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黑暗之中,一陣親吻聲。 接吻的時間太長,以至于唇分,兩人氣喘吁吁。 “我可是個大明星?!睂帉幋艘粫?,說,“追我的人那么多,送我戒指的人也不止你兒子一個,你每次都要來醋這么一回???” “屁的大明星,還不是老子給你砸出來的名聲?!焙8玎托σ宦?,被他嗤笑也好,被他輕蔑也好,至少他的聲音不再帶著殺意。 寧寧松了一口氣,抬手擦了一下嘴,心想這樣就好。 在被他載著撞向大卡車的那一刻,寧寧回想起了一件事。 在《哥哥的女人》這部劇的最后,張心愛死了,被某個情人殺了。兇手是誰沒有寫明,但是死亡時間卻寫明了,2004年7月18號,也就是這周的周末。如果這是真實的死亡時間,那就意味著這部電影周末的時候就會結束。 這天以前,她絕不能死。 “喂?!避囬T外,海哥正叉著腰打電話,語氣帶著炫耀,“小王八蛋,戒指我幫你送了,她說很喜歡……什么!你居然敢罵你老子!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嗎?她是我的情婦!” 我靠…… 第113章 最危險的男友 吃過飯以后,海哥本來還想邀寧寧去賓館坐坐,呵呵,進了賓館就只是坐坐? “不了,我明天還有工作呢?!睂帉幘芙^接受接下來的激情戲,并且試圖轉移話題,“對了,小柯后面怎么跟你說的?” 兩父子之間的爭吵,寧寧只聽了一個開頭,到了后面,他們兩個就用上了家鄉土話,那是一種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方言,對寧寧來說宛如天書或英語六級聽力考試! “他以后不會再sao擾你了?!焙8绲靡庋笱蟮?,“不然老子就斷他的水!斷他的糧!沒有老子,他一包旺旺雪餅都買不起你信不?” 我信!來自爸爸的經濟制裁! “還要把他送老家去!那里畜生比人多,他可以轉行當獸醫!” “等等!”寧寧驚道,“他是個醫生?” “嘿,少個字,醫學生?!?/br> 醫學生!救命!十大最危險前男友職業排行第一! 寧寧惴惴不安的回到家里,房間里黑漆漆一片,她按下燈具開關,明亮的光芒驅逐了她眼前的黑暗,她嚇了一跳! 因為她面前站著一個人!一個陌生人! “你……”寧寧驚得退了一步,正要問你是誰,劫財還是劫色,就看見他愣愣看著她,右眼落下一行淚水,不破不碎,珍珠一樣墜了下來。 這是個美少年,還是一個看起來跟她認識的美少年——他脖子上掛著一串吊墜,墜著的不是水晶不是菩薩,是寧寧家的門鑰匙! 于是寧寧中途改口:“……你怎么不開燈?” “怕看見你的臉?!泵郎倌昀淅涞?。 胸口忽然一疼,寧寧低下頭,看見一把手術刀用力扎在自己胸口…… 慢慢抬起頭,她顫聲問:“小柯?” “別用你的臟嘴喊我?!毙】潞莺莸牧R了一聲,把手術刀拔出,“你居然跟我爸爸有一腿!世界上怎么會有你這么惡心的女人!去死吧??!” 沒等他將手術刀再插進去,只聽見啪的一聲,小柯楞了。 只見寧寧左右開弓,不停往自己臉上甩巴掌,用力過猛,胸口開始往外飆血,飆得小柯一臉都是,小柯呆傻的看著她,她一邊掌摑自己一邊大吼:“醫學生!十大最危險前男友排行第一的醫學生!什么不好招惹,偏偏要招惹醫學生!你信不信他扎你三百刀,刀刀不在要害上,最后還給你判個輕傷……” 人設崩潰! 重回開頭! 寧寧氣喘吁吁的站在家門口,手里一把鑰匙,已經插進了鑰匙孔里。 這門開還是不開? ……算了這家不要了,里面的人她也不要了!哦不對,她都被殺糊涂了,里面根本不是她的人,是張心愛留下的黑鍋,她不背??! 寧寧轉身就走,走的時候一只手一直按著胸口,上面的洞現在已經被重新填上了,但她還是覺得隱隱作痛,甚至下樓的時候還會時不時低頭看一眼,怕手心一張,又能看見一片血。 下了樓梯,抬腳跨出大門,寧寧忽然腳步一頓,盯著前方。 前方不是車水馬龍的接道,而是一扇大門。 門上掛著一串門鑰匙——是她家的鑰匙,她又回到了自家房門口! 寧寧不信這個邪!她又重新跑了好幾次……好吧她信這個邪了! 道路的盡頭永遠是一個地方,她的家門口,這一場戲的開頭,永無止境,無法逃脫。 寧寧別無選擇的朝眼前的房門伸出手,手指顫抖著,門推開了一條縫,黑暗如潮水從縫隙中蔓延而出。 走進門內,反手關上房門。 寧寧這次沒有急著開燈,她將背靠在門上,在黑暗之中醞釀片刻,忽然破口大罵:“老混蛋!你怎么還不去死!” 喊完這句話,她等了幾秒……她沒有回到開頭!這句話是附和張心愛的人設的!是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才會喊出來的心里話! 也難怪,海哥雖然有錢,但他太老了,不如他兒子小柯年輕漂亮。要知道不僅男人貪圖美色,女人也一樣,如果又美又有錢那就更好了。從張心愛腳踏父子兩條船的行為看來,寧寧懷疑她起過一個念頭——如果海哥死了,小柯就能繼承他的財產,變成她有錢又漂亮的裙下之臣。 “……你要是死了,我跟小柯就解脫了?!睂帉巼@了口氣,眼睛看著眼前的黑暗。 她知道小柯就站在對面,手里拿著手術刀,屏住呼吸,眼神冷酷,像處刑臺上的劊子手,隨時準備著對她的脖子來一刀。 