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書迷正在閱讀:[美娛]荊棘王冕、全帝國都以為我出軌了、盛寵之天才毒醫、女相重生之毒女歸來、和“渣男”破鏡重圓后的日子、[綜英美]正義路人、聽說你要重建帝國[電競]、女神修煉手冊[娛樂圈]、聽說女官好美色、重生后的恣意生活
林津當真不跟他客氣,想了想,道:“要香油綠菘、冬筍白玉豆腐、梅汁燒鵝、還要一道青背甲魚湯?!卑y趕緊記下,轉頭看著岑季白,等他吩咐。岑季白特意加了道時令的梅花餅,又照著林津所點加了兩道極鮮美的菜,看林津滿意地點頭,岑季白便知道他是點對了。 兩人用過午膳,上官騰便親來請罪。教導無方之類的說了幾句,卻又顯出副欲言又止的神色來。 岑季白生出些疑惑,上官騰總不至于真是要給上官詩詩分辯的吧? 如今夏王重病臥床,岑季白這里真是不好生些什么花情風月來,再加上東宮這處正殿也有臣屬往來。上官詩詩所為,叫岑季白看見了是郞情妾意,叫外臣看見了該叫什么? 今日不就恰好是岑季白同林津一道去的正殿?上官騰是個人精,不會如此糊涂。 林津回房看小刀安置,岑季白便同上官騰回到議事的正殿中。 阿銀退下守去大殿門口,并闔上了殿門。上官騰便“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殿下,絕不可再讓林家染指禁軍??!” 第52章 猜疑 岑季白忽然明白上官騰的來意了,他擔心禁軍易手。 上官騰的理由很堂皇,因為林家手上本已經有了兩支軍隊,還有宋家、江家的關系在。 目前南軍尚在宋家手里,但宋曉熹身為宋家嫡長子,未來的宋家家主,卻認了林夫人做干娘,同林家四子極是交好。禁軍雖歸上官家統領,但執金吾副將軍是江定可,江家在禁軍是有不小影響的,而江家同林家也算得交好,他家祖上本是林家軍出身。 現在,林津要做太子衛率,官職不算高,卻是負責東宮戍衛的重要職位,上官騰自己便是從夏王衛率做到禁軍統領的。 岑季白明許過不會撤換上官騰,上官子弟會世襲執金吾將軍一職,他也給了上官氏子弟在其他方面很好的待遇。至于衛率一職,上官家本是堅持的,但因為江平的確與岑季白在蕭州平叛時交好,江定可本人又算得老邁,而那時上官家也想同岑季白定親,衛率一職便作了讓步。 但些林津入宮……上官騰有了隱隱的危機感。 他并不認為岑季白會看著這任林家宰割的局面成形,岑季白不像是糊涂的人,所以他只以為岑季白同林家或許達成了什么交易。 他來試探岑季白。 林津入宮,岑季白起初真沒想這許多,他滿心里只看得到林津了。 此時,經由上官騰提及,他才回過這道彎子。 他相信林津入禁軍并非出自林家授意,林津說的話古怪,不是那么可信,但岑季白信林津不會害他。他也信宋之遙,起初固然是利用,但先生是在他一無所有時幫他打開如今局面的人,宋曉熹本人也沒有野心。 只林家與前世有些不同,他家沒有沒落,反而因為兩次大捷,且有林津在草原筑城,讓北狄元氣大傷的緣故,而漸有些起興。林源、林渡對岑季白的惡意又是很明顯的。 岑季白搖了搖頭,難怪幾代夏王都忌憚林家了,同樣是領兵,其他幾姓沒出過什么事,反倒是自己漸漸走向了衰亡,只有林家幾次大起大落。實在是……林津兩個哥哥待他的惡意明顯得讓岑季白想要刻意忽視都無法做到。 “將軍快快平身,”岑季白故作為難道:“將軍既知那是林家,孤又如何拒得他?” “殿下,”上官騰聽他如此說,總算松了口氣?!暗偛荒苋斡闪旨易??!?/br> “孤心里有數,林津這次并非真在禁軍任職,過些日子,他也就回北境去了。況且,孤也會讓江平注意,不必安排林津插手東宮戍衛?!?/br> “原來如此,”上官騰微微瞇起眼睛,道:“可老臣實在不明白,這林三公子,堂堂的長平侯,為何不回林家,非要到東宮里來呢?” 上官騰這樣說,便是查到了林津先前賃屋在桂花巷一事了。岑季白隨意道:“林夫人要給林津議親,林津不樂意,就搬出來了,他自己一個人住不方便,外頭辛苦,便求了孤,允他到東宮來?!?/br> “呵,”上官騰輕笑了聲,道:“這位小侯爺,怕真是不大好議親。畢竟是那么張臉……”上官騰忽然住了口。 岑季白方才的神色仿佛……上官騰說不出來是什么感覺,似乎是自己看錯了,但總覺得眼前這位太子有些可怕。 “這便是他家事了。不過漸之為孤伴讀多年,他哥哥求到孤這里,總不好拒了他。更何況,這林家,日后不也定然該是林家兄弟的?孤也拒不得他……”岑季白似乎很是無奈。 “殿下為國事cao勞,長平侯竟為這樣小事麻煩殿下,也真是太不懂事了?!鄙瞎衮v又是副笑呵呵的模樣,道:“老臣族中倒有幾個適齡好女,不如……” 岑季白出言打斷他:“孤也知道,林家如日中天,風頭盛著呢。上官大人同林家結個親也好,孤也沾了光,日后便同林家有個連襟之誼了?!?/br> 上官騰聽了這話,額上冷汗都下來幾滴。但看來岑季白的確對林家沒有好感,上官騰便道:“殿下折煞老臣了,其實……唉,老臣就是看著大將軍同林夫人發愁,于心不忍,一時有了這想法。但林家哪里看得上老臣家里呢,怎么也得是宋家周家這樣人家的女孩人家才要的?!?/br> 宋家嫡系是沒有女兒的,上官騰的意思,便是周家可能與林家結親了。岑季白聞言不置可否,反正他恨透了周家,上官騰就算挑撥,也挑撥不出更多恨意來了。 上官騰說了這些閑話,已經大致了解了岑季白的態度,便退出了大殿。岑季白看著壁角一掛紅葉,有些出神。林津要定親,要找個喜歡的人,他喜歡的是什么樣子的? 就這一會兒功夫,阿銀便來通報,說是周太尉求見。 岑季白嘆了口氣,誰能相信林津只是同家里賭氣,才到東宮來的呢? 周慕邦不知詳情,便是知道,他也是不相信的。 殺伐凌厲的少將軍,未來的大將軍,陛下親封的聲名赫赫的長平侯,為什么非到岑季白這里來做一個小小的太子衛率?是否岑季白同林家達成了什么?要讓林津以后統領禁軍?不,這不行。周慕邦不喜歡上官騰,但并不想看著林家擁有禁軍,即便岑季白換人,也該換作周家的人。 岑季白同周慕邦將林津的事情又解釋了一回,只是話鋒轉了轉,說了句周慕邦想聽且十分愛聽的話?!捌鋵嵓緝哼@些日子不過同上官家虛與,叫他們放松警惕罷了?!?/br> 周慕邦皺巴巴的老臉擠成一團,長長地吸了口氣,“季兒的意思?” 岑季白點了點頭,道:“執金吾一職執掌王宮戍衛,先前正是上官騰失職,竟放縱難民入宮,才使得父王病重……唉,季兒心中一直想要撤換了他,將禁軍交給坊舅舅。只有您同兩位舅父,才是季兒親族,季兒信任之人哪……” 他神色轉而哀戚了些,道:“如果母親尚且在世,也一定會希望季兒這樣做?!?/br> 周慕邦自然是將岑季白當做個乖順小子的,深以為然道:“你母親……唉,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查素馨下落,只可惜……無論如何,只有咱們自己人才堪信的。