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這種情況聽起來很荒謬,可是并不是沒有可能,尤其是深受眾神戰(羅)爭(曼)史毒害的大祭司,他迫不及待地問:“巴雷有沒有喊出她的名字?” “不,你們誤會了?!备鹆貙擂蔚卣f,“不是一個特定的女人,是一群女人。他希望跟西萊大陸所有的公主……這個,還有神殿女祭司上床?!?/br> 沒有圣階女武者跟圣階女法師這個選項,因為這兩種人年紀通常都可以做祖母了。 費南到從未聽過這種愿望,整個人都被震住了。 伊羅卡皺眉說:“他想成為古神?” “古神?”葛霖一時想不起這個詞的意思。 “古遠年代的神靈,人類部族需要把族長的所有女兒都獻給神,如果神靈有要求,每隔十年還要進獻一批少年少女,以祈求神的庇佑。他們在等待神靈降臨之前,就被關在神殿里,被稱作神侍。古神特別喜歡的神侍,可能不會死,還能留在神殿里成為擁有權勢的祭司?!?/br> 費南多原本只是隨口解釋,不知道怎么的,越說越尷尬。 那時候的神殿根本不是神殿,而是神靈的后院,位高權重的大祭司整天要做的事,跟麥侖鎮妓館里的老板沒什么區別。 “呃……可能是這樣,巴雷想成為古神?!备鹆刂荒茳c頭,他沒法說在自己的故鄉,真的有一群人沉醉在這樣胡天胡地的幻想里。 從前葛霖覺得yy這事是個人愛好,管天管地也沒法管別人腦子里想什么。結果現在遇到了一個把yy當畢生奮斗目標的人,這感受比吃鯡魚罐頭還要痛苦。 ——有什么哽在喉嚨里,不忍直視。 葛霖根本不想承認這樣的家伙是同族,覺得自己的臉都要跟著丟完了。 費南多若有所思,他發現伊羅卡也聽不懂巴雷的話,只有葛霖可以,這么說的話,葛霖根本不是西格羅人。巴雷跟葛霖的外表特征很明顯,他們不是西格羅人,又不像西萊大陸其他種族,難道住在遺忘之海的孤島上? 三人說話間沒有停下腳步,他們很快在地洞的一個拐彎處看見了“發瘋”的巴雷。 巴雷喘著粗氣,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微妙的味道。 費南多隨手一股氣流就把這種味道沖散了,同時地洞里亮起了一盞魔法燈,可以清楚看見巴雷仰面躺在地上,原本穿著的衣服亂糟糟的,眼神呆滯,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時不時爆出一兩句沒有下限的粗口。 葛霖木著臉,繼續忍受這種立體環繞聲的單人av音效轟炸。 燈光照得巴雷的瞳孔收縮,他下意識的抬起手臂擋住眼睛,在清醒跟迷糊里掙扎起來。 伊羅卡手指一彎,戴在巴雷身上的魔法防御器具就骨碌碌地滾了過來,巴雷身體一抽,重新陷入幻術之中。 地洞里的精神魔法對圣階強者無效。 費南多大祭司把那個胸針模樣的魔防器具撿起來,仔細翻覆查看,嘴里發出嘖嘖的聲音:“居然是一件可以抵御九級精神攻擊的煉金術杰作,不知道這家伙從什么地方弄來的……可惜了,這上面有血緣魔法。如果不是繼承人,就算拿在手里也只能當成普通魔法防御器具使用?!?/br> 伊羅卡對巴雷非法獲得的“戰利品”不感興趣,他又一次仔細觀察巴雷,還是沒能在整個人身上發現任何一處優點。 巴雷丑態畢露,跟平日里驕傲的年輕魔法師模樣幾乎是兩個人。 “你不是勝利者,有人比你搶先一步?!?/br> 柔和的聲音像一陣風,吹得人昏昏沉沉。 葛霖先是感覺全身發軟,隨后眼皮一跳,身體輕微地疼痛,這是武技課的神力沖擊后遺癥,他猛然抬頭,意識到伊羅卡已經用上神力了。 把魔法元素當成橡皮泥隨便撕扯隨便捏的神力能做什么? 