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殺??!”一陣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忽然自四周響起,她被口鼻中的血水灌得作嘔時,聽到這聲音,下意識的抬頭,還什么都沒看清,就又被身上的一個人一腳踩進地里。 直到兵刃交加聲四起,周圍都是雜亂的腳步時,她才意識到鶴嚦罵人的原因。 戰場!居然直接到戰場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宋朝的大綱琢磨了一下嘿嘿嘿~ 然后又手癢想開新坑了我是辣雞(自扇)辣雞(自扇) ☆、第101章 自殺軍隊 左顏是說過他們可能遭遇戰場。 但是她絕對沒想真的遭遇戰場! 鶴唳一腳把她踩進泥里后,隨即自己趴下來抱著她滾到了一邊, 剛停下來就聽到頭頂一聲慘叫, 一具尸體脖子上插著箭正落在左顏面前。 尸體大睜的雙眼與左顏正對,近得能聞到這男尸嘴中飄散的口臭, 嚇得她當即嗷一聲尖叫起來,后領一緊, 再次被提了起來。 鶴唳抓著她的領口閃躲了幾下,一抬手接過一旁青山不知道什么時候繳獲的□□, 嘖了一聲。 “紅的宋?白的金?” 左顏一陣驚魂過后, 好不容易收回神智,定睛一看, 發現他們赫然在戰場的中央, 兩撥人正在一座城外混戰, 人叫馬嘶兵戈交加, 他們的出現居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或者說注意到的人都已經死了。 青山是最先反應過來并擋在他們前面的,他對這個場景的融入簡直快得可怕, 轉眼間左右兩刀揮過便已經奪過了兩把長兵器,一柄自己拿著一柄扔給鶴唳。 戰場上任何精致的武器都是沒有用的,鶴唳也適應的飛快,帶著左顏躲過第一輪危險后也抓著□□護住她, 又問了一遍:“紅宋,白金?” 混戰的兵士赫然有紅白兩方,紅衫皮甲紅纓帽的士兵尚看不出名堂,而穿著白衫帶皮頭盔的那方分明就是異族長相, 左顏基本不用分析就斷定:“紅宋!” 鶴唳高聲:“紅宋!” 青山當場一槍扎穿兩個金兵。 “看清情況!”鶴唳開始帶節奏,“時間,地點,人物!” 左顏立刻往那城墻看去,城樓上牌匾破損厲害,城樓自己都破破爛爛的,但她還是自腦中翻出了相似照片,大叫:“開封!” “具體情況!” “剛落地,看不出!” “……”鶴唳深呼吸表示理解,手上不停截殺著不長眼的金軍,他們三人本來穿著白衣,沒一會兒就渾身浴血,鶴唳還嫌不夠,趁空在地上多滾了兩圈。 就算再怎么培訓,大開大合的戰場搏擊依舊不是靠關門訓練能訓練的出來的,大部分士兵的招式只有兩招,揮和擋,那么作為對手,鶴唳就算翻出花來也只能用這么簡單的招數來回擊,于是要拼的就只有快和狠。 鶴唳打心底不覺得在這樣的混戰中自己有優勢,她并沒有殺紅眼,也還沒產生家國仇,理智在這時候反而成了絆腳石,更加上旁邊是念念有詞的左顏。 “開封在1140年就一直是前線,但是現在我完全看不出誰在攻打誰!它一直被金宋兩家占來占去……搞清楚是不是宋兵在打開封呀???如果是定位的1141年沒有錯那這時候開封不在宋的手上??!” “你他媽難道要我抓個人問問你在往哪打嗎!”鶴唳無法冷靜了,她的□□被一個金兵的彎刀攔腰砍斷,□□頓時化為雙截棍,在她手中耍了個棍花一左一右扎穿了兩個金兵的胸后,終于沒有宋兵不長眼的過來找抽了。 