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嗨,就是個普通愛情故事啦!” “愛……情?“ “額,男歡女愛?” 嚴青镕紅了臉,不再追問。 鶴唳看他反應很好玩,歪著頭嘿嘿笑著用眼神調=戲了他一會兒,才繼續道:“我繼續說咯?” “恩?!?/br> “那一幕,才子在街上遇到佳人,戴著昆侖奴面具。佳人本是金尊玉貴的存在,卻在揭下才子的面具那一刻,愛上了他?!柄Q唳雙手捧心,“我永遠忘不了他的面具被揭下時露出的那張帥臉和那個專注的眼神,天吶,合不攏腿!”她捂臉低喃,“啊,人生若只……咳!不行了,讓我冷靜會兒?!?/br> “昆侖奴……面具?”幸而嚴青镕若有所思,沒注意鶴唳口中差點穿越的詩句,他抓住了重點,“面具?你讓我戴面具?” “看我?!柄Q唳只回答了兩個字,她穿著內侍的常服,寬袖長袍,此時一手抬起,一手扯袖擋住了半張臉,深紅的布料上繡著簡單的深藍色花紋,顯得另外半張臉嬌小白皙,眼神時不時往另一處飄去,嘴唇微張引誘十足,卻偏偏含羞帶怯欲語還休。 縱使知道她在演戲,但嚴青镕還是忍不住定定的看著她,有些屏息。 暖室、紅燭、軟潤熏香;孤男、寡女、眼波輕蕩。 似乎是醞釀足了氣氛,鶴唳垂眸,緩慢的移開了袖子,雙眼隨著整張臉慢慢的顯露,緩緩抬眸,睫毛輕顫,眼眸閃爍,嘴角噙著一抹笑,卻因為羞澀而壓著,她放下了袖子,雙手自然的放在一邊,再次垂下,微微彎著脖子,露出了修長的頸項。 任君采擷。 嚴青镕心領神會的一瞬間,微微后仰,有些窘迫的壓抑自己急促的呼吸,不至于顯得太狼狽。 “這?!柄Q唳還低著頭,聲音卻冷靜低沉,“是女版?!?/br> “……” “至于男版?!彼ь^,笑起來,“就要你來開發了?!?/br> 她雖然這么說著,其實答案一開始就已經揭曉,想到其中因果關系,從吃吃發笑到合不攏嘴,自得其樂得很。 大明宮詞這本電視劇雖然不是她的菜,但經典的畫面和大概劇情還是知道點,雖然不乏過度的藝術加工,但總體來說還是把主要人物都拎出來渲染了一遍的。 太平公主與初戀薛紹就是這樣的相遇,隨后張易之又頂著那張迷暈全國大姑娘小媳婦的臉再次周旋于太平公主和武則天之間,無恥點講,說“前輩”傳授的□□技巧都啊為過。 要是未來那個演薛紹和張易之的美大叔得知自己竟然有了一個真的是武則天男寵的“隔世弟子”,不知道會是什么表情。 她越發笑的停不下來。 嚴青镕卻神情凝重,他已經領會了,但對他來說,可不是那么輕松的任務。 之前憑著真性情在女帝那獲得了青睞,更讓他擔心后面演不出來。 鶴唳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 “你要走了?”嚴青镕竟然有點六神無主。 “恩~”鶴唳往外走,“我要干掉上官婉兒那的燕舞,順利的話可以回來跟你匯合,然后找機會干掉小滿……哎,青山怎么整,愁人……”她嘟囔著走了出去。 夜色正好,適合做壞事。 燕舞從上官婉兒處出來,過命婦院,一路向北,進出一處在深林中的私牢。 一個中等城市一樣大的皇宮,藏了多少陰私黑暗的地方,簡直無法想象。 