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雞蛋是自家養的,自然要存上幾天才夠做一次,而且也不指著它發家?!蓖跣迺x沒說鹵蛋是劉姐做的,就怕給劉姐添了煩惱,劉姐要不要再嫁,王修晉沒覺得是多大的事,只是不想給劉姐惹去一幫只為鹵蛋手藝,而非真心之人。 “抓到了!”吳掌柜從鋪子里跑出來,拉著正裝蛋的王修晉就要走,王修晉人小力氣也不如吳掌柜,自然便被帶了起來。 好在王舉業反應的快,沖到吳掌柜前面?!皡钦乒窨煨┓砰_我小叔,小叔被您摞疼了?!?/br> 吳掌柜回頭看了一眼王修晉略有些狼狽的樣子,便松了手?!肮?,快些跟我去看熱鬧?!?/br> 王修晉無奈的把油紙遞給王舉業,讓他去忙,順便說了一句,“可要仔細了,若是少收了錢,便扣你的?!?/br> 王舉業垂頭喪氣的開始賣鹵蛋,旁邊有人逗他,五舉業也不理,小叔說的扣錢,可不是扣相對的數,而是扣月錢的全數,若是超了月錢,便扣一年的。王舉業哪里敢不認真,雖說他的月錢現下還不多,但也能讓他買些零嘴,一下子都扣沒了,回家曾祖肯定會收拾他,不是因為錢,而是怕小叔不要他跟著了。 “不知吳掌柜所說的‘抓到了’是指什么?”王修晉走出人群,以前他一直覺得吳掌柜應該是嚴謹的人,哪想到,對方就是個超級大八卦,反差太大,適應了好久,仍是覺得不解。 “偷了王東家東西的那人抓到了,這會兒正在縣衙里受審,走去瞧瞧?!眳钦乒裣胍滥侨四苈涞绞裁聪聢?。 王修晉一陣無語,就為這去衙門,吳掌柜是不是太閑了? 第45章 衙門的正堂, 王東家和小舅子分跪兩邊,相較之下, 小舅子稍顯狼狽。王修晉和吳掌柜擠在一眾文人中,身材矮小的王修晉即便是踮著腳也是什么都看不到。王修晉一邊在心里不停想審案有什么好看, 一邊還時不時的踮著腳往里瞄, 然后還不忘記說服自己, 就當時看看古人審案是不是和上輩子看電視一樣。 王修晉不是第一次來衙門, 卻是第一次見縣令審案,再望向跪地之人,頭上明晃晃的標著“惡”“偷”,之后有一排的罪狀羅列。王修晉摸了摸下巴, 他有“慧眼識人”的能力,從商是不是浪費了些?要不也去考個功名?想到“之、乎、者、也”便又退縮了, 還是算了吧!有背書的時間, 還不如想想怎么多賺錢。 一抬眼,王修晉瞧見大哥的身影,忙往前擠了擠,大哥過來看縣令審案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細想想又在情理之中。大哥考取功名是為做官, 書院離縣衙又近,有審案之事, 自然會過來看看。眼前的書生可不少,所求的不就是若有高中之日,他們便有機會穩坐堂中。王修晉擠到大哥的身邊, 扯了扯大哥的衣袖。王修柏見是弟弟,便將弟弟攬到身前,順便讓弟弟莫要開口。 王修晉打算開口說的話只能咽下,別說大哥站的地方著實不錯,只要不閉上眼,便能觀衙內正堂全景??h令身著官服,穩坐堂中,一手持驚堂木,一手扶案,一臉正氣,若不是頭頂標著貪墨銀數,還有幾件所行之事,怕是會被眼前的氣勢唬住。梧縣的縣令,不能用好與壞評定,貪墨便是壞人?可縣令卻用貪墨之人建了義堂,縣中無乞丐便受益于義堂。說他是善,他又是斂財的小能手,小小縣令貪銀十萬余兩,可見本事。 驚堂木一敲,瞬間肅靜。 