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但意外的是,羅鳴很平靜地接受了塞恩少將的提議。甚至還贊同地點點頭:“的確,我們的戰力不足,而且如果真的是五年前的那些人,說不定他們有之前下毒的手段。咱們就不添亂了,走吧?!?/br> 維弗洛三人面面相覷,雖然大臉跟四方自認為戰力還不錯,但是跟塞恩少將的比試都是秒跪。更何況他們隊長也同意了,于是幾人沒有掙扎就快速離開了。 衛圻挑眉,心想老班長似乎也不那么“二”了?真是讓人欣慰。 羅鳴幾人一走,塞恩少將跟衛圻就找起了隱藏地點。為了避免之前的“共感”再次影響衛圻。塞恩少將最終選了墻邊的一個商鋪。 塞恩少將走到商鋪跟前,他將能量槍調為釋能模式,直接切斷了窗口的柵欄,帶著衛圻翻了進去。兩人進去后,塞恩少將又用冰把柵欄的斷口凍結,讓柵欄看上去完好如初。 不過兩人才剛進去,就聽遠處一陣“噠噠噠”的急促腳步聲,伴隨著羅鳴壓低了的叫聲。 羅鳴:“誒誒,少將等一下、等一下,還有我呢!” 塞恩少將:“……” 衛圻:“……”他就知道! 衛圻看著只身跑回來的羅鳴,有些抓狂:“你回來干嘛!” 羅鳴瞪他:“怎么跟班長說話呢?快快,還有兩分鐘了,趕緊的給開一下?!?/br> 塞恩少將無奈,只好把羅鳴也放了進來。三人貼著窗臺蹲下了,衛圻還在瞪羅鳴。 羅鳴也瞪他,這娃咋死一回就這么不懂事了?真愁人。 塞恩少將看不得兩人“眉目傳情”,大掌蓋住了衛圻的眼睛,順勢一扭,讓衛圻看向他這邊。 衛圻:“??” 塞恩少將:“噓,過來了?!?/br> 于是衛圻跟羅鳴都張開了精神壁壘,將氣息也壓低了下去,盡量抹去自己的存在感。 外面很快傳來了腳步聲。 那腳步聲相當古怪,聽上去像是皮靴走路的聲音,但是走路的動作并不干脆,像是腳踏下去之后,腳后跟又在地上拖著蹭了一下。 除了腳步聲之外,還有拖拽著重物的聲音,以及一個特別重的喘息聲。 那些“人”的行動并不靈活,時不時還能聽到什么東西撞在矮房上的悶響,伴隨撞擊聲,還有一個人的痛苦呻吟。 為免被發現,塞恩少將凝了一塊冰鏡,調整好了角度,剛好能照出外面的一方情景。衛圻跟羅鳴見狀,都連忙把腦袋湊過來看。 那聲音越來越近,冰鏡中也很快出現了移動的東西。最先出現的是被房子擋住的畫面,有一截比矮房要高一個巴掌高的東西,尖尖的,像是一根搶,又像是銹掉的鐵片,正一上一下地緩慢移動著。 那尖尖的東西還不止一個,后邊跟著好幾個。 衛圻想,可能是那些“人”拿著的武器。 冰鏡隨著那些“人”的移動而移動,當他們走過矮房的一條通道的時候,通道的縫隙終于露出了他們的全貌。 那一瞬,衛圻竟然分辨不出它們到底是種什么生物。 它們很高,幾乎近三米。它們全身覆蓋褐色的甲殼,但是甲殼并不光滑,整體像是一只直立行走的龍蝦,看上去滑稽無比;但是它們錐形的腦袋上卻有一張人臉,它們還穿著那種衛圻在靈魂碎片中看到過的灰藍色制服。 無論它們現在是什么,它們之前的身份卻是一目了然。 這些是人,或者說,它們曾經是人。 羅鳴看著冰鏡里的東西,拳頭再次握緊了,他壓低了聲音,從牙縫里擠出氣音的幾個字:“就是它們!” 這些東西就是羅鳴在星艦上曾經看到過的“蟲族”——當然現在看來,它們跟蟲族的樣子其實完全不一樣。 衛圻擔心地看著羅鳴。但羅鳴雖然激動,但是并沒有沖動。他只是僅僅盯著冰鏡里的東西,眼睛一眨也不眨。 衛圻也稍微放下了心,然后把注意力再次放到冰鏡上。 當前面三只“蟲族”走過,它們拖拽的東西也很快出現了。 