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榮美子的聲音帶著問號,「應該沒有住人,前不久歇業之后,就一直是空房子?!?/br> 「是喔,果然是這樣?!?/br> 「怎么了?那家店怎么了?」 「不,沒事?!?/br> 榮美子一臉狐疑地撇著嘴角。 「對了,你到底有甚么打算?真的要放棄『魚松』嗎?」 「妳別這么說嘛?!?/br> 「但事實就是這樣啊,如果你不繼承,這家店只能歇業。我是無所謂啦,但爸媽怎么辦?你該不會連他們也放棄吧?」 「妳少煩我,我有在考慮啦?!?/br> 「考慮甚么?說來聽聽?!?/br> 「我不是叫妳少煩我嗎?」 他沖上樓梯,連身上的西裝也沒脫,就倒在床上。很多想法在腦海中竄來竄去,但可能剛才喝了點酒的關系,完全無法理出頭緒。 不一會兒,克郎緩緩站了起來。他坐在書桌前,打開抽屜,找到了報告紙,也剛好有原子筆。 他打開報告紙,寫下「前略 浪矢雜貨店收」幾個字。 6 第二天的葬禮也很順利,參加的成員幾乎和昨天沒有差別。親戚很早就到了,但不知道是否因為昨晚曾經發生那件事,每個人來到克郎面前時,都有點不自在,叔叔沒有過來。 除了親戚以外,還有不少商店街和左鄰右舍來參加,都是克郎從小就認識的人。 克郎也見到了他的老同學。因為對方穿了西裝,所以一下子沒認出來,但那個人絕對就是中學時的同班同學。他家開印章店,和「魚松」在同一條商店街上。 克郎想起以前不知道聽誰說過,那個同學的父親在他小時候死了,他向祖父學了刻印章的技術,高中畢業后,就在店里幫忙。所以,他今天是代表印章店來參加葬禮。 老同學上完香,經過克郎他們面前時,恭敬地鞠了一躬。他的舉止看起來比克郎年長好幾歲。 葬禮結束后,就是出殯和火葬。之后,克郎一家人和親戚回到集會所,做了頭七的法事。最后,自健夫在所有親戚面前致詞,一切終于都結束了。 目送所有的親戚離開后,克郎他們也準備回家了。由于東西太多了,只能打開店里那輛廂型車的后車門,把祭壇和花都塞進了車子,后車座一下子變得很擠。健夫坐在駕駛座上。 「克郎,你去坐副駕駛座?!辜幽巫诱f。 他搖搖頭,「媽,還是妳坐吧,我走路回家?!?/br> 加奈子露出不滿的表情,可能以為他不想坐在父親旁邊。 「我想去一個地方,很快就回去?!?/br> 「是喔……」 克郎不理會一臉無法釋懷的加奈子他們,快步走了起來。他擔心他們問他去哪里。 他一邊走,一邊看著手表。即將傍晚六點了。 昨天深夜,克郎溜出家門去了浪矢雜貨店。他的牛仔褲口袋里放著牛皮紙信封,里面的報告紙上洋洋灑灑地寫下了目前的煩惱。那封信當然是克郎自己寫的。 雖然他沒有留下姓名,但毫無隱瞞地寫下了目前的狀況,并詢問自己該怎么辦。到底該追求夢想,還是放棄夢想,繼承家業──一言以蔽之,這就是他信中所有的內容。 但是,今天早上醒來之后,他立刻后悔不已,覺得自己干了蠢事。那棟房子根本沒有住人,昨晚的女人可能有神經病。果真如此的話,問題就大了。因為他不想被別人看到那封信。 然而,他也抱著一絲期待,搞不好自己也可以像昨晚的女人一樣,得到很恰當的建議。 克郎帶著半信半疑的心情走在坡道上,很快就看到了浪矢雜貨店的老舊店鋪。昨晚來的時候太暗了,所以看不清楚,現在才發現原本乳白色的墻壁全都變黑了。 店鋪和隔壁倉庫之間有一條防火巷,沿著防火巷走到底,才能繞到屋后。他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以免衣服碰到墻壁弄臟了。 屋后有一道后門,門旁的確有一個木制的牛奶箱??死赏塘艘豢诳谒?,拉開側面的蓋子。雖然蓋子有點緊,但還是打開了。 克郎探頭一看,發現里面有一個牛皮紙信封??死缮焓职研欧饽昧顺鰜?,答復信似乎重復使用了克郎原本使用的信封,在收件人欄中用黑色原子筆寫著「致鮮魚店的藝術家」幾個字。 他發自內心地感到驚訝。果然還有人住在里面?克郎站在后門前豎起耳朵,但是完全聽不到任何動靜。 難道回信者住在其它地方,每天晚上回來確認是否收到了諮商煩惱的信?這么一來,就合情合理了,但是,那個人為甚么要這么做? 克郎偏著頭納悶,轉身離開了。這種事根本不重要,搞不好浪矢雜貨店有浪矢雜貨店的隱情,但此刻他管不了那么多,只在意回信的內容。 克郎拿著信封在附近轉了一圈,想找一個可以安靜的地方看信。 不一會兒,他發現了一個只有秋千、滑梯和沙坑的小公園,公園內沒有人影??死稍诮锹涞拈L椅上坐了下來,用力深呼吸后,拆開了信封。里面有一張信紙,他按捺著劇烈的心跳看了起來。 致鮮魚店的藝術家: 得知了你的煩惱。 謝謝你和我分享了這么奢侈的煩惱。 原來你是祖先代代相傳的鮮魚店獨生子,真讓人羨慕啊,即使你甚么都不用做,也可以繼承那家店。那家店應該有不少多年的老主顧,所以你也不必辛苦地招徠生意。 我想請教一下,在你周圍,沒有人因為找不到工作而煩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