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葛霖有點不舒服,他上前一步,擋在伊羅卡面前。 輕輕咳嗽一聲,葛霖用偽裝出來的粗魯聲音問:“偷藍葉草的?” 土系魔法師這才回過神來,遲疑地看著葛霖,好像在判斷他的身份。 葛霖從靴筒里抽出一柄匕首,抵上魔法師的短脖子,擠壓的肥rou居然蓋住了一半刀刃。 葛霖:…… 其實他用的是沒開鋒的那邊。 冰涼的溫度讓魔法師神情慌亂,褐色眼睛里露出了哀求的意味。 “小聲說話,否則!”葛霖動了動手指。 魔法師急忙點頭,又怕動作幅度太大傷害自己,只能可憐巴巴地蜷縮著身體。 伊羅卡撤掉了堵住魔法師嘴邊的無形氣流,魔法師果然沒有放聲大喊,他用帶著濃重口音的西萊通用語說:“大家都是為了藍葉草來的,有什么需要的你說,不要這樣?!?/br> “你一個四級魔法師,也敢動藍葉草的主意?” “……我要是到了五級六級,還會買不起藍葉草嗎?”魔法師不服氣地說。 葛霖想從他嘴里打聽情況,他把匕首收了回來,魔法師想要逃跑,卻發現自己身體不能動。 “老實點!” 葛霖的語氣兇狠,他的聲音聽起來是一個十足的惡徒,魔法師又開始哆嗦。 “不,這位閣下!我們有話好說!” 魔法師憋屈極了,他就想在藍葉丘陵邊緣偷兩株草藥,結果地面忽然震動,獅鷲王國像炸了蜂窩的蜜蜂一樣狂涌而出,他被堵住地洞里,根本不敢動彈。害怕露出氣息被魔力探測儀發現,被抓起來就只能去做苦役了! “啟動這個禁魔項圈?!币亮_卡把袋子拿了過來。 嘉弗艾只露出一截脖子,魔法師根本看不見里面是什么魔獸。 “這……”魔法師十分為難。 葛霖擔憂地問:“四級魔法師能行?” “他的魔力很充沛,能夠開啟項圈?!币亮_卡回答。 魔法師哭喪著臉說:“這是高級貨,我要是用了就會透支魔力,直到明天這時候才能恢復魔力。這里太危險了,你們不能……” 葛霖把匕首放在他眼前,笑瞇瞇地說:“你可以選擇一下?!?/br> 魔法師不說話了,他痛苦地把禁魔項圈打開。 葛霖當然不會把他丟在這里,剛才只是恐嚇。 事實上葛霖覺得伊羅卡會把人帶走,果然解決了嘉弗艾的問題后,伊羅卡用氣流把魔法師拖起來,用眼神示意葛霖帶著嘉弗艾跟著他走。 ——然后他們找到了魔法師挖出來的地洞。 “能在獅鷲王國的戒備下,找到魔法陣的缺口,順利挖出一個地道,沒有天賦是做不到?!币亮_卡評價道。 地道忽上忽下,彎彎曲曲,走到后來,葛霖都佩服起這個魔法師。 這哪里是土系魔法師,簡直是穿山甲土撥鼠。 “到了?!?/br> 葛霖爬出洞口,再抬頭時,赫然看見遠處一道金黃色的屏障,那是獅鷲王國設下的保護罩。 他們已經離開了藍葉丘陵。 第101章 硬面包 夜空烏云密布,冷風陣陣。 土撥鼠魔法師縮著脖子哆嗦,他用絕望的眼神看著“挾持”自己的兩個人,害怕自己會被“滅口”。 “老庫薩他們在哪里?”葛霖換用古西萊語問。 語言變了,聲調沒換,還是那個粗聲粗氣的腔調。 伊羅卡一直對葛霖這種變音技巧很感興趣。 他上次聽葛霖提到,男人用女人的聲音說話,成年人發出小孩的聲音,每句話每個詞都在“表明”自己扮演的身份。給“角色”設定說話發音的習慣,讓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在別人腦海里留下深刻印象。 在這個土系魔法師心里,葛霖是一個兇惡的冒險者,或者是死亡傭兵。 死亡傭兵沒有身份,使用化名,身上背著幾張通緝令,所以他們很少進入城市,專門接一些風險大酬勞豐厚的隱秘任務。 他們犯下的罪行,小到謀殺一個小家族的繼承人,大至冒充軍隊破壞兩個王國的邦交,是一群為了錢什么都敢做的人。 藍葉丘陵忽然發生變故,獅鷲王國展開了嚴密的搜捕,這些事情都在表示,有麻煩發生了。什么樣的人敢打獅鷲王國的主意呢?他們要做的,肯定不是偷幾株藍葉草那么簡單……土系魔法師越想越怕,閉上眼睛裝昏迷。 “格蘭特應該帶著他離開這邊海岸了?!币亮_卡抬頭,發現烏云遮蔽了星辰,剛從地道上來的他也拿不準方向。 葛霖提議:“找個安全的地方先過一夜?” 伊羅卡示意他等待一陣,自己閉上眼感受周圍的魔力流動。 