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
“伊麗莎白, 我不屬于這個世界?!比~斐然用最后的時間說, “你以后要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不是你的爸爸?!?/br> 最后一個字落音的時候, 伊麗莎白終于嚎哭出聲。 “我有很乖的?!币聋惿滓黄ü勺搅说厣?,她從沒在葉斐然面前哭過,但這次終于忍不住了,“不要走好不好,我聽話, 我很乖,我要爸爸?!?/br> 葉斐然深深看了伊麗莎白一眼,或許對另一個葉斐然來說,伊麗莎白是他重要的寶貝吧? 或許,他和羅德斯也會去要一個孩子。 “爸爸?!币聋惿卓粗鴿u漸打開的“門”,她顫抖著說,“父親已經給你做了基因手術,你以后不會再死了?!?/br> 要穿過門的一瞬間,葉斐然對伊麗莎白說:“伊麗莎白,再見?!?/br> 葉斐然閉上了眼睛。 他能感覺到骨頭都被擠壓的疼痛,周身像是有火在燃燒。 頭很疼,但是也很清醒。 或許這一趟是有好處的,因為在他的世界,帝國的基因手術還在討論階段,大貓們才剛剛提出這個概念。 如果沒有這一趟,自己已經會死,自己死后,基因手術才會出現。 歷史的進程依舊會和現在一樣。 或許到時候,羅德斯真的會打開時空的“門”,去找另一個自己。 不同的選擇會有不同的時間分支。 到時候羅德斯會不會成功,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被擠壓和灼燒的感覺消失了,葉斐然感覺自己踩在了堅實的土地上,他瞬間睜開眼睛,環顧四周,這里是一片無邊際的荒漠,烈日炎炎,葉斐然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蒸籠。 這里,很明顯就是南河星,是之前他和羅德斯被困住的星球。 好在有那次的經驗,葉斐然知道自己怎么找食物和水源。 只不過雖然死不了,但是葉斐然也慢慢虛弱下來。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養出來的rourou又消失了,瘦的能摸到肋骨。 這里除了蟻族之外再沒有別的生物,而且現在也是蟻族修養的時間,它們并不會出來,這讓葉斐然不用擔心自己會被蟻族撕成碎片。 這里的水很臟,葉斐然又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拿來過濾水。 在生死面前,葉斐然已經完全不在意微生物細菌之類的東西了,先活下來再說。 就是不知道羅德斯他們什么時候可以找到自己。 這段時間葉斐然一天的大多數時間都待在沙丘下面,雖然也很熱,但至少不會被陽光直照。 他幾乎沒有吃飽過肚子,能睡覺就睡覺,長久的出汗讓葉斐然看起來狼狽極了,他都不需要聞都知道自己現在肯定已經餿了。 他只能期盼著羅德斯能早點知道他在哪兒。 再這樣下去,他估計自己也撐不了多久。 沒有因為基因問題死去,而是死在南河星上。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分諷刺了。 葉斐然只能努力保持理智,他每天躺在沙丘下的時候,腦子里都會想曾經寫過的代碼,想和羅德斯的初識,想孤兒院的那些孩子們。 但是一個人的生活是很孤獨的,人一孤獨就容易變得脆弱。 葉斐然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他無數次聽見羅德斯在呼喚他的名字,可是每當自己轉頭的時候,卻什么都看不見。 幻聽剛出現了不久,幻覺也出現了。 葉斐然看到了羅德斯駕駛著星艦來接他。 但是葉斐然迎上去的時候,觸摸羅德斯的身體的時候,幻覺才消失。 葉斐然覺得自己要瘋了。 