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蟲子甩掉,傷口紅腫一大片,邊緣透著青黑色,微微發麻。我擠著膿血嘟囔:“今兒忘了看黃歷,出師不吉?!?/br> “南瓜,別動!背后有東西?!痹嘛灢[著眼睛向我走來。 我當場僵住,后脖頸冷颼颼的好像有“人”在吹氣。 月餅摸出桃木釘:“往前走,別回頭?!?/br> 二 我冒了一身冷汗,大氣都不敢出,直著脊梁骨小步挪動:“月……月……” 月餅把我拽到身邊:“沒事了。樹上有字,怕你蹭花了?!?/br> 我哭笑不得:“你丫一驚一乍很好玩是吧?” 月餅摸了摸鼻子沒搭理我,甩出桃木釘擊中人頭,掀起一塊rou皮,顱頂鑲著一塊綠色的東西。月餅也不嫌埋汰,抓著人頭摳出一塊玉佩,對著陽光照著:“鐵龍生,鳳凰花紋,他應該是族譜里的那個人?!?/br> (鐵龍生,產于緬甸龍肯的滿綠色翡翠,緬語“鐵龍生”為滿綠色。) 我聞言看向樹干,幾行歪歪斜斜的紅字滲進樹紋—— “余游歷華夏數十載,幾經生死,依古籍暗啟,獲尋奇物無數,然未曾遇此洞之兇險。洞中種種,均為余平生未曾所見,奇哉怪異之處不可理喻。余拼盡畢生所學,逃出此洞,奈何無力勝天,同伴隕于洞內。余自知時日無多,特留此字以示后輩異徒行者。切不可入洞!萬歷十三年涂月二十七?!?/br> 落款處人名看不清楚,中間字的右半邊是個“辰”,不過我已經想到了他的名字。心里有些感慨,傳說中失蹤的那個人,居然在天坑被我們偶然發現。 月餅微微一笑:“不知道將來誰給咱們倆收尸?!?/br> “估計那人還沒生出來?!蔽页槌鲩_山刀砍了一段樹干制作著墓牌。月餅掏出塊白布,把人頭和玉佩仔細包疊,挖坑埋好。我在樹干上面刻了那個人的名字,端端正正插在土坑前面,月餅點了三根檀香,灑了一圈二鍋頭。 我們念著往生咒,直到檀香燃盡才悶頭抽煙。我望著巖洞,黑漆漆的洞口就像一只張著巨口的怪物,等待我們自投羅網。 “真不知道是對是錯?!蔽铱嘈?。 “沒有對錯,只有做不做?!痹嘛灣橥隉?,用二鍋頭把薄荷澆了個透,點火丟進巖洞。薄荷燃燒散發著刺鼻香味,巖洞里“嗡嗡”聲響個不停,甲蟲如同噴泉翻涌著鉆出,踩擠著向草叢里爬著,沒幾步就死透了。洞口附近堆起半尺多高的蟲尸,鉆出的蟲子不少反多,有幾只生命力異常頑強,躥過薄荷叢,被我們跺死。 過了半個多小時,蟲子漸漸減少,體積反倒是越來越大。最后幾只足有老鼠大小,揚著尖嘴噴射綠色液體,在空中冒著一溜白煙落下,“刺刺啦啦”融化蟲尸,像被鞭子胡亂抽出的鞭痕,黏糊糊地淌著rou湯,空氣里彌漫著說不出的腥臭味兒。 “應該干凈了?!痹嘛炞炖锖?,從背包里抓把糯米粉搓手。我瞅著滿地蟲尸,實在是不愿踩過去,準備折兩根結實的樹枝當高蹺。這時巖洞里忽然傳出嬰兒哭聲。 三 我以為是聽岔了,再仔細一聽,哭聲由下及上,不多時到了洞口。 “月餅,別是碰上嬰胎了吧?”我踮著腳往洞里看。一只背上扣著青褐色殼子,足有排球大小的怪物正伸著綠毛爪子往外爬。 我看得汗毛豎起:“變異的王八?” 怪物從殼里探出長著鱗片的尖腦袋,張嘴露出兩排細密獠牙吞咬蟲尸。月餅甩出一枚桃木釘,貫穿怪物腦袋釘進地里。怪物向后掙著身體,爪子深深摳進泥土,脖子拽得極長,“咯咯”作響。一溜血箭竄起,怪物頭從正中間豁開,爛rou里淌著血沫,居然沒有死,東倒西歪地爬向巖洞。 月餅踩著蟲尸追過去,我也顧不得做高蹺了,心一橫踏進蟲堆。潮濕黏熱的蟲尸沒過腳踝,尸液順著鞋縫流進鞋里,黏糊糊的說不出什么滋味。我的小腿肚子險些轉筋,腳下一軟,“滋”的一聲響,血、rou、皮糊成一團,不知有多少蟲子尸體被踩成rou醬。 月餅端起怪物,蜷著食指敲背殼,皺著眉頭聞了聞。 我胃里一陣惡心:“月公公,咱能講究點兒不?” 月餅雙手一使勁,從怪物身上硬生生把殼子撕脫,白綠色汁液濺了一身。