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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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被人掐住了咽喉,辛煜這一回是領教到了。山上有些弟兄叫囂著要殺下山去,反了這天,但辛煜本人并不愿意。他本無意謀亂,當初上了開陽山,一是因家中良田教人強占,再是因meimei辛舞雩被人逼婚。他身邊這些弟兄,大多也是走投無路的,那些眼見著便宜,想要投向他的人反倒都讓他拒絕。 有條活路可以走,何必走條死路?再想一想蕭州的事情,謀反的人膽子便去了一半。 更何況新王即位,第一條令狀便是減稅到兩成,奉州、黃州兩州,更是減到一成,十稅其一。新上山的人,聽到這樣的消息,其實心中浮動,是想下山去平安耕種的。辛煜幾乎可以想見,若是平亂的官兵應下山上眾人,前事不計,還田還地,到底能有幾個人能再跟著他。 如今,令眾人猶豫的,只是不知新王的布告是否能當真實行,又能實行幾年…… 周墨不得人心,但許仕不同,頗受敬戴。辛煜便不愿與新任府君起了正面沖突,只偷摸到遠處運些食鹽回來。他也擔心徐州的南軍真要來滅匪,山上幾千人,借著地勢守守險還好,萬一南軍也同許仕似的斷了食鹽,將他們圍起來,別看山上有rou有菜,他們卻連咽下一口都難。 岑季白帶了一萬人,親往石城來。辛煜不免擔心,這許仕見了新王,離南軍來圍他的開陽山那日,便是不遠了。 許夫人看他憂心,便道:“莫若我們早些投誠,新王畢竟與老夏王不同,更何況,那叛亂的上官氏,不也得了善待?” 辛煜搖頭,苦悶道:“不過而今說說罷了,那上官氏一族,究竟如何,當留待后觀?!?/br> 如辛煜所料,許仕拜見夏王,便說起他這石城一害,開陽霸匪來。不過許仕并不求夏王撥些兵馬與他,只是請夏王略微繞一繞,避過開陽山。 岑季白頗問了些開陽山莊與辛煜的詳細,不說要繞道,也不說不繞。 待夜間扎營,林源經阿金通傳,入帳中見了岑季白。 “陛下,開陽有山匪,是不是繞一繞,以避萬一?”林源看出來岑季白對開陽山莊有些興趣,但那畢竟是個賊窩,他們還是繞遠些。平匪是許仕的事,不該他來管,林源只負責他應該管的事。他管著岑季白安危。 “寡人要上開陽山?!贬景撞粌H不避,反而要親自上去。 林源愣了愣神,便明白岑季白要去做什么了?!澳鞘巧椒?!”不管岑季白要去做什么,不能去!“陛下如欲招賢,臣愿代陛下前往?!?/br> 岑季白就知道他是這個答案,但他若不去,只憑林源言詞,辛煜未必信得過。既是招賢,就該有足夠的誠意。岑季白希望這一次能快些領了辛煜下山,南巡途中,也讓辛煜看一看農事。 至于危險,許仕斷了鹽,也沒見辛煜如何,岑季白倒不覺得自己有多險了。更何況,這一世周墨未能先請動南軍與辛煜練手,南軍的戰力也勝過前世,而且周墨更早卸任,辛煜也沒能招驀前世那般多的人馬。怎么看,辛煜也沒底氣更沒理由對付他才對。 兩個人都不肯相讓,林源是林津的大哥,岑季白也不可能真拿他如何,況且,林源也是不怕的,他連死都不怕。 最后,岑季白笑了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惡毒道:“林老夫人記掛永寧侯婚事,寡人便想著,陵陽城這許多人家里,老夫人遍尋不著,大約是沒有好姑娘了。不如,寡人與永寧侯在石城指一個?” 林源打了個寒戰,屈服了。 倒不是不想成親,其實他老早便想要成親了,還想將人帶到北境,以免聚少離多。白日里望著可心知意,夜間摟著是軟玉溫香。但只怕是陵陽這里的閨秀吃不得北境的苦;而北境那里,容貌品性學識,一項一項篩下來,也沒見著什么好的。