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垂下視線，余光似有若無掃過佟婭，和女人一同離開。

    兩人的腳步聲一前一后，漸漸遠去。

    佟婭展開帕子，現在這年頭還在用手帕的人實在不多，米白色的一方，材質很柔軟，沒有過多冗雜的圖案，只角落上金絲勾捺的書法字體：梁。佟婭看了兩秒，剛才那個人確實是梁默原吧？打開包小心放進去，手機里有兩通未接來電，打回去，剛一接通便聽那里嘈雜的背景聲，吳月大聲說：“佟婭，親友致辭，你人跑到哪里去了？”

    “現在到哪兒了？”佟婭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正常。

    “現在是雙方家長講話，再一會兒就輪到你了，你趕緊過來?！?/br>
    “好?！辟I掛電話，補完妝之后收拾好東西走出去。

    *

    快走到電梯口，曲丹妮才問出了徘徊在心頭的疑惑：“默原，剛才那個女生是什么時候認識的，我以前怎么沒見過？”

    走廊通透明亮的燈光下，梁默原一身黑色西裝，襯衣領子白的發光，很簡單的搭配穿在他身上卻愈襯的膚色如玉，清冷異常，他右手整理袖口的動作頓了一瞬，抬頭看向曲丹妮的目光清明冷靜：“你說什么？”

    和他共事這么多年，曲丹妮太了解梁默原，他顯然在思考其他事情沒有注意聽她說什么，曲丹妮不再執著于這個問題上，話鋒一轉，問道：“還去醫院嗎？”

    梁默原走前一步按下上行按鈕，“我送你上樓?！?/br>
    明亮如鏡的電梯門映出一紫一黑兩條身影，曲丹妮移回目光，笑道：“別耽誤時間了，你快回醫院，樓上那幫老頑固交給我?！?/br>
    叮一聲，曲丹妮朝梁默原微笑道：“你的電梯到了?！?/br>
    梁默原極輕地“唔”了一聲，抬腳步入電梯門。

    “默原！”曲丹妮看著男人走進電梯的背影，內心突然沖出一股力量，突兀的一聲，電梯里的男人轉頭看著她，眼里有疑惑。

    曲丹妮抿了抿嘴唇，用了很大的力氣壓制住涌上來的情緒，即使如此，眼底如霧潮般翻滾的感情還是沒有躲過梁默原銳利的目光，“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刻，默原，你一定要撐下去，我會一直在你身邊?！?/br>
    透過慢慢關上的電梯門，梁默原深深看了一眼曲丹妮，微微抿起唇角。

    他和曲丹妮彼此了解熟識，在公司里他是她的上司，然而私下里他們的關系更加像親人像伙伴，如果說全世界都有可能背叛，那么那個例外一定是曲丹妮他永遠相信，曲丹妮一定是那個在她身后支持著他的人，無論他對或是錯，這一點梁默原深信不疑。

    梁默原沒有帶司機和助理，一個人回醫院。他在車里坐了許久，整理有些煩亂的心緒。一年以前他回美國繼續因為接管家族企業中途暫停的學業，計劃三年內取得學位，沒成想老爺子病倒，將他急召回國，連同他手里的項目一并丟給他。

    這個大項目是老爺子多年心血，由于牽涉幾個大股東的利益，一開始遭到很多人反對，老爺子一貫的鐵腕極力壓下后，項目如期運行。如今隨著老爺子病倒，那幾個股東紛紛跳出來，使項目的進行一度呆滯。

    為首的李董是最麻煩的人物，如果能擺平他，事情就好辦多了，但是那老家伙頑固不化，也根本沒把梁默原放在眼里。梁默原修長的五根指頭彈鋼琴似的靈活輕快地叩著膝口，這是他思考時習慣性的動作。

    他想起父親的話，必不得已的時候需要采取必要措施。嘴角牽起一絲，極微的笑容，不仔細看辨別不出他在笑，而那確乎是極淺淡的一抹冷笑。梁默原擰開鑰匙發動車子，連貫流暢地倒出車位，駛出酒店地下停車庫。