我聞著濃烈的腥味,嘴里直冒酸水。月餅舉著殼子長呼口氣:“青銅牌找到了,烙在尸鱉背上?!?/br> “尸鱉?” 十萬大山的蠱術部落,善于使蠱的草鬼婆把公鱉和母娃娃魚封養在灌滿yin羊藿草汁的壇子里,喂食尸蟲腐蛆,八個月后交配產蛋放入死蛇肚子,直到蛋殼長滿綠毛取出孵化,養成半魚半鱉的尸鱉。草鬼婆每天飲一盅尸鱉體液,死后把它放在胸口下葬,尸鱉把尸體當作宿主注入體液,保護尸體不會腐爛。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玩意兒。腐白色褶皺的rou皮披著一層綠毛,爪縫中間長著紅色rou膜,暗青色血管長在細鱗外面,豁成兩半的腦袋滴著血,看得人頭皮發麻。 月餅指著尸鱉背部一圈暗紅色烙痕:“難怪歷代都找不到,咱們也算是誤打誤撞?!?/br> 青銅牌線條古樸,結滿銅銹的花紋勾勒出一只振翅欲飛的鳳凰,正是我們要尋找的龍鳳牌。 “進洞?!痹嘛灠咽M隨手一丟,拽過綁在樹上的繩子攔腰繞了兩圈,“我先進去。連續拽三下說明有危險,趕緊把我拉上來?!?/br> 我沒鬧明白月餅這是唱的哪出戲:“你丫腦子進水了?東西找到了還下去干嗎?非要九死一生才懂得珍惜生命是不?” “龍鳳牌是兩個,龍牌還在里面?!痹嘛灁Q開強光手電往洞里照著,筆直的光柱延伸進黑暗,光線里幽浮著團團霧氣。 我手心冒汗:“會不會還有尸鱉?” “草鬼婆一生只養一條尸鱉,”月餅用襪子包住褲腿,“活著的時候選好墓xue,臨死前帶著尸鱉秘密入xue獨葬。洞里不可能有第二個草鬼婆,也不可能有第二條尸鱉?!?/br> “誰能想到蘭陵王的龍鳳牌落在草鬼婆手里?!蔽业嘀恋榈榈镍P牌,“起碼三斤,放到市面可值大錢了,可惜不能賣?!?/br> “又不是廢鐵,還論斤賣?!痹嘛炓е蛛娡?,把繩盤扔進洞里,“尸鱉也要喘氣,里面氧氣沒問題。我很快就能上來,順利的話今晚回云南吃過橋米線?!?/br> 我回道:“你丫就是個吃貨?!?/br> “要說吃,我還真不如你?!痹嘛炍⑽⒁恍?,手腳麻利地下了洞,沒多會兒強光手電只剩個小亮點。我蹲在洞口看了會兒,覺得有些無聊,點根煙坐在樹蔭里琢磨心事。 這幾年我和月餅經歷了太多詭異事件,好幾次死里逃生,彼此間的默契越來越足,最近幾個任務完成得很輕松。尤其是去寧夏賀蘭山尋找龜卜玉,和旅游沒什么區別,印象最深的反倒是賀蘭山藍馬雞不加調料烤著吃,味道真心好。 “找到龍牌,距離真相又近了一步?!毕氲竭@里,我伸了個懶腰,心里一陣輕松。 我擺弄著鳳牌,摸到左下角有個圓形凸起,試著摁了摁,牌內響著“嗞嗞”聲,鳳凰花紋亂成一團,組合成一張青面獠牙的閉目鬼臉。 我一愣,正琢磨著鳳牌是不是傳說中的鬼臉面具。青銅牌左右邊緣長出三條彎鉤狀的rou管盤過我手掌,頂端縮成rou針,突然刺進手背。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心臟像是被繩子猛地拽著急速跳動,全身血液涌向手背,整條手臂瞬間血紅膨脹。 一瞬間發生的事情讓我來不及作出反應,想把青銅牌撕掉的時候,身體已經因為大量失血根本動不了了。青銅牌顏色由綠轉赤,鬼臉睜開雙眼,眼眶周圍長出細細密密的rou須,攢成兩顆rou白色的眼球,骨碌碌轉動。 青銅牌赤紅如火,一點點烙進手掌,熱氣遍布全身,白煙從手、牌結合邊緣冒出。一股奇怪的力量在體內橫沖直撞,我沒有感到任何疼痛,反而越來越亢奮。雖然看不到,但能感覺到臉部起了變化。 就在這時,月餅從洞里躍出,拽著我脫離了樹蔭。 青銅牌遇到陽光,紅色慢慢消褪,鬼臉扭曲著猙獰的表情,rou管縮進牌里,花紋重新組合成鳳凰形狀從手掌上脫落。血液猛烈地涌回身體,我如同喝醉一般,面紅耳赤,身體燥熱難耐。我吸了口氣,平復著鼓點般的心跳,這才感覺到手掌火燒火燎地疼痛,手心滿是燎泡。 “還好發現得早?!