那是一個巨大的包裹,用厚重的半透明塑料布兜著,里邊有一大坨黑乎乎的影子,在影子的上頭,一只手撐在塑料布上按出了一個清晰的手印,手印周圍還有許多的血跡。 那里邊的大概就是商羊說的“半個人”。而且除了那還有氣息的人,恐怕還有幾個死人。 衛圻也忍不住咬緊了牙關,軍人的宗旨是保護人民,那種正義和責任感已經烙印在了他們的心里??吹竭@些似是而非的“殺戮”,衛圻心里憤怒又難過。 塞恩少將的大手伸過來握住了衛圻的拳頭,給予他安慰。 衛圻看了塞恩少將一眼,然后深呼吸一口氣,平復了自己的情緒。 那些“蟲族”很快走出了冰鏡的范圍,塞恩少將把冰鏡化水扔在墻角,然后動作很輕地取下了之前被凍結的柵欄。 塞恩少將打了個手勢,三人默契十足,從房間里魚貫而出,悄無聲息地尾隨了上去。 那幾個“蟲族”沒有在集中營停留,而是進入了墻壁另一邊的通道。那個通道并不是羅鳴他們勘察出的“節點”之間的通道,而是羅鳴他們明確標注為“死路”的那條。 衛圻疑惑,羅鳴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那條通道之所以被標注為死路,是因為它在拐彎那里就是一堵墻。墻壁周圍沒有任何密碼鎖之類的東西,就連維弗洛也沒檢查出什么異常。 現在看來,他們之前碰不上活物,是有原因的。 那些“蟲族”走進通道,站在那堵墻跟前,也不見它們做了什么,那堵墻就自動從中間滑開了。 但是衛圻跟塞恩少將卻察覺到了,剛才有一絲細微的能量波動,從那堵墻的上方傳來。應該是特殊的感應裝置,只有“蟲族”才能通過。 于是,當最后一個“蟲族”即將跨過去的瞬間,旁邊蹲著的梼杌瞬間沖了出去,它的利爪直撲那“蟲族”的腦袋,利爪穿過“蟲族”的頭顱,似乎什么都沒碰到。 但是下一秒,那蟲族卻身體一僵,然后往一旁側倒下去——它的意識云已經被梼杌撕碎。 與此同時,塞恩少將也猛地沖出,伸手一把撈住了那個倒下去的“蟲族”,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他們此時距離前面的“蟲族”也就一步的距離,但是前邊的“蟲族”依舊豪無所覺。而當“蟲族”通過,一秒后沒有“蟲族”繼續跟上,那堵墻就迅速合攏關閉了起來。 當墻再次合攏之后,衛圻跟羅鳴才走了出去。 衛圻抱著商羊,皺眉看著地上的蟲族。 這樣近距離細看,才發現那張人臉竟然已經僵化,更像是覆在甲殼上的一種花紋一般,它的嘴里變成了蜘蛛一樣的口器,兩只螯牙從嘴巴里支出來,頂碎了嘴唇——是的,碎了。 它就像是一個干朽的木偶,只有一雙眼睛,亮如寶石。 “是它們。是它們!”羅鳴蹲在那“蟲族”旁邊,仔細打量過后,越發肯定。 羅鳴的牙關一直緊咬,此時再也忍不住,伸手一拳砸向那“蟲族”的尸體。只聽“咔嚓”一聲,那“蟲族”覆蓋全身的甲殼如蛋殼一般碎了,同時,里面浸出了一種黑色的濃稠液體,還散發著腥臭的味道。 “惡!” 三人都行動迅速地退開了一步,塞恩少將更是直接釋放能量,凝結了周圍的空氣,將那“蟲族”被打碎的地方凍結,避免了那惡臭的進一步擴散。 羅鳴幾乎退出了通道,此時正扭頭大口呼吸新鮮空氣——近距離的濃烈氣味,對哨兵來說,可以說是生化攻擊了。 好在衛圻跟塞恩少將一直撐著精神壁壘,雖然消耗能量,但好歹避免了這樣的“意外”。 衛圻挺同情地看了羅鳴一眼。羅鳴被這么一打岔,之前的憤怒和恨意也消散不少,情緒反倒平靜了。接收到衛圻的實現,羅鳴有些訕訕的摸了摸鼻子,走了回來。 塞恩少將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別魯莽?!?