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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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要等到以后,現在不可以嗎?”蘇錦之問淮晝,他已經迫不急地想要做題算答案了。 淮晝又俯身過來,用額頭貼著他的,聲音低沉沙啞,近乎呢喃道:“因為這道題很難,我已經算錯過一次了,我怕自己再算錯,也許我該打打草稿……” “沒有關系的?!碧K錦之抬手箍住他的脖頸,把嘴里還剩一點的糖又渡給淮晝,“我們可以一塊算?!?/br> 蘇錦之做夢也沒有想到淮晝居然如此有情調,竟然能想到這么甜蜜的互相喂糖的方式,還美曰其名做算術題。 而淮晝吃著嘴里幾下就沒了的小糖粒,看著少年回望著自己干凈得不含一絲雜質的目光,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少年不會以為互相喂糖就是這道題的算法吧? “這顆糖很甜,你知道它來自哪里嗎?”淮晝低著頭,用鼻尖親昵地蹭了蹭少年的。 蘇錦之回答道:“瑪麗阿姨說是她從家鄉帶來的?!?/br> 淮晝又問:“那你知道她的家鄉在哪嗎?” “瑪麗阿姨沒有告訴我?!?/br> “那我告訴你?!被磿円恢皇职丛谒募绨蛏?,另一手撫著他的側臉,“那個地方叫做尤爾伯里,是個有海的地方,是瑪麗阿姨的家鄉,也是我的?!?/br> “有一天,我會帶你去那個地方?!?/br> 第141章 如何殺死一個巨嬰13 尤爾伯里? 淮晝的長相非常的東方化,在這個世界應該也是亞裔, 怎么他的家鄉的名字聽起來卻像是西方的某個地名呢?蘇錦之聽到這個名字時有些愣, 但他聽見淮晝如同承諾一般的表白愛語時,心又被他后一句話給勾了過去。 因為他想到了他在這個世界的支線任務——幫助原身獲得自由。 淮晝現在說這句話的意思, 是要帶他離開這座城堡嗎?不然他要怎么跟著他去他的家鄉呢? 不過他是渴望的完成任務的蘇錦之, 而不是那個被馴養成籠中之鳥的尹歌,他會向往對外面的自由, 但是尹歌不會。所以蘇錦之想了想,還是拒絕道:“可是……我不能離開城堡的,所以還是算了吧……” “為什么呢?”淮晝神色不變, 開口輕輕問道。男人俊雋的面容溫和干凈, 他不皺眉的時候, 就無法從他身上找出半點冷漠殘忍的影子, 任何人都無法想象, 這樣一個看起來強大而能給予人無限安全感的男人, 會是沾滿鮮血的利刃,“城堡外面的世界更美麗?!?/br> “快到冬天了,冬天的尤爾伯里特別美, 那個時候的海面會結冰,顏色是很深邃的藍,你可以踩在冰面上往下看白色的雪杈結晶……我可以帶你去?!?/br> 隨著淮晝低啞的喃喃聲,蘇錦之覺得他的眼前又在浮現一些不曾存在于這具身體里的記憶了,他似乎能夠清楚地看到那片被寒冷凍成一片靜寂的海面浮著一層輕薄的霧靄,而冰面底下, 是白色的雪杈結晶,嵌在冰藍色的巨大寶石海面里,那樣漂亮的冰雪美景,他穿越過那么多個世界也未曾見到過。 而這樣的景色現在卻出現在了他的腦袋之中,成為他記憶的一部分,而托了這具身體患有的超憶癥,他更是想忘都忘不了。 “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美,我在書里讀到過?!碧K錦之垂著眼簾,他剛剛差一點就答應了。 淮晝的聲音還是淡淡的:“那為什么不想出去呢?” “因為爸爸說,外面的世界很危險?!碧K錦之將巴特哄騙尹歌的理由抬了出來。 可雖說是哄騙,但在尹歌的腦袋里,他也是這樣的認為的。他的母親是巴特的情婦,這樣的身份本來就見不到光,再加上巴特那個時候背景不干凈,所以尹歌的母親極少帶他出門。而尹歌的性格內斂安靜,也從不會主動要求出門去玩,而他僅有的幾次出門記憶,就是他牽著母親的手,周圍都是保護他們的保鏢,他把頭仰得高高的,也只能看到周圍黑色的褲腳和行人路過他們時驚詫疑惑的詭異目光。 幾次之后,他就更不喜歡出門了,更別提他在最后一次出門后,他的母親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因此尹歌一直覺得外面的世界很危險。 雖然他在讀到書里關于瑰麗沙漠和廣袤大海的描述時也有過向往,但是對外界的恐懼,最終還是把這種向往給壓了下去。 淮晝勾了勾唇角,又繼續引導他道:“那小歌從來就沒有出過門嗎?” “在沒有住進城堡的時候,mama有時候會帶我出去?!?/br> “所以沒關系?!被磿儼粗念^,輕輕貼著他的額頭,“我也會保護你的?!?