林源有時候在心里偷摸描繪著,北境少雨又風烈如刀,偏有個水靈靈美如仙子的姑娘,待他情深似海的,備得一手好膳食,脾氣和順又乖巧,還得是個聰明伶俐的,會詩書又會兵法,再能彈兩支曲子……總之,這該只能是個畫里的姑娘。 林源便不抱什么議親的希望了,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便是十全九美,終是差了一著。 母親與堂姐千挑萬選的尚且差了一著,岑季白要在石城這窮山惡水的地方給他指親,想必差的就該是九著了。這一手實在太狠,林源咬了咬牙,道:“臣與陛下假作落魄,往山上投誠,試試那辛煜?!?/br> 人之氣質□□,多是偽裝不來的。李牧同吳卓這樣的,混跡三教九流間,倒是裝什么像什么,林源同岑季白卻沒有這樣技能。 他們相商一回,最后定下來,要扮作家中遭難的兄弟二人。父親曾為一方善吏,可惜早年便去了。家中有個美貌的meimei教惡霸看上,惡霸求親不得,便遣人搶了他們家小妹,殺了母親同其他家人。二人事前出外訪親,這才逃過一劫。 這故事老套尋常,卻也是各國間時有的事情,尚算可信,又與辛煜本人的經歷相似。他們本在鄰城,聽說過辛煜的事,而今尋到開陽山來,倒也合乎情理。 第76章 上山 二人換了衣裳,第二日一早便由北至南,一路汗涔涔地走上山去。途中自然有人攔阻,但二人說明來意,那阻攔的人反倒客氣起來,只是將他們眼睛蒙上了,領著往山上去。 蒙著眼睛走路的感覺可不大好,又因看不見,心里愈增些不安。林源是心中沒底的。岑季白有前世的參照,又事先遣人打探過辛煜的情況,加之許仕告之詳細,因此還算心定。林源卻都沒有這些,他腳下也不知是踩在什么地方,只憑著前后的人出聲指引,頗有性命由人的危機感。 也不知走了多久,緲緲縹縹的,竟隱約響起些琴聲。更往山上走去,這聲音便漸漸清楚些,教人渾身清涼起來,不覺暑熱。而撫琴人似頗有些愁悶之意,琴聲中也有些晦澀的悵然。林源一邊揣摩著琴中思緒,腳下山路倒如平途一般,走得順暢了。 岑季白初以為這琴聲是辛煜所奏,問過送他們上山的人才知道,是莊主的meimei辛舞雩。既然不是辛煜,岑季白也就興趣缺缺了。 等他們上了山,那琴聲竟也歇了下來。 二人見過辛煜,說明來意,辛煜又盤問了幾句,也沒發現什么異狀。因這兩人氣質不俗,又與他有著相似的經歷,相惜之意一起,辛煜便想應下他們。只是夏王盤桓在北郊,說不得他那一萬人擇日就要攻上來,便有些為難。留下二人在此,或許反而害了他們。 林源自上了開陽山,就有些神思恍惚,倒像是真個家破人亡的落魄子弟一般。辛煜說了什么,他雖也是聽著,但聽得不算真切,等辛煜說完,就有些茫然,不知這人方才說了什么,他又該回些什么。 岑季白便替他那所謂的“大哥”道:“我兄弟二人無處可去,若能得莊主憫恤,有沒有人來圍山,便聽從天命罷?!?/br> 這份豁達從容倒教辛煜更欣賞他幾分,便安排了住處,請他們先行住下,再尋事做。 二人入了辛煜為他們安排的房間,岑季白耳聽得外頭的人去得遠些,看林源仍是呆滯,便與道:“寡人竟不知,你還有幾分做戲的天賦?!?/br> 林源有些恍惚,并不答話。 “別裝了,人走了?!贬景子行┎粣偲饋?。 林源嘆了一聲,才算是回過神來。疑惑地看著岑季白,道:“怎么?” 岑季白恨不得踹他幾下,惱道:“你是丟了魂了?” 林源咧嘴笑了笑,道:“沒有,沒有……陛下觀那辛煜,可有幾成把握說降他?” 岑季白挑了挑眉,自信道:“十成?!?/br> 上山前倒有七成,見到辛煜時,看他說起北郊的夏王時,頗擔心的模樣,倒有了八成;辛煜的家人都在山上,他能為了他的meimei反上開陽山莊,而今總不能冒著家人陪葬在開陽山的風險拒絕夏王的誠意,這便再加一成把握;至于剩下那一成,是岑季白看到山上水田里黃燦燦的一片稻子,旱地里碧油油的山藥苗子,還有莊院遠近青紅黃紫的瓜果蔬食,而強行加上的。就是綁,他也要將辛煜綁下山去。 