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哎,你呢?”她接著道,“你和——你以后就打算留在國內了?” 寧沐言本想問問她和江成御,卻忽然轉了話頭。 “嗯,是啊?!比畛筷匚艘豢诠?,“你想問就問唄,沒什么忌諱的。我和成御現在很好。當年那些破事兒,過去就過去了?!?/br> 寧沐言笑了笑:“其實我真沒想到你們倆還能在一起?!?/br> 阮晨曦輕嘆:“其實當時我也以為要完。并且我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想看見他?!?/br> “出國前我爸把車賣了,結果在加拿大遇上小混混,錢和卡都被偷了個光。成御找到我的時候,我們一家人就睡在天橋底下,連床被子都沒有。后來我去打工,他跟著幫忙,我和爸媽睡大街他也陪著,再后來租了間小房子,擠得很,我就說沒地兒,把他給趕走了?!?/br> “有一次我下班回家的路上被欺負,他一個人和五六個壯漢打架,差點去了半條命?!?/br> 寧沐言眼眶有點熱:“所以你就原諒他了?” “不然呢?!比畛筷貜澊叫Φ煤芴?,仿佛還是十年前那個剛進大學的小姑娘,“當時我爸媽不樂意啊,要不是他們家,我們一家三口哪會這么慘?他們恨死江成御了。不過我就是一根筋兒,決定了就不會反悔,我媽說我傻,我爸甚至要和我斷絕關系,那段時間真的要愁死了?!?/br> 寧沐言撫了撫杯口,輕嘆:“其實江家做的事兒,又和江成御有什么關系呢。他千里迢迢追過去,一個大少爺陪著你苦巴巴的過日子,也不容易了?!?/br> 如果穆赫當年就像江成御那樣,不離不棄地纏著她,她是不是就會心軟? 她不知道。 但至少他父親不會。 那時的穆赫雖然小有成就,但在穆長山面前,仍然不堪一擊。 所以,他如何能護得了她? 跟蕭婧婉訂下婚約,一方面讓穆長山安下心,既不會給他安排別的女人,也不會去打擾寧沐言,而另一方面,逐步建立起自己的王國,為了有朝一日能與穆長山抗衡。 是冥冥之中的默契嗎? 這些年,他和蕭婧婉一天沒結婚,她就一天不想去接觸別的男人。 “喂喂,”阮晨曦拿著勺子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寧沐言垂眼道:“沒什么,突然想通了點事情?!?/br> 阮晨曦舀了半勺布丁,表情曖昧地看著她:“是想你家那位吧?” 寧沐言莫名心虛:“什么我家那位?!?/br> 阮晨曦望了一眼四周,小聲道:“穆總啊?!?/br> “……你怎么知道?還有他——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樣?!爆F在八字還沒一撇呢…… 阮晨曦笑:“霏霏把畢業照發給我看過。你倆今天在片場眉來眼去的,別人不知道,我可清楚著呢?!?/br> 寧沐言:“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兒啊,我們早就分手了?!?/br> “看這樣子,也快復合了?!?/br> “……哪有?!?/br> “嘴硬。想笑別憋著啊,我都替你累?!?/br> …… 寧沐言回到酒店,用一杯熱水沖了兩袋999感冒靈沖劑。 阮晨曦說得沒錯,這是她一貫的作風,第二天再睡個大懶覺到自然醒,就生龍活虎了。 喝完藥,寧沐言躺在床上,給寧媽發短信。 ——媽,要是我以后的男朋友你不喜歡怎么辦? 寧媽許久沒回,應該已經睡了。 *** 這一晚,是她來劇組之后夢境最安穩的一個晚上。 第二天江勝雪起來的時候,寧沐言迷迷糊糊地聽著聲響,卻怎么也睜不開眼。 “……言姐,你好像很難受啊?!?/br> “……”她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 “要不我給你請假吧?” “……唔?!?/br> 江勝雪關門出去的時候,寧沐言已經再一次睡著了。 