案子的結果在預料之中,小舅子不但挨了打,還要歸還契書和銀票,且還將發配到最苦之地。王東家拿回來屬于自己的東西后,整個便覺得輕松了很多,現下求回的,比預想的要多得多。王東家并沒有著急回家,先去將銀票兌換,一部分還債,一部分要給縣令送去。 王修晉的糧鋪在王東家受難之時,談下了幾個外縣供貨,現在來鋪子里的客人比之前多不少。而之前從吳掌柜那聽說王東家是不打算再做下去,王修晉也有意的接觸縣內的幾個供貨之人。所謂的供貨,其實就是一些跑到鄉下收糧之人,收的價不會太高,免于村民跑一趟,轉手賣給糧鋪,也賺不了多少,都是些辛苦錢,能夠頂著壓力讓王東家欠債,是非常的夠義氣。 王修晉和他們接觸之后,他們并沒有立刻應下,只說若五東家那邊當真不會再做下去,他們就給他供。王修晉也沒強求,這些的頭上,個個都項著負數,可見這段時間壓力都很大。王修晉無法評說他們的行為是否正確,若換成是他,怕是不會做到如他們一般。 王東家得了錢之后,并沒有舍了之前的想法,他仍不打算再開鋪子,打算帶著妻子去別處另做打算。處理完債務,王東家便開始賣房賣鋪。 目前沒打算再置鋪的王修晉,在聽到吳掌柜提起王東家賣鋪時,也沒多想。卻不想在他要出城回家時,被王東家攔了下來。 兩人坐在路邊的茶攤中,王修晉想不能王東家為何會想把鋪子賣給他。在他看來,他與王東家并不熟,王東家大可以將房子和鋪子委托牙行,由牙行出面幫賣,不出幾天便會賣出,雖說要給牙行些辛苦費,但也省心。 “我是個粗人,打小也沒讀過多少書,能過上如今的日子,其中的辛苦便不往外道,如今三房四鋪,我打算只留一房一鋪,其他都賣出去?!?/br> 王修晉輕點了點頭,留一房一鋪大約也是為以后在外面混不下去,回到梧縣還能有個落角之地。就如同,父親進京之后,仍留著祖產一般。 “二房三鋪放到牙行是不難賣,卻也會遇到些想要趁火打劫之輩。別瞧著悟縣不大,卻也是藏龍臥虎?!蓖鯑|家說完便抬眼看向王修晉,像是說他也是其中之一?!叭粲胁幌胱呙髀返?,放出話來他要買我的鋪子,以我如今的樣子,也只能任由著對方占去便宜,別說賺個本錢,怕是還有可能砸在手里?!?/br> 話到此,王修晉若再不明白王東家是何意,他便是個傻子?!叭菸一厝ハ胂??!蓖鯑|家激動的起身向王修晉行禮,王修晉起身躲過,“先說好,我并不一定會買,只是想想?!?/br> 其實王東家想得太多,就以他家的亂子,還有頂著綠帽子,已成為城里人的談資,有那么幾個動小心思的人,早就被人敲大一翻,也不知出于什么樣的目的幫襯了一把,許是同為男人,不忍心? 一路上,王修晉不停的思考要不要買,他是有錢,可也不想太過明目張膽而為。置鋪有利弊,他還沒有看出利大于弊,且大到可以讓他頂著風險置鋪。 回到家里,王修晉同母親聊天時提起鋪子的事,王夫人倒是給了兒子些意見,若是有閑錢,便可買上一間鋪子,也僅僅是買一間,切莫多買。這樣即不會得罪人,也能交下王東家。若王東家再多言,大可以直說沒錢。王夫人不知小兒子手里有多少錢,在她看來敢不會有太多,即便是他家產出的糧多數拉進京城,但也賣不上多少錢。而大多的螃蟹,買出的錢聽著挺多,可一大家子吃穿用度,外加鋪子的開銷等等,哪個不是錢,而大兒子的文房四寶哪個不需錢,若能再置鋪子,租出去倒也能補些家用。 