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我覺得徐漁和他更配?!标憲鳁l理清晰的分析,“我性子要強,安清樂也不是個能輕易示弱的人,我倆站在一起根本就沒話說。難不成我將來就娶個不喜歡的人回來? 您看徐漁,性子溫吞包容,她對仕途又沒心思,倒不如支持她夫郎考科舉呢。這樣左相滿腹經綸也有了人傳授,萬氏也不用擔心徐漁將來餓著,她賺不著錢,好歹還有她夫郎呢?!?/br> 說完陸楓還詢問紀氏的意見,“您覺得我說的對不對?” 被她這么一說,紀氏竟然也覺得安清樂配徐漁挺合適的。他心底笑女兒能說,臉上卻不顯,“你倒是會替她安排?!?/br> 陸楓聽她爹沒反對她的話,就說道:“咱家又不許納侍,我的夫郎我得自己選,娘說的不算?!?/br> “你娘也就是那么提了一句,也沒非說要你娶清樂?!奔o氏端著手里的暖手筒,想了想說道:“我也覺得你性子跟清樂不合適……這事你就當爹沒說過,回頭等抽個時間我把你想娶蜜餞的事跟你娘說說?!?/br> 紀氏說到這兒不由得嘆息一聲,“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你都要娶夫郎了?!?/br> 眼見著到了自己的院子,紀氏微微壓低聲音,側頭跟陸楓說道:“你倆的成親最早也得等蜜餞及笄以后,在這之前你不許對他做些出格的事,不然別說你姑母,就是你娘,也得把你的腿打斷,你懂爹的意思嗎?” 他都說的這么直白了,陸楓怎么還不懂。但想起之前自己那個活色生香的夢境,陸楓有些心虛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底氣不足的說道:“爹,您看我是那種人嗎?” 紀氏斜眼掃了她一圈,絲毫不給面子的點頭:“像?!?/br> 陸楓:“……”您這都看得出來。 紀氏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女兒隨妻主,成親前的陸冗是什么模樣他現在都還記得呢。 這種話紀氏只能點到為止,不好跟女兒談的過深,他有心想讓妻主來說吧,又覺得向來沒什么話的娘倆面對面談這個更尷尬。 紀氏不由得嘆息,他若是生個兒子多好。 陸楓自然不知道紀氏在心底又將她嫌棄了一遍,將他送回院子后,自己也就回去了。 李氏懷了孩子,陸楓和她爹一樣為家里又添了一個人高興,但是卻不知道蜜餞是怎么想的。 蜜餞從小就被獨寵長大,如今李氏有了身孕,日后放在他身上的心思必然被未出生的孩子分走一半,甚至更多。 也不知道他心里會不會覺得不平衡,或是因為被冷落而難受,畢竟對于整個陸府來說,許牧最親近的人,只有他爹爹李氏,他們那到底是嫡親的血緣關系。 不止陸楓這么想,恐怕知道李氏懷孕后,整個陸府都這么想。 許牧是他爹爹嫁過來之前有的孩子,對陸府來說本就是個外姓人,如今他爹爹要有紀阮的孩子了,他肯定會是難受的那個。 不過想想也沒什么,許牧都十三歲了,過兩年也就嫁出去了,再難受也沒法子。 而正被外面人揣測心思的許牧,其實在聽到爹爹有喜的那一刻是極其喜悅的,那種感覺比自己懷了孩子還要高興。 他爹爹這輩子不僅好好的活著,還會給他再生一個有著相同血脈的meimei或是弟弟。這四年來,每次只要一想到這種可能,許牧覺得整顆心都是滿的,無數次的感謝蒼天讓他又重新活了一次。 前世李氏熬垮了身子,早早的就離他去了,對于許牧來說,這是他最難受的事。 因此在知道紀阮喜歡爹爹后,許牧是鼓勵的,希望她能讓爹爹活的快樂些。 如今事實也是如此,紀阮對他爹爹的確是捧在手心里的,許牧對這個母親是滿意的。 李氏嫁過來四年一直沒有懷孕,紀阮不僅不在意,還轉頭來寬慰他爹爹。 也正是因為李氏一直沒有身孕,許牧才不敢在他面前表現出自己想要個弟弟或是meimei的心思,生怕他爹爹看出來了后會更心急。 許牧抱著手爐腳步飛快,若不是小侍在后面勸著,他都想一路跑過去。 到了院子里,小侍將他身上沾染了寒意的大氅解了下來,又給他拍了拍靴子上的雪,等弄好了之后,才挑起厚布簾子讓他進里屋。 許牧進了屋子里就覺得一股熱氣撲面而來,頓時覺得發涼的手腳都暖和了不少。 “爹爹?!痹S牧過去,拉過來一個繡墩坐在他的床前。 李氏半靠在床上,背后放著一個靠枕,抬頭見兒子過來了,趕緊將手里的針線放下來,笑著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柔聲問他,“冷嗎?” 說著又讓伺候的小侍去倒杯熱茶,把他下午做好的點心給小公子端上來。 許牧現在一門心思都在李氏的肚子上,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爹爹,紀伯伯說我要有弟弟或者meimei了?!?/br> 聞言李氏整理許牧額前頭發的手一頓,仔細的看了看他的神色,見他一副欣喜的模樣,才點了點頭,“下午才知道的?!?/br> 李氏拉著許牧的手,替他暖著,猶豫了一瞬,才柔聲說道:“蜜餞,爹爹永遠是你爹爹,這話在當初決定再嫁時就跟你說過,你還記得嗎?” 許牧點頭。 李氏握緊他的手,認真的說道:“爹爹哪怕再有了身孕,你依舊是爹爹最愛的孩子,這一點無論什么時候都不會改變?!?/br> 這話似乎在跟許牧保證些什么。 許牧一愣,才知道他爹爹也是誤會他了,不由得拉著李氏的手在微涼的臉頰下蹭了蹭,滿足的彎著眼睛說道:“這點蜜餞永遠記得。不過我也喜歡弟弟meimei,也希望爹爹跟疼我一樣疼他們?!?/br> 怕李氏覺得他是因為懂事才說這些話來寬慰他,許牧抿了抿唇,準備將自己重生前的事換種方式告訴他,“爹爹,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夢里的事情說著不是很吉利,但挺真實的?!?/br> 李氏一愣,見許牧神色認真,眼眶甚至微微發紅,趕緊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孩子別怕,有什么事說出來聽聽,爹爹在這兒呢?!?/br> 許牧斟酌了一下用詞,他這事挺早之前就想跟李氏說了,這是他除了陸楓外最親近的人,無數次他從爹爹去世和陸楓戰死的夢里驚醒時,都想擠在他爹懷里,將這事跟他說一遍。跟爹爹傾訴心里的難受,跟他撒嬌,讓爹爹跟他說那些事不過是他做的一場夢而已,如今醒了就不怕了。 “我九歲那年做過一個夢,至今都還記得。夢里您帶著我從嶺南來京城是因為外祖母去世了,之后沒過兩年您也因為身子越來越差離開了我,就留下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活著……” 外祖母走了,您走了,后來我碰到了陸楓,碰到那個將我捧在心尖上疼的人。 我在這世間就她自己了,我的目光我的心全都系在她一個人身上…… 可爹爹您知不知道,陸楓沒兩年也走了,她也走了…就留下我一個人活著……您說,我還怎么活的下去?我該怎么活下去? 提起重生前的事,許牧忍不住紅了眼眶,相依為命的父親離開時的悲痛過了那么些年他依舊沒辦法忘記,就像陸楓的死一樣,這兩件事,無論是哪一件他都放不下。 這些東西一直埋在心底,如今重新揭開,那種絕望無助的感覺重新襲來,整顆心揪的生疼,讓許牧哭的泣不成聲。 十三歲的少年坐在他爹爹手邊,哭的像個九歲前的孩子。 李氏本來還想說這夢荒唐不可信,莫說他父親母親身子骨康健,就是他,現在都嫁了人,哪里會早早的撇下蜜餞走了,只留下他一人孤單活在這世間? 可見許牧悲痛的模樣李氏又說不出這種話了,自從蜜餞九歲那年的一場大病之后,李氏沒再見他哭成這樣過。 這夢既然是他九歲那年做的,要么是夢里太痛苦他一直記得,要么就是這么些年他還重復做過這夢。不然,都四年了,他怎么還沒忘,說出來時還哭成這樣。 “不怕,不怕了?!崩钍咸竭^身子摟住許牧,許牧坐在床沿邊,臉埋在他懷里,哭的喘不過氣。 李氏聽的心里難受,忍不住紅了眼眶,手掌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他的長發,“爹爹現在還活的好好的,夢里的事情當不得真?!?/br> 許牧搖頭。這不是夢,這是我曾經親身經歷過的事情。 他咬著嘴唇,沒將這話說出口。 李氏摟著他,柔聲安撫。許牧慢慢平復下來,抽噎著抹眼淚。 