這個私牢的主體是一排下陷的排屋,就在排水渠上,每當下雨,這一塊地區的雨水都會匯聚到此,由于下水孔的閉塞,時常積聚在犯人的牢房中,輕則淹沒腳背,重則沒至膝蓋甚至腰腹,私牢里關的都是犯了事的宮女,大多神思不屬、形容枯槁,受的多都是宮中私刑,如果不是小頭目首肯那基本不用指望有出去的一天 ,時常如驚弓之鳥一樣一驚一乍,被不知生死的未來嚇得失常,到了下雨打雷的天氣就鬼哭狼嚎喊冤泣血。一旦有人發瘋大叫,其他人也會胡言亂語的應和起來,宛如一個瘋人院。 宮里大部分底層的人都對這兒諱莫如深,除了要被關進來的人,誰也不會特地過來找晦氣。 燕舞手里拿了一碗糕餅,施施然進了私牢,看守的老婆子是一個近乎變態的老宮女,她得了點好處就能做任何事,比如裝聾作啞或者施以死刑。 給那老婆子扔了一串錢,老婆子連忙舉著風燈將她帶進深處,不同于其他牢房是木頭柵欄,最里面有幾間全是實打實的泥墻,與房梁相連,只有底部窄窄一圈用于排水和遞送食物,是實打實的小黑屋。 老婆子打開了其中一間房,一股比外面更濃郁的臊臭氣傳來,燕舞皺眉掩了掩口鼻,不滿的望向縮在角落的人,那老婆子立刻嘴里罵罵咧咧的上前踢了那人兩腳,點燃了墻上的油燈,拎起一旁已經滿滿當當的恭桶,走了出去,還貼心的關上小門。 漆黑的牢房中,除了頭頂些微的月色,伸手不見五指,這油燈的豆大光芒讓角落里的人幾乎顫抖起來,她披頭散發,因為長時間不洗一縷縷糾結著,身上破爛的衣服緊緊裹在身上,散發著陣陣惡臭。 “不,不要……”那人聲音沙啞到近乎破碎,卻依稀可辯曾經的清脆。 燕舞放下糕點,輕嘆一聲:“傻姑娘,現在,你終于相信你是傻姑娘了吧?!?/br> 那人原地顫抖了一會兒,動了一動,卻最終還是更加縮緊了。 “還記得我之前送你進來時說的話嗎?”燕舞把糕點放在草墊上,往那人推了一推,柔聲道,“我說,羨羨,如果你怕你一不小心說了什么不該說的,那我就給你找個能讓你說個夠的地方,你瞧,我們總是能說到做到的,對吧?!?/br> 這竟然真的是羨羨! 她已經完全不成人形,整個人都瘦了下來,與“獄友”們一樣形銷骨立、不成人形,待燕舞話說完后,她直接崩潰的哭了出來,跌跌撞撞的上前想去抓燕舞的腿,燕舞立刻退后兩步,垂眸悲憫的看著她,嘴里道:“吃吧?!?/br> 羨羨手邊就是那盤糕點,她趴在地上看著盤子,不停啜泣:“放我……出去,求你,放我,出去……” “可你沒有用呀羨羨?!毖辔栉⒉[著眼,“而且,越來越沒用呢……” 她蹲下來,把一塊手帕扔在羨羨的頭上,伸手隔著手帕摸她的頭:“原本我們問你,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朝中各勢力會怎么做,女帝老了,為什么下一個皇帝是男的,是不是李顯,可李顯那么無能,難道一直是在韜光養晦……太平是什么立場……上官婉兒又是什么立場……你看,我們多誠懇啊,知道的,不知道的,我們都告訴你了,可是你呢,羨羨……” 燕舞湊上前,忍著惡心的氣息低聲道:“可你甚至連一首詩都不愿意透露,直到離開了鸛雀樓小滿才想起來,他背的詞,確實就是登鸛雀樓……真傷心呢,羨羨,你什么都不愿意給,卻妄想我們能庇護你……好吧,沒關系,我庇護你……你看,只要呆在這,別說二十年后見禮拜,就是兩千年后見同胞,都是輕而易舉的事,對吧?!?/br> 羨羨泣不成聲:“我說,我告訴你,我都說……” “不用了呢?!毖辔枵酒饋?,聲音冰冷:“我們已經清楚了?!彼湫ζ饋恚骸叭f萬想不到,上官婉兒竟然是□□,而二張真的會動手幫太平,你說,如果我們殺了上官婉兒,是不是等于斬斷了太子殿下在宮里最強的一只手?” 