王修晉思量一番,也覺得可以再置個鋪子,不過王修晉打算把鋪子的名落在長姐的名下,他不清楚他們日后會怎樣,也許會發展的很好,成為小有名氣的糧商,也許會一敗涂地,若是成功,給長姐的自然不會只是一間鋪子,若是沒成,長姐出門以后也能有個???。此事,王修晉當著母親沒提,等定下來之后再給長姐講。 既然想買鋪,王修晉便要打聽好王東家的幾間鋪子都在哪里,此事別人或許不知,但是吳掌柜絕對會門清。王修晉對吳掌柜的八卦能力十分的嘆拂,他完全不能理解吳掌柜為何有此雅興。 吳掌柜見王修晉有心置鋪,便將王東家的四間鋪子所處之地進行了全方面的分析,什么此處人多,四周有什么鋪子,住的是什么人,什么那間出過什么事…… 聽來聽去,王修晉覺得王東家的鋪子,即便是掛到牙行,城中的富戶未必會買,四間鋪子唯有糧鋪沒有鬧同過人命之事,其他三間鋪子,都鬧出過人命,雖說三間鋪子都是租出去的,可少有買主會不忌諱,尤其是對鬼神相當信服的古人。王修晉倒不介意買,可吳掌柜卻直搖頭,直說那三間鋪子邪門,當初那三間鋪子置下時,王東家并沒有用多少花銷,聽說以前就出過事,王東家也是抱著不介意圖便宜的心買的,結果哩,還是出事,而且租那三間鋪子經營的人,都是勉強維持,沒有生意興隆的。 王修晉想了想,還是別圖便宜了,自古言,貪小便宜吃大虧。 定下買哪間鋪子,王修晉便派人請王東家,錢不是王東家開口叫賣多少,就是多少,即便他同情王東家的遭遇,但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便要以相對較低的價格獲取大的利益。經過一番商討之后,以雙方都覺得滿意的價格定下了鋪子。 直到鋪子過好了戶,王修晉拿著新出爐的地契,才算是松了口氣,還好王東家沒弄個捆綁銷售?;氐戒佔?,王修晉見到吳掌柜時,提起此事時,王修晉還做了一番感慨,吳掌柜聽完之后挑了挑眉,“王東家當真沒說別的?比如說讓糧鋪的伙計到你的鋪子里做工?” “此事他沒提之前,于掌柜便同我提過,我讓他挑選手腳麻利,沒有歪心思的人?!蓖跣迺x對于掌柜很是滿意,鋪子里被他打搭得井井有條,伙計也沒有敢偷jian?;?,風氣十分不錯。 “你沒同意全收,王東家未說什么?” “并未多說,我現在的鋪子就這么大,哪里用得著那么多的人,養不起?!?/br> “倒也是?!眳钦乒裾f完之后,便打量起王修晉,“年初時見你時,你還在賣家中婦人繡物補家用,現在卻是有了兩間鋪子的人?!眳钦乒窈苁歉锌?,誰會想到一個孩子能做到這種程度?換成是他,他自認是做不到。 “多靠吳掌柜提攜?!碑敵跛€將吳掌柜列為不可深交之輩,現在兩人時不時的坐在一起吃茶,那時他絕對不會想到。 第46章 買下鋪子, 王修晉轉手便租了出去?;丶抑蟊惆唁佔铀械钠跫s都給了長姐。王琇蕓接到手里先是一愣,隨即便要退還給弟弟, 她怎么能要弟弟給的東西,弟弟也不容易, 別看現在看起來很風光, 可她知弟弟賺錢的辛苦。給出支的東西, 王修晉哪里還能再收回來, “長姐幫收著,父親不會發現?!?/br> 王琇蕓摸不準弟弟是不是拿父親做借口,只能先收著,然后尋個機會問母親要憄么辦。王夫人倒是直接, “既然是修晉把鋪子給你了,就有他的想法在, 你收著便是。鋪子租出去的錢, 你也留著,日后他們兄弟若是有個難,你也有能幫上他們?!