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說完便頓了頓,這才想起,她嘴里的這個朋友沈老師亦是認識的,可比她還要熟了。 一時,只有些微微的尷尬。 好在沈老師并沒有多問,只笑著催促她道:“那你快些去吧,可別讓你的朋友久等了,我沒事兒的,每日爬上爬下的,早就習慣了···” 石青心里確實是有些急的,生怕他在外頭等久了,方才拿手機時,看到顯示了一個未接,只忙往外趕著,還沒來得及翻看呢。 這會子又遇到了沈老師,又見她挺著這么個大肚子,委實不好不幫忙的。 見她這樣說,也沒有推辭,只將她扶著一同到了一樓,便與沈老師分道了。 她匆匆地往校門口趕著,教學樓到校門口有幾分鐘的路程,一路小跑著,一邊拿起了手機看了一眼。 那個未接電話果然是他打來的,在正十二點的時候。 正在此時,電話又來了,屏幕上閃現著一個“徐”字。 石青怕他等得不耐煩了,不由將步子緩了緩,順手便接了。 還未等那邊開口,她只忙對著手機道著:“我···我馬上就過來了,您再稍等一下···” 似乎從手機里聽到了她的喘息聲,那頭靜默了一下,片刻后,只微微笑著道著:“你慢點兒,我等你!” 只所以覺得他是笑著道的,是因為,她覺得他的聲音比昨晚的聽上去要慢些,輕些,像是那種微微揚著唇,輕輕呢喃著似的。 石青只覺得臉上不受控制似的微微發熱,輕輕的“嗯”了一聲。 只覺得,好像她有多迫切、急不可耐似的,分明是她遲到了啊。 好吧,這個貌似也并不像是一件多么理直氣壯的事兒。 石青走到校門口的時候,遠遠地便瞧見到了他的車,停在了對面馬路上,她一過來,一眼就可以看到的位置。 又許是他那輛車太招眼了,一輛車型超大的suv,進口牌子的,像是一頭怪獸似的杵在了那里。 這輛車該是一輛新車,她并沒有見過,但是,不知為何,就知道他是坐在里面了。 他親自下來替她開了車門,他一向是很有紳士風度的。 很早以前便這樣覺得了。 無論是對熟悉的,不熟的,對于女人,他向來算是周到有風度的,這或許是與生俱來的吧。 又或者是從骨子里帶來的。 上了車后,她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到十二點半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道著:“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我···課堂上耽擱了一會兒···” 他這日心情似乎瞧著不錯,她說完,便見他抬眼看著她,道著:“沒關系,男人等女人天經地義?!?/br> 說完,他微微揚了揚唇,含笑著看著她,漆黑的眸子里流光四溢。 石青覺得那樣的笑容仿佛有魔力似的,只趕忙收回了視線。 他低笑出了聲,便發動了車子。 其實,就在昨兒晚上,她想了許久,之所以今日赴約,當然,如果這樣算是“約”的話,一來她好像并沒有拒絕的機會,二來嘛她是想要一同將話說清楚的。 她不喜歡這樣不清不楚,不尷不尬的局面。 且他是顧溱城的朋友,她亦是顧溱城的朋友,且拋開他們兩個到底是個什么樣的關系暫且不說。但凡以后同顧溱城還有來往,往后自是勉不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有的話兒還是攤開來說清楚的好。 只她好幾次欲言又止,觸碰到他的視線的時候,話便又被吞了回去。 他的眼神定定的,仿佛能夠看透一切似地,直勾勾盯著她的時候,她只覺得無處安放。 本以為又是會去一些高檔的場所。 卻沒有想到,只簡單的繞了幾條道,很快便到了。 不過幾分鐘的車程,還在學校的附近。 他們兩個提前下車了。 還是從些街頭巷尾的一條小道里繞進去的,這條道上皆是些尋常的小攤小店,石青沒有來過,又興許來過,沒有太深的印象了。 目的地竟是一家極為普通的家常菜館,位置甚至還有些偏,車子都停放在了外邊的路口。 那菜館名字也極為普通,正宗湘菜館,乃是屬于湘菜系,看上去是極為平常的,只是看到那五個紅色的大字時,心下不免一動。 ☆、看不真切 剛進去的時候人不多,還以為是因著位置有些偏,生意一般呢。 可前腳才剛進去,后腳又緊挨著一連進來了幾撥人,沒一會兒,小小的餐館里就人滿為患了,還有好幾桌是拼桌吃的,竟是生意極好的樣子。 餐館里人多,有些吵。 等的時間有些長。 他就坐在她的對面,安安靜靜地瞧著她用紙巾將每一根筷子干干凈凈的擦拭了,又用開水將杯子,碗給一一燙好了。 她擦好一樣,他便隨手接過一樣,竟是極有默契的樣子。 兩個人話均是不多,一抬眼就是眼對著眼,只又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向來嘴笨,不擅長此道。