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是孫心妍提的分手,如果他和她在一個教室里待著,她也許完全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可當他第二天就消失,徹底不在了,她的感情反而變得肆虐。 終于,全部考完的那個下午,孫心妍忍不住給陳彥其發了短信。 ——何濱家出什么事了,他為什么不參加期中考? 陳彥其的消息天黑才回過來。 ——一點家事。 語焉不詳的四個字。他毫不掩飾自己對她態度的轉變。 陳彥其有一套自己的邏輯:兄弟的女朋友如果不再是兄弟的女朋友,那她就誰都不是,無論以前關系怎么樣,以后都是陌生人。 孫心妍不是傻瓜,盯著屏幕看了會兒,忍住這四個字下的冷意,厚著臉皮又發一條。 ——不能說嗎? 這一回字數變多了。 ——別人的事我不好多說,自己問吧,他手機應該沒關,想告訴你自然會告訴你。 37、37 ... 飯桌上, 一家三口靜靜吃著飯。 沒一會兒, 孫父孫母都停下來, 看向女兒。 面前的一碗白米飯,孫心妍可能只動了兩三口。 這兩天她一直這樣,食欲差,他們以為是考試的緣故, 她精神緊張。今天幾門都考完了,這就不對勁了。 孫母說:“心妍, 還吃不下飯啊,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帶你去醫院看看?” 孫心妍搖頭:“不是, 胃口不好?!?/br> 不想表現出什么讓父母疑心, 但她就是吃不下。 孫父提醒:“不要學人家故意減肥啊?!?/br> “不是的,我可能過兩天就好了,就是沒什么食欲?!?/br> 勉強又動兩下筷子,孫心妍回房。 門外, 父母還在討論她的情況, 孫心妍在電腦上打開校內網。 看了一圈好友新發的狀態,她回到自己主頁。 孫心妍狀態發得少,最近的一條居然還是剛答應何濱那晚發的。這個無法和別人分享的秘密, 被她偷偷用這種形式做了紀念。 那條狀態里沒有字, 沒有照片,光有一個“風吹綠枝”的圖案。盡管很含蓄,好友圈的人卻像是懂得這種如沐春風的心情。 大家全部默契地用表情給她留言。 有粉色的小花、有笑臉、有小太陽。 何濱這個當事人的留言夾在中間,很悶sao的回復——今天發的英語卷子是不是明天交? 看著那個頭像、那個名字, 孫心妍才知道自己有多難受,難受地像要窒息一樣。飛快地把頁面叉掉,她打開桌上的一本書。 可她看得進去什么呢? 滿腦子都是那些夜晚,他的臉、他說過的話,他們之間發生過的親密舉動。 以前,孫心妍幻想過自己談戀愛的樣子,想著會像電視里的女孩一樣,在愛情中獨立而瀟灑,令男性欣賞,并深深迷戀。 可是,愛本身就是奉獻自我的過程,而奉獻自我的第一步就是失去自我。 于是一切只會像細潤的春雨,纏纏綿綿,充滿猶疑和惆悵。 …… 陳彥其是在周一從食堂回教室的路上被李笛攔住的。 他正跟一幫男生有說有笑地往回走,她沖到他面前,說有點事問他。他用不怎么耐煩的眼神看看她,“什么事啊,大中午的?!?/br> 男生們哄起來,李笛臉龐緋紅。 等人走了,陳彥其撓了下眉角,“能說了?” 李笛:“何濱為什么請假?” “這不關你事吧?!?/br> 他懶洋洋往前走,李笛跟上去。 “不關我的事,那關孫心妍的事嗎?” 陳彥其不咸不淡地說,“不好意思,可能現在也不太有關?!?/br> 李笛怒了,一把拽住他:“你們男生是不是都這樣,追女生的時候一張臉,追到手就是另一張臉?!?/br> 陳彥其皺了下眉,“李笛,每個人都要有自己的生活,不要一天到晚圍著別人轉。孫心妍也不是仙女,人人都得捧著,明白嗎?” 