蓖醅L蕓這才放心收下,同時也收了想拿租金補貼家用的想法, 王東家將家產處理完后, 便帶著媳婦離開了梧縣,之后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們, 而留下的房產一直由王東家的族親打理,有人說王東家嘴上說是帶著媳婦去別的地方重新開始,其實是帶著媳婦跳了山, 只是這個說法無人相信。也有人講王東家跟著跑海,一去不回,而他媳婦也跟人跑了。還有人講王東家帶著媳婦在北方的邊關,兩人還生了一個胖小子,日子有得不錯??傊兄鞣N各樣的猜測,卻不見其人甚至是后人回來。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便入了寒,地里第二茬的糧食也算得上是豐收了,各家各戶忙著收地,王修晉早早便帶著鋪子里的伙計把地收完,然后給鋪子里幾個家中有地的伙計放了農忙假,讓他們回去幫著家里收地,并允諾不會扣月錢,把幾個伙計感動得不行,而沒有地的幾人,也給提了一些月錢。 忙完了第二茬地,鋪子里多了不少東西,比起開鋪之初,貨滿了很多。王修晉想著忙了這段時間,要把油弄出來。有這個想法,還是因為見著了大豆。農家很少用油,而富貴人家用的油基本上是渾油,不提吃,單是看便覺得膩。但在沒有其他油的情況下,哪怕是用渾油炒雞蛋,也能吃得很香。 手工豆油的作法,王修晉上輩子看過,但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榨出油來,只能慢慢摸索。 入臘月后,氣溫明顯的下降,家中有地龍,又早早就備好了柴,便沒會遭罪。城里的鋪子,在裝修的時候也修了地龍,連著雜貨鋪的吳掌柜便天天蹲在糧鋪不愿意離開??嗑涂嘣诹送档穆飞?,家中只有牛車,也沒有個遮擋,即便車速不快,可也容易受寒,王修晉便想著留在城中住幾日,再回村里住幾日,這幾日也不敢弄出規律來,家中沒有個頂事的男人,若是讓尋了規律,弄出個什么事就不好了。 臘月初八,王修晉在鋪子門前支了個攤,然后抬出一個爐子,爐子上架著一口在鍋,鍋里煮著金燦燦的東西,離得近的能味到一些甜香味。王修晉原本想煮臘八粥,可惜缺少一些東西,即便是找到的一些,價錢也不便宜,他想施粥,施不起,于是便想起做糊涂粥。 玉米面是鋪子里新收回的玉米現磨的,他早晨吃了一些,比起上輩子吃的,強得多的多,非常有玉米味。王修晉把施粥的事交給了于掌柜,本想躲個清靜,卻被吳掌柜拉進鋪子。 “你說說,你弄這么一出,讓兩邊的鋪子怎么做?!眳钦乒竦芍荒槦o辜的王修晉,盡是惹事。 王修晉真沒覺得自己做得哪里有問題,古人不都講究在這一天施粥嗎?怎么感覺好像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你做之前倒是跟我商量一下??!”吳掌柜見王修晉一臉懵懂,咬了咬牙,“所用開銷,我要分攤一半?!贝说饶苜u個好名聲之事,自然不能落下,他氣的是若王修晉早些打個招呼,他也能給湘城去個信。 “???并沒有多少開銷,面是鋪子里糧現磨的,看著一鍋粥不少,其實也用不了多少面?!蓖跣迺x忙擺手,他哪里還不明白吳掌柜的意圖。 “我在你鋪子里買些面,用著你的人再煮上一鍋!”吳掌柜說完之后,本想去糧鋪買面,但又轉了身看向王修晉,“用面煮粥,能吃得飽?” “一人一碗,誰說我要供到飽?”