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小景子恭敬回道:“是?!?/br> 見梁介點點頭,便在前面領著許可婧向浴間走去。仗著在前頭帶路,小景子嘴角一耷拉,面色憂愁。 唉,他又得罪主子了。 可他走神又不是故意的,還不是怪主子。 扶著走?帶路?帶什么路!扶什么扶! 他這主子在宮里都多少年了,不說這永佑宮里里外外,便是整個皇宮,怕是主子都摸得清清楚楚了。 更何況早在十年前,主子就沒讓人扶過!平日里走在前頭,走得比他們還快! 嘖,主子那神情他上回見,還是主子幼時。 每回主子若是犯了錯或是皇貴妃娘娘不應何事,主子就這模樣對著皇貴妃娘娘,而且還屢試不爽! 下次要是見著廖公子,他定要說與廖公子聽。 一到浴間許可婧立馬松手道:“我先回了?!?/br> 梁介笑應道:“嗯,辛苦娘子了。娘子好好休息,為夫待會兒便好了?!?/br> 許可婧悶哼一聲算是作答,轉身快步出了浴間。心中卻止不住的暗暗腹誹。 笑笑笑,笑什么笑!老是笑作甚!隨便你洗多久,你愛洗多久洗多久,誰管你。 柔軟的輕紗層層疊嶂,卻仍是隨著輕風飄忽不定。燭火微光照映得一片橙紅,包裹著纖細燈芯的火苗,在紅燭之上肆意舞動。 身上的蓋著的羅衾輕盈卻暖和,比家中的都要舒適。許可婧在被羅衾包裹的內里,不停的翻動著身子。 許可婧也不知現在已經是何時,也不知梁介沐浴了多久。 她只覺著,她這樣睜著眼四處張望已經許久了,她連這寢宮之內全部的物件擺設都瞧得清清楚楚。 她分明已經疲乏不堪,困的不省人事的,為何這雙眼就是閉不攏,她就是難以入眠。 長嘆口氣,轉過身面朝里側。剛閉上眼,許可婧便感覺到床外側有凹陷。 “娘子這是要面壁思過?” 他洗完了!天吶...洞房花燭夜...春宵一刻值千金... 許可婧一想到這兩句話,只覺著自己不知為何莫名的開始熱了起來。想到旁邊有人,身子就繃緊絲毫不敢動。 梁介剛一坐下,便能感覺到羅衾內的許可婧身體僵硬。許可婧的嘆氣他可是聽見了的,卻假裝睡著了不吭氣。 梁介搖頭輕笑,無奈暗道。 他這娘子真是,怎得對著他,如同對著豺狼虎豹一般?可許可婧這避之不及的樣子,總讓他生起逗弄的心思。 梁介佯裝不解,吞吞吐吐道:“娘子...咱們接下來是不是...該洞房了?” 許可婧一聽,腦中懵的一聲一片空白。這,這大皇子難不成不知道? 連忙起身轉過去看著梁介,卻只見梁介臉上盡是笑意。 “你!你!你這人!” 許可婧咬了咬唇,只覺自己面紅耳熱,悶哼一聲不再出聲。 雙手抓住衾邊向上一拉,蒙住腦袋躺下又轉過去,面對內側背對梁介。 許可婧的大動靜,將梁介本坐著壓住的羅衾都帶了起來。 梁介笑前仰后合,忍俊不禁道:“娘子方才是要教導為夫嗎?” 許可婧一聽,咬牙切齒悶哼不語。 她就是不說話!這人怎得老是欺負她?明明不該是這樣的!外頭的人都是騙子,胡亂傳言定是為了討好這皇子。 梁介見許可婧不出聲,強忍笑意止住了笑聲,摸索著朝許可婧的位置靠近。 可他一坐近,許可婧就朝內壁挪一下。他再一靠近,許可婧又朝內壁挪一下。 挑挑眉,抬起雙腳放上床。梁介干脆直接躺在羅衾之上,反正這羅衾為了合這床,可是大的很。 梁介這下整個人都靠近,直接隔著被子貼著許可婧。許可婧剛想拖著羅衾向里挪,卻發現另一邊被壓住了。 抿抿嘴,許可婧放開被子,只人向內移動。兩人就這么一近,一移,來來回回。 梁介一躺下,便用一只手搭在外側。只見手臂已然全在床上,指尖都難以觸及床邊。這姑娘怕是臉都貼著墻了,也不吭一聲。 輕嘆一聲,無奈道:“娘子今日這是要嵌于墻內,與為夫隔墻共眠了?” 旁邊的人還是毫無動靜,梁介向外退開一些,柔聲道:“乖,出來點。別著涼了,墻上可不暖和?!?/br> 許可婧感受到了空余的地兒,慢慢吞吞的向外移了移。許是擔憂身后之人,畢竟是位皇子,自己這般是否太過無禮。 許可婧小心翼翼的,轉過身對著梁介,露出半張已被悶的通紅的小臉來,只是仍舊不出聲。 許可婧的不情不愿,梁介不是沒感覺。不緊不慢道:“別怕,我今日不會碰你的?!?/br> 梁介能感受到在自己說完后,許可婧投向自己的視線中,滿含疑惑與驚訝。 梁介耐心解釋道:“且不說你和蕓兒相差不過三歲,對我而言同meimei一般無二。且你如今還小,過早行人事怕也是對身子不好。若是這時便有孕,更不好了,生育之事太過危險。所以不僅今日,這幾年都是不會的,你也不用太過擔心?!?/br> 要娶媳婦,他自然是打聽過了的。