她放眼四望,城墻前一片開闊的平地,密密麻麻都是人,顯然已經打了很久,早就你我不分,連士兵自己都暈頭轉向,更別說他們這群半路出家的外來客了。 鏘!耳邊一支箭羽忽然被一把彎刀擋下,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繳獲了一把彎刀的青山轉頭劈開一個金兵的胸膛,冷聲道:“宋兵在攻城!” 他看出來了! 就在此時,開封城樓上忽然傳來陣陣號角聲,有紅黃的旗幟每隔幾米就在城墻上揮舞,隨著號角的響起,開封城門大開,隱約可見更多的金兵自城內涌出,可來得更快的,卻是來自展團兩翼如天降一般的金軍騎兵! 他們大聲咆哮著,手舉彎刀和□□,騎著馬奔涌而來,如沙漠上的黑沙暴一樣洶涌殘暴,裹挾著勢不可擋的氣勢! 宋兵攻城!可宋兵在城前被包圍了! 這什么情況???宋兵的騎兵呢?!這分明是一場力量不對等的戰斗! “這他媽到底什么情況!”鶴唳要炸了,“有這個記載嗎?!” “我說了這是前線!”左顏更崩潰,“如果宋兵這場沒以少勝多,怎么可能登上史書!” “那到底撤還是留?!”鶴唳問完就自己決定答案了,“撤!留著必死!” 就在她下決定的那一瞬間,一陣更為高昂的喊殺聲忽然自周圍響起,這是混戰中的宋兵在吶喊,他們似乎完全沒看到自身的絕境,亦或是這絕境更加激發了他們的兇性,在敵群中砍殺得更為瘋狂:“殺啊啊啊??!” 這一下混戰的雙方終于有了明確的動向,本以為對方應該士氣大跌的戰團中的金兵被對方陡然爆發的兇悍驚到,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砍瓜切菜一樣屠了一輪,回神時宋兵居然把戰線又往前推了幾尺!可此時兩翼包夾過來的金兵騎兵已經近在眼前,轉眼就躍馬沖入人群,居高臨下開始收割宋兵。 左顏一直被鶴唳還有青山好好的護在中間,看到這一幕心神激蕩幾乎不能自已,她又怕又喜,又膽寒又興奮:“大宋!鶴唳!這就是我們的大宋!鶴唳??!你看!” “你的大宋在自殺!”鶴唳完全不為外物所動,她拉著左顏開始逆流而上,這分明是一次自殺式的進攻,周圍的宋兵顯然早就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他們最光輝的死法就是死在離開封最近的地方,此時她終于分辨出來了,開封在北!他們逆流向南! “快走!”青山在場中已經游刃有余,他的戰技顯然沒有拘泥于刺客術,反而更像一個久經戰陣的沙場悍將,轉眼間已經換了好幾輪武器,從來不讓自己手里的武器有絲毫卷刃和損傷,在裝備上一直處于對手的上風。他護著兩人同樣在逆流,沿途也有略微清醒一點的宋兵鄙夷的眼神。 “飛將軍威武!”左顏被拉著,突然振臂高呼了一聲。 周圍沒什么反應,宋兵繼續喊殺往前。 她以為自己喊錯了,又喊了一遍:“岳將軍威武!” “殺!”只有機械的喊殺聲回答她。 “不是岳飛的兵!”左顏如此斷定,“不是岳家軍!” 鶴唳很佩服她臨戰鉆研的精神,可在這混戰中拖著個戰五渣脫戰真的不是一般的累,連青山都已經額頭見汗,一路踩著金兵的尸體后撤。 金軍的騎兵在戰團中穿梭而過,轉頭準備殺個來回,就在不遠處的騎兵調轉馬頭的時候,青山忽然往后看了一眼,正對上鶴唳的眼睛。 鶴唳點點頭。 兩人腳步一頓,殺開兩個金兵后,正等到一個騎兵騎著馬揮著刀往他們沖來,兩人壓著左顏一矮身躲過刀鋒的同時,青山伸手,鶴唳在跳起來在他掌上一蹬腿,借力自半空中躍起,一個翻身站在馬屁股上,雙手抓住那個騎兵的頭順著慣性往前一掀,手上還利落的一抹,那騎兵頸間噴濺著血液被掀下馬去。 