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他的手要拿兵器,不能動,但身上沒關系,她現在就是由著自己心情做人做事,絕不會委屈自己,裴郁寧做錯了就只能受著。 她咬完,他湊過去.舔.了舔傷口,朝她笑了一下,于是顏書語那股心火被他再度激起來,卻沒作繭自縛的再去動他。 不要臉皮的人,她斗不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還是二更,如果十二點前寫不完我想要的那個劇情點,我會先偽更,碼完再替換 這是個很重要的劇情點,可能字數會多一些,我盡量抓緊時間哈 ☆、315曙光初現 徐安縣這邊的邊軍駐地很快收到了附近城關的調令, 西戎人來得比想象中更快更早,軍營里眾人連夜啟程,星夜趕路前去救援。 裴郁寧和其他被留下的那些人, 在一位鄭百戶的帶領下重守關隘,以防西戎人突然來犯。 三天后, 顏書語和春月等人收拾好一切,準備離開徐安縣時,西戎人的探子潛進了縣里,蓄意惹起了大sao亂。 陰沉沉天色中,陰涼的秋風刮起了枯萎的殘葉, 比起前些日子,今天的天氣就同即將發生的事情一般,顯得格外惡劣,讓人心中沉沉。 “姑娘,安全起見, 咱們暫時不便啟程,我守著你們,咱們先靜觀其變?!迸岽舐犞浇粩囗懫饋淼募饨新?,面色沉重,“西戎人潛進來的探子一定會有大動作, 我去少將軍那里探探情況,讓裴五帶著人保護你們?!?/br> 顏書語看著遠處一叢叢黑煙,眉頭緊皺,“西戎人在到處放火燒屋, 縣里現在肯定亂得厲害,我們會先待在這里,你要是能帶著人過來,就盡快去幫忙?!?/br> “姑娘放心,我知道該怎么辦?!迸岽蠼淮昱嵛搴褪S嗳锇?,立刻跑了出去。 因著要走的緣故,姑娘拒了少將軍的意思,身邊只帶了五個人,除了他和裴五一直跟著主母,其余那三個都是新人,不如之前那些伙伴得用,所以此刻一旦亂起來,他心里不免焦躁。 更重要的是,西戎人潛進徐安縣蓄意禍亂人心,明顯是要有大動作,駐軍軍營里鎮守關隘的那些士兵們首當其沖,極有可能出事。 他擔心主母的安危,但同樣重視少將軍,此刻,他得抓緊時間趕去看看情況。 無論關隘內外,都絕不能亂! 顏書語一行人重新退回了小院,找了不少能用的武器守在門口,外面哭喊聲越來越大,到處能見房屋燒起來的黑煙,明顯,西戎人的目的就是要讓整個縣都徹底亂掉,這樣他們才好渾水摸魚。 混亂中,任何事情的發生都不意外,所以小院的門突然被人踹開的時候除了兩個丫頭忍不住叫了兩聲,其余幾人包括顏書語在內都是嚴陣以待。 外面越來越多的地方燃燒起來,沖天的黑煙染黑了半邊天空,門外站著的西戎人帶著不同于大雍人的彪悍匪氣,看人的眼神充滿輕蔑,就如同看待家畜。 西戎人對待同他們有血海深仇的大雍人,一向如此,同樣,大雍人對西戎人采取的也是趕盡殺絕政策。 國仇家恨,家園故土,這都是不共戴天之仇。 “狗.娘養的,一群麻煩!”那為首的西戎人身材高大,罵了兩句就手持彎刀招呼身后兩人進門,“難得看到幾個標志的小娘們兒,殺了這群大雍狗,人就是我們的了?!?/br> 西戎人語言和大雍有一定差別,領頭的男人說著不那么標準的大雍語,在場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主母,你們躲好,這些人我們處理?!边@時候的裴五再沒有平日里的嬉笑模樣,眼神中充滿了欲致人于死地的殺氣。 “保命要緊?!鳖仌Z給了這句話,就帶著春月她們往后退進了房間里,以免在外面礙手礙腳。 “姑娘,”春月臉色發白的咬著嘴唇,“我們會沒事的,對嗎?” 她既是尋求確認,也是在給自己信心,自從有了上一次的逃跑經歷之后,她雖然仍舊害怕,但卻長進不少,至少即便現在比從前更危險,她還是努力保持住了冷靜。 秋玲本就性子沉穩,此刻除了臉色勉強手軟腳軟之外,也沒什么太大反應,看起來還算不錯。 顏書語三人躲在門后,聽著外面兵刃相交聲響,一個個心跳得飛快。 很快,交手的兩撥人中間慘呼聲響起,偶爾還夾雜著一些不堪的咒罵,雙方以性命為賭注的較量很快有了結果,西戎人丟下兩具尸體選擇了逃跑,但裴五幾人也受了輕重不一外傷。 “主母,咱們最好換個地方?!迸嵛迕嫔虮成鲜軅年P系顯得有些慘白,被同伴用力包扎好簡單敷藥止血之后,他才抖著嘴唇繼續道,“這群西戎人有備而來,數量不會少,外面他們的人很快會往這邊聚集,我們不能冒險,最好的選擇就是盡量趕往邊軍駐地?!?/br> “那我們抓緊時間?!鳖仌Z知道現在情況緊急,容不得磨蹭,因此招呼著自己兩個丫頭抓緊時間離開。 被裴五護著的她們雖然安全,但同樣很招人眼,那跑掉的西戎人一定覺得她們這些人是大魚,畢竟,身份一般的人身邊不會有身手出眾的護衛專門保護。 這個小院,實在是太危險了,顏書語只來得及帶走她那些手稿,其他的任何東西都沒來得及帶上。 在徐安縣內開始亂起來的時候,關隘那邊也受到了西戎人的攻擊,總數超過兩百人的西戎人沿著山路下來,直接發動了進攻。 大部分士兵早已調往附近城關,畢竟那里傳信來說軍情緊急,差一點就被西戎人成功入關,因此關隘這邊留下的邊軍數量很少。 不過,鄭百戶留下的卻是他認為最得力的那群人,年過半百的中年男人滿臉絡腮胡,揮舞著大刀砍向了一個獰笑著的西戎士兵。 對著關隘發動沖鋒的西戎人嘴里發出嗷嗷鬼叫,氣勢洶洶的同守城邊軍撞在了一起。 被調虎離山的關隘此刻在西戎人眼中就是一塊美味的rou,只要他們用力,就能狠狠啃上一口,只要能入關,他們就能同潛進去的自己人會和,徹底拿下徐安縣這個邊關重鎮,徹底扎下跟腳,到時候,西戎大軍就能徹底拿下峪州,朝著更為富饒的土地進發。 “少將軍!”軍師紅著一雙眼睛看向身旁的主子,呼吸粗重,其他人和他同樣,都是眼睛發紅氣息急促。 當然,這不是害怕,而是興奮,對于這些專門巡視草原視西戎人如囊中之物的士兵們來說,少將軍一聲令下,就是大開殺戒的時候。 裴郁寧收回看向遠方黑煙的視線,長刀出鞘,“殺光他們?!?/br> 他神色平靜,語調平靜,闡述事實一般決定了關隘附近那些西戎人的命運。 “干.他娘的!”裴六忍不住喊了一聲。 “哈哈哈,這群兔崽子們終于忍不住了,老子今天一定要砍得他們哭爹喊娘!” “砍了他們的頭掙軍功就好,我可懶得聽他們鬼吼鬼叫?!?/br> “沒聽少將軍說殺光他們嗎?”軍師從鼻子里噴出一口氣,看著這群人的眼神恨鐵不成鋼,“你們這群蠢貨!趕緊給我去干活!” “要不是老子這會兒派不上用場,輪得到你們這群蠢貨露臉?”軍師梗著脖子罵了兩句,他腦子好,但身手差,要是排兵布陣他還有幾分用,但像現在這樣直接真刀真槍拼命的時候,完全用不上他。 裴郁寧帶著身邊同樣嗷嗷叫的親隨家將們,同守城的邊軍一起沖入了戰場。 這是一場步兵對步兵的血腥戰斗,西戎人為了調虎離山掩護城里城外的動靜,沒有派他們最擅長的騎兵前來,幾百名士兵直接就在關隘附近展開了廝殺。 對于裴郁寧而言,只要握著刀,他就如入無人之境,再沒有哪一件事,像殺人這樣讓他擅長了。 或許,這是他此生中做得最好的一件事也說不定。 鮮血濺在臉上,帶來濃重的血腥味,裴郁寧抹一把臉,突然想起了那天和她相見時她忍著血腥味任由他靠近的模樣。 他知道她在忍耐,知道她不喜歡也受不住血的味道,但他還是靠近了她。 因為那是最真實的他,也是最需要被她接納的他。 她從來不曾讓他失望,不知為何,他腦海中突然多了這個想法,只除了想要離開他這件事。 離開那兩個字讓他胸中戾氣翻滾,長刀刀勢未老,卻已毒辣的劃過了背后西戎人的眼睛,慘叫聲中,他再度斬殺一人,帶著他的裴家軍開始了自己的路。 這里,就是他的開端,是裴家再度崛起的起.點。 *** 在西戎人突襲關隘同邊軍展開廝殺的時候,縣中也亂得厲害,西戎人最擅長放牧,因此蓄意驅趕大雍人朝著關隘的方向而去。 他們不斷的sao擾,偶爾殺幾個人震懾想要聚攏在一起的人群,震天響的尖叫聲與哭喊聲中,縣中居民被到處出沒的西戎人驅趕著離開各自的家。 從縣中.出現亂象到現在,時間已經不短,但顯然并沒能組織起有力的反擊,在西戎人的屠刀之下,這些普通百姓極為軟弱可欺。 顏書語已經看到好幾人死在面前,西戎人的狠辣在于他們深諳挑起人心恐懼的技巧,被殺掉的人零散肢體被扔進向前跑的人群中,立刻就能掀起一波混亂,這對于只顧著逃跑的人而言,完全是雪上加霜。 