    *

    親友致辭放在婚禮的最后一個環節，佟婭走進會場的時候，正輪到唐駿的父親講話，那是一個相當有學識的大學教授，很有感染力，妙語連珠博得賓客陣陣掌聲。他們越熱鬧，佟婭心里越不是滋味，吳月幾個注意她回來，催促她準備一下，“好歹也是個老師，現場致辭應該難不倒你吧？”吳月開玩笑道。

    問題是不大，但她今天心情欠佳，只怕控制不住情緒。

    “接下去的這位美女厲害了，她是新郎從初中就認識的好朋友，現在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有請佟婭小姐?！彼緝x簡單介紹，臺下如雷般的掌聲。

    吳月激動地推推出神的佟婭，“到你了到你了?！?/br>
    佟婭站起來，走向臺上，一束燈光打在她身上，頃刻間她成了全場注目的焦點，她感到臉有些燙，腳和身體似乎不再是自己的了，盡力忽略這樣的異樣感，抬高下巴，目視前方，望向身穿西裝一身英挺的唐駿，她面含微笑，一步一步走向唐駿，有那么一瞬間的錯覺，仿佛此刻，新娘是她。

    主持人把話筒交給她：“佟小姐，現在這個舞臺是你的了，”他對她調皮一眨眼，開玩笑道：“如果待會兒有什么關于新郎出糗的段子，我相信臺下的朋友和我一樣都會非常感興趣的?！?/br>
    話筒拿在手里，現場神奇般的平靜下來，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著她，佟婭用余光打量了眼站在不遠處的唐駿，他還是老樣子，招牌式的笑容，熟悉到讓人落淚的感覺。佟婭恍惚了一下，那些原先打好的腹稿在這一瞬間全都派不上用場了。

    她和唐駿的故事該從何說起呢？似乎用不著說的，她咬著嘴唇，克制那有些微微走調的腔調，別人只以為她是為了好友大喜日子才激動成這樣，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的。最后，她深深向著下面鞠了一躬，轉向唐駿和黎涵涵，“祝你們新婚快樂！”

    她用了畢生的勇氣說出了這句話，當著所有人的面，得來唐駿一個結結實實的大擁抱，以及他在她耳邊輕聲低語道：“謝謝你，小婭?！?/br>
    她抬高下巴走下了臺，保持住這份驕傲，眼淚不能掉。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不舍得只有她一個人，投入感情的似乎也從來只有她自己。

    這出演了長達十年的獨角戲該落幕了，佟婭。她在心里對自己說。

    佟婭沒有等到新娘敬酒就先告辭了，當時唐駿正忙著，她沒有打擾他，跟吳月幾個同學說了一聲就拎起包走了。

    找車鑰匙的時候無意中翻到那塊手帕，今晚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卻因為陌生人的一次不經意的微小動作而感到暖心，仿佛走在傾盆大雨里，忽然有人舉著一把傘向你走來，佟婭找不到更美好的詞語去形容這件小事，但他確實像天使一樣降臨在她面前，那一刻。

    她捏著那方手帕，一瞬刻，心情有些說不上來的微妙，她是一個特別容易被人感動的人，又極度的敏感，即便身處在非常非常糟糕的環境里，但只要有一點點足以照亮的光明，哪怕那只是一支小小的蠟燭，也能叫她心生渴望和溫暖去面對周遭所有的不順心。

    不知怎么的，昏暗的地下停車庫里，佟婭想到很小很小的時候爸爸給她講的一個故事，一直等到成年，依舊非常非常喜歡這樣的故事。

    故事講的是一個富翁，他有三個孩子，有一天這個富翁將他的孩子們叫他病榻前，告訴他們，如果誰能用一塊錢買到一樣東西裝滿他的大房子就能繼承他的財產。三個孩子很快買來了他們認為的最好的答案，第一個孩子買來的是棉花，只填滿房子的一個角落；第二個孩子買來稻草，依舊沒有裝滿房子，只有小兒子只買來一支蠟燭，點燃后，光充滿了整個房子。