/br> 淮晝現在覺得巴特把少年培養成這樣綿軟天真的性子也沒有什么不好的,起碼他的問題很容易解決——外面的世界很危險,那么有他保護的話就不危險了,巴特能夠永遠的拴住少年,那么他也可以,只是巴特用的少年鐵籠城堡,而他用的是其他東西。 從昨晚開始,一個大膽而又危險的念頭就在他的心中不斷醞釀發酵,每一秒都在貪婪地膨脹著身軀,他想了一夜也沒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做,但即便他還沒有下定決心,他的身體卻已經開始先他的思想一步開始行動了,仿佛這一切都是本能,是他所無法抗拒的。 他不知道要殺少年的那個人到底為什么要殺他,但是他知道這一切絕對和巴特有關,許玉蘭說的話雖然很難聽,但卻是事實——畢竟的確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想要去殺掉一個心智不全的孩子,除非他的存在對某個人構成了威脅,所以那個人想要抹去他的存在。 可是想要抹消一個人的存在,除了殺死他以外還有很多的方法。 如果他把少年帶走,從巴特的身邊吧他帶到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那算不算是抹消了他的存在? “淮會保護我?”少年的眼睛像是茶色的琥珀,透亮而明冽,滿是對他的期待。 “對,我會保護你?!被磿兺难劬?,像是承諾一般慎重道,“所以你一定不能離開我的身邊,因為只有我才能保護你?!?/br> 你只有在我的手心里,不跑出我的控制范圍,別人才觸碰不到你,也傷害不了你。 蘇錦之聽著淮晝的話越發覺得他是想要帶自己逃離巴特的城堡了,這正和他的意思,淮晝現在不會殺他,他只要離開了城堡就算獲得自由,而到時候他只需要把淮晝的進度值刷滿就算完成這個世界的所有任務了,所以他答應道:“好?!?/br> 淮晝摸摸他的腦袋,沒有說話。 他既然要帶少年走了,那么他就得教他做一些事,比如記一下他們逃跑所需的路線地圖,這么完美的記憶力,怎么可以不用呢? 這個月一結束,淮晝就在城堡里工作了三個月了,距離蘇錦之的生日還有兩個月,也是60天,而距離他們成功離開城堡的日子,還有59天。 淮晝決定在少年生日的前一天動手,因為那個時候城堡中所有人都在為少年準備生日宴會,城堡的守備不會太過戒嚴,而巴特他也只會在少年的生日當天來到城堡,他們要想完美的離開城堡,那就是最好的機會。 城堡里的保鏢和男保姆們每隔三個月,會有一周的假期,淮晝工作滿了三個月,他當然也擁有七天的假期,而淮晝走的那天,巴特也剛好來城堡里看蘇錦之了。 淮晝走的時候,蘇錦之就在門口給他送別。 “淮,你一定要早點回來,我會想你的?!碧K錦之對著淮晝揮手,眉頭輕輕蹙著,顯得有些難過和不舍,就像他之前送每一任奶爸奶媽那樣,難過和依戀都流露的恰到好處。 巴特攬著他的肩膀哈哈哈大笑:“爸爸的傻吉米,淮七天之后就會回來了?!?/br> “像利特大叔那樣嗎?”蘇錦之轉頭看著巴特問道。 “當然了!”巴特肯定道,“你的利特叔叔不是很快就回來了嗎?還給你帶了禮物?!?/br> “那我也要淮給我帶禮物!” 少年聽了父親的保證,雙眸晶晶地亮起,閃爍著朝他望來,精致稚嫩的臉蛋純潔的就像是一個小天使,讓人分辨不出他是真正的純真干凈,還是假裝出來的無辜和天真。 淮晝看著他像是玫瑰花瓣一樣紅潤的嘴唇,不禁回想到昨天在書房他將少年壓在落地窗上親吻的模樣—— “我的小歌十分聰明,你不會忘記任何事的對吧?” 那個時候少年的嘴唇要比此刻的還要紅潤,上面還沾著晶亮的唾液痕跡,他眼睫微微顫著,漂亮的眼珠里有著的自豪:“當然!” 淮晝記得那個時候的自己,捏著他尖細的下巴,如同勾引天使墮落的惡魔,在他耳邊叮囑道:“那小歌一定要記得,你必須得像送利特叔叔離開那樣送我?!?/br> “要一模一樣嗎?” “是的,小歌可以做到嗎?” “沒有問題的?!?/br> “你還要和我要禮物,要一卡車那么多的連環畫……” 唇角漸漸勾起,淮晝深邃的灰色眼睛中閃著只有少年能夠讀懂暗光,他開口,說出只有少年能夠解讀的暗語:“那吉米少爺想要什么禮物呢?” 少年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他一字不漏地說出他們早就商量好的計劃:“我要一卡車那么多的連環畫!” 兒子喜歡看書,巴特對于他向每一個離開的保鏢和保姆們要書的行為已經見怪不怪了,對屬下使了個眼色,他的屬下馬上上前,遞給淮晝一張卡。 巴特很大方的說道:“一卡車太少了,爸爸再讓淮給你多帶一卡車的連環畫好不好?” “謝謝爸爸!”少年馬上乖巧地道謝。 