鶴唳抓住韁繩一扯,青山立刻把左顏托上來放在鶴唳身前:“走!” “你怎么辦?!”左顏焦急道。 可鶴唳的動作比她的問話更果斷,她一手韁繩一手拔出馬鞍上的備用彎刀,也一路砍瓜切菜,擺脫幾個注意到異狀的金軍騎兵,一路馬不停蹄沖出戰團絕塵而去,轉眼就沒入了南邊的樹林。 左顏被這刺激的一路驚得全身都快痙攣了,腦子居然還清醒著:“青山!青山怎么辦!” “你去救她?”鶴唳還忙不迭的驅動著馬。 左顏咬牙:“至少等一下??!” “在這兒停和用雙腳跑出來沒什么差別!騎兵很快會追上!你再吵我扔你下去了你有問題自己找答案吧!比如為什么那群宋兵不跑不撤!因為他們,跑不過,騎兵!記住,你的大宋在給你殿后!想浪費這個機會你就繼續吵!”鶴唳壓著左顏伏在馬上,腳下狠力的夾馬肚子,馬兒吃痛在林間越跑越快,終于在舌頭都伸出來的時候被鶴唳勒停。 全力奔跑的馬上那體感與一輛敞篷跑車差不離多少,左顏被狂風和顛簸弄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此時也只能像條死狗一樣下馬趴在地上。 她還在想,神經質一樣的想:“不是岳家軍,南宋還有哪支隊伍會有這個風貌?難道是韓世忠?不對,他在江蘇鎮守!不可能來這兒的,那是誰,不可能是張俊,張俊不是好東西!” “這是支雜牌軍?!柄Q唳在旁邊摸著馬毛,摸了一手汗,她開始翻馬鞍上的袋子,都是些沒什么用的東西,還有一袋子圓潤討喜的鵝卵石,都帶著奇特的色彩,她觀察了一會兒鵝卵石,忽然笑了一聲:“嘿,這還是個爸爸呢?!?/br> “恩?” “一看就是給自家小孩搜集的小玩意兒?!柄Q唳掏了掏,果然從馬鞍下面掏出一個打磨了一半的小弓,“哦喲喲手藝不錯!” 左顏怔怔的看著,想說那是金兵是敵人,可轉念一想,這些敵人在未來也是和他們手拉手唱“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支花”的同胞,心情就異常復雜。 她不愿再往這方面想,問:“你說他們是雜牌軍?” “恩,武器很不統一,訓練很業余,很多人備用的武器都是柴刀和鐮刀,用槍和大刀很不熟練……”鶴唳歷數著,“大體觀察我沒青山有經驗,這些還是看得出的,感覺像農民軍?!?/br> “……忠義軍!”左顏篤定,“北方的忠義軍!絕對是!” “這就對了!”她激動的站起來,腿一軟,強行站直,繞著馬蹣跚的走起來,“沒錯,你看的沒錯,是民間軍隊,北方忠義軍!北邊淪陷后冒出來的民間抗金部隊,一直和岳飛配合著!有一陣子攻打開封逼得金軍的將領兀術逃離開封!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又是興奮又是難過,“我知道了,岳飛肯定已經被十二道金牌召回了,否則他不可能放著忠義軍在這兒不管,忠義軍孤掌難鳴,真的孤掌難鳴,他們只能拼一把,他們以為占領了開封,岳飛才可能被派回來駐守,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君要臣死,君要臣死啊……”她竟然流下了眼淚,“天,這是岳飛死前,開封的最后一戰了?!?/br> 她通紅著眼眶抬頭:“岳飛再也沒能回來?!?/br> “……恩?!