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醋寶還沒四個月,哪就要請太傅了?”芝芝不太懂,“起碼要等他周歲后吧?!?/br> “不,早一點好?!迸嵝欧伎粗C在芝芝懷里的醋寶。 向青雎成為了醋寶的太傅,這個消息對于芝芝來說,多少有些尷尬,她不知道裴信芳打著什么主意,可是一個幾個月的嬰兒能懂什么?他還能聽懂人說的話嗎?可是裴信芳下了命令,醋寶必須每日要有一個時辰去跟著向青雎學習。 每日都是奶娘抱過去,一個時辰之后再抱過來,芝芝看著學習后的醋寶,并沒有覺得對方有變聰明,只是話更多了。 他不愛哭了,有什么需求就一直哼哼唧唧,順便蹬著他那雙小短腿。 不過對上裴信芳的時候,還是很愛哭的。 這日本應該醋寶回來的時辰,醋寶沒回,芝芝想了下,打發了一個宮女去問,那宮女后面匆忙趕回來,說醋寶哭得傷心,不肯讓奶娘抱回來。 芝芝慌了,也顧不得那么多,直接去了醋寶讀書的宮殿。 她一沖進去,就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 “好了,好了,遺珠不哭了?!彼穆曇魷貪櫲缜镉?,仿佛淅淅瀝瀝地下到了人多的心上,“遺珠可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怎么能哭呢?” 芝芝看清了眼前的一幕。 向青雎穿著墨綠色的官服,明明是極其難看的顏色,他穿上卻是芝蘭玉樹,甚至越發襯托出他的俊美。若拿玉還比喻向青雎,這兩年時間過去,歲月將他徹徹底底打磨成一塊璞玉。他將醋寶溫柔地抱在懷里,手慢慢地在醋寶背上輕拍,側臉被光影剪出優美的弧度。 也許是聽到聲響,向青雎抬起頭往芝芝這邊看了一眼,一看,他的表情就有些微微變化了。 也算是舊人相見了。 芝芝有些局促,但向青雎已經把醋寶遞給旁邊的宮人,自己掀開官袍,跪在了地上,“微臣向青雎拜見皇后娘娘?!?/br> 他對芝芝行了跪拜禮。 芝芝微微側了下身,“大人請起吧?!?/br> “謝皇后娘娘?!毕蚯圉碌恼Z氣里是滿滿的疏離,甚至芝芝來了之后,他頭就一直低著,不再抬起。 醋寶被向青雎哄得差不多了,等到了芝芝的懷里就徹底不哭了。芝芝小心地把醋寶抱穩,想了下才說:“向大人今日也辛苦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br> 向青雎頭埋得更低,“謝皇后娘娘?!?/br> 芝芝暗嘆一口氣,也是無話可說,轉身便離去了。 等到芝芝帶著宮人們離去,向青雎才抬起頭,他沉默地站在廊下,仿佛已經成了一個假人。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彼袜f出一句古詩。 芝芝抱著醋寶回宮的路上卻遇見一個讓她有些驚訝的人,對方看到她便跪下行禮了。 “閱蕘拜見皇后娘娘?!?/br> 這個人是之前的皇太孫。 芝芝讓對方起來,等到裴閱蕘站起來,芝芝才發現對方長高了,比她高半個頭了,而且眉目之間越發地跟裴信芳像了。 “皇后娘娘,這是太子殿下嗎?”裴閱蕘看著醋寶,突然問。 芝芝點了下頭,她發現裴閱蕘身后跟著兩個小太監,不知道為何,她并不是很想讓裴閱蕘跟醋寶認識,于是便岔開話題:“你這是往哪里去?” “皇叔他宅心仁厚,對閱蕘極好,閱蕘想著為皇叔分擔,以為出來走走便會有頭緒,可以幫一幫皇叔,可是還是沒有想出來該怎么辦?”裴閱蕘垂下眼簾,似乎有些苦惱。 芝芝聽到對方的話,便說:“你要給皇上分擔什么事?” “近日國庫空虛,前線的士兵們都要吃不上飯了,若是沒有錢的話,怕是皇叔跟二皇叔這個戰就要輸了?!迸衢喪佌f完還嘆了口氣。 第84章 裴信芳從外面進來, 先聽見醋寶的聲音,定睛一看, 就看見那臭小子正美滋滋地躺在芝芝的懷里, 口里還流著口水。他似乎越發地饞嘴了,自從能吃些糊糊了,老是流口水,芝芝正喂他吃糊糊。 裴信芳走過去,伸手不讓芝芝行禮, 還把白皙的指尖故意往醋寶唇邊送了送, 果然看見他的傻兒子伸出小舌頭來舔,自然舔了個空。 裴信芳忍笑不俊。 芝芝看著裴信芳, “你不要老逗他嘛?!?