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緊了手臂，拿下巴輕蹭她的發頂，“你小時候會做夢嗎？”

    “嗯?！彼麘牙镢@，想要貼得再近一些。

    張存夜只覺得懷里的人像只小動物一樣，拱來拱去的，實在不安分。

    他節節敗退，邊往后挪，邊問她：“做的噩夢多還是美夢多？”

    “吃的夢，最多?！彼穆曇粲悬c啞。

    “都有些什么？”

    她似乎漸漸從方才的情緒中撤離了，開始掰著手指，認真數給他聽：“有……巧克力、甜甜圈、超濃超濃的奶糖、好辣好辣的小魚干……”

    張存夜忍不住皺眉，怎么都是些甜的辣的小零食？

    “哦！還有臭豆腐啥啥的……”

    他聽見了她輕微的吸溜聲，笑著問：“你流口水了嗎？”

    甘卻不好意思了，一個勁往他懷里躲。

    張存夜被她拱得癢癢的，都已經退到床邊沿了，她還不消停。

    忍無可忍，他翻身平躺，伸手把她拎起來，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坐著。

    “啊你干嘛？我、我抱不到你啦！”

    他在黑暗中凝視她，“你已經坐在我身上了，還抱什么抱？”

    “什么？是嘛？”

    甘卻的夜視能力挺弱，俯身去摸他，兩手沿著他的胸膛，摸到脖頸，碰到喉結，手腕突然被他扣下。

    “再摸一下？再摸我們就換個位置試試?！彼麎褐曇艟?，放開她的手。

    “換個位置，你上我下，那樣子??？”

    “難道還是你左我右嗎？”

    “哇，那我再摸一下，讓你在上面好啦?！备蕝s說著，小手又不安分了。

    然而剛碰到他的居家睡衣，就被他捉住手掌。冰涼長指裹住她的手，不讓動彈。

    “‘十八歲’，你的手指怎么還是這么涼??？”

    “個人特色?！?/br>
    “哦，那你、”她扭著手腕，想掙脫他的手，“你放開我呀，不然我都、坐不穩了耶?！?/br>
    “那你乖一點，別亂動?！?/br>
    “好噠！”

    張存夜看見她閃著盈盈水光的眼睛，映照著窗簾外的稀薄夜景，有點可愛。

    放開她雙手，他改為用長指搭在她身側，虛扶著她的腰。

    “明晚有個年度募款餐會，你想去嗎？”他垂著長睫，于黑暗中無聲注視她的身影。

    這樣的活動，以前張存夜都是露個面就走，低調到給主辦方一個交代就行；或者直接推掉。從來不會費工夫真正參與進去。

    但她整天待在酒店里，他怕她會無聊。

    “你會去嗎？”

    “不然？”

    “噢……”甘卻彎下腰，兩手撐在他腦袋兩側，感覺他的臉近在咫尺，“我好像看到你了耶?！?/br>
    他攬住她后頸，往下壓，兩人的唇碰到一起，一觸即分。

    他學著她的語氣：“我好像吻到你了?！?/br>
    甘卻嘻嘻笑，重新湊前去，“那就再吻一下?！?/br>
    她的手指柔韌暖和，捧著他的臉。張存夜覺得有點熱，扶著她肩膀，翻身把她壓在下面。

    天旋地轉一般，讓甘卻眩暈，反應過來時，她已經仰面躺在床上了。

    “傻子，你知不知道我會起反應？”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跟說募款餐會時的語調沒什么區別。

    甘卻看不見他，只感覺他跪在自己身體上方，“有反應……然后呢？”

    她輕咽口水，“你要……教我嗎？”

    張存夜笑了一下，“不教?！?/br>
    “為什么呀？你不想要我學會這些技能嗎？可以讓你開心哎?！?/br>
    “少兒不宜，”他起身下床，聲音里的笑意沒藏住，“我不能教壞我的讀者?！?/br>
    “??？什么意思呀？”

