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芳家里缺錢是事實，但她從未奢望過左瀾會幫她，她一度以為左瀾會怨怪她，女婿開口一句爸爸，閉口一句爸爸，喊得跟他親爹似的，徐芳心下一軟，眼淚瞬間滾輪，握緊紙袋，哽咽著說：“謝謝！”

    送走母親和弟弟之后，左瀾和顧松陽也打算回b市了。離開時外公送他們出門，外公這個人平時話不多，偏偏今天卻對左瀾說：“你回來的時候她很高興，在她臨走前你能回來陪她幾天，她也就沒有遺憾了，她去得快，沒受什么罪，所以你也別太牽念了?！?/br>
    左瀾點點頭，挽起外公的臂膀，“外公和我們一起去城里住吧！”

    外公望著外婆墳墓的方向，微瞇著眼說，“你外婆在這兒，我就哪里都不去?！?/br>
    外婆在世的時候，時常和外公拌嘴，人說“老小孩”，就是他倆這樣的，但他們從來都是吵完就什么事都沒有了，從不記隔夜仇。

    外婆喜歡吃紅薯稀飯，外公不喜歡，外婆為了將就他，總是單獨給外公煮飯。外公是以前的老初中畢業生，自認為知識廣博，愛說大道理，外婆沒念過書，雖然經常損他，卻也愛聽他說書里的東西。

    這里是他們的根，有他們一輩子的回憶，外公不肯離開，也是情理中事，左瀾也不能強迫他去城里。

    看著外公獨自往老屋走去的背影，形單影只，左瀾心里酸酸的，嘴里嘀咕道，“我要死在你前頭?！?/br>
    “怎么說這種話？”顧松陽眉頭微蹙，摟過她的肩。

    “死在前面的話，我還有你陪著，如果死在你后面，最后就只剩我一個人形單影只了?！闭f完，左瀾抬頭望著他，淚眼婆娑地問，“我是不是很自私？”

    顧松陽不置可否地一笑，他也怕到最后只剩自己一個人，但若真的只留下左瀾，他又不忍心，這個時候他才懂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真正含義。

    第15章 新秘書

    為了能讓左瀾多些日子緩沖一下，顧松陽為她多請了兩天假，自己也把工作帶回家做，一直陪著她。

    表面上看起來左瀾是坐在客廳看電視，仔細觀察才發覺她的視線落在電視上，眼睛眨都沒眨一下，分明是在發呆。顧松陽抱著電腦坐到她旁邊，也不打擾她，只靜靜地開始工作。

    深夜，他覺得眼睛干澀得緊，揉了揉眼角，扭頭望向還在看電視的左瀾，她看得有點迷糊，耷拉著腦袋。他抬手輕柔她的頭發，“走吧，進屋睡，外面冷?！?/br>
    左瀾倚著他手上的勁兒，側趟到沙發上，帶著睡意輕哼一聲，朝他伸出雙手?！白卟粍?，抱！”

    這樣慵懶的左瀾柔軟中帶著可愛，可愛中又帶著頑皮，他最是拿她沒轍，無奈地笑了笑，合上電腦放到茶幾上，伸手摟過她的脖子，吃力地低吼一聲?！白邍D！”就將她抱離了沙發。

    左瀾回家的那幾天，外婆似乎就已經有了預感，還問過她，“瀾瀾怕老人嗎？”

    外婆那邊的人比較講究，所謂的“老人”，也就是死人的意思，一般都不會直說死人，覺得不吉利。

    大冬天提死人，她當時就一個哆嗦，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外婆卻說，“如果我老了，你別怕，咱們是自家人，就算外婆老了也會保佑你的?！?/br>
    心里明白，外婆那是在安撫她，當初爸爸去世的時候，她很害怕，不僅僅是因為那場車禍慘不忍睹，更多的是無助，覺得這個世界都要坍塌了。

    正因為外婆那番話，她并不覺得外婆過世是件多么可怕的事，仿佛外婆還活著一樣。

    休息幾天下來，她的食欲與以往相比稍減了些，眼瞧著都瘦了一圈。清晨陽光明媚，坐在梳妝鏡前，瞧著鏡子里憔悴的模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恰好碰上錄制《美食心計》，左瀾靜靜地坐在化妝間，鄧曉雯細致地為她上妝，許是這幾天左瀾沒怎么注意保養，以至于皮膚干燥，打底都費了她不少時間。

    吳謙領了個穿西裝打領帶的年輕小伙子進來，笑嘻嘻的介紹給左瀾認識?！皝韥韥?，瞧瞧，這是我給松陽新物色的秘書，你覺得怎么樣？”

