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
葛霖果斷地搖頭。 “不要挑釁他,做他的朋友,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必惖偻嶂^說。 “誰能做他的朋友,這件事主動權在狄希斯,而不是別人愿意就能辦到的?!备鹆孛鏌o表情地說。 “這個嘛,大概是他看得順眼的人?我覺得你已經做到了?!必惖傩Σ[瞇地說。 葛霖看了看貝蒂,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狄希斯究竟是怎么認同貝蒂的。 貝蒂實在很不尋常。 葛霖打心眼里不希望狄希斯是個贊同濫殺的人。 “我能跟著你們一起去科赫王國嗎?”葛霖問。 貝蒂一副早有預料的表情,葛霖心里不是滋味。 “想追求狄希斯?”貝蒂眨了眨眼。 “不是?!备鹆嘏ψ屪约旱谋砬樽兊谜\懇,“我只是沒有地方可以去,也是一個流浪者。說實話,跟著你們,總比跟隨一群總是談論女人的粗魯者要好?!?/br> 貝蒂點了點手指,認真地說:“可是我們有很多麻煩?!?/br> “這世界上還有不造成麻煩的人嗎?” “有,居住在潘森德爾的神,他們制造的不是麻煩,是天災?!必惖俟笮?,她拍了拍葛霖的肩膀說,“不怕麻煩的正義者,吃完早餐就收拾東西吧,我們會與你一起同行,但是沒有人會幫助你追求狄希斯?!?/br> 葛霖無力地想,不,他真的不打算這么做。 哪怕這是一個戀愛游戲。 戀愛游戲一般有許多種結局,順利走通劇情,沒有贏得愛情達成完美結局的情況很多。葛霖打算撿起節cao的。在沒有弄明白現在的處境之前,任何悸動葛霖都會歸類為不正常,因為他不知道是游戲cao縱了他的理智,還是愛情cao縱了他的腦子。 目送貝蒂離開帳篷,葛霖一轉身,赫然發現面包旁邊出現了一卷羊皮紙。 這次沒有火漆,羊皮紙自動展開。 “……獲得狄希斯.伊羅卡的信任與好感?!?/br> 葛霖閱讀羊皮紙的時候,帳篷外的聲音又消失了,他抖了抖這個剛才還不在桌上的“游戲任務書”,結果一不小心展開了人名選項下的介紹。 “狄希斯.伊羅卡,西萊戰神,年齡一千……” 葛霖目瞪口呆地把那串數字數了一遍。 羊皮紙上寫的是中文,不存在誤讀的可能性,葛霖讀到西萊戰神的稱號時,還以為是某個帝國的元帥,常勝將軍之類的贊譽稱號,等到看見年齡,才忽然意識到這個“神”不是形容詞。 “我的最終任務是什么?”葛霖忍不住問。 羊皮紙閃爍了一下,居然重新拼出字跡給了答復。 “按照游戲編年史,一百年之后,戰神伊羅卡將掀起神戰,毀滅西萊大陸,玩家需要阻止這件事的發生?!?/br> “……” 這一刻,葛霖感覺還是戀愛游戲好,他想回去做戀愛任務。 “我怎么阻止一位神?自己成為神?”葛霖沒好氣地說。 “對不起,玩家還沒有進行到路線選擇的劇情階段?!?/br> “我為什么要做任務?” “拯救西萊大陸,是玩家降臨在這個世界的責任?!?/br> “……” 葛霖懷疑這是一張只會背誦游戲宣傳語的羊皮紙。 “我要退出這個游戲?!?/br> “???” 羊皮紙給出一串問號,似乎不明白葛霖在說什么。 “你是什么游戲公司制造的?投訴頁面在哪里?” 羊皮紙繼續顯示問號。 