痹嘛瀼谋嘲锓鰻C傷藥膏,一把拍在我的手心。燎泡全被拍破,藥膏滲進傷口,我疼得差點沒昏過去。 “如果變成怪物,我還要手刃了你?!痹嘛灻嗣亲?。 “你丫下手有個輕重不?”我的話剛一出口,聲音大得像是打雷,震得耳膜嗡嗡作響。 月餅干脆沒接我話茬兒,撿起青銅牌塞進背包:“跟我下去一趟?!?/br> 我把嗓音壓得極低才恢復正常音量:“一只手怎么抓繩子?我是個病人!” 月餅又跳進洞:“別矯情,病人總比死人好?!?/br> “你這話什么意思?” “看看你的手?!?/br> 我的手背上,六個血口正在迅速愈合,無數條毛細血管從傷口周圍生長延伸,彼此連接,漸漸形成一張鬼臉。 四 巖洞并沒有想象的深,下行十多米到達洞底。地上散落著熒光棒,干燥的空氣從左邊隧道吹來,透著股草藥的香味。月餅把手電往我手里一塞:“去吧?!?/br> 我手一哆嗦差點沒拿?。骸吧??” “墻上有字自己看?!痹嘛灴恐鴰r壁垂頭坐下,斜碎長發遮擋著額頭,似乎故意不讓我看到他的臉。 光柱照到隧道左側,一行豎刻隸書:終境止,一人入??催@意思是只能一個人進去。 我心里奇怪,問道:“里面到底有什么?這張鬼臉是怎么回事?”話音剛落,手背突然劇痛,那張鬼臉高高腫起,眼睛位置橫裂出兩條縫,顫動著就要睜開。 月餅撩起額前頭發,綠光熒光棒把月餅的臉映得慘綠,隱約能看到額頭有一排愈合的傷口,數條毛細血管形成的鬼臉正在消褪。 “快點,要不就沒時間了!” “你丫不早說!”我再沒多問,轉頭沖進隧道,好像穿過一層透明薄膜。 三十多米長的隧道透著幽暗紅光,手腕粗細的植物根莖頂出巖石,根須包裹著一個個人形隆起,綠色蠕蟲從根須中探出半截軀體左右搖擺。 隧道盡頭橫著一方兩米左右的石臺,巨大的鬼臉刻在巖壁上方,兩眼透著紅光,筆直地照著并排躺在石臺上的兩個人,一只尸鱉殘體散落在通往石臺的臺階上。 我回頭看去,隧道口一片黑暗,根本看不見外面的景象。我順著隧道向前看,地面渾然一體,應該沒有機關,也沒發現搏斗痕跡。月餅額頭的鬼臉印痕應該和龍牌有關,按照月餅的性格,絕不會像我那樣冒冒失失中了招。況且石臺上躺著兩個人,難道葬著兩個草鬼婆? 我實在想不通,猶豫了三五分鐘,沒發現什么異樣,這才數著步子走向石臺。心里默數到二十八,距離石臺還有十米,我突然想到一種墓葬。 這種殉葬方式多見于戰火紛飛的南北朝時期,各國領軍大將殺戮太多,擔心死后遭到報應,便挑選親信士兵十二名封在陶翁中倒進鐵汁,潑水迅速冷卻,由能工巧匠按照士兵身形容貌制成人形鐵蛹,安放在墓里殉葬。 鐵汁澆注的時候,士兵體內油脂揮發,又被迅速冷卻的鐵塊吸收,制成的鐵蛹飽含油脂,吸引植物根須包裹吸吮。據傳這種殘忍的殉葬方法源自南疆蠱術中的“木蠱”,樹須吸取油脂的同時,樹汁透進鐵蛹,士兵尸體浸泡著樹汁,變成不會腐壞的木人鎮墓。 我想到“那個人”留在樹上的警語,難道這些木人遇到外人,就會活過來守墓? 正想到這一點,右前排第一個人形樹須突然裂開。躺在石臺外邊的人仿佛受到感應坐了起來,側頭看著身旁的尸體。我看得真切,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 他長了一張猴子臉。 五 我倉促后退,慌亂間撞到鐵蛹,樹須唰地展開,須條把我層層纏住。我張嘴剛想喊月餅,一叢樹須堵進嘴里,一圈圈樹須在眼前來回纏繞,直至什么也看不到。 我用力掙著,樹須越收越緊,勒得骨骼咯咯作響,五臟六腑縮成一團,肺里的空氣被一點點擠出,腦子因為缺氧嗡嗡作響,意識漸漸模糊。 “噗!”一截刀尖戳進須叢,由上及下劃開,差點從眉心直接豁到肚子。新鮮空氣涌進肺里,我頓時清醒,只見月餅撕扯著樹須,拽著我的腦袋拖了出來。 我雙手撐地,吐著嘴里的須根,身體不受控制地抖動:“我差點讓你坑死?!?/br> 月餅沒有言語,伸手進樹須摸著,用力一拔,拽出禁錮在巖壁里的蠕蟲,尾部竟然是草根,懸掛著紅色圓形根莖。 