王修晉翻了個白眼。 由糧鋪起了頭,梧城里幾家酒樓很快便跟上,然后便是其他的鋪子也有人施粥,臘八這天,城中不少人家都沒開火。此后,梧縣每年臘八這天,商鋪便會施粥。 過了臘八,便開始準備要過年的東西,王修晉回到村里便接到長姐羅列的一張長長的單了,上面寫滿了年節需要的東西,里面有自家用的,供奉所用,還有走親戚所需。王修晉用了三天的時間,才將單子上的東西買全。 臘月十五,王修晉去書院接回長兄。書院在臘月末關門,現下留在書院里的人便已很少。書院入了冬之后,遠沒有家中舒服,若不是因可以多做交流,王修柏早就想回家貓冬。書院里雖沒地龍,卻也擺著幾處火盆,只是晚上仍會遭些罪,在南方生活多年的人都已習慣。 王修柏坐上牛車,緊了緊衣服,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怕風灌進口中。到了家,王修柏幫著弟弟把牛趕進棚,將車栓好,方跑進屋中,不停的搓手,屋里屋外的溫差讓兩人齊齊打了冷顫,接過劉姐送來的溫水,喝了一口,才緩過勁。王修柏先去給父母行禮,然后向父親講在書院里學到了什么,都復習了什么。王修晉則回房看書,今兒進城時,他已經把鋪子交待給于掌柜,年前他不準備再往城里跑了。 京城,李將軍府 宮里發生皇子之爭的事后,李菻善以為自己會受到些牽連,還以為皇上因此會發落李家,哪想待他病好之后,皇上仍讓他跟著皇子。李老將軍也委婉的提過,想把長孫送到軍營中歷練,皇上卻說李菻善年幼,可以再等幾年。無法,李菻善再一次進宮,相伴皇子左右。 經了暗里被下絆子的事后,皇子對李菻善更為信任。李菻善對皇子的信任,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這會兒李菻善坐在祖父的書房內,提起皇子最近起了興趣的事?;首酉朐诨是f種稻子順帶養螃蟹,卻不知如何養,想寫信給王家,又覺得會搶了王家的營生。李菻善在皇子身邊呆得時間長了,便明了皇子的性格,這樣的人若是有朝一日真的做上那個位置,他也不好說是幸還是不幸。 李老將軍聽完長孫提出的事后,也無法,雖說年幼時也跟著父母種過田,但后來充了兵役后,便沒再下過地,這么多年了,說分不清五谷有些夸大,可能不能認全農具,且知做何用,他不敢保證。 一老一小互視半晌,此事不能拒絕,便要尋個能人。天下誰會在水稻中養蟹?不用提也知那位是誰,可若是將對方請到京城來,明顯不太可能,皇子都說了不能搶了對方的營生,可地又得種,蟹還得養。 “春耕還有些時日,要不然派個人去南邊看看?就以相看的名義?!崩罾蠈④娝紒硐肴?,便想到了這個法子,“菻善可想看看那小兒?我記得他小名當喚‘添丁’?!?/br> 李菻善點頭,隨后又搖頭,“祖父,南邊孫子不能去,即便能去,現下也不會好時機?!?/br> “有什么不好的!”李老將軍巴不得壞了這門親,雖說朝內不是沒有男男結合之事,他也不覺反感,可若是放在他長孫身上,他卻是不能容忍。長孫性子本就獨,臉上又沒什么表情,再不尋個知冷知熱的人,往后的日子要怎么過。之前王家小兒未入皇子的眼,他便不能提退婚之事,如今那小兒怕是也入了皇上的眼,退婚之意都不能起。 李菻善知祖父疼他,可婚是先皇指的,如今皇上登基本就引出不少事,肯定不會將先皇指婚之事作廢,甚至連側室之類的,都不允許出現?!