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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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爺,真的不行的?!迸⒌哪赣H跪著哭求,“她太小了,會死的?!?/br> 見總被阻止,八字胡不耐煩了:“那她不行,就你上,快點,時間要來不及了?!?/br> “這……”女孩母親沒有再說話,但臉上始終留著屈辱的眼淚:“寶兒,你快把這塊甜糕吃了?!?/br> 女孩拿著八字胡給的已經冷掉的甜糕并沒有吃,只是傻傻地看著自己的娘。 她們并不需要這塊甜糕,甚至如果可以選擇,她們肯定會拒絕。只是這是上階層的人制定的游戲罷了,規則由他們定,哪怕被強買強賣,被動參與的人也無可奈何,更無計可施。 “快吃??!”女孩母親將甜糕塞進了女孩的嘴里,動作十分急切。等她一會兒走了,這塊糕還不知要落到誰的肚子里去呢。 “臭娘們,好了沒,磨磨唧唧地浪費我時間?!蓖耆ツ托牡陌俗趾蛄伺⒛赣H一巴掌,把她拖走了。 望著母親走進外頭黑暗中的背影,女孩快速地把甜糕和著眼淚咽進了肚子,這是她娘用貞潔為她換來的。 大鐵門又被拉上了,車廂里靜悄悄的,等再次打開就是出去的女人們回來的時候,也是列車再次開動的時候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說了毛毛的嘛~ 第49章 車廂里重新恢復了平靜, 礦燈在廂壁上輕微搖晃著,照射下來的光芒抖動又暗淡, 車廂深處漸漸傳出竊竊私語聲, 女人們的聲音模糊而又細碎。 頭上罩著的麻袋已經被拿開,董兵兵側臉緊貼在冰冷的地面上躺著, 細碎的傷口被寒意不斷入侵著,引起了一陣又一陣的刺激不適。 眼前是黑的, 董兵兵摸不清楚自身所處環境的狀況, 也不知道是安全還是危險, 她只是掙扎著想爬坐起來,因為地上實在是太冷了。 然而久綁于背后的雙手無力且僵麻, 無法給她任何幫助,她嘗試著靠腰腹間的力氣起來,但是才剛使上勁, 瞬間便因腹部的疼痛而脫了力, 她重新砸趴到了地上, 腦袋里涌起一陣昏懵, 那是失血過多和劇烈運動后所引起的低血糖反應, 她已經整整一天沒有進食了。 董兵兵悶哼一聲, 慢慢蜷起了身子, 身上開始因為剛才的動作冒出冷汗來。 深處縮著的女人們也有被董兵兵的動靜吸引從而看過來的, 但慎于對方那張滲人的臉,誰都沒敢上前來幫忙。 在躺著緩和了一陣后,最劇烈的疼痛時刻終于過去了, 董兵兵不禁呼出了一口氣。 旁邊是堅硬的鐵板廂壁,董兵兵伸出腿輕輕摸索著,緩慢挪動著身體靠了上去,十分冰冷,但起碼能給她一點支撐。 雖然經過虐打,身體上半段都受了重傷,但索性腿腳還是完好的,董兵兵面抵著廂壁屈盤起了腿,就這么靠著腿部間的力量和墻壁給她的支撐,一點一點磨蹭著坐了起來。 腰腹間的疼痛在此刻達到了頂峰,冷汗也濕透了小衣,但她忍下了。 好不容易坐起來的董兵兵屏著氣努力調整了一下姿勢,當后背完全靠上寒涼的板壁時,她終于放松下來,好似渾身都卸了力。 董兵兵收攏起腿,將布滿血痕的臉埋在了膝間。 前世今生兩輩子,她還是第一次有機會體驗這么慘痛的教訓,眼前一片黑暗的董兵兵滿不在乎地扯了扯嘴角,能活著就夠了,畢竟活著才能有報仇的機會。 沒過多久,“呼啦”一聲門又被打開了,呼嘯的北風夾雜著寒意瞬間入侵了這一方并不溫暖的小小空間。 “快點進去,快點!”有男人站在車廂外罵罵咧咧地催促著。 之前被帶離的女人們一個接一個快速進入了車廂,走動間帶起了一陣又一陣的寒氣,坐在門側不遠處角落里的董兵兵不禁縮了縮身子。 進來的女人們都鉆進了車廂深處,那里有同伴和雜亂的鋪蓋,雖然鋪蓋單薄,但起碼能在寒冷的冬夜帶來一些暖意。 見人都安頓好了,男人進來取下了那唯一的一盞礦燈:“好了,不許說話了,都給老子閉眼睡覺?!?/br> 門很快就被關上了,不多一會,外頭開始發出尖利的氣鳴聲,刺耳的鐵軌摩擦聲緊跟著響起,伴隨著“哐哧哐哧”的鐵輪滾動聲,火車漸漸開動了起來。 火車行進時發出的的聲音嘈雜,足以隱藏所有細微的動靜。 董兵兵仍舊將臉埋在膝彎處,看上去她似乎坐在角落里一動也不動,但其實被綁著的雙手卻在身后隱秘地動作著。 