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醒來的時候,手被緊緊抓住了。南卿動了一下手指頭,立即就把床邊趴著的男人吵醒了。 耳邊立即傳來鐘政文緊張兮兮的聲:“阿卿,你醒了嗎?現在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南卿的思緒好似才從遙遠的地方飄回來,整個人的反應都有點滯后,過了好一會才緩緩轉動了一下眼珠,看了一眼床邊抓著她手的鐘政文。 鐘政文整裝待發的樣子,似乎只要她一有動靜就立即行動起來,一雙墨黑的眼睛眼里只有她的倒影。 南卿緩緩動了一下手,茫然地看了看這個房間。這是一個裝修簡約到極致的房間,墻體顏色單調,家具除了床和衣柜,剩下的就是一個電腦桌和一張椅子,電腦桌上有一臺臺式電腦,此時正亮著屏幕,一眼看去應該是搜索頁面。 床頭放了幾包藥包,還有一杯水,看起來應該是要給她吃的。 她張了張嘴,這才輕聲問:“這是你的房間?我之前怎么了?” “我讓余念的家庭醫生過來幫你看過了,說是沒什么大問題,就是憂思過度才會間斷性眩暈,讓你以后有想說的不要憋在心里,該說就要說出來?!辩娬穆曇舻统?,透著一股濃重的自責。 南卿笑了,“你又騙我,想騙我把心里話說出來對不對?你有時候還挺會耍小心機的,我以前還真沒發現?!?/br> “可是憂思過度是真的?!彼纸妻q道,“阿卿,你昏睡的時候,有沒有……有沒有做夢呢?” 她聽后抿直了唇線,就連眼里都沒了笑意,淡淡地回道:“我現在做不做夢你都想管了?” “怎么會?阿卿能醒來就好了,太好了?!辩娬挠樣樀孛X袋,看起來竟然有幾分尷尬。 他極其卑微,讓南卿輕聲嘆了嘆,搖頭道:“似乎是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只是我醒來后卻不記得了?!?/br> “不記得也好,夢而已?!北緛硎晴娬南忍崞疬@個話題的,現在反而是他想扯開話題了。 南卿無意糾結,動了動身體,發現現在還沒到寢室關門的時間,還想回去。 鐘政文看她要下床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便提議著:“你太累了,就在這邊睡一晚上吧,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br> 南卿面露為難,她覺得自己很矯情,其實一晚上也不算什么,何必這么較真?鐘政文的人品她暫時還是信得過的。 “好,那我回那邊的房間睡?”南卿這次很爽快。 鐘政文搖搖頭:“你在我的房間睡,我今晚要忙一個課題作業,吳迎夏被我讓組員氣退組了,本該她負責的任務都歸我處理了?!?/br> 氣?退組?南卿滿頭問號,還有這種cao作? 可能是看出她臉上的好奇,鐘政文輕輕扣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覺得奇怪嗎?吳迎夏動用關系跟我擠到同一個學習小組,企圖接近我,但是屢屢碰壁,再加上我昨天的舉動和小組成員的刻意敵對,就被氣的退組了,若是她能就此放下執念,我們以后就好走許多了?!?/br> 南卿很想說之前他對吳迎夏明明就還是有理會的,這又要怎么算? 但她沒問,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再問了。 “如果她還是非要得到你呢?”南卿問。 比如前世不就是這樣嗎?鐘政文還在大學的時候就沒有放棄過,鐘政文畢業出來工作,已經跟她光明正大在一起,吳迎夏還是孜孜不倦,簡直堪比打不死的小強。 南卿實在無法理解,像吳迎夏這樣的大小姐,為什么就非要扒著鐘政文不放?只要她喜歡,多少青年才俊隨便她選,再退一萬步,就算是吳迎夏就是喜歡鐘政文,非鐘政文不可,可鐘政文前世時除去一開始的禮貌對待,之后都是眼不見為凈,這么明顯的拒絕,吳迎夏怎么還不放棄? 南卿前世防的緊,幾乎對鐘政文二十四小時監視了,所以很清楚鐘政文一天都做了什么,更清楚鐘政文并沒有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對吳迎夏暗中來往。 現在想想,南卿覺得自己前世簡直的作真是太可笑了,難為他們卻一直沒有分手。 “沒事,總有一天她會后悔的?!辩娬膮s不是很在意,輕輕為她捋了一下頭發,吻了一下她的臉頰,沒有離開好似溫存一般蹭著她的脖頸。 南卿覺得癢,動了一下,“你快去忙吧!我繼續睡了,明早還要繼續軍訓,你也要早點睡覺?!?/br> “嗯,晚安?!