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
最后剩下這一波就是拓跋琿和拔拔錦厘,四人走在一起,感覺十分違和。尤其是拓跋琿開口便跟宋軼談案子,看起來很是投機,于是剩劉煜和錦厘兩個沉默寡言的各自端著架子。 一旦雄性動物一多,在和諧的場面都會演變出戰爭,毫無意外,不知道誰提議要切磋切磋,太子勵想探探佛貍的底,沮渠摩想貶低沮渠牧,而沮渠牧卻想在人前證明自己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負的,錦厘不知道哪個鼻子嗅出來劉煜值得他動手一搏,于是一伙人,從騎射到rou搏,還來個是十八兵器的演練,切磋出了民族融合高水品。 宋軼看得直流口水,媽的,這么多美男齊上陣,雄性氣息暴漲,她有點吃不消啊。手里捏著的畫筆都開始顫栗了,美人就是美人,無論從哪個角落看,都能展現出不一樣的迷人風采,宋軼快忙不過來了。 拓跋琿落了單,干脆坐在她旁邊,看她研墨,調色,從單手作畫,到左右開弓,這是一幅八尺長的巨畫,畫著校場上的所有人,連他這個閑得在一旁吃茶的人都沒落下。 那廂王玉龍和姚瓊陪在武威公主身畔,武威公主在看沮渠牧,姚瓊也在看沮渠牧,他們這才發現,他們徹底低估了這位美人的戰斗力,沮渠摩在他手下,沒熬過一盞茶功夫。 看沮渠摩敗下陣來,一直想與美人近距離接觸的姚瓊趕緊上前討教,沮渠摩過來,臉色相當難看,沮渠牧絕對是故意,故意教他在武威公主面前丟臉。 武威公主只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很誠心地夸贊道:“功夫不錯?!?/br> 她還不知道么,這些男人跟沮渠牧打,不就是想贏得她的好感么?她挑的人果然不錯,不但打敗了這個兄長,連姚瓊也不是他的對手,兩個人的局面僵持起來。 王玉龍捏著下巴,若有所思,沮渠摩過來殺氣騰騰地坐在他身邊,“你不上去練練?” 自己一個人丟人多沒勁! “我怎么覺著這個畫骨先生有些面熟呢?”這臨陣對敵的招式很是眼熟,好像他曾經的某個對手。那邊突然一個高抬腿,錦厘被打了個觸不及防,王玉龍腦中突然靈光一閃,眼中露出不可思議,劉煜?怎么可能? 他驀地起身,突然加入了錦厘的行列,聯手攻擊劉煜。 這不和諧的畫風讓宋軼一愣,她觀察了片刻,果然,王玉龍是有目的的,他想揭下劉煜的面具,這兩人在戰場上對上也是好多年前了,他竟然認出來了。 若是平素揭下面具里面易容了,她不擔心,可是今日武威公主在,她是見過劉煜真容的,若揭下面具不是那張臉,難免惹她懷疑。 “你就任由他們欺負我漱玉齋的人?” 拓跋琿不為所動,“我看他游刃有余,沒先到畫骨先生武功如此高強!” 王玉龍和錦厘的身手都是從實打實的戰場上練出來的,豈是吃素的,兩人聯手,很快劉煜便處了下風,雖然不至于立刻落敗,但是,她就是無法容忍自己的男人被別人欺負。 宋軼把筆一扔便沖了上去。 變故就在此時發生,王玉龍眼看要揭到劉煜的面具,卻被宋軼擋住了,宋軼的面具被揭下來一剎那,錦厘配合很好,一掌掃過來,正中她胸膛,發覺不是攻擊目標時,他要撤掌已經來不及了,那一掌雖然力道削減了幾分,但還是打了個結實。 拓跋琿嚇了一跳,杯子掉在地上,顧不得撿,趕緊過來,劉煜驚險避過兩人合擊,再折身,也來不及阻擋,最后宋軼被排飛了出去,沮渠牧無視姚瓊攻過來的架勢,身體一個回旋將她抱進懷里。 溫香軟玉再懷,果然如幻想的一般美好。 錦厘覺得自己拍出去的就是一片落葉,明明沒多大力道施加過去,她就這樣飛了,自己也嚇得夠嗆。 劉煜心臟漏跳了一拍,沖過來,將人搶進自己懷里,沮渠牧只覺手上一空,條件發射地去抓人,但劉煜反應比他更快,硬沒讓他摸到邊兒。 姚瓊上來,弱弱地提醒了一句,“方才,我好像打到你的背了?!?/br> 他明明聽見了硬扛下來的聲音,可這個美人卻一點反應沒給他,反而一直盯著他懷里的那個人。 沮渠牧“嗯”了一聲,也不知道到底疼是不疼。 那廂離得最遠的太子勵和佛貍住了手,雙雙過來,只見宋軼已然昏迷,嘴角溢出一絲血。 太子勵精準地捕捉到佛貍臉色發白,眼神看似淡漠,卻有點過分的專注了。 “傳太醫!” “不用了!”劉煜抱著宋軼,已經替她把了脈,“我們去醫館?!?