    佟婭覺得此刻她就仿佛那棟空空的房子，而梁默原的善舉就仿佛充滿房子的蠟燭之光，小小的光源，微不足道，但讓她的心房暖意融融。

    她感謝他，打心眼里。

    第4章 致我最愛的你04

    致我最愛的你04

    果真是愛了一個人，曾經以為要慎重的婚姻，竟如此習以為常。

    ——白落梅

    那晚佟婭到家很晚，中途趙枚打電話查崗，那時候她正好在回汀城的路上，趙枚這人有個毛病凡事都愛打破沙鍋問到底，佟婭怕生出不必要的麻煩，沒有對趙枚說實話，借口跟佟姜忘記時間，趙枚向來對大女兒放心的很，在電話里說了幾句囑咐開車安全就撂了。

    第二天早上佟婭睡了一個小小的懶覺，起來時父母都出門了，她收拾了一下屋子，把前一天全家換下的衣服洗掉，一個上午不知不覺過去了，佟祖云和趙枚兩個平時應酬就非常多，佟婭早就習慣一個人在家過休息日的生活，炒兩個菜簡單解決一餐。

    休息天學校那群老師們沒啥事都愛在學校大家庭群里聊天胡侃，學校老師多，你一言我一語的，滴滴滴滴響個不停，隨便一下就是幾百條過去了，所以一到周六周日佟婭就自動給它屏蔽掉，真有事的話年級組長袁老師會把學校派下的任務發在她們辦公室五個人建的“包租婆”群里，包租婆這個群佟婭不會屏蔽。

    晚上的聯誼活動佟婭報名參加了，學校的群消息還是會關注一下的，果然不住所料，大家伙都在討論這件事，甚至還有幾個專愛搞事的壞領導把學校里為數不多的單身青年們集體@一遍，下面已婚人士們一水的調侃和逗趣。

    佟婭劃拉兩下，看到一條有關聯誼會的時間和地點的信息，默默記了一下就退了出來。她準備睡個午覺，起來以后寫幾頁教案就可以出發了。醒來看到余昆發的短信，他還是堅持來接她，佟婭拗不過，只好答應。

    汀城小地方，經濟卻并不落后，雖然現在很多人晚婚晚育，上一輩保守的思想或多或少影響著下一代，甚至是整座城市的文化，晚婚晚育也只局限于出門在外工作的年輕人，那些和佟婭一樣在外面大學畢業回來的，二十五六歲結婚的比比皆是，因為他們絕大多數仰仗著父母的經濟基礎，而父母呢，就像佟婭家里，本身經濟能力不錯，不需要孩子過多打拼，他們只想把孩子養在身邊，為的是以后有更多時間陪著自己，所以學校里面一百多個老師，單身青年十個指頭都能數過來。

    這次的聯誼活動是和汀城初中一起的，兩個學校的單身老師加起來十幾個人，舉辦的地點在汀城初中學校禮堂，形式很簡單，玩游戲相互認識，看對眼的互換號碼，直接明了簡單粗暴。平常上班壓力很大，難得有這么一個場合認識不同的人增長見聞，佟婭在參加之前考慮來考慮去半天，但是既然來了，她也權當享受，絕不扭捏作態，該玩玩該笑笑，插科打諢她更有一套，幾場游戲玩下來，搭訕留電話表示好感的男老師不少，這時候余昆就坐不住了，接下去的游戲環節，他主動要求和佟婭一組。

    面對余昆的主動邀約，佟婭沒有拒絕。

    這一輪游戲叫“傳紅包”，不過不是用手，而是嘴巴貼著嘴巴傳，隔著一層薄薄的紙片，有點像接吻。別看老師們平常都一本正經的，玩起來各個瘋狂的很，當余昆嘟著嘴巴把紅包貼向佟婭的時候，那紙片一碰上佟婭的嘴巴，隔著紙，余昆兩片溫熱的嘴唇堪堪貼上來，她身上的血一瞬間全往腦袋上沖，余昆卻始終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迫人的溫度和壓力，那感覺并非舒服的，佟婭反而感到有些厭惡，她不喜歡這么強大的占據感，好像被人侵略領土，下意識作出保護自己的舉動，她將頭往旁邊偏了偏，避免與他的嘴唇相觸，她扭過頭，使勁吸住紅包，傳給下個女同事。

