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辦公室里的人放下手中的活,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整理資料的整理資料,不一會兒就收拾的差不多,葉寒聲這才抬起頭來,發現外面下起了大雨。 他首先擔心的不是自己沒有帶傘,而是擔心家里的另外一個人,也不知道店里修繕后,經過這么大的雨,還漏不漏雨? 他收拾完東西下了樓,門口還站著不少人,多是沒有傘,或者再等親人送傘來的,相互聊著,倒也不算孤單。 漸漸的人,人越來越少,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幾個人。 葉寒聲看了一眼時間,再晚一點,菜市場要收攤了,他想了想,還是淋雨回去比較好。 晚了,小魚說不上就吃不上晚飯了。 決定后,他跟剩下的兩人道別:“家里還有事兒,我先回去了?!?/br> 等男朋友送傘妹子愣了一下,看見葉寒聲真的轉身就準備沖進雨幕里,余光中瞟見什么,伸手拉了他一把。 “等下?!?/br> 視線中,一個年輕的姑娘從遠處走來,穿著大紅色的雨靴,手撐著一把黑色的打傘,身后背包鼓鼓的,大概是走了很久的路,步伐有些沉重。 這個方向只有一家單位,這個點,不是來找人的,就是來送傘的。 果然,妹子的直覺都是準確的。 葉寒聲僅僅靠著一道模糊的身影,就認出了來人,愣了一下,等來人走到近前了,才回過神來。 “小魚,你怎么來了?!?/br> 小魚擦了擦臉上的雨水,朦朧在雨幕中的五官清晰了起來,笑了笑:“我想著你沒有帶傘,就過來了?!?/br> 葉寒聲有些開心,又有些擔心,回去兩人并肩走著,平時話不多的他,今天顯得有些嘮叨。 “這么大雨,你跑出來做什么?!?/br> “以后有事兒,要提前給我打電話,路上車那么多,大雨視線又不好,磕磕碰碰到,怎么辦?” “你一個人好好看店就好了?!?/br> …… 小魚跟在他身側,笑著應是,她明明看著比葉寒聲小好多,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自己更像是jiejie。 她一邊走著,一邊亂七八糟的想著,余光中看見一家茶館,突然停了下來。 腦海里,破碎的畫面在腦海里拼湊著。 一道人影手執茶壺,在裊裊茶香中,模糊著五官,只剩下一雙好看的手,也被腦??瞻?,一點點的吞沒。 葉寒聲走在前面,絮絮叨叨的說著,走出了很遠,才發現身側的人沒有跟上來。 他回過頭,正好看見小魚面對一間茶館站著,微仰著頭,像是和這漫天的漂泊大雨融為一體。 *** 雨太大,兩人即使都有傘,一路走了回去,還是淋了個半濕。 葉寒聲唬著一張臉,轉身對上小魚的笑臉,卻又覺得自己生氣起來莫名其妙。 他又有些想生自己的氣來,低著頭趕木魚上樓:“你先洗澡,等會兒下來吃飯?!?/br> “好——”小魚臉上雖然還笑著,可眉眼都是疲倦,“晚飯不用給我留了,我想先睡一覺?!?/br> 葉寒聲看著小魚眼底的倦怠,走上前幾步,伸手就想覆在她的額頭,想看看她是不是發燒了,被小魚退后一步,輕輕避開了。 他后知后覺想起自己動作太過親昵,紅著臉收回手:“我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br> “只是今天起的有些早?!毙◆~腦子捂著額頭解釋,她已經沒有心思去估計葉寒聲的想法了,轉身走向樓梯,“我先休息了?!?/br> 這一晚,腦海里閃過的那個破碎畫面,攪得她徹夜不得安睡。 一直到第二天,木魚才想起朱砂的事情,她將昨天的事情跟葉寒聲說了一遍,除了鞋子的細節之外,其他的,包括男人的外貌和穿著打扮,以及他說話時的神態和語氣,都一一轉述了。 葉寒聲聽完,反應并不大:“錢你收好,今天他來的話,就跟他說半個月后來拿貨?!?/br> “小老板,那么多錢——” 葉寒聲啃著包子,隨口說:“這只是定金?!?/br> 小魚的臉嚴肅了起來:“哈?” 這是賣朱砂呢,還是賣|□□呢? 葉寒聲也不知道怎么解釋,想著小魚要是一直呆在葉家,這個本就算不上什么秘密,含糊的回了一句:“你以后會知道的?!?/br> 下午的時候,男人如約而至。 依舊是那件黑色的外套,在八月末的天氣,連一滴汗水都沒有,男人走進店門,門口的風鈴叮叮當當的搖動著。 小魚正在撥弄算盤的手停了下來,她抬頭看了一眼,手指微微有些發顫,聲音卻依舊鎮定:“我們老板說,半個月后,來拿貨?!?/br> 男人輕輕的松了一口氣,俊朗的五官也似乎柔和了一些:“替我謝謝你們老板?!?/br> “我會轉達給老板的?!毙◆~低頭繼續盤賬,一把算盤打的飛起:“還有,謝謝回顧?!?/br> 男人走之前,回過頭,深深看了一眼柜臺上的姑娘。 