柄Q唳透過她望著遠處,密林深處馬蹄聲陣陣靠近,青山騎著馬漸漸走近,他垂著頭,姿勢奇怪。 左顏毫無所覺:“這應該是1141年八月左右,氣溫也正好合適,我們如果現在去臨安,有可能找到岳飛的蹤跡?!?/br> “如果趕不及呢?”鶴唳往前走了兩步,緊緊盯著騎馬靠近的青山。 “那就直接改道往淮西,岳飛最后一次抗金的地方,在明年二月!” “……去淮西?!柄Q唳說著,忽然撥開左顏飛奔過去,堪堪接住自馬上滑下來的青山。 他的背上左肩處,深深的扎著一支箭。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以為今天更不了的! 結果一寫打仗就嘩啦啦了! 哎那!我去打個游戲慶祝一下! ☆、102.山村夜會 忠義軍全軍覆沒的消息傳過來時, 鶴唳三人到達了盤坳村. 他們處于開封到臨安的必經之路……旁的山里,前陣子剛被岳飛收復回來,因為飽受戰亂之苦, 窮得叮當響, 被來回搶了幾次后, 已經完全麻木了。 鶴唳和左顏一路帶著青山循著炊煙過來時,本看著這個山村破落得和廢墟一樣,都覺得沒什么希望,誰知多走了兩步, 還是看到了人煙, 老弱婦孺在破舊的房屋間穿行, 見到他們,先是有些慌亂,待看清他們是漢人后, 便再沒什么特別表示, 只是各自閉緊了門戶,一雙雙警惕的眼睛從窗棱間望出來。 鶴唳牽著馱傷員的馬還拿著行李,左顏自覺應該挑起大梁,找到一個看起來還算靠譜的房子敲開, 果然里面住的是村正, 雖然只是個老人, 但是言行總是比其他村民有范一點,兩人便交談起來。 路上被鶴嚦暴力處理過傷口后,青山仿佛受了場比中箭還重的傷, 一直半昏不醒的,兩人便自行決定好了身份。兩男一女同行總要有個說法,一番斟酌后便決定,青山和左顏扮夫妻,鶴嚦與青山做兄妹。 左顏:亞歷山大。 這是鶴嚦單方面決定的,而且理由充足。 她與青山都會功夫,而且一看就系出一門,做兄妹或者師兄妹都好說,而左顏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如果不是嫁進來的,基本和他們二人的生活沒有交匯的可能。 至于備用的一主二仆或者逃難同鄉什么的,一經提出比對之后,似乎真的沒第一個方案好。 看著昏睡的青山,左顏深深覺得自己接下來的時間會遭受巨大的精神霸凌。畢竟她已經見識到了青山對鶴嚦的癡漢程度,都搞不明白這個看起來很正常的男人怎么就會盯上鶴唳的。 對于不同的身份他們都有準備好一應文牒,宋朝的戶籍文牒究竟長什么樣,當然沒有實物保留至今,于是研究院只有請了全國最權威的專家,借各種名目開了幾十次研究會和比賽,頒獎無數,才最終擬定了最有可能的樣子,做了模板,留了空,一旦決定好就會直接在相應文牒上填了名字帶上。 左顏路上經歷了鶴嚦的傳授,盡量言簡意賅的表達了他們要借宿的意思,村正連文牒什么的都沒要求看,隨便給他們指了個靠山的破房子,說那家人絕了戶早死完了,讓他們自行去折騰。 兩人齊心協力把青山懟到唯一一個炕上后,便開始一里一外的折騰。 左顏常年獨居,打理起房子來得心應手,鶴唳則看了一眼眼前郁郁蔥蔥的蒼翠群山,一頭扎了進去,傍晚回來,已經抓了一只肥碩的山雞,一只小野豬,還拎了一袋子蘑菇野菜。 她拿半只小野豬問村正換了一小袋粗鹽,一小袋玉米面,借了鍋碗瓢盆,回來便開始生火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