陛下過于看重上官騰,讓他在禁軍中布署太過,如今想要更換執金吾一職,怕是難嘍……” “所以季兒才請您援手啊?!贬景咨锨皟刹?,竟向著周慕邦一拜。 周慕邦連忙扶他起身,道:“季兒貴為儲君,老臣怎當得如此大禮?況且,咱們祖孫倆又有什么事是不能說的,殿下只管吩咐便是?!?/br> 岑季白笑了笑,道:“此事,便需慢慢籌劃了?!?/br> 因是外祖父入宮,明日便是除夕,岑季白這年節關頭,難免要多問問周家親族幾句,也客氣地留了周慕邦用膳。 說到周丹回家后便發起燒來,岑季白顯得很是愧疚,連連致歉。周慕邦自然將這些全算在了上官詩詩頭上,更何況又是白日里才出了那么件事情。 周慕邦嘆著氣,道:“季兒可千萬不能娶這樣的女人,這是要穢亂宮闈的禍水。前朝那位桃花夫人,不就是先例?” 宮里的事這么快就傳到外頭,不是上官騰馭下無方,實在是岑季白授意。這些日子林津在宮里,岑季白便想讓上官詩詩收斂些,少在宮中出現。他看林津那模樣,實在是不喜歡上官詩詩與周丹的。 “季兒何嘗不明白呢,季兒心里,總還是喜歡丹meimei嬌俏可愛些。只是……”岑季白嘆了口氣,道:“只是上官詩詩這樣一鬧,閑言閑語不歇,倒也污了季兒同丹meimei名聲。季兒盼著,過一兩年便可將丹meimei迎進宮里了。虞公主不知夏國風俗,總還是要丹meimei協理,大事小事上,怕還是丹meimei做主多些,便有勞舅母多多指教她?!?/br> 岑季白又拋出這樣一件好事來,雖說原也在周慕邦意料中,但得了一句明話,也就同岑季白將此事作定了。 虞公主在夏國沒有根基,以后這后宮里,也就是周丹說了算?!袄铣蓟丶冶憬虒У?,咱們這樣清貴人家,怎能同上官氏那樣無淵無源的人攪和在一起。以后也叫她少入宮里頭,在家好好習習女紅,學學掌事?!敝苣桨顨g喜應下。 等岑季白終于送走了周太尉,已是入夜了。 岑季白信步走到禁軍營房,林津宿在江平隔壁,因著本是衛率居所,倒是這一排房間里離著岑季白寢殿較接近的了。他正要上前敲門,江平在后頭遲疑一下,道:“殿下,夢舟回家了?!?/br> 岑季白伸出去的手頓在門上,受著冷風,倒忘了收回來?!霸趺唇袢毡憔突厝チ??” 江平道:“明日不是除夕么,林二哥下午入宮來找他,說是林潯從西北回來,一家人聚一聚?!?/br> 是呀,一家人聚一聚。好個一家人聚一聚…… 第53章 紅粉骷髏 岑季白悶悶站了一會兒,醒過神來,已是回了自己那間空蕩蕩的寢殿中。 第二日是除夕,因著夏王病重,宮里沒什么年節氣氛,誰也不敢表現出歡喜的神色來。當晚宮里小聚了一次,簡單用過飯菜,各殿的人便都散了,王宮各處也都是冷冷清清的。 岑季白去夏王寢殿中坐了一會兒,看了看他。這些時日夏王已經很不清醒了,半夢半醒間看到岑季白,渾濁的眼珠子動了動,又闔目昏沉過去。 前世夏王本還有幾年好活,但過了今年,他這條命大概是續不下去了。陵陽難民進宮那一回夏王受了太大驚嚇,身體狀況也不大好。上官緲為了討好他,也為著再要一個孩子的緣故,私底下很用了些房中助興的藥,也徹底毀了夏王。 岑季白對夏王談不上忿恨,卻是絕對沒有父子親情的,他也并不敬重夏王,并不儒慕他。 但這一刻,他是同情夏王的。 