它可以構造出一個最舒適的環境,不管是流動的風還是空氣里的水分,就連巴雷躺著的那塊泥土都變得軟硬適中,就算這里是一個地洞,只要閉上眼,感覺也不會比國王的床差上多少。 說話的聲音跟這種讓靈魂放松的氣氛渾然一體,每個發音都在敲擊理智邊墻,最終滲透到意識里,成為無法抗拒的、cao縱意志的聲音。 葛霖捂著腦門跟神力對抗,又被這種運用聲音的技巧驚得目瞪口呆。 巴雷滿臉憤怒,他的眼睛雖然是睜開的,但是他看見的卻是伊羅卡跟他描述的景象。甚至在聽到伊羅卡的西萊通用語后,本能地把漢語換成了這種語言進行對話。 “被哪個混蛋搶先了?是不是四號那個小白臉?” 居然連編號都有? 葛霖望著伊羅卡的表情特別復雜,仿佛看到了一生有無數勇者排著隊來挑戰的惡龍。 大概是巴雷的反應太絕了,伊羅卡也停滯了幾秒。 巴雷繼續在那里罵罵咧咧,除了四號小白臉,他還疑心一個七號洋鬼子。 “發色瞳色跟我與巴雷不一樣,就是外族人的意思?!备鹆匦睦鄣亟忉屃耸裁词茄蠊碜?,他的心情更加沉重。 為什么要找外國人? 難道幕后黑手也覺得固定的外貌特征太明顯了,所以往里面添加了特殊樣本。這是有計劃的穿越,而巴雷只是第一個暴露在他們面前的人。 “我很遺憾,你無法得到你想要的東西?!?/br> “哈哈哈!”巴雷忽然大笑起來,他張開手臂,做出一個把人抱在懷里姿勢,得意洋洋地說,“你以為我是那群笨蛋嗎?這里不是一個游戲,這一切都是真的!我已經得到了力量,成為了神,我可以在這里悠閑生活,神能活幾百年不是嗎?你說一句任務結束,難道我就會乖乖把力量還給你們,回到地球做一個窮光蛋?愚蠢,你們都去死吧!” 巴雷傲慢地握起拳頭,他身上的魔力迅速聚攏。 “不好!”費南多急忙想要打暈巴雷。 這個六級魔法師深陷幻術,真的以為自己是神,他把身體里的魔力全部放了出來,妄想施展一個禁咒,然而魔力根本不夠,巴雷開始吐血,他卻一點也感覺不到。 這時葛霖瞳孔收縮,他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惡念,跟海蜥一樣! 這種惡念隨著巴雷的魔力一起涌出來,伊羅卡同樣感覺到了,他直接驅散了巴雷的魔法,后者還在一個勁釋放魔力呢,潛意識感覺不到禁咒爆發的威力,就這樣傻乎乎地把靈魂里深藏的力量也跟著傾倒出來。 巴雷面孔發青,身體不斷地透支著力量,攔都攔不住。 魔力沒了,就繼續消耗靈魂之火,同時七竅流血。 伊羅卡只能放棄審問,跟大祭司一起忙著把人救活過來。然而這種變化發生得太快,又是連鎖反應,巴雷在短短半分鐘內就成了一具尸體。 “難道這是……” 費南多不敢置信,他遲疑著沒有說出那個詞。 “神力造物,消耗完了神力立刻死亡?!币亮_卡站起來,凝視著巴雷的尸體,神情冰冷,他的手指正捏著那股從巴雷靈魂里鉆出來的惡念神力。 西萊大陸的神力造物,更準確的說法是神力改造品,因為這里的神只是一種強者,并不能創造物種,他們把神力放在生物身上,改變它們的特質,讓它們變得強大,并將它們作為武器來使用。 葛霖遲疑地說:“這股神力比海蜥身上的氣息強多了……” “不是強,是比較清晰,沒有那么混亂?!币亮_卡糾正。 西格羅出現的海蜥,氣息駁雜得好像是眾神隨便搗鼓出的一支大軍,仿佛每個神都插了一手,而且每個神都沒認真干活,結果很難辨認神力特征。 巴雷身上這一股神力明顯不同。 “吾神?” “帕蘭……” 伊羅卡直接把神力捏成團,強行封進了一顆風珠里。 碧藍色的眼睛里燃燒著憤怒與殺意,他重復了一遍神力的主人。 “海神帕蘭!” 第54章 失眠癥 幽深的地洞成了巴雷的墓xue。 他的六級法師徽章無人撿取,掛在衣服上隨著他一起埋葬。 人們對這個冒險者最后的記憶,是巴雷偷竊了一張用途不明的獸皮紙,然后逃出了麥侖鎮。