葛霖精疲力盡,不管他怎么更換問法,羊皮紙都只會告訴他,這個游戲的最終boss是戰神伊羅卡,積累好感度可以通關,當前劇情進度不夠,無法回答更多問題。 玩家?玩家當然得拯救世界,這不是每個游戲的套路? 葛霖總覺得哪里不對。 第184章 米迪爾 等到葛霖想起某個名字叫“西萊”的游戲,都是十天之后的事情了。 那是他同學在宿舍里打過的一款網游,選擇的職業似乎是狼騎士,畫面做得還行,那個騎狼的姿勢葛霖有印象。他下意識地找了流浪樂團里的人打聽,發現狼騎士是千年前西萊大陸上的一支南部軍隊,參與了眾神的戰爭,威名赫赫。 可是葛霖想問這支騎兵的具體事跡時,樂團里的游吟詩人撓著腦門,抱歉地笑了。 “西萊大陸傳誦的詩篇,都是最近幾百年的。那么久之前的事,只有一些古老的神殿里還有相關典籍留存了?!?/br> 一個走遍四方的游吟詩人,知道西萊大陸最美的風景在哪里,知道這片大陸上最傳奇的勇士是誰,知道那些聲名顯赫的強者又做出了什么樣的驚人事跡,但是葛霖的問題,不在他的知識范疇內。 流浪樂團的人并不多,除了舞者貝蒂、琴師杰夫,以及管理雜務負責樂團事宜的南希之外,其他人都不是固定的成員。 他們只要打聲招呼,就能脫離流浪樂團,停留在某個城鎮。樂團里的人也不會越走越少,半途上總有人加入。葛霖現在就屬于這種身份不明的編外人員。 西萊大陸的流浪藝人,地位很低,只能在城市的一角進行表演,賺到的錢不多,也就夠吃飯。生意好的時候,都是恰好趕上了當地的節日。 于是流浪樂團之間,經常發生一些可笑的沖突。 “快,必須趕在他們前面!”南希跳著腳喊。 兩支隊伍都埋著頭往前沖,遠處是科赫王國的一座城市,也是附近荒漠里最繁華的城鎮。節日到來時,許多商隊駐扎在綠洲旁邊,去得早的流浪樂團,就能占據有利的位置進行表演。在人擠人的情況下,只有地勢高的位置才顯目,那些小巷與墻角誰能看到呢? 葛霖看著這些背著東西,抱著三弦琴的流浪藝人,一個個跑得飛快,心情有些復雜。 他雖然能跟上隊伍,但他沒有多少負重,跟大部分地球人比起來,葛霖已經算是很注意鍛煉的那一類人了??墒窃谶@個“游戲”里,隨便一個游吟詩人,就有奧運短跑選手的入選資格。 用貝蒂的話說,跑得不快會怎樣? 有魔獸,有搶劫者,有亂殺無辜者的士兵。 ——都是為了活下去。 按理說,這些只是游戲人物,npc的體能只是數據,沒有什么辛苦不辛苦??墒敲刻旄鷺穲F里的人聊天,夜晚升起篝火時聽著他們自娛自樂地彈唱,看著舞者研磨花草的汁液修飾容貌,琴師用好不容易攢下的錢買的油膏保養琴弦,他們的笑容是如此鮮活,額頭流下的汗珠與凝視夜空的迷茫表情,又是這樣的真實,根本無法讓人把他們看成沒有生命的游戲數據。 “都是你在席瓦南德耽擱太久了!”琴師杰夫又開始埋怨。 他掉隊到了最后面,全靠貝蒂拽著他。 南希養的那只鳥兒,飛到杰夫旁邊,啄了一下琴師的耳朵。 杰夫氣惱地叫起來,這只有著灰色羽毛,圓滾滾像個球的小鳥,又得意洋洋地飛走了。 這是流浪樂團里常見的一幕。 三人組里,琴師杰夫是個嘴很壞的男人,喜歡嘀嘀咕咕地埋怨,讓人十分厭煩。他的優點大概是言行不一,雖然愛抱怨,還總把事情的責任扣到貝蒂與南希身上,但是遇到事情,他又是最賣力的一個。 貝蒂很強勢,可是貝蒂最拿手的除了跳舞,大概只有殺人了。 