月餅扯斷蟲子,捏著我的下巴把根莖塞進我嘴里。我一口氣沒接上來,噎得直翻白眼。月餅扳著我的腦袋彈指擊打喉嚨,根莖活生生落進食道。囫圇吞東西的感覺無比難受,就像有根棍子順著喉嚨往肚子里塞。我用力空咽好一會兒才覺得食道通了,胃里一坨東西脹鼓鼓的惡心難受。 “你就不能讓我少cao點心?”月餅盤腿坐在我面前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我總算是六神歸位,忍不住罵道:“你丫缺德不?怎么不講明白再讓我進來?有你這么坑人的么?還他媽是不是團隊了!老子差點死了你知道不?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月餅揚了揚眉毛怒道:“你腦子壞了?手背上的鬼臉都已經成形了,我哪有時間跟你講原因!探了這么多次險,這點基本常識都沒有!不先去石臺看看怎么回事,招惹這些樹蛹干嗎?要不是我突然明白了那六個字的含義,你他媽的做了鬼我找誰喝酒去?” 月餅難得情緒激動地說了一大堆話,我憋著氣聽完沒吭聲兒。手背上的鬼臉消褪,只剩幾道隱約的血絲。我從月餅手里奪過煙抽了口:“話說‘終境止,一人入’,你丫怎么進來了?萬一觸犯禁忌,這些鐵蛹活過來,咱們估計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br> 月餅用瑞士軍刀挑起蠕蟲擺弄著:“標點符號?!?/br> 我把“終境止一人入”反復念了幾遍,恍然里終于冒出個大悟:“這是誰寫的?坑爹??!” (古文中沒有標點符號,通過語感、語氣助詞、語法結構斷句。常年接觸現代文,我先入為主地把這六個字讀成“終境止,一人入”。按照文言語法來說,應該是“終境,止一人入!”“止”在隸書中是“止于”之意,所以這句話是“終境,止于一人入?!鞭D成現代漢語是“終境,禁止一人進去!”) 我也懶得再琢磨止不止了,試試胃里沒什么不舒服,忍不住問道:“這個長得像冬蟲夏草的玩意兒是消褪鬼臉的解藥?” “不知道?!痹嘛炌鎵蛄讼x子,收起軍刀,“剛才我吃了一顆,覺得怪惡心的,所以和你分享一下?!?/br> 我有種想掐死月餅的沖動。 “石臺上的人有沒有坐起來?”月餅摸出幾根桃木釘,“我剛才看見他坐起身,烙著鳳牌的尸鱉從石臺后面跳出來。我給了它兩根釘子,鳳牌掉下來正砸在額頭把臉包住。我撕不掉牌子也看不見東西,撞到第一個鐵蛹,正好倒在鬼眼冒出的紅光里面,牌子自己掉了,額頭疼得受不了。當時的感覺很奇怪,身體不像是自己的,我胡亂抓著,扯斷鐵蛹的樹須,拽出一條蠕蟲。我發現鐵蛹也長著鬼臉,想起‘萬物相生相克’的道理,就吃了條蠕蟲。我爬出洞看到你出事,臨時想到牌子可能是遇光脫落,就把你拽出樹蔭,還好蒙對了。你手背上的鬼臉快要成形,我嗓子里憋著口血,硬頂著一口氣帶你下來,話說多了肯定吐血暈過去。這事兒怪我,尸鱉死了,里面沒有危險,我以為你能明白蠕蟲的作用,沒有多交代幾句?!?/br> 講到最后,月餅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聽得心驚膽戰,這才注意到月餅胸口斑斑點點的鮮血,如果少一點點運氣,這次就算是交代了。 再看石臺,猴臉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躺下了,龍鳳牌都已經取到,任務也就完成了。月餅沒有走的意思,我心里明白,不管猴臉人是什么玩意兒,一定要弄明白。 這座山盛產南紅玉礦,從天坑下來的路上,有一條明顯的礦脈。我琢磨著可能是尸體遇到玉礦產生了異化:“月餅,那個猴臉人會不會是成了形的玉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