/br> 拓跋琿想太醫醫術雖然好,叫叫還得半天,抹了抹額頭冷汗,道:“我送你們去醫館?!?/br> 看著三人離開,太子勵看向王玉龍,“你跟他較什么勁兒?” 王玉龍喜歡盯著南朝的人不放,但這個是畫骨先生,就算是從南朝來的,也該以禮相待。 王玉龍其實也是一個感覺,畢竟多年未見,哪里記得那么切實。劉煜的身份非同小可,若說出來,是,他算是立了大功一件,但若不是,難免不惹出麻煩。因為關系重大,他得親自確認一下不可。 此刻太子勵問罪,他只好拱了拱手認錯。 出了這事,所有人也無心再玩下去,一一都散了,佛貍原本已經離開,卻又折了回來,撿起地上的銀箔面具,揣進寬大的袖袋里,若無其事準備離開,卻不想這一幕正好被多心的太子勵給看到。 作者有話要說: 拔拔是姓。。。不是昵稱,也不是錯字。。。后來的長孫就是從這個姓氏來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捉蟲) “這宋先生的確生了一張好臉?!被貙m的馬車上, 武威公主說。 沮渠牧點頭。 武威公主一口氣郁結在心口,“你竟然為了接住他生生挨了姚瓊一掌?!?/br> 這已經超過了普通朋友該有的情誼范疇了。 沮渠牧可沒想到姚瓊那一掌的事, 他只看到她朝他的方向飛過來,那種溫軟的氣息讓他情不自禁就伸手去接了, 僅此而已。 此刻回想起來, 他也對當時的情形感到不可思議。那是他當成戰場的比試, 怎么會如此分心,若姚瓊不是手掌劈過來, 而是持刀劍砍過來,恐怕他自己的性命都堪憂。 從小他學會的就是如何在殘酷的環境下保命, 宋軼對他而言, 并沒有特別的價值, 除了軟一點, 香甜一點, 很符合自己的口味外。要說舍棄性命的保護和喜歡, 那是絕對不可能有的??僧敃r他就是鬼使神差地不計后果地去接了, 這一點, 他自己也想不透。 武威公主沒得到回答, 冷哼了一聲,于是,沮渠牧再次被光榮地丟棄了。被丟在街頭的牧美人,多余的情緒都沒擺一個,信步往漱玉齋的方向走去,武威公主撩開簾子偷窺到這一幕, 眼中紅光乍現。 貼身侍候的大宮女對那位的淡定模樣簡直嘆為觀止。 女人發脾氣常有,有些時候也許還會無理取鬧,只要男人哄哄也就過了,可這位不知道應該說他不解風情好,還是沒心沒肺好,竟然完全沒有來安撫她家公主的意思。 “奴婢以為他會跟著馬車跑,追回公主……” “閉嘴!” 姚瓊單獨留下了沮渠摩,將那只酒器擺放到他面前,視線如刀鋒一樣殺過來。沮渠摩面色十分平靜,數日前,看到姚瓊攜帶的陶俑酒器,他就已經做好被問詢的準備了,是以此刻一點也不慌亂。 “摩皇子不想說點什么?” “皇位之爭,無所不用其極,姚公子想聽我說什么?” 本來有興師問罪之意的姚瓊突然有點懵,沮渠摩說得一點沒錯,皇位之爭,從來充滿血腥殺戮。玷污對手,貶低其身份,讓其成為隨便一個人就能任意把玩的玩物,試問這樣的人,即便武威公主喜歡,最多也就是個男寵,即便文才武功具備,那也頂多增加了別人把玩玩物的興致而已,又如何能立足成為國君? 雖然手段卑劣,但兵不血刃,這個沮渠摩也算得上是個人才。 “如果姚公子能助我登上皇位,把這個人送給你把玩又有何妨?” 沮渠牧都已經走到漱玉齋門口了,還生生打了個噴嚏。進得里面,原本擔心吐血昏迷的人此刻正在花園里跟拓跋琿怒目相對,隔得老遠都能感覺到她活力十足,哪里是方才那個被打得奄奄一息口吐鮮血的弱質家伙。 沮渠牧沒打擾他們,默默地坐到一側,同樣坐在一側的李宓遞過來一杯茶。 “畫骨先生呢?” “拔拔將軍來了,在麒麟臺?!?/br> “所以她是真沒受傷?” “大概,也許?!?/br> 沮渠牧喝了一杯涼茶壓驚。 “你竟然想讓我去當誘餌?” 宋軼覺得眼前這個混蛋簡直可惡至極! 拓跋琿面不改色,“你看,你生得這般模樣,不去當誘餌著實可惜了!” 宋軼一口老血卡在喉嚨上,這話仿佛在說,長成這般模樣,不去斷袖實在可惜了一樣! 畫本里常有這種情形:當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露出真容時,是個男人都得為之傾倒,一刻鐘前,拓跋琿還用那種驚艷的眼神看著她,而且一直從姚府看到了漱玉齋,惹得劉煜差點扭斷他脖子,她都快為自己的容貌如此迷惑眾生感到不好意思了,結果,轉頭,這個混蛋就問她有沒有興趣去當誘餌,引出那宗連環虐殺案的真兇。 