辩娬恼f完就站起來幫南卿蓋好被子,再去把房間里的燈關了,走到電腦桌前坐下,借著一盞臺燈繼續做事。 只見電腦正亮著的屏幕上,打開的網頁頁面已經變成一個論壇瀏覽頁面,第一個帖子標題一串加黑加大的字體:#因為一些失誤冷落了女友幾天,女友跟我提分手了!怎么辦!怎么挽回女朋友!跪舔認錯有用嗎??# 下一個帖子的標題為:#女友說的暫時分開是不是等于分手?各位情圣前輩們,死纏爛打效果怎么樣???# 再下一個帖子:#我把女朋友寵的很作,但是我覺得她作的時候很可愛!愛死她的小樣子了,可是她忽然不作了!怎么回事,不愛我了嗎?要離我而去了嗎?# 鐘政文帶上了低度數的近視眼鏡,鏡片反射著燈光,眼神幽深的看著幾個帖子,出現新回復的時候,嘴角扯過一絲笑意,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打字:[感謝各位獻計,我和女朋友的分手危機已經安全度過了,事實證明,女朋友鬧分手的時候不能要臉。]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鐘政文才伸了一個懶腰,關了論壇頁面,正兒八經地做小組作業,當然還有余念發送過來讓他必須完成的任務。 —————— 鬧鐘準時發出“嘀嘀嘀”的聲音,棉被里伸出一只手把手機抓了進去,嘀嘀嘀的聲音停下來了,床上的人也忽然就彈了起來。 南卿及肩的頭發松散在肩頭,手里抓著一只手機,表情茫然,她愣愣低頭看了看手機,發現這是一個新手機,并不是她的那個按鍵機。 時間是六點正,現在起床刷牙洗臉吃早飯剛好可以趕上軍訓集合,她今天可不在請假的范圍里了,必須抓緊時間。 就在此時,門被推開了,鐘政文手里拿著一個勺子,很居家的樣子:“醒了?早飯就快做好了,我熬了一點粥,你去刷牙洗臉再來吃?!?/br> 南卿剛醒來,還有點懵逼,連那個新手機的都沒想起來要問一下鐘政文,而是一言不發去刷牙洗臉,梳頭發。因為精神恍惚,頭發扎的歪歪扭扭的,很難看,南卿卻沒在意,放下梳子就往外走。 她又做夢了。 昨晚看到鐘政文為她準備的房間時,她暈倒后確實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而且她并沒有忘記夢里的情節。 再睡著后,那個夢又來了。 那是一個過于真實的夢,真實到讓她幾乎無法分清現實與夢境,醒來后再睡著就會持續上次夢境的情景。 在那個夢境里,她跟鐘政文就住在一個套房里,一人一個房間,其中一個房間里面的擺置跟鐘政文昨天給她看的一模一樣。 但夢里的她應該要比現在大一兩歲,時不時一兩個場景晃過,是她專注坐在電腦前用壓感筆描板繪的畫面,鐘政文雙手抱胸站在她的身后,深深皺起眉頭,嘴巴開開合合的,似乎在說:阿卿,休息一下吧,不用這么拼命。 有時又會忽然閃過一些歡慶的畫面,鐘政文抱著她轉圈圈,仿佛說的是:我們就快成功了! 更多的是不停循環她伏案作畫,鐘政文腋下夾著公文包匆匆忙忙進出家門的場景,好像真的有無數個她和鐘政拼死奮斗的日日夜夜被壓縮成一張張不停閃過的畫面,呈現在她的腦海里。 夢里的他們過的真苦,夢中一些細節體現了這一點,比如他們洗到發白的衣服,比如他們磨壞鞋底也舍不得扔掉的鞋子,再比如他們臉上的滄桑。 那會是她跟鐘政文嗎? 夢里到底算什么?根本不可能,她確信自己的能力,她可以靠接插畫或者漫畫單子賺不少錢,而鐘政文也能發展他的才華謀得一個薪水不錯的職位,更別說還有余念的相助。 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會過的這么辛苦,所以夢一定是相反的。 南卿用力抹了一把自己的臉,走到廚房打開水龍頭往臉上撥水,忽然手被抓住了,她順著那骨節分明的手看上去,看到了鐘政文緊皺眉頭:“你的生理期還沒有過去,不要碰這么多冷水。頭發都沒有梳好,去沙發上坐好,我幫你梳?!?/br> 聽到他溫潤的嗓音,南卿沒來由的想到夢里的畫面,夢里的他很溫柔,正如他發生轉變后的種種體貼細心。 她很聽話,走到沙發邊上坐下后,鐘政文也拿著梳子站在她的后面,動作有點大卻不會扯痛她的頭發,為她細細梳理頭發。 明明應該是很舒服的感覺,南卿卻又出現了隱隱的頭疼,瑣碎的畫面一閃而過……晨光微瀉,輕柔的動作,掉落在地的頭梳…… “哐當!”一聲讓南卿忽然驚醒,只見鐘政文滿臉抱歉地彎下腰,撿起掉在地板上的梳子,南卿迷迷糊糊地呢喃了一句:抱歉,手松了…… 只聽得幾乎同時響起鐘政文柔和的聲音:“抱歉,手松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心血來潮,碼一個小劇場。 