/br> 羅鳴乖乖點頭:“是?!?/br> 塞恩少將這才收回視線,然后他彎腰一把提起那個“蟲族”,將“蟲族”提到它們站立的高度。 果然,墻壁隨之滑開。之前的那隊“蟲族”已經不見蹤影。 塞恩少將偏了偏頭,衛圻跟羅鳴連忙從一旁走了進去,然后塞恩少將才提著那個“蟲族”尸體也走了進去。當“蟲族”尸體一進來,墻壁就迅速閉攏了。 塞恩少將丟下尸體,打量起了這條通道。 這里的通道低矮,塞恩少將伸手就能抵到頂。但是這里燈光比外面要充足,而且都是冷光燈,這里看上去更像是“實驗室”該有的樣子了。 這條通道在不遠處就分了岔,他們走到岔路口看了看,兩邊都沒有之前的那隊“蟲族”的蹤影。 塞恩少將果斷地選擇了右邊。衛圻有些好奇:“為什么走這邊?” 塞恩少將看了他一眼:“猜的?!?/br> 衛圻:“……”很好。 羅鳴倒沒有發表意見,他走進通道之后,眉頭一直緊蹙著,人也沉默了下來。 衛圻只當他是又沉浸到了之前的憤怒中,所以也沒有刻意跟他搭話。 他們走了大概一刻鐘左右的時候,通道倏然變得寬闊起來,規格跟之前的“街道”一樣。一邊的墻壁是植物墻,還有模擬光屏虛擬出的蜂蝶,另一邊則是全景玻璃。 這看上去像是一艘旅游星艦的內部。 不過那全景玻璃外并不是宇宙風景。而是如集中營一樣的巨大空間。不過這里排列的并不是房間,而是鐵籠。 “這就是鐵籠區?”衛圻轉頭看向羅鳴。 羅鳴此時盯著下邊的鐵籠,像是出神了一樣。他的表情奇怪,看上去陰沉沉的。 衛圻心里嘆了口氣,沒有再追問。 那些鐵籠看上去有些年頭了,而且地上滿是血跡干涸后的黑色痕跡,從上面看去,下邊一片狼藉。 衛圻忍不住皺眉,他不可遏制地去想,那些血是屬于誰的。耳邊也響起細碎的聲音,仿佛有誰要向他傾訴一般。 “衛圻?!比魃賹⑼蝗簧焓掷×诵l圻的手,“別去感知?!?/br> 塞恩少將的聲音宛如一聲驚雷,將衛圻耳邊噪點一樣的聲音全部抹去。 衛圻看向塞恩少將,點點頭:“嗯,我知道?!?/br> 塞恩少將拉著衛圻,離開了全景玻璃這邊,繼續往前走。 這條通道將鐵籠區繞了三分之一,然后玻璃消失,通道變成筆直。又走了兩分鐘,這次他們的左手邊出現了之前那樣的玻璃。而且玻璃外的光芒如同陽光,燦爛無比,十分惹眼。 衛圻跟塞恩少將對視一眼,都朝著玻璃那邊走去。 當看到玻璃下邊是什么東西的時候,衛圻傻眼了。 玻璃下邊的空間如同之前的鐵籠區一樣寬廣,不過這一次,下邊不是什么血腥的畫面,而是一片翠綠。 下邊是一個種植園,園區分成了幾塊區域,種的全部都是同樣的東西;在區域之間還有智能機器人來回走動,正在料理照顧這些植物。 這是他們一路走來,看到的“最生機勃勃”的畫面。 但是當衛圻看清那些植物后,他的腦袋嗡的一聲:“是蒲梗草?!?/br> 雖然隔得有些遠,但是他十分確信自己的判斷。因為在此之前,他已經將蒲梗草的資料來來回回翻看了無數遍了。 可是為什么這里會種蒲梗草? 一個想法在衛圻的腦海里呼之欲出,但是衛圻還是壓抑著它,另一個聲音不停反駁那個想法——這說不定也只是普通的蒲梗草呢?恰好這里也需要蒲梗草,所以特意種植的呢? 是的,這很有可能。雖然蒲梗草是普通的藥草,但是需求環境特殊。如果需要長期使用新鮮的蒲梗草,最好的方法是自己開辟一個種植園來專門種植。 衛圻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稍微冷靜了一些。他要一探究竟,要看看這些蒲梗草到底是真的普通藥草,還是如他所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