    “字面上的意思?！?/br>
    甘卻還在抓著頭發思索他的話，他已經開了燈，出臥室去了。

    2

    翌日傍晚，出門前。

    張存夜幫她搭了條復古系的長袖禮服，去年華再希秋冬個展系列上的，藏青淺藍，沉靜氣質中透著朝氣，挺襯她。

    “頭發要扎起來嗎？”甘卻撥了一下長發，感覺需要理一理了。

    他站在她面前審視一番，如同欣賞一件藝術品。

    “挽起來試試?！?/br>
    “挽起來？”她想象了一會，“是扎成丸子頭嗎？”

    “嘖，是誰把這樣的美學觀念傳達給你的？你自己設想一下，那樣搭配能看得下去嗎？”

    “為什么看不下去呀？我以前就經常這樣綁頭發呀?！?/br>
    張存夜相當嫌棄，不跟她多說，轉身往書房走，“等我一下?！?/br>
    甘卻其實有點緊張，因為等會兒要去參加的那個什么晚會，好像會有很多人的樣子。

    她想像以前那樣，跟任何人都可以正常交流，但不知道現在能不能行。

    還有，她總感覺，自己跟他身邊的其他人，可能會存在著某種差距。

    “過來?！彼麖臅坷锍鰜砹?，扔給了她一句話，就拐進洗手間了。

    甘卻不明所以，跟著他進去。

    這套房原本是他一個人住的，根本沒有女性常用的那些擺設裝修，比如，梳妝臺。

    所以只有更衣室和洗手間，才有鏡子。

    張存夜讓她站在鏡子前，自己站在她身后，摸了摸她垂在后背的長發。

    甘卻看見他的左手尾指和無名指間，夾著一支類似簪子一樣的東西，通體碧綠，大約是玉器。

    “怎么辦？”他輕聲笑，俯首在她耳旁，看著鏡子里兩人的臉，說，“我確信自己梳頭發立造型是十分有天賦的，只是目前…好像還沒學會?！?/br>
    她聽完，愣住，反應了一會兒，開始燦爛地笑，露出小粉rou。

    “什么呀，你這就是、根本不會幫女孩子梳頭發吧！還扯什么有天賦呢?！?/br>
    張存夜面色坦然，“你應該感到開心?！?/br>
    “為什么呀？因為你的自戀，所以我要開心嗎？”

    “不會梳長頭發，表明我不曾幫人梳過，”他難得好耐心地解釋，又補充道，“當然，對于我的自戀，你也要感到開心?！?/br>
    甘卻翻了個小白眼，“哦?！?/br>
    他往洗手臺邊上靠，一手撐著背后的臺面，一手拿著簪子自然垂下，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自己梳，全部梳到你腦后中間的位置?！?/br>
    甘卻聽話地拿了梳子，站在鏡子面前動手挽發。

    “對啦，那個東西不會是什么、祖傳寶貝吧？”她見它好像有點尖銳。她有些怕。

    “想多了，”張存夜轉了轉手里的玉簪，“贈品而已，博物館揭幕式送的?！?/br>
    “噢……害我還激動了一下呢?！?/br>
    “以為我要跟你求婚了？”他笑得嘲諷。

    “并不！我是以為，你要直接跟我結婚了……”

    甘卻說完，臉有點紅，毫不意外地又聽見他的笑聲。

    爾后她梗著脖子辯駁：“那什么、一般來說，男方把祖傳寶貝送給女方，不就是過門的意思嘛？”

    “……”張存夜懶得跟她探討這種沒營養的話題，“少嘰嘰喳喳，快點梳?！?/br>
    3

    景氏地產集團的年度募款餐會上，范初影一邊與人碰杯，一邊留意著大廳的入口。

    他聽說張會來。

    只有在每一個公共活動的場所，他才擁有與他產生交集的機會。

    “你說那位張先生嗎？可是傳言他有女朋友了?！?/br>
    范初影聽見身后有人在小聲談論他，忍不住側耳旁聽。

    “看看再說吧，有的話就算咯?！边@個聲音，是景鳶，景氏集團董事的女兒。

    約莫是張跟景氏有合作，而他們想讓這合作關系長久一點，就用交際手段來制造聯系。

    女朋友，目前他是有的，范初影知道這個。但他不知道張會不會帶她露面。

    還有，這些人真蠢。這種拙劣的交際手段，根本引不起張的興趣。

    人情從來就不是那人在資本世界的通行證。不然他也不會被他推得這么遠。

    ☆、第五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