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那三人跪地求饒,有那血淋淋的例子在,這回倒是想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爭相說出了人名,裴蓁神色不變,直到最后手掌在案幾上狠狠一拍,冷笑著連聲道了三個“好”字:“我倒是不知府里養了一群吃里爬外的狗東西,吃著長樂郡王府的飯,還不念恩情,反倒是傳著主家閑話,這等刁奴留有何用?!?/br> 被點了名的婆子丫鬟紛紛哭喊冤屈,哪里肯承認自己是傳了話出去的,只道是被那三人冤枉,更咒他們不得好死,且還彼此攀咬,更牽扯出了不少人來。 裴蓁卻是不管真相如何,也不想費力追究,只與呂威道:“念在她們是婦人的份上,每人便賞十板子以儆效尤,之后灌了啞藥發賣出去?!彼捯袈涞?,求饒聲連連響起,裴蓁卻是不理會,只微皺著眉頭。 鄭嬤嬤見狀,冷喝一聲道:“把嘴都給堵上,免得驚擾了王妃?!毙睦飬s道,這長樂郡王府果真是沒個規矩,若換做在大長公主府,誰敢這樣喧嘩,到時候落得一個死字還是一件幸事了。 等那群人的嘴被堵上,東側院總算是安靜下來,裴蓁潤了潤嗓子,繼續問道:“府里的丫鬟簽了活契的站出來?!?/br> 慢慢的,十來個小丫鬟從院外走了進來,腿肚子都打著筋,臉色煞白,剛一進屋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連請安的話都說不清楚了。 裴蓁轉著中指上帶著的金絞絲嵌紅寶石戒指,唇角微翹,有些似笑非笑的意思,眼也不抬,冷聲道:“這府里只留簽了死契的下人,若有不想簽的,就結了這個月的俸錢,另在賞了五兩銀子回家去吧!”手上不攥著死契的人,她是萬萬不敢留用的。 那十來個小丫鬟愣了一下,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她們都是窮苦人家的女娘,進府里也是為了掙那每個月半兩銀子的月錢,等過了五年以后便可回去嫁人,倒從未想過真正的賣身為奴。 “給你們半個時辰的時間考慮,也免得你們說我這個做王妃的心狠,不過我話先撂在這了,府里但是簽的是活契的,現在開始自己都琢磨一下,若想留下府里,便簽了賣身契,若不想留下的,我也不為難你們,這個月的俸錢我給你們結了,在另賞五兩銀子,只一點,管住自己的嘴,別什么臟的臭的都扯上長樂王府,若覺得自己管不住嘴的,也好辦,但凡我聽到了什么風言風語,外面的人的下場就是你們的例子?!迸彷杓t唇微勾,輕笑一聲,滿聲細語的說著,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調,可聽在眾人的耳中卻讓人打從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來。 第75章 裴蓁輕呷著茶, 等喝了小半盞后才把茶碗一撂,發出一聲脆響, 震得人心頭一顫, 她卻淡淡一笑, 把手一伸,碧蘿立刻把一賬本遞到她手中,她一頁頁翻開來看, 一目十行, 讓人覺得不過片刻就把這一本賬冊翻閱完,她卻不語, 等碧裳、紅橋、紅絮三個也把手上的賬本看完, 在她耳邊低語一陣后, 才勾了勾嘴角, 笑的冰冷。 “前些年如何我也不追究了,畢竟當時我也沒進長樂郡王府的門,只說這個月, 從月初到現在才幾天, 一雙手都扒拉得完,可你們這賬記得倒是有趣,采買的三日一記賬,是哪個府里的規矩?” 