剛開始葉斐然還記得自己來到這里已經多少天,但現在,葉斐然的腦子已經短路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南河星待了多久。 但他知道,再這樣下去,等蟻族從修養中醒來,自己一定會死。 饑餓、炎熱、絕望。 這一切讓葉斐然連呼吸都覺得痛苦。 在這樣的絕望之中,葉斐然只能勉強的維持自己的理智。 幻覺的日益強盛也伴隨著葉斐然的日益虛弱。 越是虛弱,就越是絕望。 幻覺也就更加兇猛。 有時候葉斐然能看到小時候住著的房子,看到對他非打即罵的舅舅和舅媽。 那時候的他總是偷偷躲在角落里。 后來他看了哈利波特,于是覺得自己是另外一個哈利。 他等著魔法學院的信。 在小的時候,是幻想讓他堅持了下來。 日復一日的等著那封信,讓他脫離苦海。 后來,他逃走了,當人們問他還有親人嗎的時候。 葉斐然選擇了搖頭。 他被送進了孤兒院。 至少在孤兒院里他不會受到虐待。 那么小的孩子沒有身份證,也不愿意說出自己的名字,就連在網上發布的信息也如同石沉大海。 葉斐然當時沒有朋友,對人也不算友善,他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幻想著一瞬間長大成人。 長大之后,自己就可以獨當一面,不會再被任何人欺負,可以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舅舅和舅媽又出現了。 葉斐然以為自己在退后,其實他正躺在沙丘下一動不動。 舅舅是個醉漢,他有一個永遠紅彤彤的酒糟鼻,有一個肥碩的肚子,只要葉斐然出現在他的視線里,他就會毒打這個孩子。 葉斐然又變成那個小孩,他膽怯的站在男人的面前,一臉絕望地垂低眼眸。 “給老子滾過來!”舅舅大喊道。 葉斐然想跑,但他發現,舅媽已經關上了深厚的門。 舅舅有暴力傾向,他沒來的時候,他常毆打的對象是舅媽。 葉斐然來了之后,他毆打的對象從舅媽變成了葉斐然。 為了自己不再受傷,舅媽并沒有保護他,反而把他推了出去。 葉斐然抱著頭倒在地上。 男人穿著皮鞋,狠狠踹著葉斐然瘦弱的身體,他狠狠踹著葉斐然的頭,還從一旁拿到了一根木棍。 在這極致的疼痛之中,葉斐然艱難地在地上爬。 而男人則是看笑話一樣在后面慢悠悠的跟著他,葉斐然每爬一步,他就用木棍狠狠砸向葉斐然的腿腳。 葉斐然的手臂因為和地面的摩擦早就破了皮,一路爬就留下了一路的血痕。 “爬??!”男人在背后哈哈大笑,“繼續爬??!” 葉斐然看到了茶幾上放著的水果刀。 他艱難地爬過去,祈盼男人不會看見那把刀。 正處于極度亢奮的男人當然沒有發現,他像趕牲口一樣趕著葉斐然。 葉斐然猛地向前一撲,他抓住了那把刀。 刀劃破了他的手心,但葉斐然已經感受不到疼了。 他全身都麻木了。 就在男人再次舉起木棍的時候,葉斐然轉過身,把那把刀送了出去。 他覺得自己似乎聽見了什么聲音——刀尖刺破皮膚和血rou的聲音。 男人那龐大的身軀倒在了地上,他瞪著那雙牛眼般大的眼睛,倒在地上抽搐了幾分鐘,最后終于失去了意識,不再呼吸,心臟不再跳動。 葉斐然則嚇傻了。 他沒想到自己刺進的正是男人的胸膛。 如果是別的部位,男人根本不會死。 這一刻,葉斐然的心臟劇烈跳動,他不知道自己是恐懼還是夙愿得償的興奮。 而舅媽則在一邊看著這一幕。 她看著此時已經完全動不了的葉斐然,又看了看地上的丈夫的尸體。 她說:“你走吧,我來處理他的尸體?!?/br> 她無數次的因為家暴想死,也無數次的報警,但總會被說這是家庭糾紛,讓他們內部處理。 每一次報警換來的是更殘忍的虐打。 葉斐然的到來讓她松了一口氣,但也讓她有了負罪感,畢竟不是自己的孩子,看著葉斐然被打的時候,她一邊愧疚,卻又很慶幸。 慶幸被打成這樣的不是自己。 葉斐然逃了,他無數次的想要逃走,終于逃了。 在幾近原始的樹林里,葉斐然待了一個多月,直到他覺得自己沒有危險了,才走向城市。 然后,他進了孤兒院。 這里雖然條件不算好,但是至少沒有人打他。