手里拿著的是從空間里偷渡出來的一把只有拇指大的迷你美工刀,刀口不利,僵硬的手指也不靈活,她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將腕間的麻繩割斷。 麻繩被割斷后,她并沒有莽撞地立刻將雙手拿到前面來,而是偷偷地伸出一只手,在膝蓋的掩護下將眼布拉開了一條小細縫,托這塊厚實眼布的福,她的眼睛并沒有受到什么實質傷害,起碼沒有瞎。 視線里一片昏暗,有慘淡的光芒通過壁上的排氣扇照射了進來,略遠處有起伏模糊的黑色身影,是那些女人,董兵兵見狀這才放下心來。 嘴里礙事的破布終于被取出,董兵兵忍不住用手抵著唇輕輕咳嗽了幾聲,嗓子眼里都是血腥味,又被她強忍著惡心全部咽下。臉上的傷口很疼,頭皮也是,用手一摸滿是腥膩毛躁,可她不敢上藥,藥味太重了,會被懷疑的。 好在空間里備有一些常用的口服藥劑,董兵兵輕手輕腳地翻出了一些葡萄糖口服劑,一連喝了好幾管后,又連忙服用了幾顆消炎和止血的藥片?,F在已經顧不得民國時期的體質能否承受現代藥物的藥效了,要是因為發炎而引發生病發燒,那她肯定會死的。 逐漸有呼嚕聲傳來,有些女人已經睡熟了,董兵兵有些可惜地摸了摸手上沒有被拿走的手表,光線實在太暗,她根本無法確認時間。 夜漸漸深了,有細小的冰晶從排氣扇的孔洞中往車廂里飄,現已是十二月中旬,越往北越冷,有些地方甚至還下起了大雪,而這列火車則是年前最后一班開往前線的軍需列車,車里不僅裝著大量的流民,還有無數可供前線國黨戰士歡度新年的豐厚補給。 蹲坐在車廂里的董兵兵抬起頭看著空中飄舞的冰晶,靜靜地琢磨著要怎么逃出去,此時的她并不知道外面有一場針對她和所有流民的救援,正在緊急地展開。 就在數個小時以前,董漱雪尋了個吃完晚飯遛狗的由頭,偷偷跑出去找左先生幫忙了。 她并不知道左焦的住處在哪,只能先去市中女校碰碰運氣,可惜的是師生們早就放年假了,學校里空無一人,所幸在回去的路上竟然偶遇了去報社辦事的左先生。 “左先生!”抱著一筒的董漱雪坐在三輪車上對著街邊偶然走過的左焦分外驚喜地喊道。 “董漱雪小姐?”左焦駐足,轉過身語氣疑惑地問道。 雖然上次被董兵兵拒絕了,但面對對方的親人時,左焦仍是溫和耐心的。 董漱雪急切地從車上爬了下來,扯著左焦來到了一處偏僻的街角處。留給他們講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必須盡快回到家里,這樣才不會引起母親和jiejie的懷疑。 “左先生,我家三姐從昨天晚上吃過飯后就失蹤不見了,您能幫忙找找嗎?”董漱雪看著左焦問道。 “失蹤?”左焦聞言語氣開始變得嚴肅起來,“報過警了嗎?是在哪里不見的?” “不是的……”董漱雪垂著臉,咬了咬下唇,“她是被朱小姐抓去的,也不知現在怎么樣了?!?/br> 董漱雪抬起頭,眼睛里滿是期盼:“左先生你不是朱小姐的老師嗎?你能幫忙去說說情嗎?最好能讓朱小姐把我三姐放回來?!?/br> “你是說,兵兵她是被朱小姐抓走了?”左焦瞳孔微縮。 “對,沒錯。雖然不能跟您解釋,但我保證三姐一定是被朱小姐抓走的?!倍c頭肯定道,“左先生,拜托了,求您去說說情吧,看在您是她老師的份上,朱小姐一定會聽您的話的?!?/br> “你先別急?!被剡^神來的左焦擺了擺手安撫道,“我現在就去朱將軍家,一定會將兵兵帶回來的?!?/br> …… “小姐,您怎么睡在這?”王總管皺著眉推醒了躺在沙發椅上的朱因愛。 今晚朱將軍和朱夫人去別家做客,派他回來拿一份重要文件,等他回了府邸才發現將軍的書房中竟然亮著燈,小姐還睡熟在沙發上。 “唔……”朱因愛揉著脖子坐了起來,“怎么是你啊,左……” 話說了一半,很快又被朱因愛模糊著吞進了肚子,家里人都不許她和左老師來往,所以絕對不能透露出今晚左老師來過家里。只是奇怪的是,正說著話呢,她怎么就睡著了?左老師人呢? 王總管看著朱因愛,語氣有些懷疑:“小姐您怎么會在這?就您一個人嗎?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當然就我一個,怎么,我爹的書房我不能來了?”朱因愛有些心虛,音量開始拔高,“我不能在這休息一會嗎?” 面對發著大小姐脾氣的朱因愛,王總管也懶得再理會她:“既然累了,小姐還是回房休息吧,等我幫將軍拿完東西也馬上要走了?!?