裴五和其他三名護衛看得雙眼通紅,無可抑制的憤怒在眼中翻滾著,卻礙于要保護她們,無法去同人廝殺,只能看著西戎人虐殺自己的同胞。 “如果你們還有血氣,現在就去做想做的事,”顏書語聲音因逃跑還有些喘,“西戎人能潛進來的肯定不多,現在不過是蓄意制造混亂和事端,你們如果能組織起人反抗,他們就不成氣候?!?/br> “除了裴五跟著我們,你們三個都可以去?!鳖仌Z抓著裴五的衣袖,“他會保護好我們?!?/br> 那三人愣了下,其中最為年長的一個似是在猶豫,顏書語卻有些不耐煩了,“裴郁寧怎么教你們的,該做就去做!” “主母,那我們去了?!比吮卸Y之后,就紅著眼睛朝后跑去,對他們而言,比起逃跑,提刀逆流而行才是他們的歸宿。 “主母!”裴五忍不住開口,他知道自己應該勸說她讓那些同伴回來,但心里卻同樣想要和他們一起,他的職責是保護主母,此刻就應該堅守職責,紛繁想法交織在心里,讓他矛盾得無法成言。 “相信他們,我們都會沒事?!彼龥]松開抓著他衣袖的手,神情肅然的這么道了一句。 裴五搓了一把臉頰,紅著眼睛應了一聲,他知道她是擔心他傷勢才不允許他離開,比起幾個同伴輕傷,他傷得最重,和他們一起去只會是拖累。 或許是西戎人的驅趕之策奏了效,抑或者是大家也覺得邊軍駐地那邊更為安全,越來越多的人朝著那個方向前進。 顏書語幾人擠在人群中,被人推來搡去,就像江河湖海中隨波逐流的浮萍,只能任由水勢主導。 腳下的路從未如此坎坷漫長,顏書語在煙氣與血腥氣中努力拽著身邊人往前走,心里卻平靜得厲害。 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死過一次的關系,每次遇到這種危險情況,她的心都格外平靜。 火光,黑煙,慘叫,吵鬧喧囂,這就是西戎人虎視眈眈的西北,她的丈夫曾經呆了許多年的地方。 突然想起這些的顏書語,眼睛不知為何澀了下,這是和望京的安逸富貴截然不同的世界。 也是裴郁寧除了家之外的另一個世界。 她的腳步仍舊未停,卻覺得自己仿佛永遠都到不了想到的地方,春月和秋玲已經累得面色發白,她抓緊她們,卻不知道自己的臉色同樣白得可怕,眼神還有些惶然。 就像她不知道自己該去的地方能去的地方在哪里一樣,有著茫然與無措。 越靠近邊軍駐地,逐漸匯集在一起的人群越是混亂,大家盲目的朝著一個方向擁擠前進,層層涌來的人浪很快讓情勢失控。 即便手抓得再緊,仍舊被混亂的人群沖開,等顏書語發覺時,她早已和春月她們失散,裴五也不見蹤影。 她心跳得極快,胸口有些悶疼,氣息急促,在原地站了許久才平穩了呼吸,身邊的人一個個越過她,朝著他們認為安全的地方前進,她跟著他們抬起腳時,才發現自己雙.腿酸痛得提不起力氣。 這輩子的日子,活得還真是驚險,顏書語對自己笑了下,笑容里全是自嘲。 只是這樣就受不住,她和裴郁寧,真的差別很大。 越靠近關隘附近,逃跑的眾人情緒終于開始放松,駐地附近沒有西戎人來犯的動靜,他們雖然被一路驅趕至此,但至少走的是條活路,就在眾人忍不住松口氣覺得徹底逃出生天之時,斜刺里一隊西戎人突然出現,不分男女老幼,見人就殺。 或許這是埋伏在此地的奇兵,抑或者是縣中那群西戎人,顏書語不清楚,但不妨礙她選擇逃命。 倉皇逃離的人群是比西戎人更為可怕的敵人,他們的慌亂讓無數同伴跌倒或受傷,成為西戎人的刀下亡魂。 顏書語被人撞倒在地,差點被踩到手腕,她努力撐起身子,跟上那些人,卻不妨她在人群中太過顯眼,有西戎人直接朝著她的方向跑了過來。 她身上有一把裴郁寧給的護身匕首,那是他外祖父給他的及冠禮物,縱然他現在不過十七歲,還是像從前一樣把它給了她。 她握緊匕首,努力往前跑。 她的這條命很重要,重要到她必須努力護著,不能折在這里,更不能死在西戎人手里。 身后腳步聲越來越近,她不敢回頭,只能拼命地跑,直到尖銳風聲突得在身后響起,她不由自主的往前撲倒,躲開了那意圖砍傷她的雪亮彎刀。 下意識回頭時,她看到了一張猙獰又惡心的臉。 “長寧,閉眼!”熟悉的聲音帶著暴怒的氣息,模糊視線中,她看到了騎在戰馬上的裴郁寧。 縱馬馳騁的邊軍出現,讓西戎人從獵人變成了獵物,情勢瞬間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