宋軼覺得,自己的美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她不適合,我去!”沮渠牧放下茶杯。拓跋琿并不知道宋軼的女兒身,宋軼似乎被他給氣著了,也不打算告訴他,兩人就這樣僵持沒有任何意義。誠然他也覺得宋軼這小身板即便是雄性,對男人而言都是有不可言喻的吸引力,但若被那個變態發現她是女兒身,恐怕就危險了。 拓跋琿轉頭,“你是北涼皇子?!?/br> “北涼皇子就不能冒險,我這種平頭百姓就能被你拿去隨便犧牲?”宋軼的火氣更大了,“拓跋琿,你這種思想要不得,更不該以廷尉身份宣之于口!” 宋軼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貓,全身毛都炸了起來。 拓跋琿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沮渠牧道:“她說得對?!?/br> 這可好,連他維護的階層都不肯站他這一邊。 宋軼轉頭,衷心贊道:“阿牧,你的漢語進步了?!?/br> 事情就以這種詭異的方式決定了。其實,從各方面衡量,拓跋琿也覺得沮渠牧更合適,因為他的身高體型,與那兩具男子骸骨更相近。 既然選好了誘餌,就要引蛇出洞。如何讓一個美男出現在眾目睽睽之前,被更多的人看到,對于漱玉齋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當日,宋軼便畫了幾張拓跋琿的簡筆畫,騎馬的、練劍的、上戰場的、挑燈夜讀的等等,其實他這樣的美人,只消往人前一站,便足夠惹得人想入非非了,自然不需要那些刻意勾引人的畫像,那未免低劣,失了身份。 真真男子的美好,最吸引人的地方,也從來不是什么出浴圖這類賣弄□□的畫。正經的場景,禁欲的氣息,看似尋常的畫面,宋軼刻畫出了他舉止風雅,高貴無華,生生滋長出一個皇子該有的威嚴氣度,高不可攀,惹人憧憬。 兩個大男人看了又看,甚覺不可思議。 拓跋琿之所以不愿意沮渠牧當誘餌,便是考慮到拿他去引誘人,失了一國皇子的威嚴??煽吹竭@本美人譜,他突然覺得,此畫譜不但能夠達到引蛇出洞的目的,拓跋琿還會因此聲名鵲起,因為他站在戰場上的氣勢,分明是一位王者。 這是宋軼頭一回用畫像代替文字出美人譜,誰叫平城認識漢字的人沒幾個呢。 “如何?”宋軼得意地翹著小腿兒,每個腳趾頭都在求表揚。 拓跋琿十分滿意地點頭,對沮渠牧道:“若是牧皇子沒有異議,明日便發散出去,沒事多出去遛遛,我會派人暗中保護你的?!?/br> 這本《美人譜》被刻印出來時,果然如預期的那般,惹得平城的年輕人熱血沸騰。美人沒有出處,沒有標明身份,以免把人給嚇跑了。 又是三日不見沮渠牧,武威公主百無聊賴,明明以前沒這個人她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可這才幾日功夫,看不到那張臉,她就覺得什么東西都黯淡無光。 武威公主一劍將面前的畫像劈了個稀巴爛,破碎的畫紙上,只有一個單薄的輪廓,輪廓里寫著宋軼兩個大字。 畫紙被劈得稀巴爛她似乎還不解恨,又用腳狠狠碾下去,仿佛那是宋軼那張臉一般。 “狐貍精!”武威公主直將宋軼的畫像碾得支離破碎,才狠狠啐來一口。 “招沮渠摩入宮!” 她就不信了,眼看沮渠摩上位,沮渠牧會無動于衷? 男人縱容不得,自己若這次遷就了他,會讓他以為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在心里裝著別人,她要讓他明白,他只能將她放在第一位,也只有她能達成他的心愿,實現他的抱負。 可看到沮渠摩那張臉,武威公主覺得這是自己給自己下了一個套。明明是血脈相承的兄弟,容貌怎么差別這么大? 舉止粗魯,談吐粗俗,哪里能及沮渠牧分毫? 驕傲的公主何曾這般委屈過自己? 與沮渠摩相處的時候,她的視線幾乎沒落在他身上過。真正的不正眼瞧,就是她這般了。沮渠摩哪里會看不出來?但心想著,北魏公主親自招他入宮,他就必須把握住這個機會。只要有了接觸,就有機會將她擺平,讓她臣服在他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