的姑媽,您先回去吧,我說完就走,就一會會兒的功夫?!?/br> 屋子里頭嗚嗚的哽咽聲更加清晰,沈緣福稍微收斂了笑意,聲音也清冷了些。 看著侄女兒的神情沈麗手里捏著的帕子不由得緊了緊。 “那……那你快些出來?!?/br> 其實自昨天起沈麗便有些怕這個侄女兒,此時也擺不出什么長輩的架勢阻攔沈緣福,只得由她去了。 阿蘭早聽見動靜在里頭等著了,沈緣福一進內室,便被阿蘭沖過來跪下一把抱住了腿、 “冤枉啊姑娘,阿蘭真的是冤枉的!” “你干什么,快放開我家姑娘!” 雁兒被嚇得一跳,忙要拉開阿蘭,冬梅冬香兩個一看也忙過來要動手拉開她。 “你們出去吧?!?/br> 沈緣福蹙著眉看著跪在自己跟前的阿蘭,涕泗橫流,妝容早花了,頭上的珠釵歪歪扭扭地簪著,模樣狼狽地很。 “姑娘!” 雁兒一臉的擔憂,三人雖都停下了手上拉扯的動作,卻都不敢出去,生怕阿蘭狗急跳墻,傷著了沈緣福。 “出去吧,關上門守在門口?!?/br> 沈緣福又重復了一遍,三人這才往外頭走去。 許是見沈緣福還愿意見自己,阿蘭也冷靜了些,雖還是哭哭啼啼的,卻也沒有方才那么大的動靜了。 “姑娘,姑娘!阿蘭真的沒有騙你們,我肚子里的孩子的的確確是一個多月,絕不可能是兩個月!是那個大夫要害我??!” 回想著方才周大夫的神情,沈緣福的心沉到了谷底。 “姑娘,阿蘭就是再蠢也不會帶著兩個月的身孕就這樣貿然鬧上沈家門啊,若真如此,阿蘭不是自尋死路嗎!” 見沈緣福不說話,阿蘭心里越來越慌,約莫知道自己這回是在劫難逃了,只得繼續為自己求情,期盼著能留下自己一條命來。 “你先起來吧,我們去里頭再說?!?/br> 心里頭的冷意一陣陣襲來,沈緣福覺得全身都像是處在冰窖里頭。 周大夫是爹爹請回來的,這是爹爹的意思嗎? 雖沈緣福巴不得把阿蘭弄出府去,可沈緣福此時心里頭卻是相信阿蘭的孩子的確是一個多月。 周大夫的醫館是幾代傳承下來的,在永修縣名望極高,有些家底的人家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愛去尋周大夫,沈家也是如此。 沈緣福幼時身體不好,和這個周大夫隔三差五便要見一次,也算得上頗為熟絡,今日周大夫臉上露出的窘迫,絕非因著讓他來給阿蘭這種身份的人診治的緣故。 雖周大夫自命清高,可對于病人卻不愛分三六九等,永修縣里暗門子出身當上姨太太的多得是,周大夫診治過的也不少,哪會因此就不高興。 能讓他露出今日這副神情,怕是因為有違醫德,是被爹爹給逼迫的吧。 就像阿蘭說的,若她真是謊報了月份,也定會早做些準備好讓自己沒那么輕易被識破。這種一把脈就能戳穿的事,阿蘭沒不至于這么沒腦子。 聽著沈緣福冷冰冰的聲音,阿蘭一時不知道沈緣福的意思,松開了抱著的沈緣福的腿,看著沈緣福自己往里頭走去,阿蘭自己卻一點兒力氣也使不上。 沈緣福自顧自地坐了下來,見阿蘭還癱軟地跪坐在地上,也不去管她,心里頭亂糟糟的,硬著頭皮想接下來的動作。 突然沈緣福想起了那碗墮胎藥。 那也是爹爹的意思?是爹爹要下手? 沈緣福越想越心慌,幾乎有些透不過氣來,趕緊掐斷了這個念頭。 那碗是不是墮胎藥還不一定,阿蘭是不是被冤枉的也說不準,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測,這些事兒與其亂猜,倒不如等雀兒回來了再說。 倒是眼前的這個阿蘭,不說是不是冤枉的,在沈家絕對是待不下去了。 若真是冤枉的,可連爹爹都不想要這個孩子了,阿蘭哪還能在沈家安然生下這個孩子? 若不是冤枉的,那這個孩子更是和沈家一點兒關系都沒有,可阿蘭把沈家都猴耍,爹爹能放過阿蘭? 壓制住胡思亂想的思緒,沈緣福按著原來的打算問了阿蘭顧家的一些事情。 阿蘭強忍著為自己求情的話,雖弄不明白沈緣福這當口問這些干什么,可都老老實實地一一說了,連一些沈緣福沒問的也主動說了出來,只求沈緣福能開恩放自己一條生路。 剛剛問完話,房門便被輕輕扣響。 “姑娘,我回來了?!?/br> ☆、第66章 榮華富貴 是雀兒的聲音。 沈緣??戳艘谎鄯块T,內心有些復雜。 雀兒回來了, 方才猜想的那些事情或許真相就要大白了。 