傍晚時,辛煜備下酒宴,請了岑季白同林源往前廳接風洗塵。林源興致勃勃地去了,待到了宴廳,又將魂給丟了。 岑季白便只與辛煜攀談,想要試探他的底線。又在辛煜引見下見過了山中幾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倒也相談甚歡。 其間,林源一副失魂落魄樣,岑季白后來才了悟,是因這宴廳里并沒見到那個撫琴的人。林源實在很想見一見那個人。 夜間正要休憩,林源忽地翻身從地上坐了起來,問岑季白道:“陛下有沒有聽到琴音?” 面上是難掩的激動神色。 岑季白仔細聽了一回,好像是有些緲緲的聲音,卻不確定是不是琴音。而林源已經翻出窗戶,循著那聲音去了。 岑季白錯愕之下,只好相跟著出去,茫茫夜色,他不過愣神片刻,林源已經不見了影蹤。 林源翻墻走樹,一路隱遁在陰影中,不多時,真是翻進了一座小小院落,琴聲高高低低,使聽者也堵了些悶氣在心頭。 而林源心頭悶氣雖有,更多的卻是尋見撫琴人的喜氣。借著月光與那涼亭中的昏黃燈火,瞧見那么個如仙逸塵的人物,林源便知道,這是他的十全十美,這便是他畫中人了。再沒有什么顧慮什么苛刻的要求,只是這一眼,便認定了眼前之人,辛舞雩。 林源整了整衣冠,從藏身的樹梢翻身下來,落到離辛舞雩不遠處,再踱步至亭下,一步一句,吟道:“弦上生素音,飄渺出流云,空山相聞遠,寂寂終無人?!边@是他白日聽琴時的心語。 林源對自己這番才情與瀟灑身形,還是非常滿意的。瞧見那女子面上有些慌亂之色,便溫聲道:“你不要怕,在下不是惡人?!敝皇菫榍俾曀?,到此尋訪琴主。 辛舞雩似是有些羞澀,垂首不語,只露出一截白皙纖瘦的脖頸來。林源看得心顫,不覺又往前走了兩步。下一刻,辛舞雩手上的木琴卻直直朝他撞來。 林源猝不及防,躲了木琴,卻沒躲過對方腳上橫掃,將他摜在地上。電光火石間,方才還自覺瀟灑的人已經委頓在地,教人踩在腳下了。林源掙扎一下,卻見辛舞雩抵著他脖子的鞋尖上,竟是一截鋒利的短刃,便不敢再動了。 “來人?!毙廖桷Ш傲艘宦?,便有十數家丁涌入院中。 林源強自辯解,“我真不是惡人……” 黑天里教人攆下山的岑季白,聽了林源這番夜訪佳人的經歷,實在是止不住地大笑了一回。林源看了看山頂的明亮月光,嘆了口氣,卻是道:“至少,不是扔下來的?!?/br> 看那兇悍勁兒,又聰明靈秀的,就是該做林家的媳婦么。 岑季白搖了搖頭,也不知為何,他看上的人,林家人總要來搶。其實私心里,他是不愿李牧與林渡有何牽扯的。若是辛煜出山,他也不希望林源真與辛家結親。林家既然沒有反心,還是少做些惹人忌憚的事才好。況且,有了牽扯,難免就要影響到立場。但他覺得好的東西,自然不可能只他一個覺得好了。 岑季白拍了拍林源肩膀,含笑道:“眼光倒是不錯……既然想結親,那勸降辛煜的事情,便交給你了?!?/br> 岑季白說是交給林源,還真是全不再管開陽山的事情。一門心思扎到石城中,看看許仕為政。許仕當他是監工,倒忐忑了好一陣子,后來見他只是對地方政務有些興趣,這才安了心。 林源第二回 是獨自上山,留了有半月光景,便回城了。也只這半月時間,他不只與辛舞雩解開誤會,也說動了辛舞雩,真要與他成親了。只等回到陵陽,便著人提親、定日子。 等回到陵陽就能成親……岑季白自己卻還得苦熬兩三年,這可真是來氣!林源那瘋瘋魔魔的模樣,渾身散發著一股子蕩漾意味,岑季白莫名火大,等接到林津來信,提及林渡已經住到李牧府上去了時,就更不是滋味了。 他到底抽了哪門子風非要來南巡? 而愈往南,仁和記的商號便愈是少些,一封信寫下來,往往要轉送一兩日,才能到就近的商號中,交給信鴿傳回陵陽。岑季白抓心撓肝地想著林津,卻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兩國邊境上,將要出現的狀況。 