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悶哼出聲的許瀚修狀似從容道:“夫人近來想必身子比起從前好了不少?!?/br> 祝氏道:“自然?!碧_收回。 許瀚修頷首,不動聲色的移開自己的腳。 許可婧保證自己沒有看出爹爹的強顏歡笑。 飯后一家子都沒有散去,而是同坐一堂。 老太太用了口白水漱了漱口,拿過帕子輕拭嘴。 清嗓后道:“筵席備的如何了?” 剛接過許瀚修用過的帕子的祝氏回道:“已將要上門遞帖子邀的客人單子列好了,待老爺過目后便能擬貼了?!?/br> “都請了哪些人?” 許瀚修接過話:“無非就是同僚與大人們,還有極少的商賈之戶?!?/br> “商賈之戶?”原不過隨口一問的邵氏,聽到這倒是來了興趣。 雖說她們許家并非那歧商之人,可礙于許瀚修的官職身份,許瀚修對于商人接觸較少,畢竟官商不可勾結。 并且許家本就門戶簡單,親戚少不說,也并無近親是為商之人。故而,這相熟的商人更是少之又少了。 這回許瀚修難得辦一宴席慶生,即使實為相看親家,可只有曾上門說媒求親的才能被挑選。所以這列的單子里有商賈之戶,也就意味著曾有商賈之戶上門求親。 邵氏自是知曉自家大孫女是個好的,只是一般這家中有人在朝為官,文官家中的女子往往都是被商賈之戶避之不及的。 敢上門說媒實屬不易已然難得,而這廂能被許瀚修過第一道選的更是難得了。 許瀚修道:“是。雖是商賈之戶,卻也有良莠之分?!?/br> 邵氏頷首:“這是自然?!?/br> 許瀚修目有贊賞道:“這其中倒是有一人令我在意?!?/br> 邵氏雖不做聲,可眼有詢問之意。能讓兒子在意并有好感的人可不多,這兒竟出了個年輕人。 許瀚修自然是通母親之意,也不故作玄虛。 直言道:“江南鄭家獨子,鄭銘?!?/br> “啪嚓”什么東西落地碎裂的聲音。 “二小姐!” 眾人齊向聲源尋去,只見許可婧面色慘白的盯著摔落在地碎裂的茶杯。 “還不快收拾了,呆站著做什么!”鄰座的許瑋月在杯子落地之時就緊張得看著meimei。 從上到下的將許可婧掃過,見meimei并未受傷大聲呵道。怡寧幾人立馬上前。 “meimei?meimei?” “婧姐兒?婧姐兒?” “這是怎么了?可是有何不適?” “怕是嚇著了?!?/br> 座上幾人齊聲喚著。 見許可婧還是雙目無神,毫無動靜。 許瑋月上前蹲在許可婧腿旁,用雙手抱住許可婧的手輕撫道:“meimei?meimei沒事啊,jiejie在呢。不怕,不怕?!?/br> 許可婧猛的驚聲道:“jiejie?!” 許瑋月站起身摟過許可婧,絲毫無力的輕輕拍了拍許可婧的頭頂。 柔聲道:“嗯,jiejie在呢,jiejie在呢?!?/br> 許是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許瑋月溫暖的懷抱,許可婧閉眼暗道,幸虧…幸虧… 其實早在祝氏提到商賈之戶時,這邊的許可婧看似毫不在意,實際早已暗暗留神。 隨著邵氏同許瀚修的對話,許可婧也在一同回憶上一世之事。卻發現她對于這次壽宴有何人前來,全無印象。 只能心中苦笑,這又能怪了誰,上一世她連親人都不近,別說陌生人了。就這爹爹的生辰,從前她也不過就是一句祝壽之詞了事了。 越往下聽,許可婧越是好奇。難不成,鄭銘曾前來爹爹的壽宴? 若是,那當時她連這壽宴都不以為意,更別說這宴實際為何了。畢竟直到圣旨下來,她才注意到鄭銘。 縱是已隱隱猜出,許瀚修嘴中那人是鄭銘。且到江南鄭家便是確定了,可鄭銘二字卻還是讓她慌了神。 她以為,她早已拋之腦后忘得一干二凈。不說她對jiejie何意,便是為著上世她也不想再同鄭銘有何牽扯。 她也不知,是愧疚還是恐懼。哪些她后悔莫及并不想回憶的日子,還是哪個連她自己都無比厭惡的過去。 然而,鄭銘二字如同千斤頂一般落在她的心上。一時之間陷入過去難以自拔,失魂落魄而不自知。因手無力而掉落了茶杯,她也毫無感覺。 