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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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青春少艾,哪怕是伺候人的丫頭,也不免喜歡看那些瑰麗神奇的故事。于是,有些有余錢的丫頭便會買上幾本話本子,然后在交好的小姐妹之間偷偷傳看著。當然,很多時候不是傳“看”,而是傳“說”,因為絕大多數丫鬟都不識字。 綠袖也是不識字的,但紅綃卻略識得一些,深奧的圣人典籍看不了,但看看幾如白話的話本子,卻沒多大問題。紅綃之前也不知道話本是什么,直到偶然之下看到一本話本,講的是個癡情公子為無緣的愛人孤守一生的故事。 不知怎么的,她就著了魔,將那個小故事翻來覆去看了許多遍,念念不忘,日思夜想。后來,又偶然得知了奇趣書堂的存在。紅綃做了幾年大丫頭,買話本子的錢還是有的。于是便開始偷偷讓相熟的丫鬟幫著帶話本子,有時候有空了,自己也會去親自挑選,日積月累之下,居然積攢了滿滿一箱子的話本。 但是,這事只有幾個相熟的丫鬟知曉,比如綠袖,比如綠袖之前的綠綾。因為綠袖綠綾同樣看話本,她們是“同黨”,所以不必害怕會被對方嘲笑,所以可以把這小秘密與對方分享。 可是,現在居然被少夫人知曉了! 少夫人性子好,當然不會因此罰她,但是,就算,就算是拿這事兒打趣,她也難為情啊…… 紅綃捂著臉,兩頰燒地通紅。 宜生笑笑,似乎沒有看到紅綃的羞窘,只回答綠袖:“看啊,挺有意思的?!?/br> 紅綃悄悄松了一口氣。 這邊綠袖一聽,立刻興奮起來,巴拉巴拉地講起自己看過的那些話本子,手舞足蹈,惟妙惟肖,宜生被逗地笑了起來,就連七月似乎都有所感應,倚在宜生懷里,黑琉璃似的眼珠一錯不錯地看著綠袖 宜生不經意間看到七月的模樣,心里一動,忽然起了個心思。 馬車轆轆前行,車里笑聲不斷,紅綃也逐漸忘了方才的羞窘,在綠袖換了一個故事,講起那個最初讓她迷上話本的癡情公子故事時,也不禁入迷地聽著。 這是她最喜歡的故事,哪怕后來看了更多更曲折更好看的故事,最喜歡的,卻仍舊是這一個。綠袖演地活靈活現,車里也不會有人嘲笑打趣她,她開始還故意裝作不感興趣的樣子,但聽到癡情公子愛慕的小姐別嫁,公子驟然得聞噩耗那一段時,她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再也裝不出不在意的樣子。 終于,癡情公子的故事講完,因為是個悲劇,車廂里難得地靜了片刻,然后,紅綃便聽少夫人評價,“這樣的人,挺好。只是,太少了,終其一生也難遇到?!?/br> 綠袖不懂裝懂,煞有介事地點點頭,然后又興高采烈地講起下一個故事,卻是個歡歡喜喜的喜劇。 紅綃卻無心聽下去了。 她在心里回應著少夫人: 才不是呢。 她就遇到了。 ***** 歸翰齋距伯府不遠,綠袖才講完那個歡歡喜喜的故事,馬車就已經來到了伯府大門前。 曹升本準備趕著馬車從側門進去,可是,看到大門前那一幕,他手里已經甩起的鞭子便停在半空落不下來了。 “怎么不走了?”紅綃掀開車簾一角沖曹升道。 “姑、姑姑……”曹升結結巴巴地說著,實在說不出來,索性挪開身子,馬鞭一指前方,讓紅綃自己看。 其實,不用他指,紅綃也看到了。 威遠伯府的大門前,站著兩個女子。 一個三十來歲,一個只有十二三歲,看著像是母女倆。母女倆都身著寒酸,像是母親的中年婦人更是形容凄慘,滿面風霜??蛇@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婦人扯著伯府大管家沈全福的衣袖,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 四周還圍了一群人。 那婦人嗓音尖利,即便馬車離大門還有幾乎百米距離,紅綃依舊可以隱約聽到她的哭訴聲。 “葉兒真是宣少爺的親生女兒??!我要是說瞎話,讓我遭天打雷劈!” 