羨羨哭聲一頓,她抬頭,表情有點混亂:“二張,幫,太平……不,不是吧……” “歷史已經改變了,親愛的?!毖辔杞K于還是拍了拍她的臉頰,不得不說羨羨瘦了以后真的挺美,只是氣色如鬼,“我們怎么能任由自己走上獨木橋呢,太平明明是武則天最好的繼承人,不是嗎?” “可,可……李顯?!?/br> “你不用再努力表現了?!毖辔栌行┎荒?,“你現在,只有一個價值,可以換你的自由?!彼蛔忠活D:“告訴我,你們,回去的方法,是什么?!?/br> 羨羨一頓,她低頭不語。 燕舞眼神一冷,一腳踩碎地上的糕點,還碾了一碾,輕笑:“鶴唳有告訴過你,如果我們急著要什么信息,會用什么手段嗎?” 羨羨朝糕點伸出的手縮了回來,她有些絕望的閉上眼,冷哼了一聲。 “啊,看來你不想知道……是想體會呀……可惜東西不趁手,我們從最基礎開始吧?!毖辔枰廊辉谛?,可眼神已然瘋狂,她一腳踹在羨羨肚子上,緊接著是接連不斷的毒打,語氣瘋狂:“你不是想留在這嗎?!你不是想留嗎?我們交換怎么樣,恩?有什么不好的?你只要把方法交給我,我自然會放你出去,你跟在小滿身邊,用你的所學,呼風喚雨,想怎么樣怎么樣,有什么不好的?有什么不好的!這個!大唐!都可以!是你的!” 羨羨已經不再試圖躲避,她連哼都沒力氣哼了,只是無意識的抽搐著。 “是不是在鶴唳那?恩?你告訴我我就不打了,是不是在鶴唳那,???!是不是!” 羨羨沒點頭,也沒搖頭,她最后看了燕舞一眼,昏了過去。 可燕舞卻已經懂了,她冷著臉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的頭發,轉眼已經一臉平靜,轉身走出了牢房,鎖上門。 待走出私牢,行至無人之處,她才像脫力一樣靠著一棵樹滑坐在地上,雙手捂臉,極為痛苦的低喃出聲。 “姐……你等等我……我馬上就來找你了……”她頓了一頓,微微抬頭,眼中兇光畢露,咬牙切齒,“鶴,唳?!?/br> 而與此同時,已經在偌大的命婦院轉了好幾圈的鶴唳正叉著腰對月無聲狼嚎:“燕、舞、你、他、媽、到、底、在、哪!” 作者有話要說: 嗯哼,所以燕舞想回去 至于為什么燕舞沒跟青山那兒要回去的方法呢~ 下面講 我估算了一下,唐朝好像是挺長,大概還有一點 嘿嘿嘿 ☆、第87章 天要亡我 御花園旁,奉宸府。 冬雨陣陣, 森冷澈寒, 木門大敞著,外面一片深綠, 屋檐處淅淅瀝瀝往下滴著水,除了偶爾的落子聲, 再無其他聲響。 小滿正與青山于正屋對坐,下五子棋。 兩人皆是容貌上乘的男子, 一高一矮一動一靜, 很是賞心悅目,倒顯得氣哼哼進來的佳人格外突兀。 看也不看燕舞陰郁的臉, 小滿仔細觀摩著棋局, 落下一子后鼓起嘴郁悶了一下, 才抬頭慰問:“又誰惹著你啦大小姐?!?/br> 燕舞一言不發跪坐在了棋盤一側, 似乎看著棋局,又似乎沒看。 青山輕松的又獲得五子, 卻沒收,而是問:“還來嗎?” “不來了不來了!”小滿倒著退后兩步大叫,“我們來聊天,恩, 聊天!” 青山聞言便收起棋子來,一顆一顆很是耐心:“我知道的,都已經說了?!?/br> “他們辦事,怎么可能不留第二方案!”燕舞一拍桌子, 咬牙切齒,“既然開發出了回去的方法,能拿一把鑰匙,怎么就不能拿兩把!一個備用名額都沒有,萬一我們什么都沒做呢,什么都不想做呢?