李笛嗓子眼像是糊了水泥,被他堵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玩世不恭的陳彥其忽然這么一認真,簡直像刀劍出鞘,犀利無比。 李笛內心像有沸水在翻滾,嘴唇動了一下,“我沒有圍著孫心妍轉,也不是她讓我來找你的?!?/br> “那你又為什么要插手,和你有關嗎?” 沉默了下,陳彥其看看她,無奈地吸一口氣,又像平時一樣淡淡一笑,“算了,不好意思,我情緒不好,話說的有點重。先這樣吧,別人的事就讓別人自己去處理,我們管好自己,行么?!?/br> 等人走遠了,李笛覺得眼角癢癢的,手背一抹,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爭氣地流了淚。 她是瘋了嗎? 他兩句話居然把她說哭了。 陳彥其去了小賣部。 正午樹蔭下,一男一女正在那邊說話,看見他過來,男生直接把手上一瓶沒開的可樂扔過去。陳彥其隔空接住,走過去。 男生跟陳彥其聊了幾句,跟黃稚薇說:“回班了?!?/br> 黃稚薇點點頭。 等人走了,陳彥其看看黃稚薇,“你爸是不是回來了?” “這你也知道?聽他說是半個月的假吧?!?/br> 小店門口忽然涌過來一堆學生,陳彥其:“往前走走吧?!?/br> 深秋時節,葉子都落了,校園里的景致有些蕭條,兩個人不知道不覺走到cao場,在階梯上坐下。 “不是說這次回來就不走的嘛,怎么成休假了?” 黃稚薇跟他說起話來毫不避諱,“聽他們說是上面暫時沒位置,他去不就是為了升嘛,沒得升回來干什么?!?/br> 陳彥其笑,“在外頭說話注意點,別給你老子找事?!?/br> “他不給我找事就不錯了。他命好得很呢,男人一輩子的三大好事給他占齊了?!?/br> “哪三大好事,我怎么不知道?” 黃稚薇看看他,“升官發財死老婆,不知道?” 陳彥其哼笑一聲,朝她豎了個大拇指。 雙手撐在身后,陳彥其向后仰頭,微微瞇眼,任陽光穿透云層,照耀在臉上。 “何濱他爸怎么樣了?”黃稚薇問。 “沒事了吧,昨天救過來了,今天也沒跟我聯系,估計還在忙?!?/br> “他跟那個女的分了?” 陳彥其轉頭看看她,“大小姐,你想跟他談?” 黃稚薇不屑地一笑。 “屁……” “那就少管他事,他現在頭疼得很?!?/br> “我懶得管?!?/br> 黃稚薇問:“聽說你最近在追三班那個女的?” “消息太落后,人家不讓追,不追了?!?/br> 黃稚薇聽了笑起來,笑完了又說,“哎,下午逃課吧?!?/br> “干什么?” “先逃了再說,敢不敢?” “不是敢不敢的問題,是為什么要逃,不然這事就沒意義?!?/br> 女孩子的巴掌臉湊過來,細長的丹鳳眼審視著他,“陳彥其,你成天裝出一副很有勁的樣子,其實你沒勁透了,知道么?” 陳彥其笑而不語。 周圍傳來機器的嗡鳴聲,兩人轉臉望過去。 不遠處圈著一片工地,吃完飯的工人回來,深藍天空下,幾輛黃色挖土機又開始運作了。 “回去問你爸,這體育館是不是要建八百年?” 陳彥其:“現在就告訴你,我們肯定是用不到,就不知道我爸在退休前能不能用到了……” 星期二是陰天,何濱還是沒來學校。 幾十個人的班級,好像少了誰都一樣,一切正常。 上午的化學課要做實驗。一下課,大家拿著書三三兩兩往實驗室走。 孫心妍忘記帶書,去隔壁班找人借了一本,回來時班上人已經走空了。本來是想看看李笛人還在不在,結果看見了另一個人還在原位。 是韓東。 像是在解一道很難的題,他頭微微低著,陽光斜斜打在身上。他身邊的人都走了,而他所有的專注力好像都在筆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