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現在這么做,豈不是浪費了這么好的偽裝?”那人頂著一頭凌亂的黑發,嘴上兩撇小胡子微微上翹,衣著休閑有點不修邊幅,看起來也像是個搞藝術的人。 “你是誰?”細看之下,覺得有點眼熟。 “你是誰?”他也問我,問的時候笑得高深莫測。 他說,這里有監控視頻,我毀了畫,還沒走出門就會被逮住,到時候梁子柏又有機會把我送到局子里,這么一來,我又要賠禮道歉。他說話的時候用了“又”,也就是說他知道上次我進局子的事情,他好像知道我是誰,可我不知道他的身份,頓時有點慌張。 我冥思苦想,他湊上前,指著這幅畫又問,“你知道這幅畫畫的是誰?” “我弟?!蔽依淅涞貑?,“你是江旬一嗎?” “噓,梁子柏也認識我,被認出來就不好玩了?!苯簧酚衅涫碌貙ξ覕D眉弄眼。 “二少爺,我可不是來玩的。這幅畫是我弟弟,梁子柏要對我弟弟下手,我怎么可能淡定地旁觀?”知道對方身份,我沒那么害怕了,然而江旬一一直是我心頭的定時炸彈,我分辨不出他是敵是友。 “小楠?你說這幅畫畫的是小楠?” “之前我已經毀了他畫小楠的畫,可是沒想到畫展還是展出小楠的畫像,小楠明明答應過我,不會做梁子柏的模特了,可為什么畫展還是有小楠的畫像?” 江旬一環顧四周,沉聲道:“你先別急,說不定這其中有誤會?!?/br> “這個月牙胎記就是小楠身上的胎記,我是他姐,小時候都是我幫他洗澡,我當然知道這個胎記?!?/br> “所以你喬裝打扮混進來就是為了證實這件事?” “不然呢?你以為我對你的大哥還抱有什么希望嗎?”我忿忿地推開江旬一,“你可能還不知道,畫展結束后,梁子柏會和這些富商開趴,到時候他會找來這里的男模陪酒,也只有梁子柏這個混蛋,才會干這些不要臉的勾當?!?/br> 江旬一詫異地注視我,緩了好半天,問道,“你,你聽誰說的?” 我沒有供出楊文華,事實上,我是搞不清楚我身邊的這些男人究竟知道多少,我不相信任何人,不能相信他們,雖然我不想變成這樣,但就現在的情況而言,我只能學會保護自己,防著所有人。 正文 第31章 潛伏 我撥打了岑楠的手機,一直無人接聽,今天是周末,理應沒有上課,不應該沒人接電話,越是害怕就越是會胡思亂想,我整個人都要爆炸了,想到岑楠沒有聽我的話,想到梁子柏要對我弟弟下手,我氣得掛了電話,扭頭瞪視被人簇擁的梁子柏,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估計他這會兒要被我鞭尸千百回了。 江旬一打聽之后返回我身邊,他恐怕感受到我全身上下火冒三丈的威力,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他也看著梁子柏風光無限的sao氣,不過相較于我,他顯得很淡定,在我身邊低聲說話。 他說,畫展到晚上七點結束,之后的慶功宴只接受vip客戶,買下一幅畫就能成為vip,這是基本條件。 “那就買岑楠的那幅畫?!蔽铱粗?,冷靜地說,“你先借我一點錢,我會還給你?!?/br> “你確定要這么做?” “他搶走我的丈夫,現在又要奪走我的弟弟,你說,我還能怎么做?”我轉過身來,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說得沉重,“你不幫我可以,但請你不要告訴江燁?!?/br> 沉默的江旬一移動了他的目光,我也側臉望去,看到下班趕來的江燁,這里的人對他很熟悉,梁子柏站在他身邊,命人給他們照相,出雙入對的他們沉浸在畫展,這一定不是第一次,是梁子柏每一次的畫展,江燁幾乎都在,以男主人的身份幫他cao持一切。 我轉過身去背對他們,我不想讓自己太過難堪,真的不想心痛,但是心好痛,根本忍不住,我試圖扶著墻,卻不料被江旬一扶住,我抓著他,指甲嵌入他的皮rou之中。 