阿彌陀佛沒法讓他放下手里的刀,求饒沒法讓他放下手里的刀,過往的舊情也沒法讓他放下手里的刀……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成為他的刀下亡魂? “我只想跟小柯在一起……”她盯著眼前的黑暗。 “呵?!币宦暲湫鋈粡暮诎抵忻捌?。 寧寧沉默片刻,試探著問:“小柯?” “恩?!?/br> “你怎么不開燈?”寧寧問。 “怕看見你的臉?!?/br> 這話讓寧寧骨子里一片發冷,她猜只要燈一亮,之前的事情又會重演,對方手里的手術刀會再一次扎進她的身體里。 怎么辦?快想想辦法! 既然張心愛能活到周末,說明她今天成功把小柯忽悠了過去,她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我是張心愛?!睂帉帓行淖詥?,“我會怎么做?” 她不喜歡張心愛,這女人的生活方式以及所思所想跟她格格不入,但此時此刻,為了活命,為了能成功將這個劇情順利的推進下去,寧寧不得不放開身心,去接受這個角色。 黑暗中,仿佛有一個女人張開懷抱,從身后擁抱寧寧。 “腳踩兩只船有什么難?”她在寧寧耳邊輕輕的說,聲音又慵懶又嫵媚,“難的是這兩條船是認識的,是父與子,是兄與弟,是左鄰與右舍。嘖嘖,真是又快活又刺激?!?/br> 你就不怕被人發現? “我可是個謹慎人,他們發現不了?!迸诵α似饋?,自信滿滿,“就算被他們發現了又怎樣,只要方法得當,他們就會原諒我,比如眼前這個小鬼,看看他的年紀,再想想他跟他爸爸之間的關系……” 女人說著說著,嘴唇勾了起來。 如果這時候屋內有光,便可看見,勾起嘴唇的不是女人,而是寧寧自己。 “這么巧,我也怕看見你的臉?!彼χf,“咱們就這樣說說話吧?!?/br> 小柯:“……” 小孩子就是叛逆,啪的一聲,燈被他打開了,燈光照亮了他,也照亮了她,兩張哭泣的臉。 小柯楞了一下,他聽見她在笑,卻沒想到她在哭。 “都說了,別開燈?!睂帉幪治孀∧?,笑著說,“我現在這樣子不好看?!?/br> 如果小柯的行為像個孩子似的叛逆,她的樣子就像個成熟的大人,永遠保持微笑,連哭都不被允許。 “……”小柯沉默片刻,忽然問,“我爸怎么你了?” “沒什么?!睂帉幷f,手依然捂在臉上。 “沒什么,你干嘛又是罵他,又哭得這么厲害?” “你不要問了?!?/br> 小柯的態度本來已經緩和了不少,見她一再推脫,漸漸惱火起來,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將手術刀緊緊一握,語氣森冷:“你剛剛不少喊喊著要老家伙去死的嗎?怎么現在當著我的面,什么都不說了?怕我告訴他?” 寧寧:“恩?!?/br> 小柯臉色一白,眼中流露出一股殺意。 “小柯?!睂帉幒鋈环畔率?,對他笑,“你想殺了我嗎?” 小柯聞言一愣。 “都寫臉上了?!睂帉幧焓掷死氖直?,他沒有準備,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一下子就被她拉了過去,連帶著手里的手術刀也暴露在她面前,她卻只是看了一眼,就對他笑,帶著寵溺帶著無奈,“看,你就是這么藏不住事的一個人,心里想什么,嘴里說什么,我……挺羨慕你的?!?/br> 小柯欲言又止的看著她。 他是個簡單直接的人,連殺人計劃都做得很簡單直接,他關燈,她開燈,殺——僅僅三步而已。然而寧寧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亂了他的計劃,他只邁出了一步,接下來的兩步卻怎么也邁不出去。 “坐吧?!睂帉幈硨χ?,走向冰箱,似乎一點也不怕他背后沖上來,冰箱門打開,冷氣飄在她身上,她問,“要喝點什么?果汁?酒?茶?” “……我不是來你這吃東西的?”小柯說。 關上冰箱,寧寧抱著一堆啤酒回到客廳,將懷里的啤酒全放桌上,她自己拉開一罐,喝了一口,然后嘆了口氣:“你不喝我喝,據說喝醉的人,被殺的時候不會感覺到痛苦?!?/br> 小柯眼神復雜的看著她。 桌子上的空啤酒罐越來越多,她的臉也越來越紅,正要拉開下一罐,一只手從她身旁伸來。 “夠了?!毙】挛罩氖?,眼神又憤怒又心痛。 寧寧慢悠悠斜睨了他一眼,她臉也紅,眼也紅,一雙漂亮的杏仁眼里汪著淚,欲墜不墜,惹人心疼。手被他用力一握,整個人如同一朵風中柳絮,水中飄蓬,柔弱無力的朝他的方向一歪,腦袋輕輕靠在他肩上。 她靠上去的時候,只覺他渾身一僵,幾經猶豫,最終還是沒有抽身而去。 成了,她心想。 除非是專業殺手或者劊子手,不然的話,殺人這種事講究一鼓作氣,如果沒能在頭腦發熱的時候下手,那么之后就很難再下手了。 但她不滿足于只是逃過今日一劫,她還要為日后打算,于是她倚在他肩上,柔弱可憐的說:“你爸爸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再加上他那種脾氣,我怎么能反抗得了他?他就是個暴君?!?/br> 小柯沒說話,但他心里肯定是這么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