葉記自從上一任老板死后,現任東家雖然繼承了家業,卻因為父母的慘死,拒絕了圈內的訂單,五年來,制作材料最精良的葉記,一單未出。 葉寒聲在最困難幾近餓死的時候,都沒有打破自己定下的原則,今年卻因為一個年輕的小姑娘,破了例。 想到這,他有些嘆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軟肋,無論是重新接單的葉記東家,還是太橫那個一直在尋找著虛影,高高在上的掌“度”人。 第一百零六章 詹羽剛跨過門檻, 一只黑色的大狗就從屋子里沖了出來。 它的速度很快,后面的人小跑著沒有追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大黑狗跟炮彈似的, 撲向詹羽的懷里。 詹羽后退了半步,準備迎接自家寵物的撞擊, 未曾想,大黑狗在他跟前生生的剎車, 最后軟軟的匍匐在它的腳下, 用腦袋蹭了蹭他的小腿,一臉委屈。 這是,在撒嬌? 還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詹羽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它摸了摸狗的腦袋,看著后面跟來的短發少女:“子溪,今天哪個煞星到了?” 他家這只狗,平身最大的本事就是欺軟怕硬,要不是遇到煞星, 不可能慫到賣萌。 “這次可不是哪個煞星來了?!闭沧酉胧呛眯?, 半是恨鐵不成鋼, “說起來你都不信, 它這次看見只貓, 豆包點大小的貓, 這么點大吧——” 詹子溪伸手,比了個大小。 “它跟見到小貓跟見到鬼似的,扭頭就跑, 人貓都懶得看它一眼,它縮在角落里不敢動彈——把狗臉都丟盡了?!?/br> 縮在詹羽腳底的大狗仿佛是聽懂了,扭過頭抗議:“汪汪!” 詹子溪嗤笑一聲:“現在你有臉跟我嚷嚷了哈,剛剛怎么夾著尾巴跑出來的?” 大狗:“汪汪汪!” …… 一人一狗誰也不相讓,吵得原本安靜院子里熱鬧起來。 詹羽視線落在屋檐之上,一只黑□□慵懶的蹲著,尾巴輕輕的來回擺動著。 嗜業靈。 八月流火,正是最熱的時間。 屋子里卻升起了炭爐來,架著的銅壺燒著水,咕嚕嚕的翻滾著,水汽從壺口冒出,消散在夏日的暑氣之中。 黑色的貓團在門口的臺階上,眼睛半瞇著,身上落滿夕陽的余暉。 詹子溪從后廚過來,手里端著一盤水果,準備端到客廳自己吃,路過屋子的時候,有些好奇,探過身想去看一眼。 簾子里,兩道身影相對而坐,影影綽綽,看不太透徹。 她有些遺憾的收回視線,正準備離開,剎那間,只宛如墜入冰窖,脊背冒著涼氣。 詹子溪下意識低下頭,黑貓不知道什么時候醒過來的,此時正定定的看著她。 豎瞳里,倒影著她清晰的人影。 直到黑貓閉上眼睛小憩,詹子溪眼睛浸了汗水才回過神來,外面依舊暑氣滔天,仿佛剛剛只是她的錯覺。 一只貓都這么駭人,也不知道來的那個男人,是什么人? 她心有余悸,離開的時候,再也不敢回頭。 屋內。 詹羽剛泡好一壺新茶,茶香氤氳,清冽卻不足,他給客人倒了一杯茶:“我這偏僻,也沒什么好茶,怠慢了?!?/br> 他對面的客人,上穿一件駝色的亞麻上衣,下著一條藏藍色的休閑褲,全身上下,除了手腕上的一串佛珠之外,并沒有其他配飾。 長著一副十分好的相貌,臉如刀刻,眼若工筆,即使淡漠這一張臉,眉眼也十分俊逸。 只是氣質太過突出,反倒讓人忽略長的如何。 “這小城,安逸舒適,安逸的如同世外桃源?!彼径榷酥韬攘艘豢?,“詹先生尋的地方,倒是讓我心生向往?!?/br> “司度大人,過贊了?!?/br> 詹羽并沒有把這話當真,什么是客氣,他還是能夠分辨的出來的。他只是有些驚訝,傳說中的司度,并沒有煞氣滔天的樣子,雖然眉眼都帶著厭世,但卻意外的平和。 詹羽抬頭看向眼前人:“只是您這次來,不是來陪詹某喝茶的吧?!?/br> “江南詹氏問道人,一脈相承,到你這,剛好是第十七代?!彼径戎币曊灿?,“傳言,問道人不問來歷,只尋人,今日我上門來,只為尋一人?!?/br> 他將身邊拎著的布袋扔到茶幾上,沒有扎緊的口袋,微微露出一角:“這是酬勞?!?/br> 詹羽看了一眼,都是些圈內千金難求的材料,哪怕一樣,在平時都足夠他出手,可司度扔了整整一袋。 饒是他性格堅毅,此時也有些動容,只是詹羽理智還在,苦笑一聲:“司度大人,您的事情之前有所耳聞,可能能力所限……” 司度視線落在窗外,笑臉明媚的少女正在逗弄著一只大狗,:“那是你meimei?” 詹羽順著司度的視線回頭,笑容暖了暖:“她叫子溪?!?/br> 司度他卸下佛珠手串,放在指尖撥動著:“她先天不足,受過重傷,即使你精心溫養,也活不過二十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