巴特又摸摸他的腦袋,拉著他的手進了屋子。 淮晝看著巴特的動作唇角的笑容有些淡,等到少年轉身之后,他的臉上的笑容就徹底消失了,他冷冷地看著少年從轉身到進屋,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過頭來看他一眼,淮晝又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像送利特叔叔那樣送他。 真正的一模一樣,紋絲不差。 淮晝不得不承認,少年的演技高超得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這或許是他的記憶力使然,但說不定……這也有可能是他的天性?;磿儸F在似乎有點知道那個人為什么想要除掉少年了,他是個天才,而任何一個聰明絕頂的天才都是危險的,尤其一個沒有善惡認知,像是一頁白紙,只受拿筆的人cao控的天才。 這個世界上,最鋒利的武器從來都不是刀刃,而是思想。 第142章 如何殺死一個巨嬰14 蘇錦之那天其實是很想回頭看一眼淮晝的,但是他們的周圍都是人, 其中巴特的眼睛最為毒辣, 他和淮晝的任何一點多余的目光交接都可能引起他的懷疑。 而他和淮晝的事情一旦被巴特發現,那這個世界他基本就可以重頭再來了。 所以蘇錦之一直忍著, 他能感覺到淮晝的視線落在他的后腦勺上, 但是他始終沒有回頭。 莫名的,他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熟悉, 似乎他曾經也這樣頭也不回地向前走著,而那個人就站在他的身后,一直期待著他回過頭來看他一眼。 這個場景出現在他腦海里的一剎, 蘇錦之的腳步就猛地緩了下來, 他的胸腔內有種難以壓制的沖動, 這種沖動驅使著他想要回頭, 想要改變腦海中的那個場景, 仿佛這樣做能通過改變記憶而改變歷史一樣。 但幸好巴特忽然開口說話了:“吉米, 爸爸等會陪你看書好不好?” 巴特的話如同警鐘,響亮地撞響在蘇錦之耳邊,蘇錦之驟然回神, 也把自己想要回頭的想法給壓了下去,他輕輕地“嗯”了一聲,巴特拉著他的手,就像個慈祥的父親一樣牽引著他把他帶進屋子,也隔絕了身后的視線,但那道視線的熱度像是灼傷了他的脊背, 在他背后留下了深深的痕跡。 蘇錦之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 巴特把他這次帶來的需要的所有計算數據遞給蘇錦之之后,他就在書房里的小沙發上坐下了,和以往一樣拿著報紙和書自顧自的看著。 蘇錦之趴在地毯上,黑色的炭筆在他的手中流暢地在紙寫出一個個答案,這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大量需要計算的數據在他面前就像是1 1=2的等式一樣簡單,這種計算能力就仿佛是潛藏在他腦海里的本能,使他無需動腦就能一眼看出答案。 但是他根本就沒有用心在計算,所以當雨落下的時候,蘇錦之第一時間就聽到了簌簌的輕微聲響。他轉過頭去看,雨天特有的昏暗色調就迅速占據了他的所有視線。 蘇錦之覺得這場雨落得有些奇怪,又在他預料之中,因為好像不管在哪個世界,他的心情一旦有些變差,天氣就會隨之陰沉下來,就好像這些世界都受他的意識控制一樣。 窗外的雨勢漸漸大了起來,雨滴落到地面上又回彈出四分五裂的水花,在距離地面十厘米左右高的位置彌漫出一層雪白的水霧,那雨聲似乎有著催眠的功效,蘇錦之趴在地毯上,不知不覺間就睡了過去。 而每一次睡覺做夢,蘇錦之覺得他都不會夢到什么好事,讓他有種他過去的記憶里沒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去回憶的美好的錯覺。 但這一次的夢不一樣。 夢里的他還是在寫東西,不過他寫的卻不是這些枯燥的數字和公式,而是一首首情詩。 他同樣趴在一扇寬大的落地窗面前,窗外下著雨,但是屋子里卻很溫暖,他裹著厚重的毛毯趴在地面上,用電子筆在感應光板上抄錄古籍中留下來的情詩,然后給一個人發送過去,那個人很快就給了他回復—— [親愛的,這些情詩都是你寫的嗎?] [當然不是,我只是個搞科研的,怎么可能寫得出這樣的詩?] [哦……] 這簡單的一個字里仿佛蘊含了nongnong的哀怨,在控訴他不懂得浪漫一樣,所以夢里的那個他很快又寫了一個式子過去,那個式子非常簡單,就是淮晝曾經給他寫過的笛卡爾心形函數表達式。 [我能給你寫的,大概就只有這個式子吧。] [……] [怎么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