白娓?,現下那位想什么,我們無從揣測,想要保住李家,就要……” 李老將軍怎能不知,若沒有一大家子,他說什么也要同皇上爭辯一番,可府內上下也有近百口人,再算上姻親,便不計其數,哪能由著他來?!白尮芗遗芤惶?,把年節的禮送去?!弊鎸O兩人又細說一些,李菻善才起身退出書房,回到自己的房間,李菻善便想尋一個東西,讓管家一同帶去交給王修晉,算是交換之物。 王修晉不知京城之事,在家中無事,便想起榨油之事。因之前便決定榨油,家中備了一些大豆,便省了進城跑一趟。在紙上默寫出榨油的步驟,然后,便沒有然后了。起初的步驟容易,便之后需要榨油機,便不是他能做出來的,許是回村之后,做事太過順利,讓他生出只要想做便能做到的錯覺??粗鴮憹M了步驟的紙,王修晉開始反思…… 第47章 臘月底一隊人馬從邸達梧縣, 一路風塵仆仆,看著便知是著急趕路的, 趕著一輛由幾匹快馬拉的車,入了梧縣后, 便打聽王家糧鋪。被問的人先是一愣, 接著便說原本城中有兩家糧鋪, 東家都姓王, 如今緊留一家,另一家關門了。趕車之人,便問對方僅有的糧鋪怎么走,被問之人忙給指了路。 城內跑馬車是有規定的, 像是來者由幾匹馬拉的車,是不允許在城中亂跑, 趕車之人和車內人說了幾句, 車內的人便開口,讓一旁騎馬的人路一趟,看看王家人誰在城中。若是去旁人家拜訪,應該是直接去府上, 哪能去鋪子里??扇ネ跫? 來者擔憂王家中的長輩都在城里,府上只有弱女子, 他們貿然過去,對女子的名聲不好。 人很快便回來,“管家, 城中之鋪并無東家在,聽掌柜的說,東家的年貨已備齊,年前應是不會進城?!?/br> “去王村?!瘪R車里的管家抱著暖爐,都說南方四季如春,當真到了南方,卻仍是冷入骨。讓趕車之人快些走,他們也好把東西送到王家,再返回京。一路過來,比預想要晚了些時日,怕是年前趕不回京了。 一隊人馬快速出城,直奔王村。城中很快便出了一些言論,雖不知這隊人是什么來頭,可聽著口音像是北邊過來的,再聯想新開鋪子東家父親的身份,最近沒有什么話題的城中人,便猜測此事來人對王家是好是壞。吳掌柜本就是八卦之人,自然早早便聽到了風,他不知東家是何等身份,卻知定是不凡,他擔心去王家的人會不會對其不利,心只擔憂,可以不好現下尋上門,吳掌柜心急。 王村迎來一隊人馬,村里的人立刻都得了信,住在村頭的人給一隊人馬指了王老六家的路,起初聽著老六的大名,村頭的人還沒對上號,若不是提起城中的糧鋪,差點便要說村中無此人。 自打置辦完年貨,一家人除了中午的時候能出去曬曬太陽外,基本上都在屋中貓冬。大門被拍響時,王家兄弟正在屋中讀書,因為快要過年,王修晉便讓王舉業回家準備過年之事,不過都在一個村里,王舉業仍是天天過來一趟,跑得很勤。 “門外是哪個?”劉姐離院門近,聽到聲音便推開屋門,站在臺上往外看,見院外有馬車的頂子,便扯著嗓子問了一句。 “在下乃李將軍府中管家,來拜會王先生?!崩顚④姼泄芗姨埋R車,站在門外,心里忐忑,王先生為官時,便老爺不對付,打被先皇玩笑一般給兩家訂了親后,再是有種恨不得對方不存在的架勢,這會兒貿然登門,管家已經做好了被拒之門外的心理。 劉姐嚇了一跳,將軍……,雖說她到王家后,聽村里的人講老爺以前是做大官的,可到底沒經過王家輝煌,便沒啥感覺,這會兒聽到“將軍”二字,便當真是震了一下。