余念加上舒友的企鵝號后,糾結幾個小時之后戳了鐘政文的企鵝號。 余念:[老鐘,你跟你女朋友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給我支個招唄!我已經找到我的真命天 女了!要用什么姿勢跟她說第一句話才能讓她覺得我是一個談吐得當,風雅溫和,可以托付終生的不二人選?] 鐘政文:[手舉鉆戒以及法拉利瑪莎拉蒂等名車鑰匙,單膝跪地。] ☆、第19章 重合 鐘政文聽到她呢喃了一句話,卻沒聽清,下意識問:“阿卿?你說什么?” 南卿驟然驚醒,渾身冒冷汗,她怎么會忽然恍惚之間仿佛看到夢與現實重合了呢?不不,一定是因為那個什么憂思過度,所以才會做這么奇怪的夢。 她猛地搖頭,反應過度頭發都從鐘政文的手里扯了出去,頓時滿頭秀發又一次散開,傾瀉在她的臉側,很是柔順。 鐘政文不厭其煩,又一次輕輕為她把頭發梳起來,幫她扎了一個高聳的馬尾,讓她看起來更顯青春活力。 她一直沒有說話,鐘政文有些耐不住沉默一般,時不時蹦出一兩句話:“如果有需要的話,就來這里畫畫,在寢室有室友看著很不自在吧?鑰匙我等下給你,平時不想待在寢室里了也可以過來?!?/br> “對了,你的按鍵機我幫你收起來了,給你買了一個新手機,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可以換回來?!?/br> “今天軍訓就不要遲到了,我跟你一起過去,訓練的時候要專心一點知道嗎?我不忍心再罰你了?!?/br> 南卿一直沒有搭話,她精神還有點恍惚,總有一種自己還身處夢中的感覺。 頭發終于扎好了,她也心不在焉的吃早飯,鐘政文對此卻沒有任何怨言,反而她對關愛有加。 這讓南卿心里更是澀澀的,很多方面,他其實真的挺好的。 可前世他為什么會那樣……這對于南卿來說,依舊是一個解不開的謎。 吃過早飯,他們一起出門,到了訓練場地,同學們都一起起哄,南卿不好意思立即就鉆到隊伍里去了。 室友們都偷偷湊上前,悄聲問:“南卿,你昨晚居然在學長那邊住,好刺激!咳咳,今天教官應該不會心情不好的了吧?” “應該不會了?!蹦锨漭p聲答道,早上起來看鐘政文的心情還是不錯的。 “對了,你頭上這個帽子戴得好好看,可以教教我們嗎?”一個室友看了一眼她的頭,忽然驚喜的說道。 帽子?南卿摸了一下帽子,發現這帽子折的有棱有角的,似乎很講究。 可她的頭發都是鐘政文幫梳的,她早上迷迷糊糊的,連衣服都穿不好,怎么還會記得戴軍訓的帽子?只能說這又是鐘政文幫她弄的。 面對同學們期待的目光,南卿很尷尬地說:“咳咳,其實不是我自己弄的,鐘政文幫我弄的?!?/br> 此話一出,同學們都一陣嘩然,“完全看不出來學長還有這種巧手!” “我對學長粉轉黑又要黑轉粉了!”葉采也補了一句。 南卿摸摸鼻子,有這么夸張嗎?好吧!鐘政文現在確實好上天了行吧! 可他這樣的好就好像是飄在空中的泡泡,只要輕輕一戳就有可能破裂,消失不見。 她有意過起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心里卻還是有些猜疑,那些夢,再加上鐘政文的種種反常,兩者之間是否存在聯系?為什么她現在總是會時不時覺得夢和現實的一些細節重合,然后產生這件事曾經發生過的感覺? 軍訓很快就開始了,南卿在自己該排隊的位置上,聽從指揮做動作。因為鐘政文事先說過了,要專心一點,南卿也沒再揪著那個夢不放,只有在練習站軍姿的時候才會稍微想想。 想了一會,她忽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點,她的舊手機被鐘政文收起來了?那手機里面的賬號信息呢? 但很快她覺得自己可能多慮了,鐘政文應該不會偷看她的手機罷。 可就算偷看了,好像也沒什么大不了,原本她不愿意讓鐘政文知道她有個談得來的網友,現在卻不太在意了,甚至想找鐘政文征求意見,這個落花的字里行間有什么陰謀。 今天的太陽不是很火辣,大家都沒之前那么辛苦,南卿在休息時特地注意了一下,想看看吳迎夏還是不是會過來送水。 等了一會,休息時間結束了,鐘政文也從她的身旁站起來吹起哨子讓大家集中,訓練又開始了。 吳迎夏目前還沒來。 南卿心頭一松,看樣子吳迎夏現在是不會來了,她覺得吳迎夏這人有點讓人看不透,明明就倒追鐘政文,但是那態度也太高高在上了,不知是因為自持身份高貴還是生來就是這種性格。 時間過的飛快,很快又到了中午的時候,解散后鐘政文就巴巴地上前拉住她的手不放,路過被校友調笑,鐘政文也只是溫和笑著解釋要跟女朋友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