李氏見他情緒不高,不想他再難受,就想法子逗他,拇指撫過他眼尾的淚珠,笑著問他,“那你夢里,有沒有夢到自己嫁給了誰?莫不是小楓吧?” 李氏就將這當成一個夢,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但許牧不是,他心里還抽疼著。 現在聽爹爹問這個,許牧想都沒想就下意識的點了頭,抽噎著說道:“妻主待我極好?!?/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李氏:把我的殺豬刀拿來,不然我家白菜恐怕要保不??! 陸楓:……我沒做什么??? 李氏:科科,沒做什么?我家蜜餞都喊妻主了,你這是不打算認嗎? 陸楓:……他什么時候喊的? 李氏:看來是不打算認了,把我四十米長的殺豬刀拿來! 陸楓:……冤死哦⊙?⊙! …… 蜜餞:爹爹,妻主待我極好,你別為難 李氏:(面帶微笑)呵呵 ———— 謝謝24766809投在的地雷 謝謝24766809投在專欄的雷 愛你呀~mua~ ☆、到底哪個是夢 許牧想都沒想就下意識的點了頭, 抽噎著說道:“妻主待我極好?!?/br> 李氏本來溫和的臉色,因為“妻主”這兩個字僵了一下。小楓私底下是讓蜜餞這么喊過他嗎?不然怎么叫的這么順口? 這個念頭剛剛閃出來就又被李氏立馬否定了, 一是陸楓不像這種人, 二是蜜餞的性子他最清楚。 現在回想起來,蜜餞也是自九歲那場大病后變了許多, 以前性子內斂的一個孩子, 居然莫名親近一個才認識沒兩天的陸楓。 李氏忽然有些自責,那時候他一心想著“甜百味”, 倒是忽略了蜜餞的異常,他還以為蜜餞終于愿意交朋友了是件好事呢。 也許蜜餞親近陸楓, 正是因為這個離奇的夢。 李氏心思轉了幾圈, 臉色恢復柔和, 笑著伸手點了點許牧的額頭,嗔了一句,“你們的事八字還沒一撇呢, 就喊人家妻主,也不知羞?!?/br> 許牧也是脫口而出之后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 現在低著頭哼哧著沒再狡辯。 李氏見許牧眼尾雖紅,但不再哭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氣, 出聲安慰他,“夢里的事別太當真,爹爹現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嗎?以后我還要看著蜜餞成親嫁人呢,肯定不會留下你一個人?!?/br> 許牧知道因為自己的重生, 許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也就沒再說什么,乖順的點頭嗯了一聲。 李氏憐惜的摸了摸許牧的臉,兩人暫時沒有出聲。就在這時聽到外面有人在說話,仔細一聽,原來是紀阮回來。 紀阮見她回來李氏沒有出來,就問一旁接過大氅的小侍,“主君出去了嗎?” 李氏雖然嫁給紀阮后就不用再擔心許牧的嫁妝,但“甜百味”到底是他一手經營的,現在交給他父親打理,他時常也會過去看看。 小侍回道:“沒有,主君在里屋呢?!?/br> “里屋?”紀阮理袖子的手一頓,眉頭擔憂的皺起,“主君是不舒服嗎?這才什么時辰,就躺下了?” 紀阮說著就往里屋走,伸手要掀簾子,嘴上問著,“喚大夫來看過沒有?” 小侍忙道:“主君沒有不舒服,是小公子來了,正在里屋跟小公子說話呢?!?/br> “小公子來了?”紀阮將即將碰到簾子的手收了回來,既然兩人在里屋,那應該是有什么體己的話要說,她一個女人進去,不太合適。轉身交代小侍,“待會兒多備副碗筷,留小公子在這兒吃晚飯?!?/br> 許牧有自己的院子,一般晚飯都是在落梅院里吃的,午飯在書院,只有偶爾早上過來跟李氏請安的時候會在他這里用早飯。 里屋的兩人將外面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許牧笑著看向李氏,說道:“那爹爹我先回去,今天就不留在這里吃晚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