他不吭聲,同樣轉過來背對他們。 他說,他有辦法混進去。 我繼續給岑楠打電話,我想確認他有沒有騙我,岑楠向來很聽話,他懂事,知道我辛苦,所以一直都有勤工儉學。 還記得,他送我離開希望學校的那天,蒼白的小臉寫滿了依依不舍,我說,我一定會回來帶他離開這個地方,他說,他沒有親人,他只有jiejie。 他真的很乖的,不會騙我,不會欺負我,不會惹我生氣。 江旬一以假名準備買下岑楠的畫像,這幅畫,梁子柏取名沐月,他看中了弟弟背后的胎記,十分中意,我看過貼在畫像下面的售價,似乎比其他畫像要高出一倍價錢。 工作人員將這件事通知了梁子柏,江旬一說,這幅畫好像并不打算急著出手,他們的人還要先咨詢梁子柏才能決定。 我們被請到后面的休息室,此時,我開始緊張起來,我害怕露餡,于是將鴨舌帽壓得更低,江旬一顯得坦然自若,他將帽檐向另一邊傾斜,告訴我,帽子太低會顯得對別人很不尊重,我翻了翻白眼,虧他這個時候還能想到這么多。 偽裝最難的地方就是聲音和身高,所以我最可能露餡的地方就是聲音,江旬一要求我不要說話,一切看他的指示行事,他來應付梁子柏應該不成問題。 密談之間,門開了,有人進來,果然是梁子柏。他一人進來,對我們笑著打招呼,江旬一站起來和他握手,我也抬起手的時候卻被江旬一攔下來了,我不解地看了看他,而他笑得一副寵溺的樣子,對梁子柏說,他不喜歡任何人碰我。 后來我才知道,如果我和梁子柏握手,我的纖手和骨架可能會引起梁子柏懷疑。江旬一真的想得很周到。 “鄙人姓梁?!绷鹤影啬贸鲎约旱拿f給江旬一的時候,警覺地笑了笑,“二位看起來挺眼生的,想必是第一次來參加梁某的畫展吧?!?/br> “慕名而來?!苯灰彩菈旱土松ぷ诱f話,他說話很簡潔,以免說多出錯。 梁子柏笑得諂媚,陰柔之氣油然而生,他又問了一些情況,想摸清楚我們的底細,可見他行事還是十分謹慎,倒也是,他干的不是什么好事,不謹慎一點不行,萬一有人告發他,他也丟不起這張老臉。 江旬一說明買畫的緣由,他對月牙的胎記一見鐘情,并且因為我身上也有相似的胎記,所以出多少錢都想買下這幅畫。 聽到我身上也有相似的胎記,梁子柏突然對我打量起來,我受不了他猥/瑣的眼神,忍不住顫了一下。 我避開他的注視,盡量躲在江旬一身后,我真怕梁子柏一下子看穿我的妝容,大概江旬一也有些慌張了,他咳嗽兩聲,又問了梁子柏要怎么樣才肯賣畫。 “兩位也是同道中人,不如這樣,畫展之后有個小小的慶功會,若兩位不嫌棄,倒是可以以畫會友,說不定還能見到你心儀的畫中人?!绷鹤影亻_始招攬生意,正中我們下懷。我冷不丁掐了一下江旬一的后背,他一驚,定了定神,卻開口回絕了。 與此同時,又有人開門進來,我一看,是江燁,立馬嚇得大氣都不敢喘,這時候,就連江旬一也背后生寒,畢竟是自己的親哥哥,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千萬不能與他對上眼,否則就完了。 好在江燁進來是找梁子柏,兩人低聲細語地說了幾句話,之后梁子柏歉意地離開,他吩咐其他工作人員好好招待我們,江燁對我們的興趣不是很大,出去的時候反而多看了兩眼,不知道他是懷疑我們才多看兩眼,還是有其他什么想法。 我拉著江旬一的衣服,手抖個不停,他轉過臉,小聲地說:“流汗會化了妝容,鎮定點?!?/br> “你說你哥認出我們了嗎?”我一動不敢動。 “他現在眼里只有梁子柏,應該不會注意到我們?!?/br> 我閉上眼,吁了一口氣,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鎮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