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殿下,馬車在外面等著呢!”佩玉垂頭耷腦地說,樣子真有幾分可憐,但是清泱看了卻忍不住想笑。 “走,”清泱忍住了笑,佯裝嚴肅地拉著穆遠出了宮門。 清泱回府之后,時候便已經不早了,但是府里的下人早就準備好了點心,酒水,在小花園里單獨擺了桌子,以備他們殿下賞月之用。 “殿下,時候不早了?!蹦逻h對著清泱道,言下之意是在宮里賞月還不夠,還非得要再來一遍嗎? “噯?在宮里一大群人有什么意思,只有你我兩個一起看月亮,說話才好呢!”清泱對于和穆遠一起過每一個節日都很熱衷,尤其是兩人第一次過中秋,清泱當然不會草草了事。 說著清泱便活力滿滿地拉著穆遠往小花園走去,邊走邊回頭警告想要跟上來的佩玉道:“不許過來,我給你們放假,今天晚上隨便你們玩兒去??傊辉S跟著我就是了?!闭f罷拉著穆遠一溜小跑起來。 穆遠覺得清泱的行為太過孩子氣,但是卻不知怎的也樂意陪著她一起瘋。沿途的路上點了燈籠,朦朧的一團團像是掉落人間的圓月一般,清泱二人便順著燈光的指引找到了早就布置好的地點。 “哇,她們準備得還挺豐盛,”清泱看著面前琳瑯滿目的各色點心月餅感慨道。 “殿下莫吃了,這么晚了,積食了可不好?!蹦逻h看著對著月餅雙眼放光的清泱勸道。他們在宮中已經吃了不少點心,而且之前還是用了晚飯才去赴宴的,這么能放任清泱再吃呢。 “好吧,”清泱深深地望了那堆月餅一眼,有些戀戀不舍地移開了目光?!澳桥阄液纫槐偪梢园??我今天可是沒有喝酒?!鼻邈笱鲋槅柲逻h。 穆遠被她這樣深情地看著,滿腔柔情幾乎不曾滿溢出來,如何能不答應呢! 清泱看穆遠點了頭,馬上歡喜地倒上了兩杯酒,一伸手遞給了穆遠一杯。隨即又主動去與穆遠碰杯,然后沒等穆遠反應過來便仰頭干盡了一杯酒,結果卻是沒留意喝得太快,嗆到了自己,還得勞煩穆遠替她拍背。 清泱咳了半天才恢復過來,卻是嗆得淚眼汪汪的。穆遠原本打算說她冒失,但是見清泱一雙淚眼望著自己,可憐巴巴地便先軟下了心來。 “又沒人同殿下搶,干嘛這么著急?”最終還是忍不住念一句。 清泱也不解釋,只是癡癡地望著穆遠笑道:“我如今才知道,美酒是要對著美人喝的,就著月色與美色下酒,酒的味道才更好,叫人急不可耐地想喝?!?/br> “殿下還沒喝醉,就要耍酒瘋了?”穆遠斜睨著清泱道,“殿下再裝瘋,穆遠可久回去睡覺了?!闭f罷穆遠作勢要走。 清泱見狀趕緊拉著了穆遠,連聲道自己不敢了,這才讓穆遠坐到了她身邊。 “好了好了,我不鬧了,給你唱歌怎么樣?”清泱老實了許多,不敢再肆意挑逗,想著等會兒半醉的時候再見機行事。 “殿下還要唱歌,那穆遠可要洗耳恭聽了?!蹦逻h坐得端正,故作嚴肅地說道。 “你光聽我可不答應,哪兒有這么好的事情,可不能只有我一個人費力氣?!鼻邈笮U不講理地說道。 “那殿下要怎樣?”穆遠被清泱纏得無奈道。 “我想看你舞劍,”清泱撐著下巴湊到穆遠跟前道,“你舞劍,我唱歌?!?/br> “殿下你把人都打發走了,我又沒有隨身帶著劍,你要我如何舞劍呢?” 清泱聞言起身到附近轉了一圈兒,回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根枯枝。 穆遠看著清泱遞到自己手里的枯枝,簡直有些哭笑不得,這種事情也只有清泱能干出來了。然而即使手里拿著的是枯枝,也不得不全力以赴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清泱的吟唱在靜夜里回響,穆遠隨著歌聲起舞,一根枯枝竟也被舞出了光影繚亂的感覺。 “把酒問青天……”清泱唱的高興便又自顧自飲了起來,等到穆遠一舞完畢,清泱已喝得微醺了。 這一刻的安穩讓人不禁生出一點子錯覺來,仿佛日久天長,時光可以永遠這樣靜靜地流淌下去。 第48章 謝司晨歸來 “殿下, 你喝醉了?!蹦逻h將手中的枯枝丟在一旁,走近了清泱。 “我喝醉了?”清泱微微瞇著眼,面色酡紅, 水眼汪汪地看著穆遠道。 “那我現在真的喝醉了,就可以耍酒瘋了吧?”清泱嘿嘿笑了一聲, 顯得有幾分痞氣。