他一時間忽然想到些比復仇更長遠的事情,未來某一天,當他衰老孱弱時,身邊守著的,大概也是這么些別有用心的人在,并無半分真情待他。 若是子嗣豐些,他大概也活不到這般孱弱,說不得哪一個王子篡位、背叛……也就死在一場紛亂里。這樣想著,他這一生,不,這兩世,倒真是好生無趣。 這樣坐了一回,岑季白又去王宮梅園里走了走,折了枝梅花在手上。 他同林津初見那一年,是夏王一時興起,叫宮人清了樹梢積雪,宮宴便設在這片梅園里。朝臣們同家人各在一樹梅花底下坐定,風起時,碗里碟里,倒落了不少梅花,沒過多久,又下起雪來。 梅園宴飲,本是件風雅事,只是風狂雪大,天又太冷了些。后來,夏王自然再不愿在這里設宴。 那時的景象…… 因為過于久遠,岑季白實在想不起來是怎樣的場景了,他只是知道有這么件事。林家的小子都那么野,岑季白總覺得他當時該要被林津揍過一回才對,但印象里只剩下樹下的小仙童比白梅花還要好看,漂亮的眼睛直直望著他。 就連那么個印象,也不是特別清楚,岑季白閉上眼睛,想要還原那樣一種畫面。園子里冷香寂寂,只有遠處宮人窸窣踩雪的聲音。 “小初!”岑季白恍忽間聽到林津喚他,轉身看時,竟真是林津站在梅園中,笑吟吟地望著他。 “三哥!”岑季白立刻迎了上去,內心的起伏,出口時只作得出一聲簡單呼喊。 這聲呼喊沖破重重陰霾,從天際引下一束光來。林津是他的這束光。 等他走近時,才發現林津手上還團著一團雪,卻并沒有扔出來。 林津松開手,棄了雪團,又徑直往岑季白臉上捏了一把,笑道:“我要是砸你,你肯定躲不過?!?/br> “……” 岑季白解了披風給他,又扯了他上去輦車,這才道:“你不是風寒未愈?到這里吹什么冷風?!?/br> “一路找過來的,你不在東宮?!绷纸虻溃骸白屛液谜??!?/br> “你怎么……今夜不是除夕嗎?”岑季白高興過了,又開始擔心?!坝滞依锲鹆藸巿??” 林津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就盼我點好吧?!?/br> 一路行至東宮,岑季白便同林津下了車,進正殿說話。 岑季白仍是不解,問道:“怎么今晚就回來了?你同漸之,總也該是有三年多未曾見過?!?/br> 林津道:“我同江平輪值,他是白日,夜里回家守歲,我來替他?!?/br> 岑季白聽了這樣的話,微有些失落起來,林津回來原只是為著職責…… “那你家里……你父親還氣你嗎?”會不會,不許你來宮里做衛率? 林津笑道:“不氣了,我同父親講,他要是氣壞了身子不劃算?!?/br> 岑季白笑著搖頭,“也真是難為他們?!?/br> 宮人搬進來小銅爐子同新熟的果酒,并些糕點,林津卻另叫了茶水過來。 岑季白知道他還介意北境的事,便撤了酒,只同他飲茶。 “你要不要聽故事?”林津從袖子里抽出一方絹帛來,擱在岑季白膝前,忽然問他。 岑季白早過了聽故事的年歲,他幼時也無人給他說過故事。但既然林津想說,又連這似乎跟他所要講的故事很有些關聯的絹帛都已經拿出來了,岑季白也沒有不聽的道理。 他便點了點頭,展開了絹帛。 原來上頭分了左右兩張小圖,一張上是個漂亮的粉衣女子,衣著格外暴露些,另一張卻仍是粉衣,但……岑季白放下絹帛,再次折疊起來。另一張上那粉衣女子已經是具白森森骨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