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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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晝看了會地圖,把地點記住后就將地圖放進口袋里收好了,然后又裁了另一本連環畫的封面,把新的地圖從里面抽了出來讓蘇錦之記,等他記住之后再將地圖燒毀。 這些地圖用的紙似乎是特制的,燒毀時沒有味道,也沒有灰燼殘留,不過他為什么沒有燒掉第一張地圖,蘇錦之沒有問。 接下來的兩個月的時間里,他們都是這樣度過的,淮晝每天都陪著他一起彈琴畫畫和看書,讓他記地圖,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他生日前的那個夜晚。 這一天淮晝沒有給他看任何地圖,晚上洗過澡之后,他也沒有換上睡衣,而是在淮晝的幫助下換了一身方便逃跑的衣裳,然后就躲進被子里,等待著保姆進行最后一次查房。 淮晝每晚都會被留下來哄蘇錦之睡覺,再說了他是蘇錦之的貼身保鏢,所以保姆們對他在房間里的情況并不覺得奇怪。 等保姆離開后,蘇錦之悄悄地問淮晝:“我們今晚就要走了嗎?” “嗯?!被磿儜艘宦?,問他,“小歌害怕嗎?” “不害怕?!碧K錦之說,“但是我以后還能看到爸爸嗎?” 雖然他們是要逃跑了,但是巴特畢竟是尹歌的父親,他如果對這一點表示都沒有才是不正常的。 不過蘇錦之問出這個問題之后,淮晝卻詭異地勾了勾唇角,摸著他的腦袋說:“當然可以?!?/br> 淮晝這么回答,這下子覺得哪里不對的人就變成蘇錦之了。 “畫帶來了嗎?”不過淮晝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停留太久,而是換了個問題。 “帶來啦!”蘇錦之把被子一掀,床單一扯,從底下拿出來了他和淮晝的那幅合影畫。 “給巴特先生留封信吧。告訴他,我們去旅游了?!被磿儼研偶埡凸P遞給蘇錦之,然后自己拎著那幅,把它掛到墻壁上。 巴特今夜已經在來城堡的路上了,他是打算明天天一亮就給他的親愛的兒子吉米一個驚喜的,不過現在看來,收到“驚喜”的人要變成他了。 “小歌,看看畫掛正了沒?”淮晝站在椅子上,端詳了一會墻上的畫,然后詢問蘇錦之。 蘇錦之抬起頭看了眼畫,肯定道:“很正,沒有歪?!?/br> 淮晝把椅子放回原處,然后拎起他的小行李箱,過來牽他的手:“那我們走吧?!?/br> 蘇錦之的一些必備東西被淮晝統一放到了一個小拉桿箱里,里面有他最喜歡的一件襯衫,一套睡衣,還有他的奶瓶和一些零零散散的東西。蘇錦之走之前想要把那本夾有玫瑰花瓣的《小王子》也給帶走,但是卻被淮晝攔下了。 “不用帶這本書?!?/br> 蘇錦之猶豫道:“可是里面有你送我的玫瑰?!?/br> 淮晝聽他這么說有些無奈,從兜里拿出一個小盒子:“本來是打算等你生日的時候再送你的?!?/br> 蘇錦之打開盒子一看,發現里面裝的是一支漆紅的金屬玫瑰書簽,書簽在屋里昏暗的暖光與下折射出淡淡的玫瑰色光芒,就像一朵真正的永不凋謝的玫瑰。 “你就是我的小玫瑰?!被磿兊皖^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蘇錦之問他:“那你就是小王子嗎?” “不是?!被磿冃α诵?,“我是你扎根的星球,你盛開在我的身上,也只能枯萎在我的懷里?!?