南希才是這個流浪樂團的支柱,她廚藝很好,也很照顧同伴,缺點是膽子小。 流浪樂團里葛霖最喜歡的其實是——南希養的那只鳥。 名字發音是米迪爾,在西萊語里就是小可愛的意思,鳥如其名的可愛,非常富態,整個圓滾滾的。喜歡刨坑啄蟲子,經常只剩下肥嘟嘟的屁股露在土坑外搖晃。 這只鳥的尾羽很短,也很細,翅膀也一樣,照理說根本飛不起來,然而事實上它飛得又快又高,因為這是一只會風系魔法的飛禽。 等級不高,只是非常聰明。 米迪爾是流浪樂團里的重要一員,白天經常去前方探路,幫助大家避開兇猛的魔獸,晚上站在樹梢或者南希的肩膀上睡覺,有什么意外它也是第一個醒,發出尖銳的叫聲。 會送信,會跟著音樂節拍抖動翅膀原地蹦跶,還能聽懂一些簡單的句子。 最奇妙的是,這只鳥非常地通人性,它能感覺出別人的情緒。 南希多愁善感,米迪爾經??恐哪橆a,催促著她應該吃飯了,應該休息了,作為伙伴,它很盡職盡力。遇到那些心思歪的小偷、騙子,米迪爾毫不留情地用尖喙啄出一個個血洞,攻擊力十足。 像剛才那樣啄琴師杰夫的耳朵,對米迪爾來說,算是很“溫柔”的力道了。畢竟它是一只以躲藏在土壤與黃沙底下的硬殼蟲為主食的鳥。 想到這只鳥的食譜,葛霖的眼睛就忍不住溜到隊伍里另外一個人身上。 米迪爾恰好繞著杰夫耀武揚威地飛了一圈,落在這個人的頭發上。 它舒服地張了張翅膀,左右張望,發現它的主人南希注意到這邊,立刻若無其事地飛起來,乖巧地回到了主人肩膀上。 葛霖:…… “狄希斯,真是抱歉,米迪爾太不懂事了?!蹦舷P⌒囊硪淼卣f。 這時他們已經到達了綠洲,各種代步的魔獸煩躁地嘶吼著,前面擁擠不堪,顯然他們還是來遲了,好的位置肯定沒有了。 這支路上結伴同行的流浪樂團也很自然地解散了,大家擠進人群,尋找著賺錢的機會。原地只剩下貝蒂三人組,還有葛霖與狄希斯。 后者穿著一件沙漠民族的袍子,臉上戴著粗制的面具,烏黑的長發色澤光亮似綢緞,最重要的是一絲都不亂,貼著斗篷的里側。葛霖到現在都不知道狄希斯的頭發有多長,更不知道他每天起來是怎么打理頭發的。 也許這就是游戲人物的特性?發型永遠不亂? 葛霖一直對羊皮紙上寫的內容持懷疑態度。 他倒不是覺得這里肯定不是“游戲”,而是覺得這樣不講道理的游戲,給“玩家”的劇情提示也未必正確。 ——玩家最初的伙伴,其實就是游戲里的最終boss,這種套路太老了。 老到葛霖這種幾乎不玩游戲的人,都能總結出這條經驗。因為他在電臺工作,與聽眾之間的話題總是離不開天氣、最近發生的熱點新聞,以及熱播劇與電影。 那些游戲改編的電視劇很多,葛霖也跟著知道了不少劇情內容。 以葛霖的判斷,狄希斯作為反派,他的外表非常合格。 ——游戲里長得最好看的就是反派,這條即使不是鐵律,也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正確率。 越是喪心病狂的反派,他們的過去經歷就越悲慘,這也是boss毀滅世界的主要原因。相對的,在表面上,這些反派都很有魅力,不是優雅博學,就是溫柔和善。 葛霖正是判斷狄希斯的性格時,再次感到了nongnong的違和感。 他總覺得這個人好像缺了什么,不是完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