這一睡果然睡到了自然醒。 她把手機撈過來一看,時間顯示著13:10。 怪不得肚子有點餓。 打開早晨收到的新短信,是寧媽發過來的:只要他對你好,媽沒那么多意見。乖寶,生日快樂,吃點兒好的。 寧媽從來都是記的她農歷生日。 她笑了笑,然后點了份黃燜排骨飯的外賣,燒了一壺熱水,坐在床頭用小筆記本寫大綱。 寧沐言寫文有很多矯情的小習慣。 必須用自己的電腦,用別人的她一個字也碼不出來;必須用最原始的word軟件,現在網上流行的各種碼字軟件,她總覺得不靠譜;還有,小說大綱一定是手寫的,為此她家里的床頭柜里,總有數不清的漂亮小本子。 快半年多沒開新文了,再不寫,她怕讀者都快忘了她的存在了。 ……初遇,冬季,大理的洱海邊,陽光明媚的午后,他和他的新娘在悠長的淺灘中央拍婚紗照。 她是一名攝影師,背著相機到大理旅行,不由自主地將這一幕留在了膠卷里。 …… “喂?”寫完文案,她才接起響了許久的手機。 “我的姑奶奶,你總算是接電話了!” 那頭是鐘豫無比焦急的聲音,“你和穆赫那家伙怎么回事兒???一個個的都不接電話,你倆干嘛呢?!” 寧沐言一愣:“我沒和他在一塊兒啊,我在酒店,他拍戲呢,你給秦導打電話唄?!?/br> 鐘豫:“早打過了。他不在片場,秦珞說他上午趕進度,拍完就走了,現在打他手機沒人接,陳柏手機關機,鬧什么呢這是?” “應該……不會有事吧?”其實她也不是太敢確定,心里敲著小鼓,躁躁的。 鐘豫平靜了一會兒,才輕嘆道:“莫名其妙鬧失蹤總會讓人聯想到不好的東西,但愿是我小題大做了吧。他一個公眾人物,要真有事網上早就炸開鍋了?!?/br> 寧沐言笑:“是啊,你別擔心?!?/br> 鐘豫:“該擔心的是你,你怎么反倒跟沒事兒人似的?!?/br> 寧沐言驀地抬起筆尖,才發現紙上留下了一團形狀詭異的黑色。 誰說不擔心…… 她掛了電話,馬上就給穆赫打過去。 回應她的卻是長達一分鐘的嘟嘟聲,直到最后自動掛斷。 不會有事的。 一定不會…… 寧沐言一邊給自己心理暗示,一邊埋下頭寫人設。 “沈?!矫婺L亍?0xx年冬在大理拍攝vivon婚紗品牌宣傳……” 心浮氣躁到無法繼續,寧沐言猛地將本子摔在了床頭柜上。 這時,微博推送的提示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珞喻路南段發生連環車禍……某公司大巴剎車失靈,沿路撞翻多輛私家車后,闖入非機動車道,又接連撞飛幾輛自行車……目前情況已得到控制,傷員已就近送往醫院……】 看完她嘆了口氣:“班車居然不檢修,拿人命不當命么?!?/br> 新聞下的評論花樣百出。有人惋惜,有人憤怒,也有人說風涼話,意見不同的照樣在評論里撕逼,一個比一個說得難聽。 就好像別人家的悲劇,只是他們發泄中二病和表演口才的平臺。 現在的網絡環境,早已不是幾年前那么單純了。 寧沐言正翻著評論,有電話打進來。 她心中一喜。 是穆赫…… “喂?你在哪兒?!” “寧小姐,是我?!?/br> 她愣了愣:“陳柏?” “嗯,是我,陳柏,穆總的手機調了靜音,我剛剛才看到?!彼忉尩?,“現在在關山大道堵著呢?!?/br> 寧沐言鼻子有點酸,聲音也有點甕:“你叫他接電話?!?/br> “穆總很久之前就下車了啊?!?/br> “去哪兒了?” “說是要去光谷廣場的一家什么店買甜品。車子在汽發社區附近堵了半個多小時,他等不及就自己下去了,路不遠,租了一輛共享單車……” 關山大道,前面就是珞喻路…… 寧沐言心一慌:“那他人呢?” “不知道啊,他手機快沒電了也沒拿走,我這兒說不好堵多久呢,他可能自己打車回去了吧。你別急,估計快到了?!?/br> 她怎么能不急…… “陳柏,你看到新聞了嗎?他——” 通話突然斷了。 她顫抖著手再撥回去,已經是關機。 怎么辦…… 她現在除了滿心的慌亂,根本毫無頭緒。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