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嘴角揚了揚,沒有說話,只提起了白瓷小茶壺給她倒滿了一杯茶。 她忙說了一聲謝謝。 便又無話了。 好在這會子老板端著菜送過來了,不然兩個人也不知會這樣相顧無言到什么時候。 只看著那一道道菜色,石青倒是微微愣住。 并不是什么大魚大rou,也并非多么色香味全,就是非常非常尋常的家鄉菜,光瞧著那賣相,就覺得非常的地道。 老板笑瞇瞇的對著他們說:“二位慢用??!” 那老板矮矮胖胖的,看上去憨厚老實,只話音里帶著些久違的鄉音,竟是極為熟悉的。 石青聽了,只覺得有些驚訝。 一問,這才知道原來是老鄉,就是同一個縣城的,真是太巧了。 那老板知道了,極為熱情,要知道在這諾大的北京城里可是聚齊了成千上萬個來自五湖四海的朋友們,能夠在這一片貴土遇到老鄉,且還是同一個縣城的,報出的地名一個比一個熟悉呢。 鄉音難覓。 老板激動得直用著老家話話家常,又絮絮叨叨的說著餐館里的菜都是自己親自腌制的,尤其那剁辣椒,那曬豆角,全北京都腌制不出那個味道。 她偶爾也跟著附和兩句,他在一旁竟也聽得津津有味。 她一抬眼就瞧見他正直勾勾地看著她,她的臉一熱,不由問了句:“你···你聽得懂嗎?”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只微微抿了一口,抬眼看著她,微微勾了勾唇,挑眉道著:“能夠猜到一些?!?/br> 石青聽了不由一愣,隨即想到自己方才一激動起來便有些手舞足蹈了,頓時面上一燙,只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卻見他聞言低低的一笑,只拿起筷子給她夾了一道菜,低聲的道著:“吃飯吧?!?/br> 說著,自己亦是動了筷子吃了起來。 他吃飯的時候不愛說話,專心的吃飯,速度有些快,但極為優雅,筷子拿得老高,便是身處在這樣的小餐館,也能夠吃出米其林三星的感覺來。 只覺得姿態這回事皆是因人而異的,即便是在飯桌上。 一道道菜上來,老遠就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腌制的老壇子菜,老家才特有的味道,光聞著都要酸進了心窩子里似的,眼淚都要被那滋滋的熱氣潤出來了。 一頓飯下來吃得極飽,這才發現大部分都被吃進了她的肚子里,許久沒有吃得這般暢快過了。 吃完飯后,他便直接送她回學校了,因為下午還有課。 坐在回程的車上,只手指頭無意識的摳弄著胸前的安全帶,幾次欲言又止。 他由后視鏡里看了她幾眼,沒有說話,很快便到了。 原本還想著趁著吃飯的時間,兩個人好好地談一談的,只是,對方又并沒有明確的對她說過什么,也沒有做過任何的表示,只是簡簡單單的吃個飯而已。 她踟躕了許久,卻如何也開不了口。 又或者,她是光顧著吃了,一時,將其他的皆是拋到了腦后。 到了校門口。 她禮貌性的向他道謝。 卻見他盯著她瞧了好一會兒,瞧著瞧著,漆黑的眸子里流光四溢,只覺得帶著某種攝人的溫度。 雖笑著,但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忽地,只慢慢的靠近她。 石青一愣。 一時,她只覺得有絲慌亂,想要躲避,手臂都靠在了門沿,身子貼在了車窗了,卻已避無可避。 他越帖越近,那溫潤的氣流噴灑在耳際,那氣息酥酥麻麻的仿佛都鉆進了耳朵里。 良久,便聽到他低聲道,“到了?!?/br> 這才反應過來,已幫她解開了安全帶。 她的臉不爭氣的紅了,她只慌忙的將車門一拉,然后有些慌亂的下了車。 只見他不知何時已經將車窗搖下了,正坐在車里,微微瞇著眼,勾著唇,笑著對她道:“我看著你進去?!?/br> 石青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進校門里去的,只覺得走了好遠,心還在砰砰砰的亂跳著。 直到繞過了學校的中心花壇,將要拐進教學區了,她還忍不住回頭瞧了一眼,只見他似乎剛準備發動車子。 下一秒,車子在她的眼底慢慢的啟動了,然后深海魚一般滑動著消失在了遮擋物后。 一時,到了辦公室后,見趙然也已經到了。 趙然接了白開水喝著,晃到了她的跟前,笑模笑樣的打趣著:“聽說今個兒是在外頭吃的飯啊,跟誰啊,不會是昨天那個極品吧?” 石青聽了,只下意識的四處瞧了一眼,見辦公室的老師們都還在瞇著打瞌睡了,并沒有留意這邊,只下意識的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