不把人帶回去,難道還放任我們在這兒終老?或者真覺得就憑鶴唳和那個女胖子能干掉我們?心也太大了!“ “那你現在說什么都沒用了呀?!毙M笑,“我們已經做了什么呀?!?/br> “是你,不是我!” “真要這么說,其實我們也沒做什么呀,就暗算了個嚴青镕,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哦,不對,你比我還慘?!毙M俏皮的眨眨眼,“你昨晚干嘛去了?” 想到被打得有出氣沒進氣的羨羨,燕舞眼神一緊。 小滿作勢在空氣中嗅了一下:“真是的啊,那股虐待的氣味,都是自己人,下手不要這么狠嘛?!?/br> “你真心想阻止分分鐘可以和我喊停?!毖辔枥湫?,“不要當了男寵就開始做這種女表子一樣的事情,惡心?!?/br> “我就是這么一個小女表貝呀?!毙M雙手捧臉,朝青山眨眼,“是不是呀,祖師爺?!?/br> 青山有些無奈,正要說什么,燕舞卻氣急的打斷他:“青山,你就沒想過,她拿走了你的鑰匙,你,你該怎么回去,你不著急嗎?” 小滿也不再說話,望著青山。 “我說過,我來此地,并不曾背負什么責任?!鼻嗌胶艿?,“我在那兒不適應,而我,很適應這兒,所以回不回去,于我沒什么差別。甚至說……”他撫摸著棋子,“在這兒,我更加舒服?!?/br> 從秦到唐,穿越這一千年對一個古人來說可能差別不大,如果兩千年后還是君天下也未嘗不可。但是從封建制度穿越到民主制度,卻已經不是天翻地覆能夠形容了。 不需要多設身處地,小滿和燕舞都能體會這種感覺,想必千年后那群科學家也是考慮到了這點,才寄希望于唐朝能夠給他一個過渡。 “這么講,其實我還是挺喜歡未來的?!毙M難得露出一點對未來的懷念,“可是太無聊了,我們學了一輩子,卻依舊是打工的,而在這,想要權利,有更多渠道,我們憑本事說話,付出多少,就獲得多少,太棒了是不是,我入行十多年,手下一個可以使喚的人都沒有,可在這才一年,我已經嘗到滋味了?!彼斐鍪终品粗?,眼神迷醉,“能相信嗎,這一年我殺的人,比我十年殺得還多,我沒有收到一筆傭金,可我卻比那十年加起來還開心……” “哼!”燕舞冷哼一聲,她的臉色隨著小滿的述說更加差。 “啊,當然,不是說你?!毙M舉起雙手一臉無辜,“我會幫你的,放心?!彼覟臉返湹男θ菅诓蛔?,第一百次說道:“這真的和我沒關系!誰叫你著急進來,不是說了至少隔半個小時,你肯定……” 燕舞的回答是猛的撲上去掐住小滿的脖子,滿臉猙獰,一字一頓:“我說了,我,等足了半小時!我沒有提前進來!一定是機器的問題!一定是!或者!”她說著,眼神瘋狂起來,手下的力道越來越大,小滿的笑容消失了,冷下臉掙扎起來,只聽燕舞神經質的猜測著,“也可能是她!雁鳴!她動了手腳,她跑出來了!我就說不能留她!你們一定要說無所謂!沒關系!哈!她要是這個正常人!怎么會跟鶴唳那個女表子關系好?一定是她!一定是!” “行了!”小滿也怒了,一用力掀開她,摸著脖子扭了會兒頭,冷聲道,“你差不多點,跟我又沒關系!反正現在已經知道了,回去的鑰匙都在鶴唳身上,找到她不就行了!” “可是她在哪?!”燕舞快瘋了,“天羅地網,我們怎么可能找不到!青山,你真的跟丟了?一點,推測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