許可婧請帶下醫的事兒,許瀚修的確是廢了一番工夫掩蓋住了。 但他還是能知曉的,而他也順帶將這事藏的更深了些。世上雖說沒有不透風的墻,可他再多砌一面墻便是了。 現下他不僅知道這事兒,并且還知曉許可婧如今狀況如何。從許可婧初次來葵水,到許可婧知道要嫁予他后,再到出嫁前幾日。 每次喚那大夫,大夫所言情況如何,之后又該如何調理。他都一清二楚,所以他也知曉這洞房定是得推后幾年了。 許可婧眨巴眨巴眼睛,她竟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 這些話,老大夫是同她說過交代過得??僧敃r她問老大夫,她如今得嫁人,洞房之時夫婿一定要行事,她該如何應對。 老大夫只縹緲無力的來了句,“那你讓他輕點吧?!碑吘?,對方可是皇子不是能輕易駁了的,她也只能作罷應了,備了老大夫的藥用。 梁介的話她其實有些難以置信,怕是這人又唬她。 可凝神直視梁介,在臉上認真的神色中,完全找不到捉弄她的影子。 許可婧軟聲喃喃道:“謝謝…” 梁介淺笑道:“這有什么,你如今是我娘子,我是你夫君,本是應當的?!?/br> 許可婧躊躇道:“可…” 可她若是嫁予他幾年都無所出,豈不是會被他人非議。不是她有問題,就是他不行。 而且,便是不說旁的閑人,可皇貴妃、皇上哪兒又該如何交代??v是大皇子待自己好,她也承不起。 讓許可婧欲言又止的原因,梁介怎么不知。他自己早已想過這事兒,細想過后也不是沒得法子。 不過,有些事還是莫讓他的小娘子知曉了。 梁介伸手隔著被子,一下又一下的輕拍許可婧身側,溫聲道:“沒事兒,一切都有為夫在,娘子且安心便是?!?/br> 聽見小娘子軟軟糯糯應了一聲,梁介笑了笑,手中依舊不停地輕拍。 輕聲道:“乖,不早了,明早還得去母妃哪兒敬茶,睡吧?!?/br> 迷迷糊糊間,許可婧只覺著,她好似回到了那與jiejie共眠的日子,每日都有jiejie哄著她睡,每日她都能在jiejie溫暖的懷里安穩入眠,每日她都不會煩惱憂慮因為有jiejie在。 梁介手上的動作,依然不停。靜靜地就這般許久,直到他聽見許可婧平穩綿長傳來,梁介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小心翼翼的跟著躺下,動作輕柔。同許可婧離的既不是太遠,卻也不貼近。 伸手把兩人間的空隙摁壓下時,聽見了許可婧嘴里好像嘟囔著什么,湊過去一聽。 許可婧吧唧吧唧道:“jiejie…” 輕嘆一聲,閉眸入眠??闪航閰s不禁苦笑。 他這同娘子不過相處的一晚,為何老是嘆氣? *** “于嬤嬤,您說這今兒主子還要不要叫水了?” 從伺候完梁介沐浴更衣,就出來同怡寧、恬心、小安子、于嬤嬤,一塊兒在門外侯著的小景子,閑的忍不住搓了搓手問道。 今夜可是他主子初次人事啊,他一定得好好注意著??蛇@都過了好久了,里頭也沒聽見什么叫喚的聲兒。他主子不會是…不會吧… 于嬤嬤道:“許是不會了。咱們主子也不是個孟浪的性子,今日怕是沒得事兒了?!?/br> “??!不是成親夜里一定得洞房嗎?”恬心驚訝道。 這要是不洞房,是不是意味著大皇子不喜歡她們小姐???那她們小姐可怎么辦??! 于嬤嬤不以為然道:“這有什么,這兩人若是有情啊,哪夜不是新婚洞房花燭夜?!?/br> ☆、第40章 婆婆 常言道:瑞雪兆豐年。 除夕之夜大雪紛飛,即便過了一日,整座皇宮卻依然銀裝素裹,遠遠望去好似有裊裊霧氣籠罩著那看不真切的皇宮。 天還未亮,便有宮人被吩咐著,打掃宮中凡是人所能觸之處落雪,以免主子們遭了罪。 許可婧今日一早,是被梁介喚醒的。 迷迷糊糊還帶著困意的許可婧,一時之間忘了她已不在家中,起初還以為是徐嬤嬤喚她,剛想著發發懶耍耍小性子,卻只聽見聲線溫潤的男聲在她耳畔道。 “娘子,時辰不早了,咱們還得去給母妃敬茶,該起了?!?/br> 敬茶?啊,敬茶。她還得去給皇貴妃敬茶的。她的婆婆可不是一般人。 反應過來的許可婧驚醒,雙手一打羅衾便坐起??迒手樀溃骸安粫t了吧?” 梁介安撫道:“不會,不會。咱們用了早膳再去也是來得及的?!?/br> 即便梁介當時是這般說的,而兩人卯時便醒來,的確不晚??社娐曧懫?,如今都已辰時。 雄渾洪亮的鐘聲氣勢恢宏,響徹回蕩在整個皇宮之中。 這鐘聲不僅提醒了人們已是何時,更是震的許可婧心中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