/br> 裴信芳看著已經空了一半的碗,便叫奶娘抱醋寶出去, “夜里吃多了,積食?!?/br> 奶娘抱著醋寶回屋去, 裴信芳才拉起芝芝,“今夜一起沐浴吧?!?/br> “欸?”芝芝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攔腰抱了起來,周圍的宮女皆是羞紅著臉低下頭, 哪敢看帝后恩愛的樣子,雖然芝芝沒有正式冊封,但裴信芳早就用圣旨宣告闔宮, 芝芝就是皇后。 裴信芳抱著芝芝去了浴池殿, 浴池里的水上灑滿了紅色的花瓣, 艷紅的花瓣在水面上輕輕蕩著,留下波紋。芝芝在浴池旁被放了下來,裴信芳嘴角噙著笑,伸手解開了芝芝的腰帶。 芝芝抽噎被抱了上來,她軟綿綿地靠在裴信芳的懷里,像極了一朵被雨摧殘之后的花,那花開得又艷又美,渾身還帶著香氣。裴信芳如今看著芝芝,便覺得芝芝是他眼前的一塊rou,想吃,天天都想吃,但又怕自己太粗魯把對方折騰壞了。芝芝柔弱,哪怕生完孩子,她在這檔子事上也是承受不住了,沒過一會就要求饒,只是男人向來都是這樣,越是看到對方求饒,卻越發地不肯停手。美人哭得梨花帶雨,柔著聲音小聲求饒,便像貓爪一樣,每一下都準確地撓在他的心尖上。 就算裴信芳城府極深,就算他是艷冠天下的美男子,就算他是個皇帝,但在芝芝面前,他就成了一個貪婪的獵人。 裴信芳親掉了芝芝眼角的淚,又低聲哄道:“好了,不哭了,乖,我今晚不欺負你了?!?/br> 芝芝眼皮子都有些紅,她微微側過身,只覺得對方說話不算話,方才說了多少這是最后一次了,可是……芝芝渾身疼得厲害,那里更疼。 裴信芳哄了好一會,芝芝才勉強忍住淚意,她被對方抱在懷里,鼻尖嗅到對方身上的清香。過了一會,芝芝突然啞著聲音說:“我前幾日遇見之前的皇太孫了?!?/br> 裴信芳用手輕拍著芝芝的后背,哄對方入睡,聽到此話,手也沒有頓一下,“嗯?” “他說現在國庫空虛,真的嗎?”芝芝微微抬頭看著對方。 裴信芳闔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垂下一團陰影,“沒有的事,你不要擔心?!?/br> “我……”芝芝猶豫了下,還是絕對把這個秘密說出來,她消滅了鬼jiejie后,腦海里一直出現一個地名,甚至潛意識告訴她那里藏著很多錢。她不知道她吸收了鬼的魂魄,那個鬼最深的執念就會被她也知道。 她之前逃離公主府的時候也想過那個地方,但是那里離京城有段距離,她一個弱女子怕是沒有那么容易到那里去。 “我知道一個地方有錢?!敝ブオq豫再三,還是說了出來。 醋寶現在是太子,若是裴信芳戰打輸了,醋寶作為太子,一定是死定了。 裴信芳手停了下來,他緩緩睜開眼,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睛里面閃過一絲驚訝。 “芝芝?” “我夢見的,但也許那里真的有錢。我從小到大一直坐那個夢,里面有個神仙告訴,那里有很多很多錢?!敝ブト鲋磕_的謊言。 裴信芳定定看了芝芝一眼,又閉上了眼睛,“睡吧?!?/br> 芝芝見對方不信,有些急了,“你派人去看看,說不定呢,試試吧?!彼龍蟪隽说孛?。 裴信芳唔了一聲,抬起手就把遠處的蠟燭給滅了,“睡吧,別想那么多了?!?/br> 芝芝見狀,只好作罷,但她希望對方能信自己。 又過了十幾日左右,漸漸進入春日,芝芝開始出景貞宮了,她覺得自己產后身體還是有些虛,想多散散步,順便也能帶著醋寶曬曬太陽。她抱著醋寶走,竟然碰見了向青雎,向青雎看見她,便走過來行了禮。 按道理,芝芝作為后妃是不能見外臣的,但是她進宮后,裴信芳心疼她,并沒有讓掌事嬤嬤教她規矩,她瞧見向青雎過來,先是一愣,隨后就呆立住原地了。 上次是因為醋寶哭了,芝芝心急前去,兩人撞上面了,這回…… 身后的宮人臉色便有幾分變了,采苓最先走上前,微微擋住了芝芝,“娘娘,快叫向大人起吧,向大人應該是去皇上宮里吧,怎么往后宮這邊走了?” 向青雎不卑不亢,“帶路的小公公一時情急方便去了,微臣不小心迷路了?!?/br> 芝芝哦了一聲,她讓向青雎起身,又想起醋寶再過一會就要去聽向青雎上課,便說:“要不醋寶現在就跟向大人去上課好了?” 向青雎微微抬眼,“皇后娘娘心悅便是?!?