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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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玥剛從另一個世界過來沒多久,沒有這種自覺,只以為這里就是現代的菜市場,很感興趣地走了進去。 程文松輕嘆一聲,想著暗處還有兩個下人跟著他們,應該是沒什么危險,便也跟過去了。 這菜市其實并沒有什么意思,寧玥也只是剛看到時好奇這里都有什么蔬菜水果,所以過去看看罷了。 看了一圈兒發現沒什么新奇的,大多數東西她這些日子已經吃過了,便準備離開。 還未走出集市時,卻遇到了一樁糾紛。 一個賣雞鴨類家禽的小販揪住了一個推著板車的貨郎,非說他剛剛過去時把車推得太快了,壓死了他一只雞。 旁邊也有人作證,說剛才貨郎的車的確從那只雞身上壓過去了。 這貨郎只是幫東家來拉貨罷了,自己窮得很,平日里幾個月也不見得吃得上一口rou,哪里有錢賠他的雞,急的都快哭了。 他一個勁兒地道歉,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可是壓雞賠錢天經地義,又豈是道歉就可以解決的? 賣雞的小販揪住他不放,噴著唾沫星子道:“這雞死了就賣不出去了,你不賠我難道要我自認倒霉嗎?憑什么!” “不賠是吧?好!那我們就去見官!讓官老爺來說說理!” 說著作勢就要拉著貨郎往外走。 貨郎哭著求饒,賣雞小販理也不理,堅持要他賠錢。身上沒錢就回家去取,把車上的貨壓在這里。 這些貨是東家的,貨郎哪敢自己離開把東西留在這里?萬一出了什么問題他更擔待不起! 何況送貨是有時間的,晚了的話他一天的工錢就沒了。 他哭著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卻聽圍觀的人群中傳出一個稚嫩的聲音:“等等?!?/br> 眾人的視線都望了過去,只見一個錦衣華服面如白玉的孩子越眾而出,站到了眾人面前。 賣雞小販的視線落到這小公子身上,眸光一亮。 出來個管閑事的,是準備幫這貨郎賠錢嗎?那可太好了! 這些貴人向來大方,賠錢的話又怎么會單單賠一只雞的錢?說不定會多給他些呢! 程文松本不欲管這樣的閑事,但見她走了出去,只得也跟了上去,輕嘆一聲便準備從荷包里掏銀子,成全她的一片好心。 誰知寧玥卻并沒有要幫那貨郎賠錢的意思,而是指著地上那只死雞道:“你這雞本來就是死的,不是被他壓死的?!?/br> 什么? 一句話引得周圍眾人頓時議論紛紛,程文松也怔了一下,將伸向荷包的手收了回來。 賣雞小販一聽這話,頓時急了。 “這位小公子可不要亂說!我劉老三做生意向來實在,從不賣死雞!這雞明明就是剛才被這貨郎壓死的!大家可都看見了!” 話音落,一旁立刻有人附和。 “是啊是啊,真的看見了,確實是從那只雞身上壓過去了?!?/br> “對,我也看見了。劉老三每天都會擺兩只雞在外面證明自己的雞新鮮,其它的就關在籠子里讓人挑?!?/br> “剛才有個人把他擺在外面的一只買走了,他就從籠子里又挑了一只擺出來?!?/br> “結果才剛放在地上,那個貨郎就推著車過來了?!?/br> “是啊,貨郎把車推得太快嘍,沒看見地上的雞,就壓死嘍?!?/br>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證明劉老三說的是實情。 一個人可能撒謊,這么多人一起撒謊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何況這些人有賣東子的有買東西的,身份也都不同,被收買的可能性也幾乎為零。 劉三郎得意地抬了抬下巴:“聽見沒,我這雞就是被他壓死的!” 寧玥搖頭,道:“他的車的確壓了你的雞,這一點大家沒看錯,不過……” 她再次指向地上那只雞。 “這只雞在你拿出來之前就死了,只是先開始在籠子里,出事的時候才剛被你拿出來,大家沒發現罷了?!?/br> 劉三郎一怔,頓時臉色漲紅,也不知是急的還是氣的,有些結巴起來。 “你……你胡說!你有什么證據證明……證明它之前就死了?!” “有啊,”寧玥指了指他身后的籠子,“那些還活著的雞就是證據?!?