    左瀾從鏡子里打量了一番新秘書。新助理相貌秀氣，皮膚白皙，一身筆挺的西裝襯得個子挺高，就是太瘦了，跟竹竿似的?！八皇怯袀€兩個女秘書嗎？”

    “哎喲，你別提了，有個女秘書懷孕了，突然提出要回家待產，搞得我慌里慌張就給松陽挑了個新人，這孩子才剛過實習期，還不知道合不合松陽的眼呢，所以先叫你看看?！?/br>
    吳謙這個人，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左瀾總覺得他有點娘，陰氣重，雖然認識有些年頭了，她還是不習慣他說話的腔調。

    眼見有外人在，她略顯尷尬地說?！斑@事問我干嘛？我只是個小小的主持人而已?！?/br>
    吳謙也是在得到左瀾暗示后才反應過來，但他這個人思維敏捷，立馬嬉皮笑臉的繞到她身邊，“咱們不是老同學嘛，我拿不定主意的事兒找你打個商量，我心里比較有底！”

    城天娛樂隨便拉個造型師出來都是國內數一數二的，給左瀾化妝的這位鄧曉雯不僅僅是人氣彩妝造型師、護膚專家，更是國內各大時尚雜志的明星指定造型師。她被圈內好友調侃為“飛人”，因為她幾乎全天候不停地在飛往各地給明星做造型，所有想紅的明星現在都想找她，不過，她不一定有時間。

    一開始接到左瀾這個工作的時候，她還覺得奇怪，怎么吳謙就給她安排這么個新人。聽了吳謙和左瀾的談話，她才明白過來，搞了半天這還是個關系戶。

    左瀾并沒留意到化妝師意味深長的笑意，只對吳謙說，“男秘書……也未必對他的胃口，但是我覺著男秘書應該比女秘書更穩重些，你怎么也得先帶去讓他看看再說吧！”

    連左瀾都讓帶過去給顧松陽看看，吳謙自然理解成她覺得滿意了，也就不多說什么，領著新秘書出去了。

    顧松陽剛見到新秘書的時候，并不是很滿意，覺得他太年輕，怕辦事不穩重。

    吳謙一天到晚事情也多，根本招呼不過來，之前給顧松陽找了幾個女秘書去，他都不滿意，吳謙也沒法子了，干脆就借左瀾的光，專挑她錄節目的時候把人帶過去讓她看一下，走個過場，這會兒在顧松陽面前也好有個說辭?！皠偛盼疫^來的時候遇到左瀾了，她對新秘書的評價還不錯，你要覺得不行，我再給你找?！?/br>
    一聽是左瀾的意思，顧松陽猶豫了一下，忙招呼準備帶新秘書出去的吳謙，“那就……那就留下來試試吧！”

    得到顧松陽首肯，吳謙回頭望著他，輕噓口氣?！澳切?！”

    前些日子為了處理顧松陽和左瀾在機場親密擁抱照片那事兒，他可是傷透了腦筋。偏巧又遇上左瀾外婆過世，顧松陽要留在老家陪左瀾處理完后事才能回來，期間本就耽誤了不少工作，弄得他簡直焦頭爛額。忙歸忙，到底顧松陽還是沒忘了照片的事兒，趁著左瀾外婆過世的節骨眼上，通知他趕緊安排手底下靠得住的攝影師去左瀾老家，拍了幾張照片回來。

    當然了，拍的照片都是以“老板慰問喪親職工”為主題。吳謙連著之前狗仔陶輝跟拍顧松陽在機場的照片一塊兒放到網上。照片一放上去，憑著《關愛職工溫情好老板》的標題順利扳回一局。之前顧松陽和左瀾的親密擁抱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釋，夫妻間的正常擁抱行為一下就被解讀成“員工喪親，老板以溫暖的擁抱安慰喪親之痛！”

    雖然吳謙也覺得這么搞有點瞎，但誰讓保護他老板的隱私也是他份內的工作呢！

    等左瀾錄完節目，大伙兒都散了，吳謙才開車回家，偏生在路上接到莫少辰的電話，說是要和他喝兩杯。

    莫世和城天集團一直有生意往來，為了保證雙方的友好關系，吳謙常和莫少辰出去吃吃飯，喝喝酒，套套近乎。像這樣大半夜被莫少辰拉出來喝酒的事，都是家常便飯了。

    幾杯烈酒下肚，莫少辰有些醉意，低著頭，兀自嘟囔著，“我哪里不好了？她非要找借口拒絕我！”

    吳謙夾了點小魚干丟進嘴里，漫不經心地問，“誰??？”

    “還能有誰！左瀾??！”莫少辰氣憤地抬起頭，酒勁上來了，眼眶都有點漲紅?！罢摷沂辣尘?，能跟我比的有幾個？論長相，又有幾個能和我比的？你說！她怎么就不肯跟我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