婦人突然扯著嗓子凄慘地嚎了一聲,隔了那么遠,紅綃也聽得清清楚楚。 她忽然回頭,一臉蒼白地看向車內的少夫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感謝的時候居然只感謝了投雷的姑娘忘記感謝灌營養液的"sylvia·j·m"姑娘!猛虎落地式求原諒!蠢作者老年癡呆tat 謝謝suki和慕少蓉的地雷,么么噠(*  ̄3)(e ̄ *) suki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217 00:14:51 suki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217 00:13:19 suki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217 00:12:48 慕少蓉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215 22:48:55 ☆、青葉 沈琪,不,現在應該叫沈青葉了。 沈青葉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她的思緒其實還有些混亂,總是低頭打量自己的身體。瘦弱的軀體,發黃的皮膚,干巴巴雞爪一樣的雙手,當然還有那雖然已經漿洗干凈,卻依舊透露出寒酸與破舊的衣衫。 眼前沒鏡子,但她心里卻清晰地浮現出一個小女孩的臉:五官秀美,長期的營養不良使得臉頰凹陷,神情畏縮卻惹人憐愛,一副小可憐兒樣。 那是沈青葉的臉,是她現在的臉。 “各位老爺太太看看??!”婦人又大喊了一聲,一把拉住了沈青葉,撥開她的頭發,讓她的臉完完整整暴露在眾人面前,“看看,葉兒長得跟宣少爺一模一樣??!” 十來歲的小女孩,雖還未完全長開,但也已依稀可以看出長大后的樣子。而這張暴露在眾人面前的臉,那眉,那眼,那鼻梁,那嘴唇……周圍的民眾立即喧嚷起來。 “真像??!宣少爺要是女的,估計也就長這樣!” “我見過宣少爺,真跟這小姑娘長得一模一樣!” “看來真的是宣少爺的種了,嘻嘻,宣少爺可真是風流人兒……” …… “你胡吣些什么!”管家沈全福急得滿頭汗,卻也偷偷瞅了一眼那小姑娘,瞅清楚后,卻又恨不得自己壓根沒瞅。 任他如何否認,那張臉簡直就是鐵證。宣少爺四個兒女,卻沒一個能像這小姑娘似的,簡直把宣少爺像了個十成十! 可是,再像又怎樣?難道要承認這孩子是宣少爺的種?男人風流不是大事兒,可風流到在外面弄出孩子,還讓孩子跟孩子他娘鬧上門來——伯府的臉都給丟盡了! 想到這里,他不由厭惡地又看了那孩子一眼——這孩子,根本就不應該出生! 沈青葉抬頭,恰好對上沈管家的目光。、 她的身子不自覺顫抖了一下。 一是因為婦人突然用力地將她往前拉扯,尖利的指甲幾乎將她的皮膚劃破;二來,則是因為沈管家的目光。 厭惡、不屑,像在看一灘路邊的爛泥,本來看都不會看一眼的爛泥,偏偏,那爛泥沾上了他的腳…… 沈青葉很熟悉沈全福,卻不熟悉用著這樣的目光看著她的沈全福。 沈全福的目光從沈青葉身上移走,雖然心里發虛,卻依舊挺起胸膛,對那婦人道:“是與不是,還得稟報了主子們才知道,可不是憑你一張嘴隨便說的!” 說罷,便讓小廝去府里稟報,又讓母女倆進茶房等候。 不管最終怎樣,可不能再在大門口這么杵著了。被鬧上門已經夠丟人的了,再杵在大門口讓路人看完全場,他這個大管家也別想再干下去了。 沈全福這樣想著,便招呼其余幾個小廝,要將母女倆弄到茶房。 可他注定不能如愿。 見小廝們涌上來,那婦人的臉瞬間白了,像是看到什么可怕至極的東西一樣,“蹬蹬蹬”連退幾步,因為手里一直抓著沈青葉,是以她一退,沈青葉便也不由自主地被拽著,瘦小的身子連打幾個趔趄,差點沒趴到地上。 “不去!我不去茶房,我哪兒都不去!”婦人聲嘶力竭地叫喊著,尖銳甚至帶著瘋狂的聲音引來了更多人圍觀,伯府大門大門前的人圍了一層又一層,都在看著這場鬧劇議論紛紛。 