負責采買的謝管事被喊了出來, 說道:“回王妃的話,從小人進府開始一直就是三日一記賬?!?/br> 裴蓁長眉一挑,碧蘿便脆聲問道:“你是哪里的人?哪一年進的府, 又曾在哪個府上當差過?” “小人是平洲人士,是王爺建府這年由太子妃賜下的?!敝x管事說道太子妃時頭微微抬了一下。 碧蘿看了裴蓁一眼,見她神色不變,便繼續說道:“那就是曾在先太子府上當過差了,看你記了一筆糊涂賬,想來原本任的差事不是負責采買的?!?/br> “小人原在先太子府上的時候負責的是外院的采買?!敝x管事急急說道,怎肯承認自己沒有干過采買的差事。 碧蘿立即冷笑一聲:“既干過這差事怎還能作出這樣的糊涂事來?奴婢看此言不實?!北烫}看想裴蓁。 裴蓁眼皮一撩,冷聲道:“滿嘴胡言,難怪連個賬都記不明白,既你做不了這差事,那就換個人來?!?/br> “奴才是太子妃賜下的?!敝x管事哪里肯被擼下來,誰不知道這采買的差事油水最多不過,他一咬牙,便提了太子妃,想以此來壓裴蓁一頭。 裴蓁卻是連聲冷笑:“你拿太子妃威脅我?我倒想去問問,你這記賬的本事是不是在先太子府時學會的?!?/br> 謝管事不敢答這話,眼珠子一轉,便道:“您免了奴才的差事,奴才沒有辦法和太子妃交代,您求王妃開恩讓奴才回太孫府去?!?/br> “果然是刁奴?!迸彷杓t唇勾了下,沉聲吩咐道:“把人給我綁了,送回太孫府去,就說此人口口聲聲念及舊主,這樣的奴才留得住也留不住心,我便成全了他?!迸彷栌重M會懼一個小小的奴才。 謝管事一怔,沒想到裴蓁會敢這樣打太子妃的臉,隨后便哭嚎起來,他這樣一個奴才秧子就是回了太孫府也不過是被打死的命。 這一次不用人吩咐了,呂威從懷里掏出一個汗巾就塞進了他嘴里,然后讓侍衛把他拖了下去,剛一拉到院子里,就被嚴之渙瞧了個正著,謝管事嗚嗚咽咽的想和他求饒,嚴之渙腳步一頓,問道:“怎么回事?” 那兩侍衛對視一眼,回道:“是王妃吩咐把這人拖下去,說是送回太孫府上,讓他回舊主太子妃的身邊?!?/br> 嚴之渙笑了一聲,點了下頭,便是大步流星的進了屋。 廳里的人見他來了,紛紛見禮,他卻不理會,只隨手拎了一把寬倚放在裴蓁身邊,大馬金刀的坐了上去,與裴蓁道:“與這些人啰嗦什么,哪里不如你意了,便攆了出去就是,讓呂威在去給你采買?!?/br> 裴蓁有些無語,她總算知道為何這府里一點規矩都沒有了,感情這府里的下人不是別人送來的,就是路邊隨便買的,長樂郡王府能立起規矩來才怪。 “王爺若無事可干,不妨在去練一會武?!迸彷枰а?,從兩片水嫩的紅唇中擠出一句話。 嚴之渙有些委屈,他都多久沒瞧見她了,知道她睡醒了便趕緊趕了過來,屁股下的椅子還沒坐熱的,就讓她嫌棄成了這樣。 “王爺還不去?”裴蓁側頭望著他,微微一笑,那笑里帶著說不出的威脅之意。 嚴之渙摸了摸鼻子,清咳一聲:“那本王先去了,嬌……咳,王妃先忙,別累到自己,若是有哪個不長眼的敢頂撞了你,只管拖出去打死?!?/br> 嚴之渙話沒說幾句,可卻點出了自己的態度,一是,他極愛重自己的王妃,二是,王妃身后站著他,不管是非對錯,只要王妃說錯了,那就是錯了。 “這些年圣人也賞下不少的東西,我也不用問你們是否記錄在冊,這御賜的東西都是有單底在的,只用一對便知是否短缺了,若有那手腳不干凈的自己自己站出來,我也可容情處置,若不然,讓我查處哪個膽大包天的連御賜之物都敢貪墨,就不是一頓板子可了事的,那就是死罪,誅九族的死罪?!