虞國此次護送公主出嫁的,是身為虞王胞弟且任職虞國大將軍一職的王子從邕,的兒子,虞向川。虞向川一向很為自己的身份自傲,身為堅定的主戰狂熱派,卻來護送和親公主,看來這老虞王也好,虞國太子也罷,是想給岑季白一個警告的。 前世劍下亡魂卻耀武揚威地來警告他,岑季白實是無言以對。 虞向川一向目中無人,隔著邊境線,兩邊的臣子相談甚是不豫。只因虞向川堅持,要親自送公主入境,要跨過邊界。 此舉的意味過于恥辱,明擺著是要踐踏國土,拿下夏國。夏國臣子自然不肯相讓。按常理,只有嫁入夏國的公主并她陪嫁的隨從可以入境。虞國的衛隊,不能跨入夏國領地。 不要說是虞向川了,便是那車架中的假公主,岑季白也不想讓她入境。 “少將軍,”林源拱了拱手,“少將軍職責所在,護衛長公主殿下恪盡職守,源深表敬佩。但我朝陛下有一事不解,萬望將軍與長公主解惑?!?/br> 虞向川一臉得意的笑,快意道:“說?!?/br> 林源道:“源與陛下聞聽些不稽流言,道是長公主本人今年四月底便已離宮,至今流落民間,不知可有此事?” “胡說!”虞向川那得意之色未及消下,又是一臉的慍怒,扭曲在一起,神色格外地古怪起來?!肮骱煤玫鼐驮谲嚿?,你怎能胡亂污蔑,壞她清譽!”這些天虞國境內流言四起,虞向川也知道瞞不住夏國,但只要他們認定了馬車上便是長公主虞爰,岑季白又能如何? “那便請公主一見,以證真偽?”岑季白道。 “公主自來幽居深宮,豈能在這許多將士前現身?”虞向川怒道:“夏王好不知分寸!” 林源正要罵回去,便聽見一道尖利的女聲大喊起來,“她不是長公主,本公主在這里!” 李牧的人果然將虞爰送到邊境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那啥,我好像沒有不忙的時候,默默哭一會兒……這幾天遇到兩件比較棘手的事,然后趁著兩個午休敲了三千字。 ps:因為是耽美文,所以大哥這一段就簡寫罷。 第77章 假公主 虞爰今日一早才混入中軍,她從將士中走出來,取了盔甲扔在地上,雖是塵土滿面,美人的底子還是在的?!澳美C像來對!” 虞向川怎么也沒想到,他們苦苦尋覓不至,流言四起卻毫無蹤影的人,竟然就混在他的將士中。面對虞爰的忽然出現,他已經失去分寸了。甚至想著,如果虞爰愿意嫁到夏國去,夏王本來求娶的也是虞爰,是不是兩全其美了?卻忘了如今的夏王知道虞爰曾與人私奔,又怎么可能再要娶她。 岑季白身邊,新任典客取出定親時虞國送來的繡像,細細對比一回,確認了眼前之人確是畫像上的虞國長公主無誤。 “虞向川!虞國果真欺我夏國無人不成?”岑季白得了典客稟報,便將繡像摜在地上,厲聲質問。 “叔父,你們送親也送到了,是不是該回去了?”虞爰看了看馬上的年少君王,格外心喜起來,她真是糊涂,放著好好的夏國王后不做,竟要跟那個殺千刀的渾蛋離宮,那是個什么東西,竟然教她吃糖咽菜,拿粗布與她,還敢嫌棄她…… “等等,”馬車上的假公主也掀了簾子出來,急切道:“夏王,嬋娟雖只是出自宗室,身份不比長公主,卻知道身為女子應守的規矩,不似爰jiejie那般……嬋娟心慕夏王,愿隨夏王入境,只求夏王垂青,便是只作一少使,嬋娟心甘情愿?!?/br> 你倒是心甘,我家三弟可不甘。林源正要出言諷刺,卻聽虞爰道:“呸,什么女子的規矩,是這樣當眾求親,不知廉恥的?” 虞嬋娟嚶嚶哭道:“夏王陛下,嗚嗚……嬋娟……嗚……一片癡情……” 林源不欲聽她說下去,便道:“虞少將軍,虞國不該給我夏國一個說法?” “什么說法?”虞向川已經沒了那股子目中無人的狂氣,語氣虛弱道:“這不是送親?長公主已然送到了?!?/br> “你送來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岑季白惱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