/br> 活著的雞怎么當證據?難道它們還會說話不成? 周圍再次喧鬧起來,寧玥視而不見,目光堅定地道:“你賣給我兩只活雞就知道了?!?/br> 說著下意識的想要掏錢包付賬,摸到身上才想起來自己已經穿越了,根本沒有錢包也沒有錢。 程文松輕笑一聲,從自己荷包中掏出銀子遞了過去。 劉老三心里卻沒底了,梗著脖子道:“我……我不賣給你們!你們都是騙子!” 這話引起周圍一眾笑聲,劉老三臉色越發紅了。 程文松與寧玥這身行頭,便是隨時去赴知府大人的宴都沒問題,又怎么會聯合那貨郎來騙他幾只雞?何況人家都說了花錢買的! 見他不賣,程文松也不急,笑著看了看周圍。 “有別人肯賣的嗎?我買十只?!?/br> 有生意誰不做?而且還是這樣出手大方的主顧! 立刻有人搶著送了十只雞過來,擺在了兩人面前。 程文松看了看寧玥,低聲問道:“玥兒想做什么?” 寧玥看了眼地上的雞,說了句:“小雞們,對不起了,晚上我一定會好好地吃了你們的,不讓你們浪費掉?!?/br> 之后彎腰便要把兩只雞并排擺在貨郎的車輪前。 程文松哪肯讓她做這個,忙將她拉了起來,對暗處擺了擺手。 立刻有兩個下人走了出來,在他的示意下按照寧玥所說的做了。 兩只雞被擺好,寧玥對貨郎道:“你推著車從它們身上壓過去看看?!?/br> 貨郎哪敢,生怕他們待會兒也讓他賠錢。 寧玥皺眉,倒也沒為難他,對那兩個下人說道:“推車?!?/br> 下人應諾,按她所說將車推了過去。 車輪碾過,有人睜大眼睛仔細看著,也有人齜牙咧嘴的把視線轉向了別處,但很快又轉回來。 不一會兒,人群中忽然響起一聲驚呼。 “不一樣!不一樣!” “什么不一樣?” 有人不解地問道。 雞不是都死了嗎?有什么不同? “血跡!血跡不一樣!” 有另外看出不同的人開口說道。 先前被貨郎壓過的那只雞雖然也流了血,但是血跡只有車輪下那一團。 可是剛剛被壓過去的這兩只,血跡卻噴濺出了很遠。 寧玥聽著大家的話,欣慰地點了點頭。 “沒錯,活雞如果被壓過,血跡肯定是噴濺式的,而不會是這樣?!?/br> 她的手指向最早死去的那只雞。 大家并不明白這是什么原理,議論紛紛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寧玥也沒法給他們解釋血壓之類的東西,只能盡量淺顯的說道:“因為活雞的血液是流動的,而死雞的血則不會流,死的越久就越是如此?!?/br> “所以,這只雞其實早在這個……這個叫什么劉老三的拿出來之前就已經死了?!?/br> “只是他不想這么虧了一只雞的錢,偏巧這位貨郎又著急趕路推著車過來了,他便將這貨郎當了冤大頭,想冤枉他!” 貨郎明白過來怎么回事,瞪大眼睛指著劉老三:“好??!原來你是故意要訛我!” 劉老三慌慌張張的不想承認,又覺得寧玥的說法站不住腳,不一定每只活雞被壓死都會出現這樣的血跡,說不定就有跟他之前被壓死的那只一樣的呢。 寧玥皺眉,正想說什么,程文松卻大手一揮,讓人把剩下的雞也都用同樣的方法去試一遍。 寧玥趕忙扯了扯他的衣袖,低聲道:“這么多我吃不完啊?!?/br> 程文松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沒關系,我們一起吃?!?/br> 寧玥聽了松了口氣,按他所說讓下人推著車又重新做了一遍。 結果自然是全部相同,劉老三辯駁不過,在眾人的叱罵聲以及迎面扔來的爛菜葉中收起東西飛快逃走了。 貨郎逃過了被人訛詐的命運,對寧玥感激涕零,跪在地上對寧玥接連磕了好幾個頭,到把她嚇得退后了幾步。 “不用不用,一樁小事而已,你起來吧?!?/br> 寧玥說道。 貨郎卻不肯,非要問他是哪家的公子,說要回去給他立個長生牌位。 寧玥是女孩子,名字哪里是別人能隨便問的。 雖然她自己已經不記得自己叫什么,只隨便取了“小玥”這么個名字而已,但程文松也不喜歡別人這般詢問她。 正欲讓下人將這貨郎打發走,卻見寧玥摸了摸額頭上的月亮,忽然眼珠一轉,道:“我叫包……明月!對,包明月!” 貨郎得知恩公大名,趕忙又磕了幾個頭。 “原來是包公子,小的記住了,回去一定日日為小公子祈福,祈求公子平安順遂?!?/br> 寧玥笑著瞇起了眼:“不用不用,應該的應該的?!?/br> 第7章 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