/br> 蘇錦之聽著他的話有些臉紅,因為那句“你盛開在我的身上”實在令人浮想聯翩。 “準備好了嗎?”淮晝把那本《小王子》從他手里抽了出來,扔到凌亂的床上。 蘇錦之點點頭:“嗯?!?/br> “好,那我們先去第一個地點?!被磿兺熘氖?,從兜里掏出那張他沒有燒毀的地圖,像是每個旅行者查閱地圖那樣,眼里帶著溫柔,“我們的家?!?/br> 蘇錦之在那張地圖上勾出的第一個地點,就是淮晝的住的那個別墅,這是尹歌不知道的但卻是他唯一想要去的地方。 昏暗夜色和繁密的星空下,沒有人發現城堡里有兩個人離開了。 淮晝帶著他跑到一個攀滿爬山虎的墻壁邊,然后走進花圃里,掏出一把小刀砍著藤蔓,一些黑色的金屬從綠色的藤蔓下露出,蘇錦之這才發現那里停了一輛小車,車子不大,但足夠他們兩個都坐進去?;磿兙陀眠@輛小車,將他從那個金碧輝煌的城堡鳥籠里帶走,一直開到一座大橋上才停下。 蘇錦之怔怔地呆坐在車里,完全不敢相信他們就這樣輕易地離開了城堡。 淮晝這時已經下了車,為他打開車門,伸出一只手對他道:“下來,小歌?!?/br> 蘇錦之把手放進他的手心里,離開了座位站在大橋的邊上。這座大橋下是一條清澈的河,河水里織滿了夜空上的星星,而夜空在樓鐘敲響十二下的時候綻滿了璀璨的煙花,把所有星星的光芒都給比了下去。 但是淮晝的眼睛比它們更加明亮,那片深邃的灰里像是有著一片宇宙,滿是永恒的恒星。 他看到那雙眼睛微微彎起,而它的主人則笑著對他說:“生日快樂,我的小玫瑰?!?/br> 第146章 如何殺死一個巨嬰18 那場盛大的焰火持續了整整十五分鐘,當最后一朵煙花從天空墜落之后, 淮晝牽著他的手回到了車上, 他們把車窗開到最大,仍由涼爽的夜風拂過他們的臉龐, 隨著疾駛的車子奔朝第一個旅游的停頓點, 即使道路的盡頭是未知的,蘇錦之還是聞到自由的味道。 那味道像極了冬日的凜冽的冷風, 沁人心脾,輕輕吸入一點就能呼出一口白霧,但是他很喜歡。 然而淮晝給他的驚喜遠不止自由和煙火, 還有屬于他的浪漫。 淮晝帶著他進入那間小別墅之后沒有急著開燈, 而是讓他閉上眼睛, 牽引著他坐到一把椅子上。 無盡的黑暗之中, 蘇錦之只能聽到淮晝動作間發出的一些輕微聲響, 幾秒鐘過后, 他感覺到眼前似乎有些閃爍的亮光。 “淮,我可以睜開眼睛了嗎?”他問淮晝。 淮晝柔聲回答他:“可以了?!?/br> 蘇錦之幾乎是屏住了呼吸,將眼皮輕輕地睜開, 他看到他的面前有一塊很大草莓奶油蛋糕,蛋糕上插著許多蠟燭,不用細數,他都知道肯定是十八根。 而淮晝就坐在他的面前,唇角勾著笑,溫柔地給他唱著生日歌。 說實話, 淮晝的聲音很好聽,像是夜色里呢喃的大提琴,低沉優雅,可他的歌聲實在是叫人不敢恭維,但即使是這樣,蘇錦之還是聽紅了眼眶。 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忘了這么一個愛他的人。 淮晝的進度值還沒有滿,他在這個世界的身份是殺手,是要殺他的人,可是蘇錦之覺得就算被他殺死也沒有什么關系,因為這世界上所有的溫暖和美好此刻都圍繞在他的身邊,哪怕這個時候死去,他也一定是幸福的。 生日歌結束時,淮晝俯身在他的額上輕輕吻了一下:“快許愿吧,這是你的生日?!?/br> 蘇錦之眨了好幾下眼睛,才把眼里的濕氣散去,然后閉上眼睛在心底默默地許了個愿望——他許愿,即使他遺忘了他,也祈求上帝允許他千千萬萬遍與他重新相愛,至死不渝。 巴特第二天早早地就來到達城堡,還給他的吉米兒子帶來了很多禮物。