許瑋月臨近的聲音讓深陷回憶的許可婧還誤以為是錯覺,讓她以為她是夢到了jiejie。 直到她在許瑋月的懷里感受到了的溫度,才回過神。 幸虧她的確是回來了… 幸虧她的確不在過去… “meimei,可是要休息了?” “jiejie…” “嗯?你說?!?/br> “今日同我一塊兒睡好不好…” “行?!?/br> 許可婧將頭埋在許瑋月的懷里,緊緊的環著許瑋月的腰悶悶的說道。聽見了許瑋月答應的回復,這才放開許瑋月。 見許可婧并無大礙的老太太及夫妻二人,這都才松口氣安下心來。 聽聞姐妹二人的對話,祝氏朝邵氏道:“娘,您瞧瞧。這小孫女真真是越長一歲越小了,明明都滿了十二了。這下好,倒是愈發像個兩歲的小娃娃了。從前不要與jiejie同睡,如今倒好粘著jiejie不放了?!?/br> “本也就是個孩子罷了?!鄙凼线@話倒也沒錯,對于邵氏的年紀來說,許可婧這可是完全不夠看的了。 經了這么些日子,邵氏對許可婧的態度祝氏自然是知曉的。這老太太只不過不愛多言,即使只言片語的,可這么些年的相處祝氏也是清楚邵氏為人的。 邵氏對兩個孫女都是喜愛的,這偏頗著許可婧的話祝氏倒不覺著意外。就連許瀚修都道,平日里許可婧撒嬌逗趣的,倒是令性子冷清的許瑋月都同邵氏親近不少。 試問,誰會不喜一家人歡聚一堂,共享天倫之樂之景?不過,都只是看有無機緣罷了。 邵氏話一出,許可婧得意道:“就是就是,我還是個孩子罷了。再說了,我喜歡jiejie還不行嘛!” “行,怎樣都行?!?/br> ☆、第20章 壽宴 許府從未如此熱鬧過。 “謝大人?李大人!”許瀚修迎上前。 “瀚修兄?!?/br> “許老弟?!?/br> 兩位身著朱色曲領大袖、腰間束帶常服的中年男子并肩而來。 “誒?謝大人,今日怎得來的這般及時!平日里酒宴若是約大人小聚一道,可是得等那酒壇全空了才來??!” 謝大人挺著大肚腩大笑道:“哈哈哈,還不是看在許老弟的面子上?!?/br> 一旁的李大人更是笑道:“我這回可是沾了瀚修兄的光了?!?/br> 許瀚修雙手一拱,推辭道:“怕是謝大人這回是看在那蓮花白酒的面子上了?!?/br> “哈哈哈…老弟可不能戳穿我??!” 許府不遠處墻角后。 一年輕男子稍稍側身探頭,不過看了眼許府門口,便將頭縮了回去,背靠著墻面低眸喘息。 微躬著身子在年輕男子身旁,著一身灰色短褐的小廝悄聲道。 “少爺?為何要站在這兒???” 被稱作少爺的年輕男子皺眉回頭,用手指放在唇上:“噓!阿遠,你給我小聲點!” 阿遠見自家少爺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也不自覺的放低了聲量:“少爺,您不是接到許大人的帖子了嘛?”怎么還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不過后頭這句話,阿遠也只敢在心底念叨念叨了。 年輕男子心下暗道,阿遠說的對,自己的確是收到了帖子的。對,我是受許大人邀請而來,怎得這般緊張。自己應無需這樣…可,說的倒是容易。 深呼口氣,男子雖頭也不回,可只有二人,故而定是對小廝說道。 “阿遠,在許府定要謹言慎行?!?/br> “是,少爺您就放一萬個心吧!” 阿遠說著邊還拍拍自個兒單薄的身子,信誓旦旦道。 年輕男子身著靛青對襟窄袖長衫,衣襟同袖口處都用銀線繡有暗紋。頭發束起戴著頂嵌玉冠,身形欣長,背脊挺得筆直。長褲扎進錦靴,長腿跨步大步流星。 身后的阿遠看著自家主子的樣子,竟也不由自主的的打直腰板,抬頭挺胸。 剛要隨著主子的步子跨出去,雖腿不夠主子長,可他能三步并作兩步小跑??! “哎喲!少爺,少爺!您無事吧,都是奴才的不是?!?/br> 揉揉撞上少爺背紅了的鼻子,阿遠倉促道。少爺怎么走兩步就停下來了呢? 年輕男子對阿遠冒犯失誤并無反應,轉過身面對阿遠,躊躇道。 “你看看我這身打扮可有不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