跪坐在地上的阿蘭看沈緣福沒有動作, 強撐著站了起來拉開了門。 門外的雀兒臉色有些蒼白, 蹙緊了眉頭怯生生看了眼屋子里的沈緣福, 猶豫了一下便走了進去, 在俯身在沈緣福身邊耳語。 “姑娘, 我問了兩家鋪子,都說是墮胎藥。另外周大夫不在,明明是坐診的時辰,醫館里誰也不知周大夫去了哪里, 連平日里出診帶著的學徒也都一個沒帶?!?/br> 不說沈緣福還不覺得,雀兒一說起沈緣福這才想起來今日果然是周大夫自己背的藥箱來,往日里這種事都是醫館里的學徒來做的。 雀兒的話證實了沈緣福的猜測, 果然周大夫出現在沈家出現得蹊蹺, 怕真是受爹爹所迫才謊稱阿蘭是兩個月的身孕的。 沈緣福對著雀兒搖搖頭。 “無妨, 周大夫方才來過了?!?/br> 雀兒有些驚訝地看著沈緣福。 “可是……可是我把周姑娘請過來了……” 雀兒說的周姑娘是周大夫的女兒,雖說是個獸醫, 可為人把脈尋常的一些病癥也不在話下,常來沈府為雪球看病,與沈緣福頗聊得來。 周姑娘認得雀兒,看雀兒急著找她爹,便問了雀兒幾句,雀兒沒敢多說,只透露了是昨日鬧上門的阿蘭姑娘, 周姑娘心里頭便有了個大概。 別看周姑娘年齡不大,有些貧苦人家看不起大夫,她便時常為她們把個脈,看看胎兒情況,甚至跟著接生婆打下手幫著接生的嬰兒也有好幾個,給阿蘭把個脈也算輕車熟路。 雀兒一想也是真個理,便是沒用上周姑娘,雪球和煤球最近只要一碰到一起便暴躁得很,不得不把他們分開來,分開后兩只卻又都有些怏怏的,也該請周姑娘去看看了。 方才雀兒明知道沈緣福在里頭和阿蘭說話卻依然來敲門,便是怕用不上周姑娘診脈,倒白白讓周姑娘久等了。 沈緣福一聽倒是正合心意,正愁怎么暗地里尋個大夫來給阿蘭把脈呢,這周姑娘便是最好的人選。 “你讓周姑娘抱著煤球過來,對外便說煤球鬧脾氣非要尋我來?!?/br> 全沈府都知道煤球粘人得很,若是它想起來要尋去沈緣福,便是鬧翻了天也非要見到沈緣福不可,脾氣大得很。 有幾次沈緣福去了正院用飯,煤球便躲過了滿院子的下人,自個兒溜到正院里找到了沈緣福。 沈緣福與雀兒咬耳朵說這話,阿蘭便依然杵在門口,低著頭看著腳尖,一點兒偷聽的意思都沒有。 “喵嗚~” 人沒到,聲兒便先隔著屋子傳了進來。 沒過一會兒周姑娘便帶著煤球來了,煤球一進屋子,便掙脫了周姑娘的懷抱,直接撲向了沈緣福的懷里,速度極快,差點嚇得阿蘭向后跌了一跤。 “沈姑娘,許久不見,倒是有些想念雪球和煤球了呢?!?/br> 周姑娘跟在后頭進了屋子,對著沈緣福行了個禮。 沈緣福抱著煤球回了個禮。 “若是周姑娘想念,為何不直接登門呢,沈府的門可沒有對你關著?!?/br> 兩個人興趣相投,說話間氣氛便顯得輕松了許多,可一旁阿蘭卻繃緊了神經。 永修縣誰不知道,這周姑娘可是方才那個周大夫的掌上明珠! 被周大夫冤枉的事讓阿蘭心有余悸,如今看這個周姑娘便嚇得汗毛都豎了起來。人家是一家人,萬一周姑娘也冤枉自己該怎么辦? 沈緣福心里存著事,沒說兩句便對著周姑娘使了個眼色,看了阿蘭一眼。 “有勞周姑娘了?!?/br> 周姑娘對著阿蘭笑了笑,也沒多說什么,便伸出手開始把脈。 一時幾人皆屏住了呼吸,屋子里一下子靜極了。 因著事先并沒有告訴周姑娘方才她爹已經為阿蘭把過脈的事,因此周姑娘直到放開阿蘭的手依然神色如常。 周姑娘正準備說話,沈緣福便搶先開了口。 “周姑娘可知這些日子煤球和雪球的反常是為何?” 周姑娘常年在外與人交際,自然明白沈緣福的意思,當下也沒有說出阿蘭的脈象,接著沈緣福的話說起了煤球和雪球來。 阿蘭自知身份沒什么說話的資格,在一旁眼看著也只能干著急。她盼著周姑娘能洗刷自己的冤屈,又害怕周姑娘和周大夫其實是一條心,受人指使來冤枉自己的。 阿蘭按耐住忐忑不安的心,在一旁靜靜等著兩人說完話,誰知兩人說了會兒話便準備走人了,阿蘭心里沒底,不由得有些慌張。 “沈姑娘!” 沈緣?;仡^看了阿蘭一眼,看著她此時狼狽無助的模樣,哪還有半點剛入沈府時母憑子貴的傲氣。 “若是你不惹出什么事端,我自會再讓人傳話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