/br> 芝芝眨了下眼,把醋寶遞給旁邊的奶娘,“你抱著醋寶去跟向大人上課吧,順便把向大人帶出去?!?/br> “是?!蹦棠锉е讓毟A讼律?。 還沒入夜,裴信芳突然從外面進來了,他一進來就把所有宮人趕了出去,還讓奶娘直接抱醋寶回去休息。芝芝被嚇得一愣,有些呆呆地看著裴信芳。 “皇上,怎么了?” 裴信芳的表情有幾分凝重,確切說是十分地復雜,他幾步就走到了芝芝面前,“你夢里的寶藏找到了?!?/br> 芝芝一驚,隨后尷尬地笑了下,“是嗎?” “可里面的銀子上的官印卻是前朝的官印?!迸嵝欧汲谅暤?,“你為何會夢到前朝的寶藏?” 芝芝微微扭開了臉,“我我……不知道,就是夢著了?!?/br> 裴信芳捉過芝芝的手,強迫對方看著自己,“芝芝,你到底瞞著我什么?” 世上哪有做夢就能夢到寶藏的事,更何況芝芝若是從小就夢到了,為何不讓自己的父親先是看看?裴信芳細想越發覺得不對,那個寶藏里面的金銀珠寶太多了,比裴均馳拿走的還多,而且那里除了金銀珠寶之外,還有大量的女子衣服,看樣式也都是前朝的樣式。 芝芝哪里敢說實話,她被對方的樣子嚇住了,隨后便眼睛一紅,“我真是夢見的?!彼_不過對方,只是裝哭了,只是這哭里確實有幾分是被對方的樣子嚇住了,她已經很久沒見過裴信芳這么兇的樣子了。 裴信芳見狀語氣便緩和下來,他把芝芝抱入懷里,“好,別哭?!?/br> 芝芝雖然在對方的懷里,卻十分害怕,她有些后悔告訴對方寶藏的事,她怕對方發現她身上的秘密,如果對方知道她的事,一定會拿火燒死她,而且醋寶,若是裴信芳知道醋寶其實是她之前流掉的那個孩子,也會殺掉醋寶的。 芝芝連續幾夜都睡不好,她非常地擔驚受怕,她怕對方不信自己說的話,的確,這事情在任何人聽來就透著詭異,一個平民女子怎么會知道前朝的寶藏所在地? 幸好的是裴信芳并未再提起此事,等到醋寶滿五個月的時候,裴均馳敗了,淮陰侯呂越陽親自上陣打敗了,甚至活捉了裴均馳回京。 七日后,裴均馳在午門處斬。 裴信芳徹底坐穩了皇位。 七夕節那日,醋寶七個月的時候,皇后和太子的冊封典禮正式召開,雖然朝中依舊有官員反對,但是礙著裴信芳的強權,他們也無法說什么,現在唯一有繼承權的裴閱蕘被裴信芳養著,連自己的丁點權力都沒有,日后怕是只能當個閑散王爺的份了。 他們雖然覺得芝芝身份卑微,但為皇上誕下太子,也算勞苦功高,既然皇上實在喜歡,他們做臣子的,又能怎么樣? 冊封當日,芝芝里三層外三層,頭上的鳳冠有十幾斤重,她剛戴上的時候,差點摔地上去,腳上的鞋子也特別高。上玉白階的時候,芝芝每一步都走得提心吊膽,七夕那日的風異常地大,芝芝都有些害怕自己被吹下去。她穿著曳地紅底金邊鳳袍,手上涂了猩紅色的丹蔻,今日的她看上去格外娉婷裊娜,明艷動人。 裴信芳站在上面等她,等芝芝小心翼翼地走到時,他便對芝芝伸出了手,芝芝抬眼迎著光看著對方,慢慢地把手放到了對方的手心里。 隨后她的手就被握緊了。 太監念起長長的冊封話,一串又一串的詞把芝芝弄得迷迷糊糊的,她覺得自己什么都沒聽懂。她覺得手被握緊了些,微微側臉就看到裴信芳對她笑了一下。 而突然,站著后面的宮女隊伍中有個人沖了出來,那個宮女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一個匕首,就直接刺向芝芝,裴信芳反應極快,立刻抱著芝芝躲過了。 冊封儀式突然被打斷。 周圍的侍衛立刻抽出劍將那個宮女團團圍住,宮女見沒能殺掉芝芝,卻是笑了。 “殿下!”宮女突然大喊了一聲。 裴信芳眼神微變。 芝芝愣了下,那似乎是佩蘭的聲音。 宮女似哭似泣,“皇后的位置應該是我來做的,我為你做了那么多,我從小同你一起長大,我為了殿下殺了那么多人,可是殿下卻把我趕走,我恨殿下,所以我主動獻身給太子,還獻身給了二皇子,明明是殿下逼我到如此地步的!”她拿匕首指著裴信芳,眼里的淚不停地掉下來,“即使這樣,我終究是對殿下狠不下心,所以才偷偷給殿下送情報,殿下才能那么快打了勝仗,可殿下不憐惜我一分一毫!但殿下懷里的這個女人,就比我佩蘭好很多嗎?她根本不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