    經過這場游戲，余昆注意到佟婭白皙的脖子紅了大片，他時不時以目光去打量她，發現她已經不敢再與他注視了，這或許是她害羞了，他在心里為自己打氣鼓勁，只要再努力一把，也許他們之間的關系就能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會這么認為說明他一點也不了解佟婭。

    在接下去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佟婭做了好幾天噩夢，夢里余昆變成一只獅子，張開血盆大口朝她撲過來，她下意識去避開和余昆的單獨相處，她變的有些害怕他的主動和熱情，可是余昆對此毫不知情，正當佟婭為此感到十分厭煩和懊惱的時候，接到了大學閨蜜湯蜜結婚讓她當伴娘的電話。

    早在上大學那會兒，湯蜜就訂下了佟婭做她的伴娘，她和新郎許嘉澤可謂一路坎坷羈絆，經歷了十年馬拉松式長跑才走到了今天，這十年中的最后六年，也是最辛苦的六年，在佟婭的見證下完成的。湯蜜這人極其簡約簡單，和佟婭的三觀十分相合，這就是為什么這兩個性格愛好完全不同的人會成為好閨蜜的原因，恰好許嘉澤也是同樣的。

    婚禮定在五月初一個周六，佟婭請了周五一天的假趕去項城幫忙湯蜜。除去佟婭之外還有另外三個伴娘，因為湯蜜的原因，佟婭和她們三個也很熟。晚上五個人聚在湯蜜家里辦告別單身派對，又唱又喝，玩到十二點沒有辦法才倒進大床上睡覺。佟婭作息雷打不動地準時，晚上從來沒有超過十點半，凡事都有個例外，今天晚上太開心，她真心祝福湯蜜，希望她和許嘉澤能百年好合，這對兒實在太不容易了。

    婚宴定在項城最好的酒店，郡悅大酒店，也即是上次唐駿辦婚事的那一家。許嘉澤家是真壕，這在朋友圈里都是知道的，但就這么壕的，也有摳門的時候，湯蜜舉著酒杯，笑著對她的幾個姐妹說：“我告訴你們哦，郡悅的老總跟許先生發小，如果不打折，他也不會上那兒辦了?！?/br>
    “得，許嘉澤也太摳門了吧，蜜兒，快拿我的手機，我可好好說說他呢！”湯蜜口里那個“華姐”有點像女老大，很大氣吃的開的一類人。

    另一個叫艾小柔的笑道：“你這就不懂了，有錢人摳門那不叫摳門，那叫會過日子，許嘉澤居家好男人啊，咱蜜兒賺翻?！?/br>
    五個人笑的倒在一起。

    不知誰突然來了一句：“郡悅的那個老總，是不是梁默原，前不久才回國的？”

    佟婭只覺得這個名字耳熟，忽然想到此刻正躺在包里的那塊手帕，那金線勾捺的“梁”字，想到那日洗手池前遞給她手帕的那個男人。

    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這些，一瞬之間產生的。

    湯蜜懶懶靠著佟婭的腿上：“就是他，許先生找了他當伴郎?！?/br>
    華姐感興趣地瞇了瞇眼睛，光下像一只詭計多端的老狐貍：“明天搞死他們?！?/br>
    “華姐這個最有經驗了，趕快想想明天怎么搞?！?/br>
    湯蜜拉了把神游天外的佟婭：“我們分工一下，”她巡視了四個伴娘，“明天華姐和小柔沖鋒，婭婭你幫我收紅包，我那只手提包啊就交給你了……”分工明確之后，幾人又把流程過了一遍，越說越興奮，一直到凌晨才睡了一覺。

    這已經不是佟婭第一次做伴娘了，可謂十分有經驗，忙中不亂，有條不紊。新娘伴娘全部化完妝，準備好道具，時間還有剩下多。今天的湯蜜十分十分的美麗動人，她一共兩套服裝，娘家傳統紅妝，一直到男方家里辦完堂以后轉場去酒店再換成婚紗。