迸彷枨辶饲迳ぷ?,昨個夜里用嗓過度,今兒又說了不少的話,讓她嗓子又干又癢。 這樣的事誰能承認,莫說沒有人承認,只差要喊起冤來,可有前車之鑒,那哭喊的人都被堵了嘴拉了下去,是以廳里沒有人敢做聲,就是哭也是捂著嘴巴一抽一抽的。 “沒有人承認是嗎?那很好,是一件讓人欣慰的事,這說明咱們府里的人手腳還是干凈的,只是,一會別讓我失望才好?!迸彷璧恍?,與鄭嬤嬤道:“麻煩嬤嬤帶了人下去點查庫房?!闭f完,看了紅橋和紅絮一眼。 兩人會意,拿了冊子筆墨跟在了鄭嬤嬤的身后。 裴蓁則是一邊呷了茶,一邊翻著田畝冊,他名下有三個莊子,位置倒算得上不錯,離京郊不遠,皆有百頃良田,收成一眼瞧過去還算過得了眼,想來管著田莊的管事還算個老實人,只可惜入不敷出,這邊攢下的銀錢倒都叫府里的狗東西貪墨了。 “梁管事何在?”裴蓁輕聲問道。 一個半佝著身子的老頭站了出來,穿著七分舊的褂子,都同為管事的,卻比不得府里的管事穿著體面。 “賞他五兩銀子?!迸彷铚芈曅Φ溃骸拔疫@人賞罰分明,一心為府里著想的,必不會叫他吃了虧去,若是偷jian?;?,就莫怪我不給你們留情面?!?/br> 梁管事一聽五兩銀子嚇的一個哆嗦,以為要是攆了他走,雙腿都打了顫。 碧裳抿嘴一笑:“王妃賞你的,拿著吧!日后也要這般勤勤懇懇的做事?!闭f著,又問起了他家中還有何人。 梁管事哪里想到他想差了,回過神后,忙行大禮,之后一抹額頭上的汗,回道:“奴才家里有個老婆子,還有三個小子,三個兒媳婦,平日里幫著奴才跑跑腿,三個兒媳婦則和奴才那婆子幫著摘果子,曬點果脯?!?/br> “那就是說沒在府里當差了?”碧裳問道。 梁管事點了點頭:“都是笨嘴笨舌的,哪里配進府里伺候王爺?!?/br> 碧裳回瞧向裴蓁,見她微微頷首,便道:“明兒個你把人都帶進府里瞧瞧,若是得了王妃的眼緣,賞你們一大家子個體面?!?/br> 梁管事哪里想到還有這樣的美事,先是一怔,隨后“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感念裴蓁恩德。 鄭嬤嬤點查庫房用了兩個時辰,回來時臉色有些怪異,裴蓁見了不由挑眉,鄭嬤嬤也不好多說什么,只把兩個冊子呈了上去。 裴蓁翻開一瞧,左手上是原就記錄在案的冊子,右手上是剛剛重新登記過的,只有幾張紙,這可就有意思了,不過眼下已到了酉時,庫房既已點查清楚,她也不必急于今天就把這些事翻弄個清楚,明個兒還有一整天的時間夠她來收拾這幫吃里爬外的狗東西。 “今兒就先到這了,明天巳時還是在這文舒廳等著?!迸彷璺职褍宰右粔?,似笑非笑的看著眾人:“還是那句話,雞鳴狗盜這輩這府里留不得,一晚上的時間也夠讓你們想個明白了?!迸彷枵f完,看向了呂威,吩咐道:“今兒晚上另外派了侍衛守門,一個都不許給我放出去,再出了之前那樣的岔子,我就拿你是問?!?/br> 呂威挺著胸脯,滿臉紅光的大聲一應,看向裴蓁的眼神滿是崇拜之色,覺得他家王爺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情就是娶了太華縣主做王妃,瞧瞧這手段,瞧瞧這看賬本的速度,瞧瞧人家帶來的人,就是個丫鬟都把算盤撥的叮當響,那一筆字比王爺都要強上許多,有王妃在,他們長樂郡王府離興旺之日不遠也。 