劉姐沒因為被震住而直接開門,轉身跑進屋內詢問夫人。劉姐進門久了,也知王家老爺交待的事,要偷著問過夫人之后才能做。 老宅的院子就那么大,外面說什么,屋里聽得清楚。王修晉不解李將軍為何派管家過來,其他知到指婚之事的人,臉色都不怎么好,王老六更是直接言明不見,倒是王夫人讓王修柏去見見。如今王家是什么地位,李家又不何等的風光,對方既然派人過來,他們便不能做出拒之門外的事。 王修柏站在院門內理了理思緒,努力讓臉上的表情不那么僵硬。屋內的王修晉因窗子被擋,看不見院子里的情況,可從家里人的表情亦能看出,和李家的關系似乎并不怎么樣,李家為何而來? 院門打開,李府的管家松了口氣,見是王家的大公子忙行禮,道了過來的目的。兩家是被先皇指了婚的親家,逢年過節的自當要拜訪。王修柏聽著李府管家來的理由后,本就僵硬的表情更難看了。 村里好事的人跟過來聽后,倒吸了口氣,真真是不得了,老六和李將軍是親家,忙回憶自家有沒有得罪過老六家。隨后不出半個時辰,村里所有人都知道老六雖是不做官了,可有個將軍的親家。村長得了信之后,更覺得自己把重孫子送到王修晉身邊是正確的。 此時,王修柏恨不得將李府管家的嘴縫上,怕是村里人都會知道親事。面帶不善的掃了一眼對方,到底還是將人讓進了院。李府管家見門打開,心算是徹底放了下。讓人將馬車里裝的東西卸下,自己則跟著王修柏往里走,他知王家如今不比在京城時,自然也不會讓下人跟著一同進屋,讓這些卸下東西之后,給他留下一匹馬,然后去城中等他。 李府管家隨王修柏進了屋之后,先向王老爺行禮,王老爺只會了個冷哼,再向王夫人行禮,李府管家見王夫人坐在一個奇怪的椅子上,氣色卻相當不錯,便猜測王夫人身子應是比之前探子過來時好上幾分。見到王修晉時,李府管家面上多了幾分親近。 王修晉對李府管家突然生出的親近之色略有些不解,剛剛門外的話,聽得清楚,兩家日后會是親家,母親說長兄并未訂親,那么便應是長姐。王修晉之所以沒把自己算在可能訂親的人選中,完全是用上輩子的慣性思考,忘記了古代除去皇帝賜婚、媒妁之言外,還有指腹為婚?;实圪n婚,王修晉覺得不太可能,主要是他太小,喜歡父親的先皇死得太早 ,而新皇又對父親沒啥好感,剛上臺便把父親踢下崗,哪里可能賜婚。 劉姐送上茶點后,便退出屋。王老六不愿與李府的人多言語,可家里就這么大,躲是躲不開,便坐在主位上卻不開口。王夫人便開口問李府管家此行的目的,她是不信對方只是過來送年禮。 李府管家拿出兩封信,“除去年禮之外,老爺還小的帶了兩封信,一封是給王老爺,一封是給小少爺?!彪m說之前派來探子,卻是不知王家如今誰當家,李府管家以為是王老爺說得算,便要將信遞至王老爺那,哪想王修柏在一旁先接了去。李府管家雖有些奇怪,卻見王老爺并沒有異樣,便沒多想。 王修晉更奇怪了,怎的給他信?難道說是李將軍想從他這兒得什么好處?如今他也就有家糧鋪略值些錢,并無其他讓人惦記的東西。王修柏打開信之后,快速看了一遍,隨后便將信遞給弟弟。王修晉接過信未多想,翻看的認真。李府管家卻是驚訝,他雖不知信中內容,卻知信是給王家當家做主之人,難道說如今王家是小少爺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