    湯蜜特意把新郎新娘伴郎伴娘全部拉進一個群里，幾個伴娘老早在群里要紅包，許嘉澤說不行，要抱得美人歸才給紅包，伴娘們鐵定不依，現在不給，等會兒就不給開門。

    新郎進門，樓下放起鞭炮，這種日子不敲竹杠簡直就是傻子，許嘉澤心情頗好，幾乎是一路送煙送紅包才被護送上來，要進新娘的門必須進兩道門，第一道門許嘉澤和他的伴郎團被一群大媽大叔敲了二十個紅包才放行，中間賄賂了湯蜜的大姨，，一群人火速沖向新娘房門外，攝像大哥放進去，大姨連說是自己人，也被放了進去，新郎和伴郎被攔在外面。

    大姨進去之前給許嘉澤眨巴眨巴眼睛，意思是我一定幫你。事實證明，許嘉澤這個臥底找的好，當伴娘們從門縫里塞出一張印滿口紅的唇印讓許嘉澤猜的時候，大姨一個勁叫“沒有沒有”，隨即外面也叫“沒有沒有”。

    終于在里應外合堅持不懈之下，新郎和伴郎們沖進大門。許嘉澤的伴郎們當然也包括新郎本人，顏值一個賽一個高。他們進來的時候，新娘優雅地端坐在鋪著玫瑰花瓣的大床上，佟婭坐在她身邊慢條斯理地整理紅包，抬起頭一瞥，和第一次一樣，一眼便看到了那個最耀眼的。

    她確定那個人一定是她們口里的“梁默原”。

    因為他和她那天見到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真奇怪，隔了這么久，她還能這么印象深刻。曾帶給她希望和溫暖的人，總讓人覺得和別人不一樣吧。

    捉弄和惡搞還在繼續著，華姐想出一個非常絕的，竟然用上了趾壓板：在趾壓板上做二十個伏地挺身。許嘉澤被逼無法，因為連湯蜜都一臉愛莫能助地看著他：“對不起親愛的，檢驗你是否愛我的時刻到了?！?/br>
    新郎許嘉澤脫掉鞋子，踩上早已準備好的趾壓板上，臉都扭曲了。他忍著疼做到十一個，舉雙手投降：“我死了，我能不能請我的伴郎幫我？”

    “可以啊?！比A姐無所謂地聳聳肩。

    許嘉澤環視一圈，目光落在一直沒有說話的梁默原身上，嘴角一勾：“默原，絕對酸爽，要不你來試試？”

    第5章 致我最愛的你05

    致我最愛的你05

    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房里有金粉金沙深埋的寧靜，外面風雨琳瑯，漫山遍野都是今天。

    ——張愛玲

    許嘉澤趴在趾壓板上，痛的齜牙咧嘴還要裝腔作勢忍一下的模樣逗得湯蜜和幾個伴娘笑成一團，就連伴郎也跟著哄他，“還有九個，老老實實做完吧，別拉默原下水了?！?/br>
    佟婭安安靜靜坐在湯蜜邊上，抿唇笑，嘴角兩個酒窩異常甜美動人。

    許嘉澤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光腳坐在旁邊地板上揉腳掌，可憐兮兮瞧著床上的湯蜜，“都紅了，蜜蜜?！?/br>
    “撒嬌沒有用！”伴娘團開話。

    許嘉澤看著湯蜜，超可憐，湯蜜對他招招手，“過來?！?/br>
    許嘉澤穿上鞋子走過去，坐到老婆旁邊，以為有轉機了，結果湯蜜卻說：“你問我的伴娘們答不答應?！?/br>
    許嘉澤歇菜了，他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伴郎團：“讓默原給我們大家表演一個單手伏地挺身怎么樣？”

    一眾人的目光投向梁默原身上，佟婭也跟著看過去，她發現他身上有一種特質，即便什么話也沒有講，但就是那么安靜地站著都具有一種強大的存在感，也許這就是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