等到時間慢慢過去,始終沒有巴雷的蹤跡,人們會很自然地推測他進了迷幻之森,又倒霉地死在了里面。 每年都有冒險者倒在魔獸利爪之下,巴雷這個名字很快就會被人遺忘,他留給冒險者公會的只有一個根本查不清的謎團。 葛霖返回巨樹神殿時,一路上都很沉默。他特意繞到了地牢門口,看見哈特正在戰神殿武者的監督下,苦著臉提水給灰狼洗澡。 自從哈特發現報出真正的身份根本沒用之后,他就變得老實多了,叫做什么就做什么,葛霖一個月沒遇到他,再見時發現哈特變黑了兩個色號,瘦掉了整整一圈,衣服穿在身上都空蕩蕩的。那股冒失勁沒了,眼珠不再滴溜溜地偷著打量四周,那種讓人心生厭煩的感覺也不翼而飛。 連哈特都脫胎換骨了啊…… 葛霖轉身沿著藤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躺在床上,身體很累,腦子更累,可是一點都睡不著。 盯著純天然木質吊頂不知道多久,葛霖因為眼皮酸脹,本能地眨了幾下,然后舒展僵硬的身體,默默地在床上翻了個身。 下一秒,他的眼睛跟房間里另外一雙碧藍色的瞳孔對視上了。 葛霖猛地坐了起來,額頭冒汗地想,戰神是什么時候進來的,他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 葛霖還記得伊羅卡憤怒的表情,那種激烈的情緒變化,直接引起了一次神力沖擊。 全身兩百多塊骨頭同時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響,這滋味可不好受。葛霖倒是沒有什么意外,他注意到費南多的臉色發白,顯然對大祭司來說,要抵擋神力沖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戰神的怒火來得快,去得也快。 就像現在,坐在臥室椅子上的伊羅卡完全看不出憤怒的模樣,可是葛霖感覺到戰神周圍的氣溫都降了十度,那種冰冷鋒銳的美,看起來更加觸目驚心。 葛霖艱難地移開目光,借著被子的阻擋,他用手按住微微顫抖的雙腿。 ——分不清是因為冷,還是內心的恐懼。 葛霖掩飾得很好,然而還是沒有瞞過伊羅卡的眼睛。 戰神突然站了起來,一言不發地向門外走去。 看著那個背影消失,葛霖頓時松了口氣,呆坐了幾分鐘后,葛霖感到后背有些發冷,情不自禁地拉起被子把自己裹緊。 迷幻森林的冬天,似乎要來了。 窗外呼嘯的風聲仿佛野獸尖厲的哀嚎,冰冷的氣流靠近窗戶后,立刻凝結出一顆顆細小的水珠。房間里有火系魔晶保暖,床上的被褥也是火系植物的草葉填充而成,可是葛霖還是覺得很冷。 這種冷意發自心里,沿著四肢百骸,源源不絕地吞噬著溫暖。 葛霖重新躺了回去,把自己蜷縮成一團,努力想讓自己進入夢鄉,現實卻跟感覺一樣冰冷。 忽然,他聞到了一股清新醒腦的氣息。這是麥侖鎮上某種烈酒的味道,它有一股果木烤rou的煙熏味,口感卻像是摻了白蘭地的果汁,十分奇妙。 葛霖茫然睜眼,果然看見床前的矮幾上多了一個木質酒杯。 “喝一口?!蹦硞€剛才離開的人,用命令的口吻說。 “……” 葛霖默默地將自己從被子里“解”出來,他伸出手拿起酒杯,里面沉甸甸的,完全不止一口的分量。要是全部喝下去,葛霖覺得自己肯定會醉倒,然后秒睡。 這算什么?魔鬼教官發現學生休息時間不睡覺,疑似有曠課跡象,于是下了一記狠藥? 葛霖低頭凝視杯子,酒液散發著煙熏rou的迷人氣息,它的味道也非常不錯。 舉起杯子,葛霖喝了一口并沒有放下來,喉結滑動著,吞咽了第二次,這時葛霖手里的酒杯忽然被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