然后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殿下,”穆遠對清泱這樣無理取鬧的行為感到無奈, 但是還是上前扶住了她?!耙估锾鞗? 咱們回去吧?!?/br> “我不要回去,我還沒有賞月呢!”清泱越發起勁,真的認真地撒起酒瘋來,“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苯又稚焓秩蜃雷由系木茐?,口里還喃喃地念著:“喝?!?/br> 穆遠見狀趕緊拉住了清泱伸出去的手, 將她圈了起來。 “殿下?!蹦逻h抓住清泱喊道。 “嗯?”清泱瞇著眼睛, 慵懶地嗯了一聲。 “不要鬧了?!蹦逻h語氣中帶著點兒威脅, 但更多的卻是無奈 “吶,我要親親, 你親了我就不鬧了?!鼻邈笳f著揚起了頭, 她還在長個子, 比當初剛認識穆遠的時候又長高了不少,但是仍舊比穆遠矮上一些。 穆遠低頭在清泱的額頭上烙下一吻,清泱便心滿意足地安分了下來,任由穆遠牽著她回房了。 穆遠不時看一眼跟著自己的清泱, 想著自己也不是多有耐心的人,更是與溫柔無關,怎么偏偏遇上了她,就收斂了一身的刺呢? 另說謝司晨回到京城之后,自然先是覲見了熙帝。熙帝招降了謝司晨,當然不能再追究之前謝氏的背叛,但是任由謝司晨大權在握也是不可能的。 最終謝司晨被朝廷名正言順地封王,封地也是江南富貴繁華之地,而不是她一向所在的西北。這明顯就是忌憚削權的舉動,不過謝司晨倒是欣然接受了。畢竟從她決定歸降之時,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局。 熙帝見謝司晨上道兒,沒有過多的糾纏,心下歡喜,便又賜了許多的獎賞禮品,還恩準謝司晨在京城待到年后再赴封地。 其實熙帝的賞賜,謝司晨倒是不大在意。錢財珍寶她有的是,倒是能夠讓她在京城待上一段時間的恩賜,正中下懷。這樣她才能夠有時間,見一見她相見的人。 謝司晨想見的人,自然是穆遠。但是穆遠嫁給清泱之后,便不再像往常一樣無所顧忌。整日里既不與長舌的深宅主夫們交往,也不怎么出門,每天不是在七皇女府就是進宮陪著祖君,實在是沒有機會遇到謝司晨。 甚至謝司晨主動找機會,也是百尋不得,這叫她微微有些煩躁起來。她在西北,也是一方之主,呼風喚雨的人物,如今到了京城便好似虎落平陽一樣,連想要見一個人都這樣困難。 然而就在謝司晨為難之時,卻接到了穆遠送來的信。 穆遠早就知道謝司晨有意與他一晤,便在謝司晨來到京城之后便開始打探她的動向。想了幾日終于還是派穆封去送了他的親筆信過去,穆封當初跟著他也是見過謝司晨的,又兼他外向不拘禮數,便得了這個活計。 謝司晨聽聞穆封的到來,大喜過望,趕緊叫人將穆封帶了進來。 “見過西北……,”穆封下意識地想要稱呼謝司晨為西北王,但是立馬發覺了不對,便及時打住了。 謝司晨也不在意稱呼,急切地問:“可是你家將軍叫你來的,他有什么話讓你告訴我嗎?” “嗯,我家公子讓我把這封信交給您?!蹦路庹f著將穆遠的親筆信遞了過去。 謝司晨立馬親自伸手接了,信箋樸素,信封上一片空白,打開之后只見一張薄薄的紙上寫著:明日午時,城外十里亭一見。除此之外竟是再沒有其他言語。謝司晨苦笑,這倒是穆遠一貫干脆利落的風格,可憐她此刻盼著能多見一些穆遠的字也不得。 謝司晨看完信又問穆遠道:“他還好嗎?” “嗯,公子他很好,”穆封在謝司晨銳利的目光下,感覺有些難熬,便道:“小的先告退了,公子他還等著回復呢!” 謝司晨對于這樣的回答有些失落,揮手道:“嗯?!北阕屇路怆x開了。 “嗯,你回去吧?!?/br> 城外,十里亭。 穆遠雖然約了謝司晨午時,但是卻是早早地便去了十里亭外等候。 謝司晨騎馬前去時,到了之后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情景。雖是中秋時節,穆遠卻仍舊衣著單薄,站在紅楓之前,一襲青衣,挺拔俊逸。 “穆將軍,”謝司晨翻身下馬,同時擺手示意身邊的人不要靠近,然后自己一個人獨自走了過去。 穆遠聞言回頭,神情是一貫的淡然。 “平王殿下?!蹦逻h喚謝司晨新封的王號,語氣客氣而疏離。 “穆遠你……”謝司晨聞言更是上前一步,湊得極近,但是穆遠卻后退拉開了距離。 “穆封,你去看著馬車?!蹦逻h對著穆封道,意思顯然是要支開穆封。 “是,”穆封依言離開,臨走有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公子,殿下說廚房研制了新品的糕點,說是今天等您一起吃呢!” 謝司晨聞言一震,凌厲的目光望向了穆遠。壓制了片刻平靜后才道:“我們分別不到一年,便要疏離至此嗎?你以前都是叫我jiejie的?!?/br> “謝jiejie,我沒想到你會這么快歸順朝廷?!蹦逻h道。 “我只恨自己選擇的太晚了,若是能再早一點,或許你就不用嫁給那個廢物了?!敝x司晨被引動了情緒,有些激動地說道。 “還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詞,我不許你這樣侮辱她?!闭劶扒邈?,穆遠橫眉以對,氣勢十足。 “這里又沒有別人,你又何必這樣護著她呢?”謝司晨凄然一笑道:“雖然你什么都不可肯說,但是我卻都知道。是涼薄的熙帝信不過穆家,要削弱穆家的權勢。穆家為了證明忠心,就把你奉獻出來放到京城里做人質。你和你的大姐一家,都是犧牲品罷了?!?/br> 謝司晨毫不留情地解開了丑陋的真相,讓穆遠呼吸一窒。 “住口,我是心甘情愿為了穆家的,并不是像你所說的那樣?!蹦逻h別過頭道。 “心甘情愿?你為了穆家犧牲的太多了,如今甘愿連自己終生的幸福還有自由都賠進去嗎?”謝司晨步步緊逼問道。 “我……”穆遠想到當初,他的確是抱著犧牲的決心來到京城的,只是后來事情的發展超出了他的預料。 “難道你就甘心做華麗牢籠里的金絲雀嗎?你本該是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雄鷹??!”謝司晨動之以情,她記憶里的穆遠,就像大草原上不羈的野馬一樣,不溫馴,不順服。然而如今最烈的駿馬,卻被人強硬地套上了籠頭,怎能不叫她惋惜呢? 作者有話要說: 考試月…… 第49章 誤會 “難道你就甘心做華麗牢籠里的金絲雀嗎?你本該是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雄鷹??!”謝司晨動之以情, 她記憶里的穆遠,就像大草原上不羈的野馬一樣,不溫馴, 不順服。然而如今最烈的駿馬,卻被人強硬地套上了籠頭, 怎能不叫她惋惜呢? “人生在世,誰又不是生而便帶著枷鎖的。我鐘情于她, 便是心甘情愿做她豢養的一只鳥又如何?”穆遠語出驚人, 叫謝司晨久久不敢置信。 “你,”謝思晨望向穆遠,眸中是不敢相信的震驚?!澳憔尤粸樗隣奚链?,你不是我當初認識的穆遠了?!?/br> “人總是會變的,而且我一直都沒有想過咱們倆會有未來,我只是把你當做jiejie?!蹦逻h神情不變, 一臉淡然地說道。 “哈哈哈, ”謝思晨凄涼地笑了幾聲, “你好狠的心肝啊穆遠?!敝x思晨說著帶上了幾分怒火,就要動手去拉扯穆遠, “我為了你接受那個皇帝的招降, 你又是如何對我的?” 然而穆遠卻不是任人欺負的小男子, 他甩開了謝思晨伸過來的手,冷言道:“謝jiejie,還請你自重。還有不要將自己說得那么偉大,你接受招降是因為你知道西北遲早守不住, 與其最后跪著投降,還不如早點兒做決斷,也好得個爵位?!?/br> 穆遠冷靜地剖析著謝思晨的心思,只叫她聽得面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夠了,你不必再說了,我謝思晨只當從沒有救過你?!敝x思晨被穆遠的話傷了自尊,怒不可遏地翻身上馬,絕塵而去了。 這時候一旁守著馬車的穆封才現身出來,“公子,真險??!我還以為西北王她……” 穆封說到一半,發現穆遠盯著自己,便立馬噤了聲不再接著說下去了。 “咱們回去吧!”穆遠有些疲憊地說道。 主仆二人上了馬車,二人各有心事,誰也沒有發現有人來過。 清泱是一路跟著過來的,她對于穆遠只帶著穆封一個人神神秘秘地出來有些好奇。本來她并沒有想要跟蹤的意思,畢竟她是后世穿越而來,知道應該尊重一下別人的隱私與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