當然,他也沒有漏掉每一次的“檢測試卷”。不過這次他決定等吉米過完生日后再讓他計算這些數據,畢竟這是他的成年生日,巴特并不打算讓他太累。 但是巴特把少年的房門打開的時候,他卻紙看到了一張空蕩而凌亂的大床,而原本應該乖乖躺在上面睡覺等他來把他叫醒的少年卻不見了蹤跡。 巴特在原地愣了足足一分鐘,才猛然反應過來這意味著什么,他一把抓住身后屬下的衣領,大吼道:“昨晚守夜的保姆和保鏢呢?!快讓他們來見我!” 巴特的怒吼聲在清晨的城堡里異常響亮,很快就驚來了眾人,巴特在人群里看了一圈,很快就發現少了個人——他給他的吉米找的那個亞裔保鏢,淮晝不見了。 是誰帶走了少年?答案不言而喻。 “找!快去找他們!”巴特肺都快氣炸了,他抓著床上的被角狠狠一甩,把床上的被單和被子都扯到了地毯上,一本書也隨之落下,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 巴特走過去把那本書撿起來,發現這是淮晝給少年帶回來的連環畫,他下意識地翻開,一片干枯的玫瑰花瓣就落了下來,靜靜地躺在花紋繁復的氈毯上,但巴特卻無暇顧及它,因為他看到了封面內側被割開的痕跡,額角頓時狠狠一跳。 他現在簡直想把那天的自己揪過來狠狠抽幾嘴巴,他到底是多想不開,給了淮晝帶走他兒子的機會?更別說他還往這個行動添磚加瓦貢獻了一卡車的力氣。 “先、先生……”一名屬下小心翼翼地喊了巴特一聲。 “什么事?!”巴特沒好氣地回頭瞪他。 “您看墻……”那名屬下指著他面前的墻,示意巴特看看上面的東西。 巴特猛地轉過頭去,那面墻上掛著一幅明顯出自兩人之手油畫,畫里有著兩個人,是那個亞裔保鏢和他的兒子。畫的左下角寫著一道極坐標方程式,他湊過去看,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這道極坐標方程式是什么意思。 “先生!吉米少爺似乎留下了一封信!”保鏢在屋子里搜查了一番,很快就在桌子上發現了蘇錦之留下的信。 巴特馬上說:“拿過來我看看?!?/br> 話雖然是這樣講的,但巴特不等保鏢把信封遞給他就從保鏢的手里搶過那封信,撕開封口抽出里面的信紙展開。 信紙上的字跡清秀好看,遣詞用句也非常優美,內容大致上就是“爸爸我和淮在一起啦,所以我們出去旅游啦,我會想念你的,希望你祝福我們”這個意思。 巴特看完信之后就紅著眼睛把它撕成了碎片,他的屬下簡直不敢去看他的臉色,小聲詢問道:“先生,現在我們怎么辦?” “找!”巴特的聲音冷得幾乎結冰,“去查查那個淮晝的身份,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br> 城堡里的氣氛極其凝重,然而引發這一切的不孝子蘇錦之剛剛從淮晝別墅里柔軟的大床上醒來,淮晝正在小廚房里為他準備的早餐和牛奶,蘇錦之在床上等了幾分鐘,他就拿著奶瓶進來了。 “睡飽了嗎?”淮晝把奶瓶塞到他懷里,然后熟練地解著他睡衣的扣子。 這具身體可是有著生物鐘的,到點他就會自然醒,不過昨晚他們一起切了蛋糕,還做了些親密的事睡得晚了一些,所以淮晝才這樣問。 蘇錦之咬著奶嘴不能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然后一只手撫著奶瓶,抬起另一只手方便淮晝給他脫睡衣。 “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淮晝給他穿上柔軟的襯衣,繼續問道。 “沒有?!碧K錦之吐出奶嘴,然后用還沾著奶味的嘴巴在淮晝的臉上親了一口。 淮晝笑了笑,也俯身在他的嘴唇上親了親,舔走一些奶跡。 “我們就要走了嗎?”蘇錦之抱著奶瓶坐在床上,環視了一圈這間屋子有些不舍地問道。 這間屋子的裝飾并不溫馨,可以從中窺見主人冷漠的內心,但是他的枕頭邊卻放著一只嶄新的棕色玩偶小熊,與這間屋子的裝修風格格格不入,一看就是臨時加上的。 “是的?!被磿冋牍蛟谒拿媲敖o他穿鞋襪,聽到他這么問頭也不抬地回答道,“不過得等我們吃完早飯后才走?!?/br> “噢?!碧K錦之乖乖地應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然而淮晝卻頓了頓動作,然后忽然問了一句:“小歌會不習慣嗎?” 蘇錦之問他:“不習慣什么?” “不習慣以后只有我一個人照顧你?!被磿兘o他系好鞋帶后就坐到了他的身邊,輕輕握著他的手,“也不能再做你喜歡的事了?!?/br> 淮晝說的話很內斂,他其實想問的是少年會不會懷念城堡里富足安穩的生活,在那座城堡里少年就像是尊貴的小王子,享用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他每天起來什么都不用擔心,只需要做他想要做的事??墒巧倌旰退x開城堡之后,他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每天自由的畫畫、彈琴或是看書了。 他們甚至需要東躲西藏,幾乎永遠不能一直停留在一個地方,安穩平靜地生活。 然而少年卻很疑惑地看著他,似乎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說:“沒有啊,我現在還在做我喜歡的事?!鄙倌昊瘟嘶嗡麄兘晃盏碾p手,“我很喜歡和淮在一起?!?/br> 淮晝看著他的眼睛,忍不住又親了親他:“那我們就永遠在一起?!?/br> 雖然淮晝說過吃完早飯他們就離開,但淮晝只是開著車把蘇錦之帶到了離別墅不遠的一個小山坡上,就把車子停住了。 “我們不走了嗎?”蘇錦之問他道。 淮晝轉身摸了摸他的頭:“怕你想爸爸,所以我們先和巴特先生道別一下再走吧?!?/br> 幾乎是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蘇錦之就看到這座偏僻的別墅附近駛來了幾輛黑色的車,毫無疑問,那一定是巴特找過來了,蘇錦之還看到他下車了。 不過他的臉色卻不太好看,像是有人偷走了他的很多錢一樣,而事實上,淮晝似乎確實偷走了他的搖錢樹。 巴特下車后沒有立刻行動,而是讓保鏢們踹開了別墅的大門進去找人,淮晝的車停在他們視線的死角處,所以他們能夠光明正大地看著巴特和他屬下的一切行動,巴特卻無法發現他們。 看到巴特把他的門踹壞了,淮晝也沒有生氣,而是勾起唇角笑了兩聲,親昵地靠過來在蘇錦之的臉上吻了一下:“親愛的,我們和你爸爸告別吧,不過你得小點聲?!?/br> “嗯,我會小聲的?!碧K錦之甚至都沒出聲,他哪敢出聲???他現在總算是明白淮晝說的能讓他繼續看爸爸是什么意思了,早知道淮晝會這樣干他就換個答案了,所以他只是象征性地在車里對著巴特揮了揮手算作告別,然后催促淮晝道:“淮,我們快走吧,爸爸看著很生氣,被他發現了我就不能和淮一起繼續旅游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