沈全福沒有料到她竟是這副反應,不覺愣了一下。 那婦人卻又繼續叫嚷起來。 “我知道你們不想認!你們就想把我們娘兒倆誆進去,然后要了那我們娘兒倆的命!這事兒不當面掰扯清楚,我絕不進伯府的門!” 四周瞬間大嘩。 沈全福又驚又怒。 鬧上門不就是為了讓伯府承認么?不該小心討好伯府么?可這婦人說這話什么意思? 什么叫把人誆進去要了她們的命?說得好像伯府是什么龍潭虎xue似的!私生女和私生女的娘鬧上門,這是讓人笑話的事兒,但也只是笑話,可這婦人卻污蔑伯府要害她性命!更關鍵的是,那神情和語氣……竟完全不似作偽。 “閉嘴!”沈全福高聲怒喝,瞬間壓過四周的聲浪。 周圍的議論聲小了一些,但仍舊密密麻麻的,蚊蚋一般。婦人被喝聲一嚇,倒是沒再說出什么離譜的話來,眼珠一轉,轉眼換上一副凄凄慘慘的表情。 “我也是沒辦法了啊,要不是為了青兒,我也不會腆著臉求上門啊……”她抹了一把淚,又把沈青葉拽到跟前,“當初我是宣少爺的侍妾,可是少爺的客人看中了我,少爺便把我送給了那客人,我雖不愿,但我一個弱女子,除了順從又能怎樣呢?”說完這句話,兩只眼睛里又涌出大顆大顆的淚來。 她衣袖掩面,雖然哭地凄慘,但卻也沒弄得一臉鼻涕一臉淚似的狼狽,襯著那瘦弱的身子,倒讓一些人起了憐香惜玉的心思——仔細看來,這婦人的長相竟也是不錯的,只是面容太過滄桑,裝扮也太過寒酸,才讓人一眼只看到了落魄。 而她這話,則更引得眾人好奇。 原本都以為是伯府少爺在外頭的風流債,沒想到,竟然是原來的姨娘? 那這孩子是什么時候有的? 馬上就有人問了出來,“那你怎么又有了宣少爺的孩子?” 婦人覷了沈全福一眼。 沈全福眉頭緊鎖,但卻沒有任何制止婦人的舉動。 他還納悶著呢。 沈全福已經做了伯府整整十年的管家,說短不短,但說長卻也不長,起碼,以眼前這孩子的年齡看,這樁事兒是發生在他當上伯府管家之前。 沈全福是伯府家生子,對伯府的事兒幾乎件件熟悉,但唯獨有幾年,卻是他不太熟悉的。那就是他當上管家之前的那幾年。那幾年,他在伯府的鋪子里做管事,正干得好好地,不知怎么,原來的老管家被撤,他這個在外面的人卻被提拔當了大管家, 看這孩子的年齡,卻恰好是生在他不在伯府的那幾年。 宣少爺的侍妾通房不少,前前后后的加起來,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他確實不知道這婦人是不是大少爺的侍妾??墒?,既然她敢這么說,應該不至于扯謊吧?畢竟這樣的謊很容易被戳破。 原本他也以為這婦人是少爺在外頭的風流債,所以他才震怒,想要讓婦人先進了門再說,就算丟丑也是在自個兒院子里丟。但是,如果她原本是少爺的侍妾,那這事兒……可就不一樣了。 見沈全福沒有制止的意思,婦人心下便了然了,她又抹著淚哭訴起來。 “我當時年輕,才十六歲,哪里知道些什么,少爺把我給了人,我也就只能跟著,那客人要了我就去嶺南上任了,我連包袱都沒放下,就上了車跟著去嶺南。誰知一上車就又暈又吐地厲害,我還當是自己身子不爭氣,怕客人知曉了嫌我晦氣把我扔下,只得竭力隱瞞,直到肚子大起來,我才知道竟然懷了少爺的孩子!” “那后來呢?那客人發現了是什么反應?”周圍又有人問道。 “那位客人也是好心,得知真相后不僅沒責難我,還說要派人送我回伯府,可那時已經離京城太遠了,大夫說我身子受不了長途顛簸,還不如先去嶺南,安頓下生了孩子再回京城,于是我只好先隨那客人去嶺南?!眿D人又抹著淚道,“可是我生下葉兒后身子一直不好,就一直拖了下去,正想求那客人給京城去信說這事兒,那客人竟然遭了難!” 這話立刻又勾起眾人的好奇心:“遭難?遭什么難?那客人不是去嶺南當官兒的么?怎么會遭難?” 婦人哭了起來,是真真切切地哭,“你們不知道,嶺南那地兒窮山惡水,無法無天??!刁民沖進府衙,把孫大人一家都殺了??!” 這次卻有個人站出來,問道,“你說的可是五年前的廣州知府孫義慶滅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