/br> 見王總管抬腳朝書桌走去,完全一副無條件退讓的樣子,朱因愛心里松了一口氣,索性轉身準備回房間了,然而還沒出門,卻被身后的人大聲叫住。 “小姐!” 王總管死死地看著朱因愛頸后的大片紅痕,那是遭了手刀后留下的印跡。 他本是想拿了文件就走的,卻發現原本鎖上的抽屜有被打開過的痕跡,他拉開一看,里面十數份關于獵鶯的重要資料不見了,定是被人盜取了,而小姐竟還在為那個人作掩護,這個蠢貨到底知不知道那些資料有多重要。 于此同時,在路上急奔的左焦對這些資料也大感意外,但他更加著急,因為獵鶯的名單里有董兵兵的名字,還有最新一班列車的開車信息,必須盡快將這些東西上報組織。 城郊的點心鋪子是紅黨的秘密聯絡點,此時大家都對左焦這份意外獲得的情報十分驚喜。 電報機咔咔打個不停,很快就將消息傳達了上去。 沒過多久,新的指令下達下來,帶著耳機的通訊員拿著紙筆記錄著傳回來的電報密碼。 “怎么說?”左焦急切地問道。 通訊員很快就將密碼翻譯了出來:“上級說已收到,會派人前去攔截。另外左焦同志,你現在很有可能已經暴露了,組織上讓你立即轉移至安全地帶,等候命令!” 作者有話要說: 不會寫的……那就蹦蹦跳跳過了吧~ 第50章 這個夜晚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夜已深了, 陪床的廚娘躺在地鋪上睡得正香,只聽得她呼嚕打得震天響, 就在這時, 董老太太悄然睜開了眼睛。 兵兵已經整整一天一夜沒有消息了,毫無辦法的老太太癱軟在床上, 腦袋里念頭轉得飛快,她不禁將午時董漱雪跟她說的話拿出來回味了一遍又一遍。 藥不能吃, 不然病情會加重, 這說明藥有問題, 有人要害她。 董漱雪又說要自己求人去找兵兵,這說明老四家的沒用心去找, 甚至可能根本就沒有找,那說要請朱夫人找兵兵的話就是誆她的。 至于不能相信別人,那應該就是說會有人來說假話欺騙她。 黑暗中的董老太太抿了抿嘴, 如果漱雪說的都是真的, 那想害她和騙她的應該就是老四家的無疑了。 只是可能嗎?老四家的可是董漱雪的親母啊。 老式梳妝臺就靠在床側, 拿不定主意的董老太太側過臉看了它一眼, 努力將無力的身子挪過去。 身體使不上勁, 就只能靠手抓著床沿邊, 一寸又一寸地挪, 額上漸漸泌出豆粒大的汗珠, 平時做起來十分輕易的動作,此時卻要花費不少功夫,索性最終還是到了。 老太太粗喘著氣休息了一會, 隨后開始將手從梳妝臺下鏤空的木架子里伸至抽屜底部,她將之前拿給兵兵看的那份保管箱票據藏在了抽屜底下的撐板里,現在她要把它拿出來藏到更加安全的地方去。 銀行的保管箱里存著董老太太所有的私房體己和給兵兵準備的一應婚嫁飾金,那是非常龐大的一筆財物,然而現在她莫名其妙得了怪病,指不定哪天就不行了,那些東西絕對不能落到別人的手上。 抽屜底下沒有上漆,粗糙的木刺戳得董老太太手指生疼,但她仍咬著牙顫顫巍巍地不停摸索著。抽屜被從下方頂了上去,與撐板間隔開了一道細縫,東西就在狹縫里,老太太反手將手指伸了進去,由于指尖僵直,這個動作很是艱難。 來來回回不知摸索了多久,終于觸碰到了紙張,汗意淋漓的董老太太心中一喜,勾著指尖將那張票據蹭了出來。 吱嘎一聲,失去手指支撐的木抽屜落到撐板上發出了一聲尖鳴,老太太被這聲音嚇了一跳,攢著票據的手掩在被子上一動也不敢動,所幸地上的廚娘并沒有醒來的意思,董老太太有些放下心來。 然而就在這時,黑暗中突然傳來了模糊的女聲:“老太太要拿什么,我幫您啊?!?/br> 董老太太聞言頓時心跳如雷,連身體都開始僵硬了。 好在廚娘許是在說夢話,好半天了也沒別的動靜,董老太太見狀偷偷將票據藏進了被子里,再也不敢發出聲響了。 僵麻的手將票據在床單上輕輕地來回揉搓,努力想卷成小小的細卷兒。 董老太太一邊搓著,一邊擔憂孫女如今的處境,老趙到底什么時候回來啊,得快點幫她去找找兵兵啊。 北方冬日的清晨灰朦且清冷,董兵兵是被別人排泄時所發出的聲音驚醒的。 她裹著溫暖的大棉花被縮在不遠處的角落里,心卻是在砰砰砰地跳。也不知火車開到了哪里,位于她頭頂側方的排氣扇外面一片白茫,有寒風夾雜著雪花不斷地席卷進來,但折射進來的光線卻很微弱,車廂里仍是一片黯淡,只能看清大概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