裴蓁的手段其實和嚴之渙頗有相似之處,簡單粗暴,不過裴蓁是把人查個底朝天,不能用的攆了,能用的先留下,若不然一時之間把人都攆出了府,這么大的府邸可就連個用的人都沒有了,嚴之渙則是把他那正院看的牢牢的,除了呂威、秦寶和周赦三個,誰也不用,下人打掃院子時都得秦寶過去看著,讓他發現哪個不老實,想在正院做怪一律攆了出去,然后讓呂威在采買了人回來頂位置,一來二去,這長樂郡王府的下人換了一波又一波,眼線倒是去了一大半,可不說用得趁手的,就說能用的一只手都挑不出來,可讓裴蓁頭疼的夠戧。 第76章 晚上用過晚膳, 嚴之渙便要攜了裴蓁回房歇息,哪想裴蓁一手拍了過去, 打下他在自己腰上做怪的大手, 斜睨他一眼, 滿是怪嗔之意。 嚴之渙無辜回望,手又不老實的勾上裴蓁的腰身,大手在腰后輕輕揉著:“時辰不早了, 咱們回屋安置吧!正好你不昨個不嚷嚷著腰疼嗎?我好好給你按按?!?/br> 裴蓁啐了他一口, 雙手一拍,讓碧蘿把冊子來了過來, 冷笑一聲:“既然你這樣精神, 不妨和我一起對對賬, 倒也免了我費腦筋了?!?/br> 嚴之渙一看賬本子就頭疼, 攬著裴蓁的腰身撒嬌:“好嬌嬌,你饒了我吧!我一看那些字兒就頭暈眼花?!?/br> “那給我滾一邊帶著去,在耽誤我正事我可要拿出家法了?!迸彷栎p哼一聲, 似笑非笑的望著嚴之渙。 嚴之渙一怔:“什么家法?” 裴蓁微微一笑:“碧裳, 把藤條拿來給王爺過過眼,讓他瞧瞧合不合心意,若是不喜歡這根,你就再去另尋一根來?!?/br> 碧裳脆聲一應, 沒一會就拿了一根藤條鞭過來,咬著嘴唇忍著笑意,一福身道:“還請王爺過目?!?/br> 嚴之渙傻了眼, 瞧了瞧那藤條,在望了望裴蓁,哀嘆道:“不想我竟娶了個悍婦進門,小命休也?!?/br> 裴蓁忍不住笑出聲來,伸手打他:“在胡言亂語我就行家法了?!?/br> 嚴之渙把裴蓁手一握,按在自己臉上,歪纏著她:“好嬌嬌,咱們明日在看賬本吧!” 裴蓁搖了搖頭:“明日還有明日的事要做,除了外祖母那會送來一批下人,母親也給我找了人牙子,明天這些事都得辦妥當?!闭f著,便把嚴之渙圈在她腰間的手掰開,一指對面的躺椅,道:“你若無事干就去那邊歇著,若不然就看看書練練字,也算打發時間了?!?/br> “我在這陪著你不好嗎?”嚴之渙溫聲說道,拿著冊子道:“要不我給你唱名也成?!?/br> “你莫要耽擱我時間,你在這樣歪纏下去,我指不定要熬到是三更半夜才能歇下?!迸彷栊忝驾p蹙,攆了他走,然后把碧蘿幾個有喊了進來,想了一下,又讓人去喊了秦寶和周赦。 秦寶和周赦見王妃尋他們,一路小跑著來了正院,尖聲小嗓給裴蓁請安。 裴蓁倒是聽慣了這樣的小尖嗓,不覺得如何怪異,開口便問道:“庫房里的東西加起來能少了四分之一,擺件就缺了十二件,金器少了八樣、玉器更是離譜,少了十五件之多,更不用說藥材更是占了大半,還有不少東西更是物不對板,我聽說這庫房兩把鑰匙,你們兩人各一把,我剛瞧了冊子,這些東西可沒有記下去處?!?/br> 這兩人是嚴之渙身邊的內侍,裴蓁總要顧及他的臉上,因此在文舒廳看過單子后也不曾當面問他們,而是選擇了私下當著嚴之渙的面前進行詢問。 秦寶和周赦兩個只稍識一些字,因此庫房里的東西記得也是糊里糊涂,就比如那花卉詩文賞瓶,一個是粉彩一個五彩,因都是近似的花紋,一樣的葫蘆瓶身,他們一眼瞧過去也分不太清區別,對著冊子看也看不太出來什么所以然,所以就登記為葫蘆瓶一對,故而裴蓁問起這些,兩人也是一頭霧水,不過有兩樣他們知道為什么短缺,只是不太敢說,便悄悄的朝著不遠處斜臥在長椅上的嚴之渙望去。 