最明顯的是藍葉丘陵的魔法保護罩,充沛的魔法元素盤旋在丘陵上空,只有很少一部分流向了別處。 四面是大片的荒蕪地帶,也是獅鷲王國的管制地帶。 伊羅卡看到了兩個塔樓,上面懸掛著紅色獅鷲旗,巡邏的士兵沒有里面那么大,分布也不密集。 “跟我來?!?/br> 伊羅卡匆匆對葛霖說了一句,然后繞著山坡往低處前行。 魔法師被氣流懸浮在半空中,把眼睛悄悄睜開一條縫,看著這兩個人動作靈活地躍下巖石,一些很難走的地方他們輕松地就過去了。 肯定是高級武者! 還是習慣走這種崎嶇山路的武者! 魔法師的心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咕!” 葛霖猛地停下腳步,警惕地四處張望。 因為擔心有魔獸,他握住了匕首,身體重心微微下沉,這樣可以很快躲避從暗處來的襲擊。 又是一陣長長的咕嚕聲,葛霖把視線挪到了魔法師身上。 魔法師臉頰通紅,是嚇的,也是氣的。 ——肚子的叫喚不受意念控制,他沒辦法繼續裝暈了。 “我,我一天只吃了半碗煮豆子,從中午起就被困在地道里?!蹦Х◣熁艁y地說,試圖向“綁架”自己的人解釋,“我的口袋里還有面包,只要一小塊,真的!一小塊就行了,我保證我的肚子不會再鬧騰,獅鷲王國的士兵也不會聽到異常的聲音?!?/br> 話剛說完,咕嚕嚕的聲音又出現了,而且更加響亮。 葛霖從來不知道有人因為饑餓發出這么震撼的聲音,難道胃里面裝了一個低音炮? 如果不是伊羅卡的神力讓周圍氣流形成了短暫隔音效果,葛霖覺得附近塔樓里的獅鷲王國士兵肯定會被驚動。 魔法師把他們的沉默看成了殺意,他急得想哭。 “我的儲物戒指里還有一點兒錢,只要你們不殺我,到了明天,我有魔力打開戒指,就會給你們錢!” “……你連藍葉草都要用偷的?!备鹆叵乱庾R地說。 魔法師的神情很掙扎,他想要說出一個數字,又怕明天拿不出錢被殺。 葛霖默默伸手,從他臟兮兮的法師袍里摸出了一個面包袋,發現里面的東西硬得可以當兇器。怎么看都不是能夠一邊趕路一邊撕咬的食物。 不管怎么說,他們用了土撥鼠辛苦挖出來的地道,過河拆橋的事情葛霖干不出來,葛霖認為把魔法師帶到安全地方,算是兩清。 至于這位土撥鼠先生,想不想繼續偷藍葉草,會不會被獅鷲王國抓住,這跟他們就什么關系了。 “等一會,讓他吃完?!币亮_卡找了個天然凹陷的草坑,把魔法師“放”了進去。 感到身體獲得自由的魔法師急忙接過面包開始啃。 葛霖跟伊羅卡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 荒野上看星空很不錯,可惜今晚連月亮都沒有,冷風貼著斗篷邊緣一個勁地往脖子里面灌。 伊羅卡挪了一個位置,葛霖感到風忽然變小了。 回頭發現某人的肩膀恰好擋住了風。 這里被獅鷲王國塔樓投下的陰影籠罩,即使近在咫尺,葛霖也只能感覺到模糊的輪廓,看不到伊羅卡臉上的表情。 可是他們的距離太近了。 伊羅卡微微低頭,他輕輕的呼吸幾乎貼在葛霖的臉頰下,后者全身僵硬,意識恍惚。 “你也沒吃晚餐?!币亮_卡提醒。 “???”葛霖猛然回神,慌亂地拉起斗篷重新遮住臉。 他隨便找了個話題,用來掩飾自己剛才的“沒用表現”。 “那么硬的面包,到底要怎么吃?” “一般來說,武者用刀,風系魔法師有風刃水系魔法師有冰刀……” “可他是一個土系魔法師?” “對?!币亮_卡無聲地微笑。 葛霖繼續說:“而且他魔力透支了,現在怎么辦?用石頭砸?” “這樣的話,只剩下一個辦法……” 葛霖正要問,忽然感到肩膀一沉,他被一只手輕輕按住,然后這條手臂下滑,改為貼著斗篷攬住他的肩背。衣料與衣料互相摩擦,混雜了藍葉草的氣息撲面而來。 因為某神的品格太過良好,葛霖以為這又是一次意外。 葛霖警惕地聽著周圍動靜,想要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伊羅卡才忽然靠近他,結果措不及防地被溫熱柔軟的東西碰到了嘴唇。 “……??!” 葛霖本能地要掙脫,很快又意識到了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