嚴之渙挑眉,沉聲一呵:“王妃問你們就說,看本王做什么?!?/br> 秦寶和周赦一哆嗦,心道,您讓奴才們說的,那奴才們可就說了。 “回王妃的話,金器和玉器按照王爺的吩咐都給當了?!鼻貙毧嘀粡埬樥f道,覺得當著王妃面說這真是讓他們王爺丟人丟到家了,堂堂郡王府還得靠典當過日子。 “當了?”饒是裴蓁一貫沉得住氣,聽了這話也不由一驚,這么大個郡王府,下人就那么幾個,居然還要靠典當物品來過日子?這得窮成什么樣。 “那當的銀錢呢!別告訴我都花了?!迸彷枥湫σ宦暎骸拔抑磺埔娺@賬本上有出無進,可沒憑白多出一大筆銀子來?!?/br> 秦寶和周赦“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一臉的欲言又止,似乎想說什么卻不敢言語,只俯身于地面。 裴蓁不由冷笑:“這是怎么個意思?這筆錢還見不得人了不成?” “回王妃的話,奴才不敢說,這筆錢等一年后便會水落石出了?!鼻貙氝B叩了三個頭,低聲說道,小嗓子尖細尖細,還打著顫兒音。 裴蓁倒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奴才,主子問話還來的個推三阻四,忍不住動了火氣:“這是仗了誰的勢不成?還是打量著有人撐腰,我就拿你們沒了辦法?!迸彷栎p喝一聲,唇角銜著一抹冷笑。 周赦已見識過裴蓁的手段,聽她一聲冷喝,嚇得腿肚子都直打轉,疼得厲害,又不敢伸手去揉,臉上的神色越發的怪異起來。 裴蓁抬頭看向了嚴之渙,輕聲道:“想必這兩人是仗了王爺的勢了?!迸彷琛巴鯛敗倍忠У臉O重。 嚴之渙從躺椅走過來,朝著周赦踢了一腳,力道倒是不大,沉聲喝道:“王妃問話你們做什么怪,有話就說?!?/br> “那……那……奴才說了?!鼻貙毺ь^看向嚴之渙,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俯身又給裴蓁磕了個頭:“回王妃的話,銀子都讓王爺給花了?!?/br> “放你娘的狗屁?!睕]等裴蓁開口,嚴之渙先喝罵一聲,倒似受了冤枉一般,罵道:“老子什么時候能花那么多錢了?!?/br> 秦寶就知道他家王爺肯定忘了,苦著臉說道:“您忘了?咳,玉佩的事,奴才和您說了賬面上錢不夠,您說把從庫房里挑幾樣東西拿出來賣?!?/br> 他這一提醒,嚴之渙倒想起來了,不由訕笑一聲,扭頭與裴蓁道:“是我幾個月前給花了,這事我一忙起來給忘了?!?/br> 裴蓁定睛瞧了嚴之渙半響,然后淡淡一笑:“既是王爺花了,那這筆錢就有了出處?!?/br> 嚴之渙聽她一口一個王爺,這樣的生分,臉色就不大好看了,他也不嫌臊的慌,長臂一伸就把裴蓁從椅子上抱了起來,沒等裴蓁反應過來,她已經坐在了嚴之渙的腿上。 “大郎,是大郎?!眹乐疁o貼著她耳畔柔聲說道,手一揮,便讓人退了出去。 裴蓁秀眉輕蹙,伸手推他:“把我放下來?!彼中哂謵?,且還有正事沒有辦完,便又讓他給攪和了。 “嬌嬌叫聲大郎來聽聽,我且告訴你那筆銀子的去向?!眹乐疁o笑瞇瞇的說道,聲音低沉纏綿,似柔腸百結,情絲綿綿。 裴蓁哼笑一聲:“稀罕了,你若不說難不成我就查不出來了?再者,誰又稀罕知道,你這府里一筆的亂賬,你既不愿我查個清楚,我索性做個甩手掌柜再不過問就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